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薛明月，24岁，是邓雯的大学同学兼舍友，目前在一家教育兼职机构任职。”
宿潮点头表示知道，拿着文件进了问讯室。
薛明月双手叉腰，一边抖腿，显得十分不耐烦。
“薛明月？”
薛明月眼珠子轱辘转一圈，故意讽刺他：“呵呵，都把我弄到这里来了，还不清楚我是谁？搞笑不搞笑？”
宿潮黑眸里光芒锐利，直奔主题：“邓雯死了，她手机上最后一个通话人是你。”
“......”
宿潮掀眉，继续说道：“能配合调查了吗？”
宿潮干这一行十几年了，他一个眼神就让色厉内荏的薛明月慌了。
她看着宿潮的表情，急忙挥挥手：“不是我杀的。”
宿潮眼睑微向下压，光芒摄人。
他看着她，轻佻的弯了弯唇角：“你怎么知道是‘他杀’，我没说过。”
薛明月一愣，不安的舔了舔唇瓣，说道：“我是猜的，因为那天凌晨，邓雯有点奇怪。”
宿潮：“具体点。”
审讯室封闭的空间里线条硬直，让薛明月不自觉的双腿并拢，手放在大腿上，坐得端正。
“前天晚上我本来在酒吧玩通宵，结果三点半左右吧，有朋友说要去南山泡温泉，那个地方是24小时营业的，所以我临时想要找邓雯借车。”
“电话里她说什么了？”
“她先接了我电话，然后没说话给挂了，就是这里很奇怪，她这个人很懒，连微信都全部用语音，一个字都不打，但是那天故意挂掉了电话发短信，把车的位置告诉我们，说她跟男朋友在一起，让我们自己过去取。”薛明月继续说：“然后你又说她死了，我第一反应...”
“你们在酒吧玩了一通宵，都喝酒了吧。”
薛明月立马摇摇头：“当时有个朋友下班之后才临时加入我们的，他还没有喝酒，所以我们让他过去取的。”
“噔。”
听见敲门声，宿潮声音一顿看过去。
陈康推开门，侧开身体，露出挡在身后的陈柚，“潮哥，她说她是薛明月的律师，要参与审讯。”
宿潮看见陈柚，下意识的抿了抿唇线，“陈律师不是主打离婚官司吗？也对刑事案件有兴趣？”
陈柚穿着一双有小碎钻镶的宝蓝色的高跟鞋。
‘哒哒’声音极有节奏。
她伸手从搭在手臂上的外套兜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宿潮。
清爽的白色名片上用圆珠笔划了一条斜线，在离婚律师后面用圆珠笔随意写了‘刑事案件律师’。
宿潮舌尖顶了顶腮，心底一松缓，眼底带上几分笑意。
陈柚在薛明月身边坐下，丝绸质地的白衬衫袖子上卷，露出细白一截的手腕，显得干练又清爽。
薛明月全身放松下来，轻声喊她：“柚子姐。”
宿潮听见称呼，慢条斯理的转动视线落在陈柚脸上。
她胸口别着精致的胸针，大波浪卷慵懒又随意，有着现代职场女性的自信盎然。
宿潮：“两位很熟？”
“对...我们。”
陈柚轻搭眼睑，开口道：“不用回答跟案件无关的问题。”
薛明月点点头，轻‘哦’一声，不说话。
陈柚公式化的弯弯唇线朝宿潮笑了笑，眼里锐光不减，“我们之后还有事，如果可以，节约点时间，直接进正题吧。”
有陈柚在，薛明月看似积极配合调查，但是回答的问题却没有一个提供有用线索。
宿潮不停地在脑海里梳理信息，在结束之前，他突然灵光一乍，“你刚才说有个朋友没有喝酒去开走邓雯的车，是吧？”
“是。”
“他的名字？”宿潮一顿，侧头看陈柚一眼，低沉的嗓音带着爆膨的男性荷尔蒙，“陈律师，这个问题跟案件有关吧？”
陈柚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轻颔首，示意薛明月可以说话。
薛明月眼珠子轱辘转了一圈，不是很想说。
宿潮瞳孔变深，开口说道：“酒吧有监控，我们也能调你通话记录，你自己说还是我们来查？”
薛明月老老实实交代：“是李成。”
