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梦或现实

    “小姐，该下楼吃饭了。”
    隐隐约约间，顾佳听到好像有人在说话。
    “小姐？小姐你在吗？”
    声音还在继续，又附带了几下敲门声。
    “奇怪了……难道小姐出门了？…”
    顾佳的眼前一片黑暗，只觉得头痛欲裂。
    她隐约记得自己刚刚和陆承枫提了离婚，然后出了餐馆准备去机场的路上遭遇了飞车党。
    再然后，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有些费力地睁开眼睛，直到眼前的景象由模糊变为清明，她突然猝不及防地愣住了。
    入目的是一片雪白的瓷砖墙。
    墙脚前立着暗红色实木小柜，里面放着几本花花绿绿的杂志，两瓶香水和几包卫生巾。
    她如傻了般地低头看向自己，此时的她正坐在马桶上，左手拿着一本漫画，右手夹着一根…烟？！
    这…这是什么情况？
    还没来得及消化眼前的一切，屋外就又传来一阵敲门声。
    “佳佳，出来吃饭了。佳佳？”
    顾佳听到声音后吓了一跳，烟一下子从手中滑落，掉到脚面上，烫得她“啊”了一声。
    “佳佳你怎么了？快给妈妈开门！”
    也不知是怎的，本应处于大脑当机状态的顾佳突然鬼使神差地以最快的速度收起漫画，捡起地上的烟头扔进马桶冲掉，然后拧开香水，在空中胡乱地喷了几下。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佳佳，你在屋里干什么呢？妈妈可进去了啊！”
    “啊？不用！”顾佳像是条件反射般地从洗手间探出头去喊道：“妈我没事，上厕所呢！一会儿就下去啦！”
    “…那好吧…你快点，一会儿饭菜该凉了！”
    妈妈在门外说完便离开了，而屋内的顾佳却站在原地再度回归到了呆若木鸡的模式。
    她机械式地从洗手间走出来，又机械式地环顾四周。
    白色的公主床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公仔和玩偶，床边左侧的床头柜上放着月野兔的床头灯，另一侧的梳妆台上凌乱地摆着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落地窗台前是一张乳白色的书桌，上面有一台还没关机的台式电脑，电脑桌面是千禧年的漫画纪念日历。
    这是一间标准的小女生卧室。
    不，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她大学时期的卧室！
    顾佳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在状况外了。
    她下意识地抓了抓头发，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似想到了什么般地退回到洗手间的镜子前。
    镜中的女孩穿着宽大的米色毛衣和浅蓝色牛仔裤。白皙粉嫩的面容不施脂粉，黑色的长发如绸缎般散落在肩头，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青春的张扬与活力。
    女孩先是呆愣，然后瞪大了眼睛，朱唇张张合合，后来甚至开始伸手掐自己的脸！
    直到感觉到疼痛，顾佳才彻底地反应过来。
    这，这不是她年轻时的样子？！
    难道……她在做梦？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不期然地被推开了。
    一名中年美妇皱着眉出现在门口，语气里满是责备：“佳佳，现在妈妈的话都不听了？叫你吃个饭都这么磨蹭！”
    看到眼前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女人，顾佳难以置信地失声叫道：“妈？！”
    见女儿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温情不由有些纳闷：“佳佳，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我没什么…”顾佳结结巴巴地回答，心中的震惊难以言表。
    她居然，能这么近距离地，真实地，再次看到妈妈四十多岁时的样子！
    顾佳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从刚苏醒到现在，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诡异景象无一不不向她证明：原来一切真的都是梦。
    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有惊无险地落下。
    看着眼前的温情，她不禁快步上前左三圈右三圈地仔细打量起来。
    从头发到皮肤，从睫毛到嘴唇，每一处都这么逼真，她还从来没有做过这么神奇的梦。
    “妈，快让我好好看看你！你这时候的样子真美！”
    “你这孩子？又哪根筋不对了？赶紧下楼吃饭，你爸正等着呢！”
    “我爸？”顾佳听后茶色的双眸亮了亮。
    她记得自己上大学那几年，正是爸爸生意上最忙的时候。再加上自己住校，要不就忙着跟陆承枫谈恋爱，一年下来也见不到他几回。到后来她嫁人了，天天围着陆承枫转，回家的次数就更少了，而爸爸的身体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不好起来……
    现在想来，她从前真的没有好好关心过他。
    她的生活，似乎永远都是以陆承枫为中心。
    思及至此，顾佳不由得攀上温情的手臂催促道：“妈，爸爸等着急了吧！我们赶紧下楼吧！也让我好好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