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陈柚翘着腿，高开叉的红色长裙下滑，露出白腻匀称的肌肤。
红色高跟鞋懒洋洋的挂在脚尖上，衬得她肌肤像是羊脂白玉，有着强烈的勾人韵。
她晃着手里的高脚杯，抿了一口红酒看向面前的男人，沉默不说话。
宿潮浑身晕着懒洋洋的气势，随意中又拥着三分锐利。
他看着陈柚，再问了一次，声音稳又低沉：“你昨晚9点到11点之间在什么地方？”
陈柚打量他小半晌后，朱唇轻吐：“事务所。”
“几点离开的？”
“......”
“几点离开的？”
“没离开，事务所里有休息室。”
“有谁能帮你证明吗？”
陈柚背脊往后靠，贴在灰色棉质沙发上，扬着娇俏的眉眼看着宿潮，语气并不友好：“为什么需要人帮我证明？”
她转了转腕，看一眼钻表，“我已经给了你十分钟的时间，今天的聚会很重要，先失陪了。”
她起身，背后露出漂亮的大V背脊，摇曳往外走。
宿潮眯了眯眼，硬朗五官露出几分凶气，他没说话，坐在一边的陈康忍不住了。
他扬起声音开口问道：“陈小姐，请问你平时跟你表妹邓雯的关系怎么样？”
陈柚微侧头，没说话，艳红色勾勒的眼尾动人心魄。
“她有监护人，她出了什事情都不要来烦我，需要我给你们监护人电话吗？”
陈康起身，继续说道：“这么说，邓雯因酒驾、闹事被公安局拘留过四次，你是知情的吗？”
陈柚扬了扬眉，眉目变得尖锐。
她打量宿潮和陈康的表情，眼底闪过暗沉的光晕，没有说话。
宿潮看着女人，脸部肌肉紧绷，压着某些浮动的情绪激将黑色笔记本里夹着的两张照片摆在桌上。
他冷峻的看着陈柚，开口道：“邓雯死了。”
四个字如同惊雷在陈柚耳边炸响。
她半眯眸，眼底露出几分凝意。
宿潮起身，背脊微弧，黝黑发亮的瞳孔对上她的眼睛，“现在能回答了吗？”
陈柚关上门，转回身看着宿潮，静默不说话。
宿潮把夹在夹克里层里几张照片摆在桌上，三张。
陈柚低头。
宿潮不错过她脸上一分一毫表情，缓慢开口解说道：“邓雯的尸体今天一早在中央公园的雕像下被发现，我们发现她凌晨三点离开你所在事务所，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陈柚抬头，她有一张标准的鹅蛋脸，细眉杏眼，唇饱满涂着姨妈色的口红，妩媚的大波浪披在身后，是一个漂亮到有极致攻击性的女人。
她踩着高跟鞋走回到沙发上坐下，翘起腿，露出精致的脚踝。
她指间夹着照片看，指甲色刺目。
照片里，笑得一脸嚣张的女孩儿有一头棕色波浪卷，挑染着几缕粉色，明媚张扬。
是邓雯。
她睫缓软的扇了两下，透露着主人不平静的心绪，“怎么死的？”
“现在正在尸检，具体死因还不清楚，不过很明显是他杀。”
“怎么发现的？”
“被早上晨练的老人带的狗发现的。”
问完两个简短的问题，陈柚就不说话了。
她拿过高脚杯，腕轻压，倒上红酒。
深红色的指甲色跟葡萄酒颜色出奇的搭，在灯光的照射下像是打葡萄酒广告的手模。
陈柚不说话，宿潮也不急着追问。
坐在一边的陈康憋不住，问道：“监控显示，昨天晚上邓雯从你的事务所离开的时候，指着事务所扔鞋、辱骂、乱砸桌椅是什么原因？”
宿潮从手里的黑色笔记本夹页里抽出几张监控的截图摆在桌上。
陈柚抿了一口酒，“警察人手够的话，可以查查每个月一号和十五号的监控。”
她轻顿，唇角露出几分讽意，“这是她定时找我要钱的日子，如果没给钱，她都会这样。”
陈康手里的笔尖轻戳了戳笔记本页面，“那你是否因此对她产生过厌烦的情绪，甚至想她死。”
低头正在看手机的宿潮一顿，抬头看陈柚。
她摇着酒杯的手一顿，轻呵一声，“嫌疑人调查？”
她起身，看了眼表，“我还有事，如果有要问的，下次通过正规程序传唤我，不要再在这样的私人场合找我。”
