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怕她也这样想,就写信对她说,“暑假,今年就不回家了,我到北京去陪你,你的胳膊刚刚好,不要太大意啊。”
    这次鲁红梅回信了,马上,“你不用来看我了,我已经出院了,马上就去广州,参加一场演出,主要的是商谈出磁带的事情。”
    什么?出院?演出?
    再给鲁红梅写信,信被标上查无此人退回。
    我弄不明白鲁红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那唯一的联系方式就是写信,被退回,我就不知道如何找她了。
    我试图从队长的表现上看出蛛丝马迹,但却很失望。
    与去年耳鬓厮磨的快乐暑假相反,大学的第二个暑假,在我的大脑里基本上没留下任何信息。
    我像庄子那样,一直追问自己,鲁红梅是我的梦幻,还是我梦幻出了鲁红梅呢。
    “是这样。”入学后队长第一次找我单独谈话,是大三开学后的第一个礼拜一的中午,他把我叫到他的宿舍,“年轻人呢,嗯,什么可能都是,嗯不确定的。”
    我知道他想说鲁红梅,便不置可否。
    “鲁红梅,现在已经从军医学校转学到军艺。”队长说。
    “军校还能转学?”这是我第一次听说,当然以后的岁月里,连小学都没上完的跳水的伏明霞都能进清华,但这时,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她也就是在那挂个名。”队长的眼睛根本不敢看我,“她现在,签约了广州的唱片公司,正在录制自己的磁带,具体情况,我们也不太清楚。”
    算来,鲁红梅已经是我的第三个情人,第一个算是张秀翠,还没开花,就谢了,那是我的朦胧的单相思;第二个是武卫红,刚被她挑起来,就被甩了;这第三个,又是被无缘无故地甩掉了。
    虽然和王岚已经有了肉体的交往,但我一直不认为她是我的情人。
    回到宿舍,我躺在床上为自己盘点。
    此时,我已经步入18岁,刚要成人,却遭此横祸。
    张秀翠时懵然无知,属于有贼胆但还没贼心;武卫红时,朦朦胧胧是有贼心了但没贼胆;到了鲁红梅,总算是贼心贼胆都有了,可,现在,贼没了。
    唉,难道我就是这个命吗。
    算了,既然贼没了,那我就把搞对象的时间用在学习上吧。
    此时,我开始了大三。前两年,是公共基础课,有新的但和高中衔接比较紧密,和专业联系不太紧。现在,大三,开始专业基础,就是和专业衔接了。
    于是,前两年,我在做完作业后,就把时间用在图书馆的课外阅读。从此以后,业余,我就用在专业上了。
    从大三开始,凭借书证,可以进入电子实验室和微机机房。
    应该说,那时候,正是第三次浪潮甚嚣尘上的时候,微机相当的热,我们从大二开始已经学习了Basic和Fotran语言,大三开始进入Dbase的学习,但我却对这不感兴趣,主要是那个时候,比尔盖茨还没成事,我们还要面对着黑乎乎的屏幕敲那些英语的语言---看来我是有了先见之明,现在,我们只要对这屏幕拖动鼠标就行了。
    而电子实验室,却是我们以前视为高技术的地方。大二的时候,我们的模拟线路实验,就是自己动手,组装了一台袖珍收音机。
    当自己的收音机真的开始播音的瞬间,我甚至差点就射了J,激动的。
    于是,我下午就去了电子实验室,押下10元钱,领了一套收音机元件。
    那是S市无线电一厂生产的白鹤牌收音机的全套元器件,我们上实验课的时候,则是用的杂牌。
    我用了大约3天时间,终于焊的收音机出了节目,交给现场教员,“你是第一次?”教员问我。
    我有些发毛,“不是啊,实验课组装过一次。”我怕出什么问题,毕竟押了我10块钱。
    “你这焊点,可要多练啊,什么专业的?”教员问。
    “导弹。”
    “导弹,拿烙铁的机会倒不多,但也不能焊这样儿吧。”教员收下收音机,给我11块钱。
    “教员,多找了我一块。”我递回多出的钱。
    “啊,那是手工补助。”教员解释说,“就相当于你组装好了我们回收。”
    “那,我还能领吗?”我觉得,这可是捡芝麻换香油—全是赚的,练习了技术又挣了钱,虽然只有一块。
    “可以啊,随意。”
    日期:2018-02-1310:49:03
    我于是开始了组装收音机。
    从开始的三天一台,不到两个礼拜,我甚至可以一天三个。
    “嗯,还真像那么回事,焊点基本上是小、圆、亮。”教员说,“你领套电视吧。”
    “那得押多少钱啊?”当时,至少我们家还没有电视,市场价格大约在三四百,黑白的14吋。
    “不用押金,你只要押上借书证就行了,出了问题再具体追究,学员哪有那么多钱啊。”
    第一台电视,那是S市出的宇宙牌。
    那个时候,全国的电视厂家还不超过二三十家,像今天如日中天的海尔长虹创维海信什么的,还在娘胎中,但S市却已经有了,名气还不小。---当然,就像率先打入奥运会的维力饮料后来被做没了一样,现在的宇宙电视机厂已经被房地产开发成了小区,S市是典型的起大早赶晚集的能手。
    我整整用了一个礼拜,把所有线路焊好,所有配件装完。然后,我仔细对照线路图检查了好几遍。
    但真的拿起插头要通电时,我还是不敢,好几百块啊。
    我拿了一个5分钱硬币,由它来决定。
    结果,硬币让我插电。
    插电的瞬间,我封闭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但是,那空台噪波的声音,就像人间弦乐传入我的耳朵,我兴奋极了。
    小心地睁开眼睛,荧光屏上,是美丽的噪波点。
    成功了。
    我小心地转动高频头调节钮,很快,中央台就出来了。图像稍微有些扭曲,我调了调高压好行偏转,一切OK。
    我去交电视的时候,教员说,一次成功还真的不多见。
    在领到20块钱的组装费后,我开始了组装电视的旅程。
    20元,相当于我两个月的津贴费。
    这是一个怎样的诱惑啊。
    我开始鼓动班上的曹振刚杜大奎和其他所有人,结果我们班就有4个人加入了组装行列。
    我是第一个吃螃蟹的,当然我也是最为老道的。
    在我们大家基本上都能达到一两天就能组装一台无故障机子时,我们组成了合作组:曹振刚负责所有三极管和小集成块,杜大奎负责所有二极管和电容,孙志东负责所有电阻和线圈,我负责最后的总装。
    这样的合作,使每个人的工作都是专业的,效率大大地提高。
    其实这就是当时在西方已经很流行的生产线的原理。
    在这样先进的模式下,我们轻松地每天两台组装。
    ,除了礼拜天实验室休息,礼拜六党团活动外,也就是每礼拜我们有五天时间组装10台电视。
    这有200元的收入,每人50元。
    我们成了校园里先富起来的部分了,因为,三个月的时间,期末考试前,我们每人领到了600多块补助。
    600!这绝对是先富起来啊。当时,一个正连级的月工资是62元,这相当于10个连长的工资。这10个连长,今天工资是四五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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