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现在都上大学了,你就戴吧。”
    “你今天是和我眼镜干上了。”我说。
    “你戴上眼镜,让我看看,嗯是不如不戴好看。”鲁红梅笑了,“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对着镜子看了看,觉得自己不戴眼镜更帅。”
    我心里不禁一凛,这丫头倒也不完全是无理取闹,几下就分析出我不戴眼镜的原因了。
    确实,就像几年后进了常那委那个木匠,因为放大样眼睛近视,戴个大眼镜,和他那中国特色的农民脸一配,简直是滑稽。
    我就是觉得自己长得没有半点斯文相才坚持不戴眼镜。
    “哪啊,我照什么镜子啊,我”
    “你看脸红了,我揭穿你了吧。”鲁红梅得意地趴在桌子上,用目光找我的目光。
    “还不快学习啊。”我有些不自然了,和女孩单独相处一室,这还真让我无所适从。
    鲁红梅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拿出书本来。
    我们默默地各自学习着。
    “你们老家,元宵节都玩什么。”没一会儿,鲁红梅又开始了。
    “这也不是很严格。”我说,“小时候,到了过年我们小孩就上街打灯笼,打灯笼时喊口号叫‘提灯笼哟打灯笼哟,十五十六晃火球。’这应该是我们那里是习俗。”
    “什么叫晃火球?”
    “老辈子我不知道,到我们这时候,不是家家都养猪吗,猪圈的猪食槽都要用炊帚打扫,那炊帚实际上是做饭用淘汰的。晃火球,我们就是把他拿到地里,点燃,然后使劲抡。”我比划着,鲁红梅瞪着眼睛听。
    “一抡,炊帚不就出明火了吗,就往高出抛。”我解释说,“不是说,‘年’其实是一种凶猛动物吗,怕火怕响,这也是为了驱赶。”
    “肯定特好玩吧。”
    “好玩,但我却差点没了命。”
    “烧了你了?”
    “没有。”我说,“9岁那年,我们去地里晃火球。那块地,原来的自留地。我们那自留地都是自家挖的土井,我们在那晃,忽然,我一下掉进井里了。”
    “天啊。”
    “挖的井虽然不深,但我只有9岁啊。”我绘声绘色地,“掉下瞬间,我想,完了。”鲁红梅咯咯笑了。
    “真的,进了水,我马上就踩水(这也是游泳技术之一,就是人站在水里,用蹬脚保持不沉底。)”我说,“小伙伴们马上都过来了,这晃火球,一般都是小学生来,大家都那么小也没主意,只好呼叫‘救命’。但是,这时村里的鞭炮震天,哪听得到啊。”
    “后来呢?”
    “后来,我穿的一身棉衣都浸了水,很重,加上我也冻僵了,就不能踩水了,我心一凉,就沉底了。”
    “啊!”虽然我现在还活生生的,鲁红梅还是紧张地失声。
    “谁知,这不是土井吗,是人挖的,不深,我竟然能露出脑袋。”我站起来,“我就拼命地仰头,就没没了。”
    “那也上不来啊。”
    “这时,我们上一班的,就是五年级的班长,忽然说,大家都把裤带解开。”
    “为什么?”
    “我们的裤带,都是用红布,解开后接在一起。把接起来的裤带送下井,我抓住,大家喊一二三往上拉。”
    “噢”
    “可是,我的手是僵的,刚起来没几公分我就攥不住了。
    “啊?“
    “班长想了想,就把裤带拴了个活扣,送下来,我把双手都放到扣里,大家一拉,活扣就紧了,把我拉了上来。”
    “传奇,传奇。”鲁红梅拍这胸脯说。
    我心一动,她拍得自己波涛汹涌。
    几年以后,姜昆在春晚上说虎口脱险,听到他说众人把落虎口的青年用腰带拉上来时,我第一感觉就是心动----我想到了和鲁红梅讲述我的脱险经历时,鲁红梅那夸张的拍胸动作。
    当然,我一直怀疑,写相声的梁佐认识鲁红梅或者我儿时的伙伴。显然,青工的脱险用的是我从井里脱险的办法。但是,我们农村人的红腰带用来拉人,显然要比城里人的腰带救人现实得多――他们怎么链接起来?而且,虎山显然要比土井深得多。
    就在我们离开了学习主题跑题到儿时回忆时,“当当当”响起了敲门声。
    我们都为之一震,谁呢,会是。
    “鲁红梅”敲门人喊了起来。
    “我妈妈。”我一听马上紧张了,是那个让人生畏的军医。
    鲁红梅小声地说,“快,穿上大衣,躲厕所去。”
    日期:2018-02-1017:50:23
    “妈,你怎么来了。”鲁红梅打开门。
    “怎么这么半天?”
    “我正学习呢。”
    俩人走进鲁红梅房间,“明天,晚上回家吃饭。”鲁红梅妈妈说,“明天是正月十五,你哥你姐约好了,明晚回来。”
    “干吗晚上啊,中午多好,我可以让罗干事值班。晚上,大十五的,让他替多不好啊。”
    “替什么啊,一次半次的没人,没事,啊。”鲁红梅妈妈说,“你看你这桌子,怎么变成乱七八糟的啊。”
    我吓了一跳,我放在桌子上的书本忘记收了。
    “我收拾,我收拾。”鲁红梅紧张地把书本收起来。
    两人又嘀嘀咕咕说了会儿话,“妈妈,你回去吧,快该熄灯了。”
    “嗯。”
    妈妈终于往外走了,走道厕所门口,忽然去推门。
    “妈妈!”鲁红梅慌张地挡在厕所门前。
    “干吗,你?”
    “别进去。”
    “怎么了?”
    “嗯,下水道堵了。”
    “那,你们怎么用?”
    “今晚刚堵的,我告诉罗干事叫营房处了。”
    妈妈终于开门出去,鲁红梅也随着出去了。
    我堵在厕所吓了一身冷汗。
    看看表,都九点多了,我赶紧跑到鲁红梅房间收拾书本。
    “惊险啊。”鲁红梅回来推门进了厕所,“夷。人呢。”鲁红梅莫名其妙,“跑了?”
    我在屋里,忽然产生想法,便躲到门后。鲁红梅进了房间还是叨咕,什么时候跑的,跳窗户?
    “没。”见鲁红梅走进来坐到床上,我忽然从门后出来,大声说。
    “啊,你吓死我了。”鲁红梅真的被吓得跳了起来。
    “死了还能说话?”我笑着说。
    “讨厌”鲁红梅的粉拳砸来。
    “我赶快走,还得回来送稿件呢。”
    “对了,听到了吗”鲁红梅说,“明晚,我回家吃饭,后天是礼拜天,你再过来吧,上午就来,我给你带好吃的来。”
    我正要走,鲁红梅又叫住我,说别每次来就敲门,弄得全楼都知道了。
    她给了我一把钥匙。
    回到队里,教导员正满世界找我呢,“明天是元霄节,下午党团活动,你带几个人去查些谜语什么的,晚上咱们猜灯谜。”
    元宵节晚饭后,全队在活动室集合。
    这次不是平时那样整队,而是围成圈。
    我和李军曹振刚在圈子的中央,我和李军做主持,曹振刚蒙上眼睛敲鼓。
    我们进行击鼓传花。
    花,其实是个塑料球,里面是谜语,谁拿到就猜谜,猜对了,就到中央击鼓,猜错了就唱个歌或表演个节目。
    我宣布完规则,击鼓开始,花在我们区队间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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