宿潮眯眼，“邓雯的那个男朋友？”
薛明月点头。
陈柚目光滑过宿潮坚毅俊美的脸，目光微恍，也就一瞬，她搭下眼睑挡住思绪。
宿潮：“邓雯跟你发短信说她跟男朋友在一起，然而她的男朋友李成跟你们在一起？”
“正牌男朋友是跟我们在一起，但是，邓雯这个人私生活比较乱，她手机里还有一号，二号，三号，所以当时我也没有多想。”
“他们怎么认识的？”
薛明月瞅瞅陈柚，没说话。
宿潮做刑警这么多年，怎么会看不懂薛明月这个眼神。
他眸光凶狠，像是一击必中的黑豹：“陈律师介绍的？”
陈柚施舍给他一个眼神，又低头去看自己的指甲，摆明了不想配合，“时间差不多，我们要走了，如果还有什么问题，直接给我打电话，我们会积极配合调查的。”
她起身，右手虎口插在细窄腰身侧边，示意薛明月起身。
两人并肩往外。
薛明月一走出问讯室，心情就嗨起来了，“柚子姐！你觉不觉得刚才那个警察好帅！”
陈柚漫不经心的敷衍一句，“是吗？”
“是啊，真的超帅，他看我一眼，我就心砰砰砰跳，姐，嘿嘿...”薛明月低声‘猥琐’的笑了两声，“其实我猜他脱了衣服更帅。”
劲宽肩腰，的确很帅。
可是最勾人的，大概还是他一如既往的半懒散半认真时也掩不住的矜贵。
陈柚漫不经心的扯扯唇角，“如果喜欢，可以犯事，多来警局几趟。”
薛明月看着来来往往的‘制服’，摇摇头：“算了，这种地方太他妈危险了，简直就是玩心跳。”
走出公安局。
陈柚：“你自己搭个车走吧，事儿跟李成说一声，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嗯，那，姐，我先走了。”
“走吧。”
陈柚目送薛明月招车离开，顺着人行道朝森阳大广场的方向走。
她点了烟夹在指间，边走边想事。
轻吐的烟圈衬得半眯眼的她格外慵懒。
宿潮抽走她指间的烟，吸了一口，“蓝莓味？”
陈柚把烟抽回来，咬破烟里的珠子，眉眼勾人，“来还钥匙？”
“不是，估摸着晚上李成也要来警局一趟，感觉你也会来，晚上再给你。”
“那就晚上给吧。”陈柚从他身边绕过，继续往前走。
他只是试探一句，陈柚半点遮掩没有直接就表示会跟李成一起来。
宿潮微愣，陈柚上了刚好停靠的公交车。
他身上一分钱都没带，眼睁睁的看着陈柚离开。
她倚着站在后门边，五官被光晕染模糊，修长的脖颈线条漂亮又细腻，气质惊心动魄的媚。
他...有点起反应了？
操，这么搞笑？
他深吸一口气，漆黑的瞳孔里荡起漩涡。
他揉揉眉心，轻呵一声，自己都忍不住嘲笑自己。
“潮哥，你去哪儿了？”
“外面吸口烟，怎么了？”
“联系不上李成。”
李成目前只是知情人之一，不是嫌疑人，很多手段都不能用。
宿潮沉吟小半晌，开口道：“先找他周边的亲戚朋友了解他的情况。”
“好。”
宿潮：“吉普那边的情况呢？”
“中央公园那边还没有完全修好，很多地方监控不全，只在东四路附近找到一个监控，但是没有吉普车离开的影子。”
“让人把附近的监控全部调出来挨着看，找到吉普出现的最早的时间。”
“好。”
“潮哥，酒吧那边说李成的简历已经发到你邮箱了。”
“好，知道了。”
宿潮拿起打印机打出来的简历，给酒吧那边打了个电话，这次是休假的负责人接的电话。
对面简单的跟他说了一下李成的情况，有些惴惴不安的补充道：“李成这个人之前犯过事，本来我是不想要的，不过我有一个朋友特地给我打电话，所以我才收下的，他不会又犯什么事儿了吧？”
“没有，就是现在有些情况需要跟他了解。”宿潮目光从上往下扫视简历资料，边问道：“你那个朋友跟李成很熟吗？”
“应该挺熟的。”
“给个联系方式。”
对面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是一个律师，叫陈柚，电话号码是138......”
