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我们这几个人里面,我算是话比较多的,但是我绝不会泄漏任何我个人的情况。王彼得嘴是最碎的,很能唠叨,有时候连潘淑琴都感到厌烦。潘淑琴讲话比较干脆。她的弟弟潘树良话不多,但是要看和谁说话。他几乎和王彼得这个姐夫不讲话,偶尔说几句话也是和干活有关的,其他闲话不讲。和他姐姐潘淑琴也很少讲话。有时候我休息在家,偶尔去餐馆吃饭或者帮忙送餐,常看见王彼得和潘树良在清闲的时候各自呆在不同的地方,谁也不理睬谁。后来常听潘淑琴和我聊天,才知道,原来潘树良和王彼得一直关系不大好,王彼得刚开始对潘树良干活常指手画脚,嘴里唠唠叨叨,致使潘树良很烦他。而且,王彼得掌管家里的钱,有时候对潘树良这个小舅子难免有些小器,也使潘树良心怀不满。
    潘树良27岁了,是两年以前从福州马尾老家偷渡到美国的。他的偷渡并不顺利,第一次偷渡没有成功,在香港被遣送了回来,福建的边防罚了他两万元钱。那时候他被关押在福建边防的拘留所里,如果不缴纳这两万元罚款,他就不能被释放,而呆在那里是很苦的,吃不好睡不好,还要每天从事繁重的劳动。所以关在那里的人们都希望早日交了罚款回家。后来,潘树良再次偷渡,辗转欧洲到了墨西哥,又被墨西哥警方抓住关在监狱里半年。后来被释放以后又从墨西哥和美国的边境地带偷偷进入了美国。
    潘树良到了美国以后,他的姐姐潘淑琴已经在美国了。但是他并没有先去投奔姐姐,而是通过纽约专门为福建偷渡客介绍餐馆打工的职业介绍所介绍到其他中餐馆去打工,先后在纽约和外州的餐馆干过,从什么都不会干开始做起,用了一年多的时间,他已经能熟练干炒锅这个活计了。我来餐馆的时候,他已经在姐姐和姐夫这里做了半年多了,但是他一直和姐夫王彼得格格不入,甚至对王彼得的其他家人都感到不满,他认为王彼得太过小器,姐姐潘淑琴就不应该嫁给王彼得,甚至还劝过潘淑琴离开王彼得。不过潘树良很有责任心,心里对王彼得再不满,对潘淑琴不听他的劝告不高兴,但是对餐馆里的活计却十分认真,不仅干活麻利,当王彼得和潘淑琴不在餐馆的时候,他对餐馆的事情特别负责,俨然是餐馆的二老板。其实他也只是拿王彼得发给他的工资而已。
    其实,王彼得对潘树良也不是没有一点照顾。毕竟还要看潘淑琴的面子。潘树良定期就要往纽约跑,每次去纽约都要在那里呆上四五天。在外州的中餐馆打工是很寂寞的,像潘树良一样定期去纽约的人不少,所以每次潘树良去纽约都要和他的一些朋友同学们欢聚一番,不仅吃喝玩乐唱歌,还会去嫖和赌。
    在纽约唐人街,福州人的势力已经超过了更早来美国的广东人。在唐人街的路上行走,会看到基本上是福州人的人群,道路两边的商店也大多是福州人开办的,感觉就像是走在福州的街道上。这么多的福州人,他们并非都是在纽约打工,很多人都在纽约以外的人称“外州”的美国其他州的中餐馆里打工。在外州的工资会高于纽约,而且老板都管吃住,还没地方去乱花钱,所以在外州打工的人们手里的钱会比较多。因为干一段时间就容易感到寂寞,手里又有钱,所以他们会乘坐华人开办的长途汽车从各个地方去纽约,在那里享受一番再回去继续干活。如果他们辞了工或者被老板炒了鱿鱼,他们也要回到纽约,在那里继续找其他的活儿干。同样,很多刚刚偷渡到美国的人,也会来到纽约找活儿干。所以,纽约是他们的一个重要的集散地。