她往外走，宿潮在她玉脂色的背脊上短暂停留两秒，开口：“你跟邓雯的男友李成是什么关系？”
陈柚微扬了扬唇角：“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邓雯设置‘你不可见’的几条朋友圈，都隐晦提到李成对你的痴迷，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陈柚不紧不慢的瞄一眼宿潮，朱唇轻吐，一字一句，“我-不-回-答。”
门被关上，留下陈康和宿潮在休息室里大眼瞪小眼。
陈康吐出一口气，咂咂嘴，“来之前就听说陈柚漂亮，近距离一看，还真他妈漂亮。”
“不过，这气场也太强了，哄得我一愣一愣的，比传言更帅。”
宿潮一直没搭话。
陈康手肘推了推他，“潮哥，她不配合我们调整，接下来怎么办？”
“潮哥？”
宿潮回过神，他手指在沙发边上轻扣了扣，轻呵一声，万千情绪。
“你先回队里，邓雯的尸检报告应该出来了，拿到了给我打电话。”
“你呢？”
宿潮工作时候的严肃劲儿尽散，勾唇笑了笑，“我先下班了，有点私事要处理。”
聚会结束已经晚上九点半了，陈柚去了地下停车场。
她坐在驾驶位上，翘着睫点了烟。
她吸了一口，眼睛微眯起来，这才有心思想宿潮的话。
她腕轻搭在车窗沿边抖了抖烟灰，拿出包里的手机。
二十三个未接。
她拨回去。
李莹尖锐的声音透过手机震得她耳廓发疼。
“贱人，贱人！是不是你杀了我的宝贝女儿，我就知道你冷血无情，简直就是禽兽，你这个小.婊.子。”
“我跟你讲，你肯定会遭报应的，你去死吧！去死！”
“你不得好死，下十八层地狱......”
那边哭天喊地，陈柚面色不变，直接挂了电话。
李莹又打过来，她扯了扯唇角直接把号码拉黑。
喝太多酒。
陈柚揉了揉太阳穴，开始翻找代驾的电话。
她正要拨出去，细腕被人捏住，手机从掌心里被抽走。
陈柚扬头看过去，一身劲爽黑衣的宿潮站在车边低头看她。
陈柚微搂着手臂，嗓音慵懒中带着无言的强势，“还有事儿？”
“去哪儿？我送你。”
陈柚神情淡漠，她扯了扯唇，美艳不可方物，“手机”
宿潮抿了抿唇，黑眸里沉着风雨。
陈柚指关节轻扣车门边，“手机还我。”
“陈柚...”
她盯着他，气势凛然，“别随便叫我名字。”
陈柚推开门，‘砰’的一声砸上门，半倚在车门边，摊开手。
她手很漂亮，五指纤细又长，掌心纹路浅淡，让人有拿在手里把玩的想法。
宿潮黑眸落在她掌心处，拧着的眉放松，黑眸依旧摄人。
他一言不发，拉开门坐进去。
陈柚低头蔑他，不动不说话。
宿潮低头看手表，说道：“给你十分钟，不上车，我就开走了。”
“要我报警？”
宿潮唇角往上弯了弯，“报啊，我等你。”
她漆黑的瞳仁晦暗不明，咬着烟哼笑半声，她灭了烟，双手虚抱着腰看他。
她手机响了。
陈柚边盯着宿潮边接了电话。
棱角分明钻石耳环反着光，跟她白腻的肌肤辉映。
她揉了揉太阳穴，开口：“喂？”
“姐，小凯跟李春仙在希特斯酒店订房了。”
“房间号。”
“3024.”
“知道了，给张林打电话，让他过去蹲点。”
“姐，我快到了，要我过去接你吗？”
“皇家大酒店停车场负一，老位置，来接我。”
陈柚挂了电话，手指轻拨珍珠表带，“会有人接我，警察叔叔先走吧。”
她侧开身给宿潮让路。
宿潮手机响了。
他边看着陈柚边接了电话。
“喂。”
“出来了吗？”
“嗯，我马上就回来。”
陈柚眼神冷漠的瞟过他，低头又点了一支烟。
宿潮拿过她指间的烟，抽了一口，“我有急事，车借我。”
陈柚哑着嗓开口，说道：“警车呢？”
“被搭档开走了。”
“那警察叔叔，你可以选择搭出租车、公交车或者地铁......”
