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因为我每天都会出去送外卖，自然少不了经常去加油站加油。我的车用87号汽油就可以了，这是最便宜的汽油了。2005年上半年的时候，当地的87号汽油价格大约是1.7美元左右一个加仑，大约合3.8升。我大概每隔三天左右就要去加一次油，也常常顺便到加油站的商店里买烟或者帮潘树良买啤酒。有时候，有的客人叫外卖也会叫几瓶啤酒。但是餐馆没有卖酒执照，所以只能是我在送餐的途中到加油站买几瓶啤酒给客人送过去。当地法律规定，只有年龄在21岁以上的人才可以买酒，美国人不会看中国人的实际年龄，遇到陌生的华人相貌顾客，就会要求出示证件，所以我一般只去熟悉的加油站买酒，免得耽误时间。看到加油站的商店里都代售乐透彩票，于是我也动了心，时常顺便买几张。购买彩票的方式很简单，在加油站商店里拿一些彩票的表格回来，然后自己填写好。表格上都是一行行的数字，每一行代表一注，只要把选中的号码所在的空格涂黑即可。然后拿到随便哪一家商店里，售货员用专门的扫描机过一下，就可以打印出正式的彩票了。每一注乐透彩票2美元，没有复式只有单式。每当开奖日当晚十点以后，可以查询彩票中奖号码，但是电话很难打进去，我都是到网站查询。最低奖2美元。最高奖不封顶。一次，有一位在美国驻日本冲绳军队服役的士兵，中了特奖一亿五千万美元。根据规定，除了要扣除20%的税以外，剩余的奖金要在20年内分期支付给中奖人。如果中奖人想一次性领取也可以，但是奖金只能支付中奖金额的大约51%，其余的就不给了。这位士兵选择了一次性领取，得到了将近8000万美元的奖金。还有一次，一位住在纽约附近的老夫妻，中了1500万美元奖金，当记者采访他们时，他们说，我们几十年来买的彩票都能装一麻袋了，算起来花掉的钱也差不多有1500万美元啦。我知道的最有戏剧性的一次是在当地电视里看到的一则新闻，这一次乐透奖金高达2亿多美元，出来一位黑人女性声称是自己的彩票中了这个特奖。可是她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自己在购买了这张彩票后竟然丢失了，手里只有当初填写的彩票选号表格。这位黑人女士在电视里哭得特别伤心，可是没有丝毫作用，因为拿不出彩票说什么都没用。出售这张彩票的是一家超市旁边的小杂货店，根据规定，这家小杂货店可以得到10万美元的奖金。因为这位黑人说自己的彩票是在离开小杂货店后丢失的，所以电视新闻报道后的那天晚上，据说小杂货店门前的停车场上有很多人打着手电筒在地面上寻找，都希望自己能捡到到这张彩票，圆自己的发财梦。但是最终这张彩票没有现身，这个高达两亿多美元的巨奖无人领取而作废。
    我自己只是中过几个小奖，有2美元的，10美元的，最多的一次中了100美元。不过这些事情当我和潘树良闲聊的时候提起后，他也动了心，于是每次我买彩票的时候，他都让我帮他买几张，号码由他选择。开始他还沉得住气，只是玩玩而已，后来就下了狠心，有几次竟然让我一次帮他买下一二百美元的彩票，我和王彼得劝他不要买太多他也不听。结果只是中几个小奖，不过是十几美元而已，他终于承受不住，又改成一次买几注玩玩罢了。
    日期：2009-9-112:49:00
    我在美国送外卖第六章第十一部分
    潘树良和我的关系越来越好了，基本上有事情都找我帮忙。一次，他问我能否和我一起上网。他想在下次去纽约的时候买一台笔记本电脑回来，然后能利用我的宽带上网。我告诉他这没问题，只要他在买一台无线路由器和我的调制解调器连起来，他就可以在他住的地下室里接收到无线上网信号了。潘树良听了以后很高兴，因为他没有任何证件能够申请上网，只能借用我的宽带。他说他愿意支付每个月的全额上网费，我说不必啦，我们一人一半就好啦。于是潘树良下次从纽约回来带了一台IBM的笔记本电脑回来，据说是1200美元买的，还是16：9屏幕的，中文的操作系统，价格并不贵。我帮他用50多美元购买了一台无线路由器，于是，每当晚上下班回到住处，可以看到潘树良高兴地用QQ和其他人聊天，都是福州的MM，呵呵，有的在美国，有的在福州。小王和小林也跟着在一边嘻嘻哈哈，倒是都很开心。
    来餐馆里打工好几个月了，但是我仍然吃不惯他们福州人做的饭菜。每天上午10点半餐馆开始营业后，大家忙完了中午的自助餐准备，潘树良就开始做我们的早餐，但是早餐很简单，无非就是大米粥加上几块咸菜而已。对我来说，总是觉得时间已到了中午，于是我都是吃餐馆为客人准备的自助餐。我觉得餐馆里的中餐菜品虽然针对美国顾客已经做了一些改良，远远比不上国内的味道，但是总比喝大米粥强多了。我们的中午饭一般在下午3点到4点之间，晚饭是在晚上的9点到10点之间。这两顿饭还是由潘树良来做，但是我仍然不喜欢那个味道和做法。比如把冷冻过的墨斗鱼清蒸，里面的内脏并不事先清理干净，还比如把冷冻的带鱼也拿来清蒸，吃起来腥味扑鼻。而且，因为送外卖要赶时间，往往等我清闲下来可以吃午饭和晚饭的时候，我们吃饭的桌子上只剩下一些他们吃过以后的残羹剩饭了，尤其有时候当我看到那一盘本来就很腥气的清蒸带鱼里只剩下鱼头时，我实在无法吃了。