    男人们更加忍受不了在外州打工的寂寞,所以,在外州打工的人们中,男人们更频繁地前往纽约唐人街消遣。当然,和女人们相比,男人们多了一个消遣的内容,那就是嫖娼。虽然纽约州的法律禁止嫖娼,但是在纽约唐人街,还是有不少地下妓院。那里的妓女们哪里的人都有,福州的偷渡客、日本人、台湾人、大陆其他地方的人、马来人、墨西哥人、菲律宾人以及韩国人等等。纽约的中文报纸《世界日报》和一些其它的中文报纸都会登载一些嫖娼广告,只是这些广告比较隐晦,不会明目张胆。往往只是说提供陪伴服务,什么新到了日本美女呀,上海温柔江南女之类。广告里都提供联系电话,有的还有地址。嫖客可以上门,也可以打电话预约等待上门服务。潘树良每次去纽约消遣自然少不了去这类场所,其实这也没什么,因为很多人都去,毕竟远离家乡,没有合法身份,终日劳累,而且一时半时也娶不起老婆。所以,不能对这些单身男人苛刻要求,也不能以此判断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潘树良心情好的时候,会和我聊起他的这些风流事情。
    潘树良自称嫖过所有地方的妓女。其中墨西哥人最便宜,每次只要25美元,但是她们很土气,动作生硬,不过就是满足了性欲便拉到。而其他地方的妓女就会温柔一些,会一些技巧,但是价格也就高了,一般在120美元左右。他觉得日本人最温柔,很会伺候嫖客,一进门就先给客人洗脚。台湾人和韩国人服务也还不错。大陆人算是一般,但是价码却差不多,也要120美元。不过他一般不会去找福州人,他没有告诉我原因,但是显而易见,万一遇到熟人会令人尴尬应该是主要原因。
    日期:2009-8-3110:50:00
    我在美国送外卖第六章第十部分
    潘树良每次去纽约还会和一些朋友大吃大喝,偶尔参与赌博。那些地下赌场都是华人开办的,其实不可能赢钱,只是消遣而已。这样下来,潘树良每次去纽约三到五天,都会花掉2000美元甚至更多。他一个月的工资是2800美元,每隔一个半月左右就要去一次纽约,剩下的钱就不会多了。潘树良在国内福州马尾老家还有一个女朋友,据说这个女朋友在2004年偷渡时在香港被扣,送回到福建边防关押了半年多,还是潘树良给她的家人汇钱凑足了两万元,才被释放回到家乡。这个女朋友从此在家乡继续等待下一次偷渡机会,而潘树良则每隔两个月都给她汇去1000美元供养她。潘淑琴得知后很不满,指责弟弟乱花钱,这个女朋友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偷渡到美国,而且在家乡每天做什么无从知晓,潘淑琴认为弟弟太傻,纯粹是花冤枉钱。而潘树良丝毫不为所动,仍然继续汇款,使潘淑琴无可奈何。因为潘树良当初偷渡到美国欠蛇头5万美元的偷渡费,需要每隔半年归还一次钱,所以有时候会入不敷出,去纽约的时候因为王彼得发工资的时间还没有到,只得找姐姐潘淑琴借钱,潘淑琴不管钱,只好找王彼得要钱,王彼得每次都是按照预支工资的方式给潘树良钱,下次发工资的时候就全部扣除。潘树良心里很不高兴,认为王彼得太小器,所以平时几乎不和王彼得讲话。餐馆里只有我和王彼得有合法驾照,也只有我们两个人有车。在美国,需要一些日常生活用品时没有车就无法去商店购买。潘树良要抽烟,要喝啤酒,只能找我和王彼得代他去购买。而他从来不找王彼得帮忙,每次都是把钱交给我,让我在出去送餐的时候帮他购买香烟和啤酒。王彼得常常看到后心里不高兴,认为这个小舅子和他不够亲近,自己的私事都不找他帮忙,竟然找送外卖的师傅帮助,背地里就对潘淑琴表示对她弟弟的不满,而潘淑琴自然会有意无意之间让潘树良感觉到,这样一来,潘树良对王彼得就更不理睬了。
    美国的啤酒很便宜,小瓶装的百威啤酒,如果在加油站整箱购买,一瓶也就是0.65美元左右。即使比较贵的克罗拉啤酒,小瓶的也不超过1美元。所以我常常给潘树良整箱购买,每次都是买24瓶一箱的,潘树良从来不赊账,要么提前把钱给我,要么在下班回到住处后马上送钱给我,而且常常送给我几瓶啤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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