陈柚话音还没落，宿潮直接打开车门坐进去了。
陈柚挡在车前面，不让宿潮开走。
车窗下滑。
宿潮敲敲车窗沿，“让开。”
“下车。”
“再说一次，让开。”
“我让你下车。”
宿潮轻呵一声，他舌尖顶顶腮，三分锐七分无赖。
他单手握着方向盘急退急进，轮胎在地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吱————-’
陈柚下意识的往右侧边横移一步，躲开。
宿潮回头望她，唇角上扬，“等我电话，我会把车还你。”
他透过后视镜看陈柚一眼，烟雾缭绕间，她特别漂亮特别迷人。
宿潮把车停到停车场，三两步跨步上台阶，熟练的绕行去了法医鉴定中心。
陈康把报告递给他，“致命死因是多发性骨折，应该是轮胎碾压所致。”
“是什么车的轮胎？”
“215/60R17，很多吉普车都是用这个规格的轮胎。”
宿潮轻顿，开口问：“陈柚名下有一辆吉普，是吧？”
“是。”
“明天让她来一趟。”他走两步，倒回原位，用手里的报告拍了陈康手臂一下，“走正规程序。”
回了办公室，宿潮勾一脚椅子，坐下。
他看着陈柚的照片出神。
白底寸照里的女生五官精致漂亮，没有珠光色的眼影，也没有上翘的黑色眼尾，纯美又有懵懂的天真。
“潮哥。”
他收好照片，看陈康一眼，“怎么？”
“纠纷。”陈康朝外努努嘴。
宿潮起身，走出去。
陈柚身外搭了一件白色外套，倚在墙边吸烟。
她头发乱糟糟的，红唇横擦到唇外，颓废得妩媚。
她看见宿潮有些意外，没想到隔了一个多小时又跟他见面了。
站在一边蓬头垢面的李春仙起身，肥肥的手指对着陈柚，咬牙切齿，“警察，快点把她抓起来！她派人跟踪我！”
陈柚捻了烟，笑意尖锐的瞧了李春香一眼，“李太太，话得好好说，你在酒店出轨，我替我朋友王先生感到不值，帮他拍了个照。跟踪？我晚上七点到十点都在皇家大酒店，证人和监控都能证明，你凭什么说我跟踪你？”
李春仙听到她的话，突然警惕起来，泛着油光的脸上一双小眼睛转悠，努力挤出一个笑：“什么朋友，我从来没听我家老王说过。”
宿潮觉得有点意思，他跟陈康走近，站在一边没说话，静待发展。
陈柚弯弯唇，从小方包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李春仙，道：“正式介绍一下，我是王军福的离婚律师，目前基本已取证完毕，下周一会向法院提交诉状，到时候再见。”
“离婚？”
“具体的情况...”
陈柚话还没说完，李春仙拽住她的头发开始骂：“老娘跟了他二十年才走到今天，他现在想甩掉我，门都没有！”
陈柚盯着她的手，面无表情：“李春仙，这里是公安局，你在监控的监视下，如果你打我，那我会告你故意伤害。”
宿潮上前一步，她摁住李春仙的手，分开两人。
他唇紧紧抿着瞟一眼被李春仙圈红的手腕，看着陈柚：“你跟我进来做笔录。”
“康子，把李春仙带进去做笔录。”
陈柚摆摆手，指了指陈康，“警察叔叔，给我做笔录吧，你看上去比较面善。”
面恶的宿潮：“......”
