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想着往事,不知不觉大家都吃完了饭,餐馆要关门了。老板说我不必开车了,只要带着行李和别人一起乘他的车回去就可以了。我从车里取出装着衣服和毛巾牙刷的旅行包,把手机放入口袋,电脑和数码相机等物品放在车里没有动。坐上了老板的车,我们融入了夜色中的8号公路。
日期:2009-2-248:40:00
我在美国送外卖:第一章,第三部分
在15分钟之后,晚上10点半左右,我们到了一座房子前。估计这里距离餐馆有10英里远。夜色中我依然可以看到这里树木很多,路边都是大片的草地,草地上分布着一座座独立的房子,距离都不是很近。这里应该是中产阶级居住的地方了。我们下了车,从一所房子的后门走了进去。老板带着我走进房子后门旁一个没有门的小隔间,指着一架双层单人铁床让我就住在这里,然后转身离去。这架双层单人床上层堆放着一些衣物和饮料箱,下层有一个床垫,上面有一个枕头和一条薄被子。和我的床并排放着一个垫高了的床垫,这就是那位小辫子厨师的床。小隔间不大,有8平方米左右。除了这两个床之外,地上还凌乱地摆放着电视机,DVD机,录像机,散落的光盘和一个大塑料筐,里面堆积着换下来的脏衣服。我把旅行包放在我的床头边,取出毛巾打算先去洗个澡。走出小隔间,经过摆放着一张大餐桌的开放式厨房就找到了卫生间,听到里面哗哗作响的水声,我知道里面有人,只好又回到小隔间。厨师没有在,我想可能是他在洗澡吧。我坐在床上,想起我应该给晓彤打个电话解释一下了。我拿出手机从后门走出房子,找了一个清静的地方,点燃了一支烟。我拿出手机看了看,这里的信号不是很好。我转着圈找到一个信号较好的位置便开始给晓彤拨电话。电话拨通了,我听到了晓彤的声音。
“喂,”晓彤应该知道是我打的电话。因为我们的手机是夫妻机,这种方式月租费比较便宜。
“喂,是我。”我忐忑不安地说道。
“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宾夕法尼亚州。我出来打工了。”我也说不清为什么没有对晓彤说我在俄亥俄州。
“你不要骗我了。你把我们扔下不管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想对你解释。我真的不想这么做。我实在没办法了,这个家我呆不下去了。”
“那你可以等搬了家再走。”
“可是那里没有职业介绍所啊。只有芝加哥才有。再说你要收走车,我什么都没了,没法出来打工了啊。”
“那好吧,你随便吧。你剩下的衣服怎么办?你还要不要?”
“我不要了,你帮我扔掉吧。我也不好意思让你搬家带走我的衣服。我真的很对不起。”
“好吧,那我就扔掉。你的电子琴怎么办?太大我带不走,只好也扔了。”
“电子琴当初是给你女儿学习用的啊,日本的雅马哈,扔了多可惜?你还是留着给你女儿用吧。再说又是你父母从国内辛辛苦苦带到美国来的。”
“我不稀罕你的电子琴。”
“那,那好吧,扔就扔了吧。”
“你还有事么?没事我要挂电话了。”晓彤的口气有些不耐烦了。
“我想和你谈谈,我们能不能不分手,我想出来赚几个月钱回去,我们还在一起行不行?”我觉得自己的口气有些低三下四。
“我没时间和你谈。”晓彤挂断了电话。我虽然感到难过,但是我没有丧失信心。也许过些天晓彤体会到了没有我的感觉,我再打电话她会答应考虑的。
洗了澡之后,我躺在了床上。厨师没有和我说话,自己在观看一部香港的武打电视连续剧DVD,还时不时用福州话打着手机。我不好意思提关掉电灯,更不能不让人家看电视,只好自己默默躺着。好在双层单人床的上铺遮挡着电灯的灯光,胡思乱想了没多久,不知不觉我睡着了。
日期:2009-2-258:39:00
我在美国送外卖:第一章第四部分
