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按规定,期末复习期间,实验室不再开放。
“教员,如果我不交回电视,要花多少钱?”我问教员,因为我家里还没有电视,我想过年回家带回一台。
“干嘛,坏了?”
“没有,我家还没有,我想自己留一个。”我说。
“哦,自己要。”教员想了想,“这电视,我们交回去,是250,那你也交250吧。”
250,这比当时市场的价格便宜了100多,40%啊。
“嗨,怎么是二百五啊。就加上我的20块算270吧,那,我这台就自己要了。”
“你怎么拿家去啊?”教员问。
“我回去时办托运。”
“不行吧,这不属于行李,得走慢件,可轻易办不了。”
“电视广告不老说代办托运吗,我花钱找个代办的。“
“那,还不和买现成的差不多了。”教员说,“要不,你把它用被褥包起来,找人和你抬着,自己带回去吧,不知道混过混不过。”我们的铁老大,当时候相当NB,不但违禁品不让带,不是行李可能都不让上车。
“估计,应该没事,我穿军装。”
一台14吋的电视,我自己肯定是带不动的。
我决定去医学院,我想找马福他们,让他们放假等我两天一起走,好帮我。或者,就让他们给我带回去。
礼拜天,我特意要了出入证,申请了4个小时去医学院。
我这是第二次到医学院了,想起三年前那雄心勃勃的第一次,我不禁有些伤感。
武卫红不知道怎样了?我正一边想着一边往马福的宿舍走,“李红兵”有女子忽然叫我。
我抬头一看,呵呵,基本上是路上的人,无论男女都看看我。
我穿着军装。
20多年后,空政拍的《卫生队的故事》里,佟掌柜的扮演的半老徐娘在和如花似玉的殷桃演的女兵比回头率时获胜,原因是她穿着军装上的街。
这个编剧,非常深入生活,因为,在满眼时装里,军装确实拥有很高的关注度。
喊我的是解军,她就是偷看男军官时发现是我。一蹦一跳地跑来,“干嘛啊,找武卫红?”她到我面前问,“伤没事了吧。”我出院后没再见过。
“呵呵,我先回答什么?”我笑了,“首先,我不是找武卫红的,其次我的伤好了。”
“找谁啊,我带你去?”
“不用,找马福”我说,“我想让他帮我带回家一台电视。”
“电视?你怎么在这儿买啊?”
“不是,是我自己攒的,不是便宜吗。”
“啊,你还会攒电视啊。”
“攒不好瞎攒。”
“那怎么带啊,那么大?”
“他们说要伪装成行李,俩人抬。”
“你以为列车员是傻子啊?”解军笑了起来。
“那怎么办啊,按行李托运不行,走慢件也不行。”
“嗯,你不是T地区的吗,让我哥对机会给你捎去吧。”
“你哥?”我不解“他是开火车的?”
“开火车?”解军又笑弯腰“还开飞机呢。”
“开飞机不行,我们那没机场。”
“我哥今年复员,正等分配呢,现在帮一厂当司机,经常去T市送货,给你送到家不就得了。”鲁红梅说。
“那,嗯,多不好意思啊。”
“对了,走和我回家。”解军忽然脸一红,“嗯,回我家,我正要走呢,问问我哥,什么时候去。”
日期:2018-02-1314:06:51
虽然我再三推辞,还是被强留下吃饭。
所谓吃饭,在中国其实是喝酒的意思。我说不能喝,老头说当兵的哪有不喝酒的,不由分说打开一瓶古井贡。
老太太特利索,从楼后市场买了鸡和牛肉自己炸了个花生米让我俩先喝,她在厨房一会炒了好几个菜。
“阿姨,您可别炒了,这么多。”我客气地说。
“马上就得。”老太太端上个糖醋萝卜,“这个解酒。”
更神奇的是,我们喝完酒,她竟然端上来了饺子,还是现包的。
“您包饺子怎么这么快啊?”我真的震撼了。
“我妈妈自己干的。”解军说,“人家擀皮,是两只手。”
与第一次回家过年相比,我大学的第二次回家过年显得热闹了许多。那是因为,基本上全村都知道我会攒电视,而且价钱要低很多。
这次回家的拜年的时候,话题还是很统一,就像去年全问军功章,这次都问好攒吗。
结果,开学时,至少有五六十户人家给爸爸送钱,要让我攒电视。
“真的不行。”我基本上是挨个解释,“这是从学校教学实验室匀出来的,而且也正好有车,给您攒了,怎么往回运啊?”
寒假回来,开学基本所有课本都扣着“秘密”。
专业学习开始了。
由于在上学期动手实验挣了不少,我非常功利地认为,“书中自有黄金屋”对我们工科而言,就是科研。
这学期的军事应知课(即不考试也不考察)是陆军战术。
对于这种军事课,我们工科学生一般是用来看课外书和睡觉。
但我却认真地记着笔记。
我坚信易卜生的“社会犹如一条船,每个人都要有掌舵的准备。”
尤其是武卫红和鲁红梅都没把握住后,我觉得“事不过三”。
我要在这种无聊的课程里寻找科研的契机。
在战术课上,教员讲了战机的概念。
在79年的侵越战争中,我军迅速推进越南腹地数百公里。遇到战争以来最为险峻的关隘,真正的一夫当关。
越方在关隘修筑了密集的坚固的碉堡,我前锋团组织了数次冲锋全部有去无回。
现在已经官至顶级委员的龙,当时是前锋团团长。
龙看到,越方的碉堡用人工、地炮、火箭弹均不奏效,便用奇兵,命令防空部队支援先头部队,用防空的高射炮平瞄打碉堡。
防空部队抵达后,半个小时竟然没有开火,龙便急了。
防空部队报告说,高炮的火力控制系统要自检。
龙命令,“5分钟之内听不到炮声,我撤了你们班子的职。”
于是,防空部队只好不等自检完便为了乌纱开火。
没有火控系统,准头,当然没有。
期间发起冲锋的三个侦察连全部阵亡。
龙红了眼,“谁炸开一个碉堡,晋升一职。”
这时,配属防空部队的导弹连长请命,“首长,我们可以用反坦克和防空导弹,就是代价太高。”
“导弹?代价高?多少钱?”
“大约万元左右(当时,一斤猪肉7毛9)”
“混蛋,一万元算什么,给我打。”
仍然是近半个小时不见动静。
原因还是导弹的控制和弹头均要检测。
这时,几乎全团所有侦察兵全部覆灭在碉堡前,一个侦察连的战斗力相当于普通的3个步兵连。
在龙几乎用手枪的逼迫下,反坦克导弹发射出去。
结果,几乎是发发命中――攻击行进中坦克的导弹,用来打碉堡,导弹几乎100%从30公分见方的碉堡的观察孔打进去。
当然,参战部队所有配备的导弹全部急送前线。
“这种被我军命名为HJ的反坦克导弹,是苏军50年代研制的,问世30多年,是第一次用于打碉堡”教员说,“从这个战斗中,我们至少可以得出两条,一是出奇兵,这里的奇兵就是高射炮平瞄和反坦克导弹打碉堡,没有龙的奇兵,很难想像我军如何突破关隘挺进梁山;其次是,贻误战机,在决定平瞄到导弹发射的近一个小时时间里,我军共向敌阵地发起十余次冲锋,但均无功无返,战斗减员为此次自卫还击战之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