他看着跟在陈康身后往里走的陈柚，黝黑的瞳仁闪过几分情绪。
很快，情绪淹没。
他看着披头散发的李春仙，“跟我来，做笔录。”
凌晨两点，陈柚做完笔录出来。
宿潮跟在她身后两三米的距离。
她回头看他，搭在肩上的西装袖前后轻摆，“还有什么事？”
“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陈柚一手挡住风点了烟。
她吸了一口，朝天空吐了两个烟圈，妩媚惑人，“有人来接我，不用了。”
宿潮：“今天跟李春仙一起被拍到的那个叫小凯的男人是你安排的吧？”
陈柚微不可见蹙了蹙眉，“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手段还是一点没变。”
宿潮侧了侧身，“李春仙出来了，需要我跟她说吗？今天钓你上钩的凯子都是套。”
陈柚双手虚抱腰，“钥匙在你那里，上车吧。”
陈柚走在前，宿潮扯了扯唇线，瞳孔黝黑染上笑跟上。
两人坐好。
车稍退，右转，化作一道红色流光消失在停车场。
陈柚微眯着眼靠在椅背假寐，王军福来了电话。
她接了电话，边揉太阳穴边开口：“王先生，有什么事吗？”
“刚才李春仙给我来电话了，她好像知道我想离婚了，怎么回事儿？”
“过程改天再跟你解释，现在证据已经拿到了，下周一会去法院申诉。”
“那，陈律师，你看这公司...”
“把企业股份担保‘抵债’给张霞吧，我会给你们准备协议，上面会写因故，你将企业股权过户到张霞名下，等离婚之后再无偿将股权过户回给你。”
“法院不会判无效吗？”
“只要没有恶意串通的证据就行，送她出国玩一圈，避免对方取证。”
“好，我知道了。”
陈柚挂掉电话，手指轻扣手机屏幕几下，想起正事，歪头看他，“邓雯的死因是什么？”
“被轮胎恶意来回碾压过，多发性骨折。”
陈柚叩着手机屏幕的手轻顿。
宿潮等红绿灯时看她一眼，“你名下有一辆吉普？”
“跟这次案件无关的事，我没有必要回答你。”
“监控在多云路十字交叉口拍到了超速的邓雯，她开的是一辆吉普，查牌照是你的。”宿潮瞥眼看她，眼底的尖锐惊心动魄，“在案发现场没有发现她搭乘的交通工具，这是案件的突破口。”
陈柚盯着他，珊瑚粉色的眼尾动人心魄，“警察叔叔，我也想配合你的工作，只是我跟车没有心灵感应那种东西。”
她看着窗外景色，摆明不想继续跟他说话。
车里安静了几秒，直到嗡嗡的电话声响起。
陈柚看眼电话，没有接，任由对面的人打了又打。
宿潮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好像是李春仙电话。”
“......”
宿潮：“刚才做笔录的时候记下的号码，现在还记得。”
陈柚当着宿潮的面直接把那串数字拉了黑名单。
“不接？”
陈柚不答，按了按太阳穴，自顾自说道：“到前面一个路口左转。”
“王军福事业还没有成功的时候，李春仙做清洁工养他，一养就是十五年，现在王军福事业一成功就想把她甩了。”
“......”
“李春仙口述，王军福出轨已经差不多一年了，他这次又是连续一周没回家，所以她才气愤找了鸭。”
车驶入停车场。
陈柚掀了掀眼睑，给宿潮指方向。
“你现在想要跟我渲染一个渣男出轨，被小三上位的悲情女主角？”
“只是陈述。”
“所以？”
车停下。
陈柚解开安全带，侧头蔑他，三分嘲讽，“关我什么事？我不靠同情挣钱。”
陈柚下车，‘砰’关上车门。
她走了两步，回头轻敲窗门。
车窗下滑。
车内光线黑黝，看不清晰宿潮神色。
陈柚也不在意，她把玩腕上的手表带：“车你开走吧，看样子最近去公安局会比较频繁，下次找找你拿。”
“不是说要做一个好律师，总这么制造伪证有意思吗？”
“呵，宿潮，你装这么人模狗样给谁看？”
陈柚微侧身，半边脸浸在暗色里，另外半张脸神情尖锐，“警察叔叔，还有，我觉得你应该搞清楚，不是我拖着她去开房的，也不是我把她摁在床上的，这怎么能算伪证。”
陈柚刚走，就有电话打进来。
宿潮接了电话，“喂？”
“潮哥，8237的那辆吉普找到了。”
“在哪儿？”
“银河酒吧门外的露天停车场。”
“开过去的是谁？”
“叫薛明月，是邓雯手机上的最后一位通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