第十二章 家庭
电影院里，周扬和程晓磊要的是情侣卡座，影片播放的是一部韩剧，片名《空房间》，片中的男主角是韩国当红的一名艺人，故事情节大概是这样的：一名男青年经常潜入人们的住宅里，利用主人出去旅游或公干不在家的时候潜入，但他并不盗窃任何财物，而是在里面生活，诸如吃饭，洗衣之类，约摸主人快回来了，就先行离开，如同住宾馆一般。但有一次，在潜入一个富人住宅时却被提前返回的主人报警抓住，遂以盗窃罪关进了监狱。可他却在监狱中练到了一种可以躲出人们视角范围内的境界，致使一个人不管怎么样都无法发现他，就像从空气中蒸发了一样。一开始还不错，后面的剧情却很狗血，在男主角学会这项逆天技能后他就开始报复那个富人，而和富人妻子的通奸则是他报复的主要手段。
唯一的亮点，这是一部无声的音乐电影，全局的对白至多不会超过五句，给人一种很清新，很诡异的视听感觉，程晓磊却在影片即将结束时，突然抱紧了周扬。
“磊，你怎么了。”周扬下意识地问。
“我突然好怕你从我的身边消失了。”
“傻瓜，怎么会呢？”
程晓磊的话让周扬有些啼笑皆非。
时间一晃，周扬已经和程晓磊交往已经三个月了。这一天，周扬在下班后突然接到了肖然的电话。
“喂，周扬吗？”
“我是，你是肖然吧，找我有何贵干？”
“周扬，你能来我家一趟吗？”
“去你家？”周扬有些纳闷。
“不方便就算了吧。”肖然有些生气了。
“那——好吧，什么时候？”周扬明显地感到肖然的语气有些不对劲。
“现在，对，现在，最好马上就来。”肖然显得很着急。
“好吧！”周扬挂掉电话就立刻动身直奔肖然家而去。他有一种预感，预感肖然家里可能出什么事了。时速已经在100码以上（由于外环路人车较稀少）。肖然家在八楼，偏偏这时电梯处于关闭状态，周扬来不及多想，飞速从楼梯往上爬。刚爬到肖然家门口，就听见了一片吵闹声，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大声的喧哗着，还夹杂着一个女人小声的抽泣声。
对于肖然的家周扬并不陌生，他和班里的几个男同学在肖然搬家的时候来过一次，帮着搬过家具，王斌也在，不过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肖然的父母早已离异，肖然一直和母亲相依为命，也正是这种环境铸就了肖然不同于其他女生那种娇气的性格，那是一种自强，那是一种独立。肖然的母亲温柔善良，是那种中国柔弱女性的典型，逆来顺受。
周扬摁下了门铃，在“叮咚”的一声响后，周扬看到了开门时肖然通红的脸，肖然几乎是用拽的，把周扬拽了进去，周扬一脸的茫然，他看见了一个有些泄顶，留着胡莊的中年男人，男人此时也正诧异地看着他，而肖然的母亲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低声抽泣着，气氛也就是在这时凝固了数秒钟，但中年男人也只是在一愣后马上回复了凶狠的表情，恶狠狠地对着肖然说：“他是谁？”
周扬刚想说我是肖然同学，却被肖然抢先说：“他是我男朋友！”
“男朋友？嗯，让我看看。”中年男人的脸色逐渐松弛下来，“一身名牌，不错嘛，还夹着一个公文包，是老板？还是国家公务员？”周扬刚想说我在市建设局上班，却又被肖然抢着说：“人家是干什么的，好像不关你的事吧？”
“干什么的，当然不关我的事，老子是来跟你要钱的。”
“要钱，一分没有。”肖然的话像是一字一句的咬出来的。
“你没钱，你男朋友有呀，向他要呀。”
“不——要——脸！”
“你敢骂老子，看老子不搧你。”他说完扬手作出要给肖然一个耳光的动作。
“不要打然然。”肖然的母亲此时已从沙发站起来，死命地拉着男人扬起的右手。
男人一发力把肖然的母亲带倒在地板上，周扬一下子挡在了男人的面前，伸手抓住他的手一扔把他逼退了几步，回过头来问肖然，“他是谁？”
“我是她老子！”男人显得怒不可遏。
周扬这才恍然大悟，这个秃子不是别人，正是已经和肖然母亲离婚多年的那个男人，也就是肖然的父亲。
