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不做挡箭牌

    城管办公室里，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边用牙签剃牙，边看着秦明月，旁边五六个穿蓝色制服的城管队员，手里拿着橡胶警棍，虎视眈眈，s市和其他大城市一样，绝大部分执法的城管队员都是雇的临时工，这些人不择手段的执法方式，虽然和我们和谐社会的要求十分不符合，但是不得不承认，他们在维护市区经营秩序方面，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秦明月也看着这位城管大队的队长，感觉这个人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部电影里面见过。
    “小子，你老看我干什么？”大队长在确认自己脸上没有昨天晚上情人留下的唇印之后，开始端正了一下坐姿，准备开始审问。
    秦明月一下子想起来了，这个男人，像《闪闪红星》里面的胡汉三，除了岁数小一点，说他是刘大大的私生子都有人信。
    “没什么，我习惯用这种眼神看我崇拜的人。”秦明月微笑，昨天刚在一本书上看过，虚伪的赞美，是五千年文明以来，获取一个人好感最好的办法，五千年之前最好的办法是手里拿着一串贝壳。
    队长果然很欣慰，看秦明月的眼神也有了一丝和蔼：“你叫秦明月？”
    “是的。”秦明月老实回答，队长桌子上，就有一张他的传单。
    “你很厉害啊，这张传单，昨天直接贴到城管大队的大门上了。”队长拿起那张单子，“你是在挑衅吗？”
    “不是的，这个不是我贴的，是我雇的民工贴的。您知道，加强农民工的文化素质教育一直是国家比较操心的，可惜，他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队长点了点头，说道：“我觉得你生晚了，要是换在七八十年前，被党发现，以你的宣传能力，说不定我们的队伍还能提前壮大一些。”
    “对不起，我很穷，为了谋生，我只能这么做。”秦明月很坦率地说。
    “你刚才说，你很穷，是不是等于在告诉我，你不准备交纳任何形式的罚款了？”队长脸色一沉。
    “您真聪明，我喜欢跟像您这么聪明睿智的领导打交道，即使我现在是个违章者。”
    队长很激动：“谢谢你，我忽然不想罚你了，但是，你的事情，也许还有一种更好的解决办法。”
    整整两天，又花了500块钱，秦明月终于在十个民工的协助下，把s市大街上的广告清理干净了。
    “不行，我这个路子不行，这样下去我跟便民家政公司没有什么区别了！我的主要业务应该是高档的替身活动啊，这样才可以充分利用我的易容特长。”
    秦明月躺在公园的长椅子上，终于下定决心，把低档次服务部分砍掉了。宣传方式也开始走向了正规化，200张印刷精美的名片拿到手的时候，他挣的那2000块钱已经所剩无几了。
    “快来人啊！有人跳湖了！”忽然，公园里传来呼叫声。
    秦明月大吃一惊，站起来观看，不远的公园人工湖里，还真是有一个脑袋一上一下的挣扎，秦明月立刻跑了过去。
    湖里，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在挣扎，一会入沉下去，一会儿又冒上来，嘴里惊慌地喊：“都别看了呀，快下来俩人救我呀！我快死了！”
    周围大多数是来遛弯儿的老弱病残，偶尔几个约女朋友出来的男人，看了看深不见底的湖水，又看了看旁边如花似玉的女朋友，最终决定还是珍惜这美好的时光，于是光喊人，自己往后走。这年头儿，女人也都没那么善良，谁也没撺掇自己男朋友冲上去。
    “扑通！”
    人们一惊，秦明月已经脱了外衣下水了，这个人工湖的时间好长了，小时侯，因为家里贫穷，没有任何业余活动的秦明月，主要乐趣就是在这里边游泳边和负责看管这里的大爷打游击，论水性，秦明月甚至不输于海边上的渔民。
    男青年很快被秦明月救了上来，这个时候，110警察终于也到了，大家七手八脚的把他俩拽上来，周围响起热烈的掌声。
    “怎么回事儿？”警察拿起笔来，做记录：“哪个是跳的？”
    “是我……”小伙子吐了一口水，虚弱的回答。
    “姓名。”警察看了他一眼。
    “张小立。”小伙子回答。
    “家庭住址。”
    “北京市朝阳区……”
    警察皱了皱眉头：“说你现在的住址！”
    “迎宾酒店。”
    “你不是本市的？”
    “不是，我是来这里找人的。”小伙子又低下了头。
    “你为什么跳湖？”
    “我失恋了……可是我没想跳，我只是想体验一下为爱殒命的感觉，结果没站稳就下去了！”
    警察看了看记录无误，啪的一个敬礼，说道：“张小立同志，你刚才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治安管理处罚条例，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我说你们就不问问我有没有受伤，需不需要上医院什么的？”张小立不满地看着警察，“你怎么不问问旁边我的救命恩人啊？他看起来比我还难受，他可是积了大德了，要不是他舍身相救，我现在已经跟上帝的警察谈话了。”
    警察看了看仍然坐在地上喘粗气的秦明月，问道：“这位同志，你需要救护车吗？”
    “那倒不用。”秦明月脸色仍然铁青，忽然转身骂张小立：“你他妈的以后能不能不掐着人家脖子？”
    张小立很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恩人，当时我没想那么多。您……没事儿吧？”
    秦明月没理他，站起来脱掉里面湿透的衬衣，又拣起上衣来穿在身上。
    旁边张小立和警察又争论起来，他坚决不承认自己是自杀，警察看他没什么事，也没有一再坚持原则，教训了他一顿，开车走了。
    “恩人，您叫什么名字？”张小立走了过来。
    “秦明月。”
    “秦哥呀，真是谢谢您了！我叫张小立，北京人。”张小立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秦明月，说道：“秦哥，看您浑身也湿透了，要不您跟我一起去宾馆，咱们换完衣服再说？”
    秦明月此时确实难受，也没有拒绝，两个人往公园外面走去，打上一辆车，来到了迎宾酒店。
    “两位先生不好意思，本酒店衣冠不整者禁止入内。”一个年轻的保安拦住他俩。
    张小立掏出湿漉漉的入住卡，骂道：“你瞎呀？没看见我们哥儿俩刚救了一个落水儿童，准备进去换衣服吗？”
    “哦——那真是对不起先生，您请进！”保安不好意思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