第二天上午10点,我们又乘老板的车去餐馆上班。我现在知道了餐馆的工作时间。每天餐馆从上午10点半开始营业,到晚上10点半关门。我们这些员工上午12点左右吃第一顿饭,下午4点左右视繁忙与否吃第二顿饭,晚上9点以后吃第三顿饭。我无法说这是早饭午饭还是晚饭,只能说是第一顿,第二顿和第三顿。餐馆中午对客人提供自助餐,英语叫做CHINESEBUFFET,员工的第一顿饭一律是自己做的稀饭。老板对我说,如果不想吃稀饭,可以自己到自助餐柜台选一些东西吃。刚好我不喜欢吃稀饭,所以我的第一顿饭就是吃自助餐。自助餐的菜式不多,有芥兰鸡片,青椒炒牛肉片,蘑菇炒猪肉片,芥兰炒虾仁,炸薯块,还有两个叫不上名字的鸡块。有一个鸡蛋汤,一个馄饨汤,米饭和炒饭,还有饺子(很厚的皮,在北方只能算饺子形状的包子),叉烧肉,炸春卷以及做成花形里面包有吉司(CHEESE)然后再经过油炸的东西。
这一天我又送了十几份餐,每次都是老板教给我怎么走,然后我坐在自己的车里再仔细地看一遍地图,然后才驾车出发。和我在芝加哥开车养成的习惯一样,每次出车我都会系好安全带,到了送餐的目的地,我都会先把车停在可以停车的地方,然后解开安全带去送餐。送完以后我仍然会再次系好安全带才驾车离去。从这一天开始切菜的活也交给了我,我要负责挑拣和切好餐馆所有的蔬菜。我本来自以为我每天在家里做饭切菜应该不是问题,可是真的干起切菜活时,才知道我切菜的速度和方法根本不能符合餐馆的要求。老板看见我慢吞吞地切菜就皱起了眉头,常常站在一边看着,一边做着示范一边告诉我如何切菜,还说他觉得我不像是曾经干过送餐这个活的人,因为我送餐实在太慢了。有时小辫子厨师坐在一边吸烟的时候和我搭讪也说我送餐真的很慢,原来在这里干送餐的一个人每天能送30单,而我只能送十几单,还有一部分需要老板帮我送才行。除了送餐和切菜,每天餐馆关门前我还要负责把整个餐馆和男女卫生间的地面扫一遍并且用拖把擦洗干净。这样一来我要干的活就明确了:我要干切菜,擦地和送餐。在这三个活计里,送餐是我的第一任务。如果有送餐,我必须要放下手里的其他活计去送餐。没有送餐的时候我就要保证准备好所有的菜码(就是切好的蔬菜)和每天餐馆开门时地面的洁净。我要切的菜很多,有蘑菇片,芹菜片,芥兰块,土豆块,胡萝卜芹菜丝,胡萝卜芹菜丁,白菜丝,白菜片,青椒片,青椒丝,胡萝卜片,洋葱丁,洋葱片,葱白,葱花和葱段。整个厨房,库房,餐厅和卫生间的地面我都要清洁。如果我还有时间,我就要帮助厨师备好菜码,就是把库房里切好的菜码及时添加到灶台对面的原料容器中以便厨师炒菜时不至于因为菜码不足而手忙脚乱耽误了火候。
从8月25日到8月30日这六天里,我几乎每天都要受到老板的指责和催促。老板不仅怀疑我以前没干过送餐,还认为我虽然会看地图但是我年龄太大了(尽管他以为我只有39岁),反应已经不够敏捷,因为他已经发现每次他指点我送餐路线之后我还要坐在车里再看一遍地图。对老板整日里嘟嘟囔囔般的唠叨和指责,我不敢做声,也不敢再让他看见我坐在车里看地图,不得已只好送餐时先把车开出去,在半路上找一个可以停车的地方再看地图。就连那位柜台的小姐,也就是所谓企台,有时也跟着老板帮腔说我太慢,尽管她根本不认识任何的送餐地址。只有那位和我住在一起的厨师很少讲话和参与他们对我的职责,似乎这一切都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餐馆的送餐范围是周边5英里(8公里)的地域。这里虽然还不是AKRON的市区,但是街道密集,有的街道中间有断开,两头都是死路,如果不知道某个门牌号在哪一端,就要多绕路。而老板是干餐馆的出身,在这里已经生活了6年,对附近的街道情况了如指掌,对送餐的时间长短也心里有数。只要我多花费了时间他就能看出来。这里街道的房子式样五花八门,独立的房子和大大小小的公寓楼混杂在一起,门牌号也不规范,有的门牌号面对着街道,有的却在房子的侧面,甚至有的在房子面前的台阶上。有的门牌号字体很大容易看清,有的却很小甚至残破。尤其是到了夜间我就更加茫然无措,我无法看见门牌号,有时只能走下车来去看,导致或者还没有到指定的门牌号,或者已经走过去了。街道的路牌也很小,稍不留意就会走过了头。如果再遇到单行路只好去绕一个大弯子,因为我还不会抄近路,只能原路返回重新再找路牌。老板几次让我买一个汽车用照明灯,说不过是20美元左右,这样夜间送餐就不会看不到门牌号。可是我担心可能随时会被老板炒了鱿鱼,我身上又没多少钱,只是买了一个普通手电筒凑合着用,可是遇到有的房子距离道路边比较远,晚上仍然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