肖然的父亲摆出了一副理直气壮的态度：“老子跟女儿要钱，天经地义，你到底给还是不给？”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肖然还是那句话。
“好，你这个小贱货，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他说完冲了上来。
周扬一下子挡在了肖然母女的面前。
“你给老子闪开，这是老子的家务事，不关你吊事。”
“肖然是我女朋友，你要打她，就是我的事，我也不管你是谁，你今天要是敢动他们母女一根头发，我就对你不客气。不信的话，屋里窄，咱们出去试试。”说完周扬扔掉了公文包。
周扬这番话一下子就把肖然的父亲镇住了，一句话不说。
“请你马上离开，否则我立即打电话报警，告你私闯民宅。”周扬说完作势拿出电话要拨打的样子。
“好，好，算你狠，但今天的事没完。”并恶狠狠地对着肖然母女说：“你们两个贱货，给老子小心点。”
“滚！”周扬咆哮着。
肖然的父亲摔门而去，周扬同肖然一起扶起了肖然的母亲。
晚饭，是在肖然家里吃的，当然也是在肖然母亲的极力挽留下。肖然母亲亲自下厨。做了好几个菜，席间，母女两个不停给周扬夹菜，倒把周扬搞得不好意思起来。饭后，肖然去收拾碗筷，此时客厅里只有肖然的母亲与周扬。
肖然的母亲执意给周扬削了一个苹果。
“小周，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阿姨，别这么说。”周扬倒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然然也是真是的，有你这么一个优秀的男朋友，却从来没给我说过。”
“阿姨，我——”
“小周，阿姨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你能看上我们然然，是她的福分。然然这孩子，从小命苦唷。自打生下来才六岁，她那狠心的爹就抛下我们娘俩去找了别的女人。这个家就已经变得不完整了，就剩下我们娘俩相依为命。我从小一直把她拉扯到小学，中学，大学。人家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然然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得早，那时，家里条件差，全家的开资就我那每月三百元的工资。当时，我记得有一次，她蹦蹦跳跳地跑回来跟我说：‘妈妈，我报舞蹈班了。’可当时我一听说每月要交60元的学费，便不答应了，她一听，就急了，死活都要去，我一生气就给她一巴掌，她当时就哭了，我也跟着哭。谁知她一看见我哭就立马止住了，反过来安慰我：‘妈妈，妈妈，别哭了，舞蹈班我不去了，咱家没钱，我不去了。’我当时那个心唷，刀绞一般难受。然然稍微长大一点后，我为了增加家里面的收入，时常在街上拾些瓶瓶罐罐什么的，她一放学就帮我去拾，我怕耽误了她学习，坚决不让她去，可她硬是不听，还对我说她在学校里门门功课都是优，不会耽误的，说着还拿成绩单给我看。后来，然然考上了大学，咱家的环境也要稍微好一点，我记得她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我们母女俩可高兴坏了，我俩破天荒的去吃了一次肯德基。我可怜的然然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吃肯德基呢。”肖然的母亲说完声音有些哽咽了。
周扬的心里也酸酸的，他沉默了，他做梦也没想到肖然的身世是那么的凄凉，他知道肖然在学校里是一个活跃分子，永远有着坚强乐观的微笑，没想到这后面还掩藏着这么一个心酸的故事。
他原以为这只是一个小插曲罢了，却没有想到这个就像上天事先安排的局一样，让他一步一步陷入其中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