“谢了。”
挂了电话，宿潮目光落在清秀稚嫩的一寸照上，咬了咬牙。
他把简历折起来夹到笔记本里，叫陈康一声。
把腿搭在办公桌上的陈康打个哈欠瞧他：“潮哥，怎么了？”
“我出去一下，你好好给我盯着监控。”
“潮哥，你去哪儿？”
“走访。”
陈康看监控看得昏昏欲睡，听见可以出去，他瞬间就来了精神，拿着衣服就要起身。
宿潮瞅他一眼，“我一个人就行了，你呆在队里继续看监控。”
“......”
宿潮坐进陈柚车里，打开导航。
上面有几个历史记录，除了事务所，皇家大酒店，排在最下面有一个高档小区的名字。
陈柚所在的小区是独栋别墅区，四周围着的二区是矮层的花园洋房。
宿潮给保安看了看证件，很快就拿到了陈柚的具体住址，是一栋位置安静的独栋别墅。
***
陈柚穿着浴袍站在门边，晦涩不明的看了眼显示屏，给宿潮开了门。
她打开门，看着拉开黑色铁门走进来宿潮，轻眨眼，任由沾在睫毛上的水珠滚落。
“找到这，有什么事？”
“案子，有点事要问你。”
陈柚没有化妆，被水润过的皮肤白嫩又细腻，她虚掩上门，站在门外，抬头看他：“说吧。”
“......”
房间里，橙黄色的光透过缝隙泄出来，将里外隔成两个世界。
宿潮额前的头发散乱，他挠挠后脑勺，低垂着眉眼看她：“在外面说？”
“嗯，在外面说吧，里面不太方便。”
她穿着性感浴袍，V领口露出大片雪白肌肤，一句‘不太方便’颇有些意味深长。
宿潮神态冷峻，脸上在掉冰渣子。
他看着陈柚没骨头的懒散样儿，想怼她，但是喉头莫名发紧，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候，门被推开。
宿潮低头，看着有着璀璨蓝眼睛的猫咪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它从门缝里溜出来，蹲在陈柚腿边，全是湿哒哒的还没来得及吹干，显得格外滑稽。
陈柚：“......”
“喵。”
“进去，Timo。”
猫咪似乎听懂了，它摇摇尾巴乖乖回屋。
“你来有什么事吗？”
“进去说吧。”宿潮手揣在兜里，学着她的调子说话，“我觉得没什么不方便的。”
陈柚伸手手指，在虚空划了一条线，黑眸灼人，“房子里是我的生活区，我不太喜欢不相干的人进去，有什么事情在外面说。”
“也成。”
宿潮点了烟，挑眉看她：“李成躲起来了，我们需要找到他，你跟他应该很熟吧。”
“不熟。”
“...不熟？不熟的话，你帮他找工作，帮他还债？”
陈柚显得很平静，暗色的瞳孔像是一眼看不到底的海，“他帮我工作，所以我给他钱，他的工作结束了，所以我帮他找下家，就这样。”
宿潮拧了拧眉：“什么工作？”
陈柚小半晌没说话，过一会儿后，压着唇线笑了笑，“鸭啊。”
她向来喜欢用非常手段打官司，只要能赢官司，制造证据更是家常便饭。
在她职业生涯里这么多年，请过的‘兼职’不计其数。
陈柚突然想到什么好笑的。
她弯弯唇线，粉色的唇瓣勾出漂亮的弧度，“你当年不是也做过吗？”
宿潮脸部肌肉收紧，隐隐发怒。
她就是为了嘲讽他说的。
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陈柚拉门准备进屋。
宿潮捏住她的手腕，突然笑了笑。
他捻了烟，瞧着她开口：“陈柚，我他妈只上过你也算鸭？”
陈柚手指节轻敲他的手，示意放开。
她双手抱胸，蔑他：“我给你钱了啊。”
“问完了就走吧。”
宿潮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他盯门笑，喃喃出声：“非得/操.到你求我。”
李成消失了一个周，一点线索都没有。
在十月初的一个早上，有一个自称是李成发小的男人来公安局，说可能有李成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