王彼得自然很理解送外卖这个活计难以准时吃饭，所以早就告诉我可以让厨师给我单独做，吃什么都可以。潘树良也知道我不习惯吃他们的福州乡下口味，常常会主动并且提前问我下一顿饭想吃什么，然后就按照我的要求单独给我做。餐馆里的菜单上还有饺子，其实在我们北方人看来那只能算是饺子形状的包子，因为个头大，皮厚。包饺子的活儿由潘树良来干，只有纯猪肉的一种馅，不过味道还不错。每次饺子包好以后，都要用大锅煮熟，晾凉以后放到冷库里冷冻起来。如果有客人点菜时要饺子，就把冷冻的熟饺子拿出来在炒锅里煮热或者过油炸一下便可以了。这种方法做出来的饺子当然不如第一次煮出来的味道好吃，但是美国的顾客们是不可能吃到最新鲜的饺子的，所以他们并不知道这些。于是每次在饺子第一次煮熟以后，我们几个打工的都会偶尔过去拿几个吃。我是北方人，自然最喜欢吃饺子，所以我过去当零嘴吃的时候最多。于是潘树良每次煮熟了饺子以后，都会单独给我留一些。
    潘树良的女朋友时常会从国内发来包裹给他。里面都是各种小食品，像什么鱿鱼干，鱼肉干，牛肉干之类。潘树良为人比较爽，每次都会拿出一大袋来让大家随便吃。现在我在餐馆里也算是老资格了，所以我和潘树良平时聊天比较多，交往也比较多。一天，潘树良告诉我，第二天他要休息一天，想请我帮忙开车到距离餐馆较远的另一家中餐馆接一个女孩和他约会，他说这也算是他的一次相亲。我回答说只要王彼得同意，我肯定帮忙。因为餐馆如果在同一天有两个员工休假就会忙不过来。潘树良告诉我说他已经和姐姐潘淑琴打了招呼，晚上王彼得会通知我的，于是我就答应了下来。果然晚上王彼得和潘淑琴夫妻俩一起来找我，让我第二天为潘树良的相亲帮帮忙。我仍然要上班，只是如果潘树良要用车的时候，我随时可以放下手中的活去帮他。原来潘淑琴对弟弟的这次相亲很重视，她希望我的帮忙能使弟弟相亲顺利，早点成亲。免得潘树良总想着到纽约去嫖娼，还要花钱供养一个远在国内的女朋友。王彼得也表示希望自己的惟一一个小舅子早点结婚，他愿意让潘树良结婚后住在自己的家里，会给他们一个单独的房间做新房。他还愿意赠送潘树良一万美元作为姐夫和姐姐的心意。其实我也看得出来，潘树良在干活方面算得上很出色，能找到这样一个炒锅在美国并不是很容易，如果潘树良在这里成了家，他就不会轻易到其它餐馆去打工了，这也是王彼得的小算盘，因为潘树良已经不止一次表示过想到其它餐馆去打工。
    日期：2009-9-29:40:00
    我在美国送外卖第六章第十二部分
    偷渡到美国的福州打工仔们如果想结婚，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一个打工仔，往往是借钱交纳偷渡费才来到美国的。以2004年的偷渡费行情为例，一个人需要支付给蛇头5万美元（按照当时的汇率，折合成人民币就大约是40万元）。借款的利息是1%，可以通过到美国后打工偿还。利息是每半年结算一次，未能支付的利息就转入借款的本金。如果是一个做炒锅的打工仔在外州做工，每个月工资是2500美元，第一个半年的利息要归还3000美元。如果每个月节省出来2000美元，那么半年后可以归还12000美元，其中3000美元是利息，9000美元是归还本金。那么第二个半年的利息就是2460美元了。如果仍然节省了12000美元，在打工一年以后，这个打工仔的欠款还剩下31460美元。依次大致推算，大概经过三年的打工时间，才可以还清偷渡费50000美元的债务。而实际上，一个打工仔是不可能在3年内还清的。首先，刚到美国不会干餐馆的活计，每个月的工资不会达到2500美元，生手往往只有1000多美元。其次，一个打工仔不可能没有经历过被老板炒鱿鱼的情况，也不可能马上就能找到别的活计，总会有一段时间没活干，自然也不会有任何收入。再次之，即使工资达到了2500美元以上，一个打工仔也很难每个月节省下来2000美元，吃喝嫖赌、和朋友之间的应酬、以及还可能会给家乡的亲人汇一些钱，每个月下来连1000美元都剩不下甚至入不敷出的大有人在。所以，很多打工仔要七八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才能还清偷渡费的借款。一般来说，第一年内能还清利息就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现在来说说打工仔结婚的费用。由于自己本身就是偷渡客，他们只能找同样也是偷渡来美国的福州周边地区的女孩结婚。这些女孩们首选的是在美国已经获得了合法身份的男方，如果找不到才会退而求其次，轮到偷渡来美国的打工仔们。按照2004年的结婚行情，如果女方愿意和男方结婚，男方要先给女方的父母（不论他们在国内还是也在美国）3万美元作为彩礼。然后男方自然就要负责成家的所有费用和结婚酒席的费用。而且，男方还要帮助女方归还她的偷渡费借款。这些且不说，单单这3万美元的彩礼钱，就等于一个打工仔到了美国以后立即背负了共计8万美元的债务。再加上筹备结婚的钱，一个打工仔到美国十年也仍然会有债务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