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节谁是孩子的父亲
担忧也好，痛苦也罢，刘菊的肚子是一天天大了起来。 夜阑人静之时，看着自己渐渐隆起的肚子，自言自语地说：“孩子，你来的真不是时候啊！”孩子好像听懂了似的，小脚慢慢舞动了几下，好像渴望早一天来到这亮堂堂的世界里。
这天午夜时分，刘菊由于腹部剧烈的疼痛而尖叫起来。隔壁王大婶听得真切，急忙披上衣服，来到墙角下，扶住梯子向上爬着。
自从阮旦死后，墙的两面都架设有梯子，一个寡妇人家总得有个照应。这样一来，联系起来也比较方便，省得黑天半夜穿门走。大伯子过去不方便，自然得由婶子过来看个究竟。
刘菊蜷缩着身子，头发凌乱不堪，裤管上浸渍着红红的血迹。大婶一看这种情景，立刻慌乱不安地说道：“傻孩子不要命了，还愣等着干啥？”说完后，急急地爬上梯子，回屋后说明情况，大伯子二话没说，向停在院里的面包车走去。刚要发动引掣，大婶拦住说：“先去跟王书记说说，万一领导怪罪下来······”这是我们阮家的血脉，不能耽搁，出了人命你能担得起？”说话间，车尾部已经“突，突，突”冒出一股股烟气来。
原来，这部面包车是修路结束后，为方便村领导外出活动买的，刘菊的大伯子只管负责开车。王占山一再吩咐：除了村领导，其他任何人没有他点头答应，谁也不能擅自乘坐。
婶子听着丈夫这有些强硬的话，再次踩着梯子来到刘菊家，找到钥匙，把她家的大门打开了。
数九寒天，外面冷得很。尤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更觉寒气逼人。婶子搀扶着刘菊，慢慢地坐到车上。她脸色煞白，无力地倚着车座的靠背上。
大约一小时过后，他们来到了医院。安排刘菊住了下来。
大伯子急着赶了回去——说归说，他毕竟害怕王占山。
就在住院后当天晚上，刘菊就生了，而且还是一男孩。事情赶得比较匆忙，没有来得及通知刘菊娘家人。只好暂时由婶子照顾了。
“无巧不成书”。第二天早上，王占山要去乡政府开会。刘菊的大伯子急忙把车开到书记的院门口，静静地侯等书记大人上车。大约等了有四十多分，王书记才不慌不忙地从家里出来。慢腾腾来到车旁，刘菊的大伯子开了车门，客气的说：“王书记上车吧！”王占山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看了看四周，然后上了车。“王书记准备好了吗？”大伯子问。王占山“嗯”了一声。
车行驶在水泥铺就的巷道上。路本来就不宽阔，再加上每家的牛粪和猪粪都堆在了路的两侧。这样一来，道路就变得更窄了。
每逢这个时候，村民们大都赶着奶牛去奶站挤牛奶。王占山的专车在街道上缓缓的行驶着。奶牛也好像故意阻挡他似的，一摇三晃地向前走着。书记坐在车里有点恼火，从窗玻璃探出头愤愤的说：“赶快把牛赶在路边，别挡路！”他还要说什么，忽然一头奶牛撅起屁股就拉起稀来——也许是肠胃消化不好，溅的满地都是。王书记正在说话当儿，溅在地上的其中几点稀牛粪，竟然弹跳起来。不偏不歪地砸在了王书记嘴上。王占山急忙缩回了头，懊恼的擦掉了嘴上的牛粪。然后骂着：“他妈的！”头却再也不敢伸出去了。
车好不容易驶到奶牛的前面。王占山余怒未消的坐着。
“快停车，快停车！”王占山喊道。刘美的大伯子慌忙停下了车。扭过头来问：“书记怎么了？”“怎么车座上有血？怎么回事？”王占山脑门上青筋暴露的喊道。看着书记“沾满红色血迹的双手，刘菊的大伯子有些着慌。语无伦次的解释道：“昨天晚上，不小心······”不容他继续说下去，王占山训斥道：“这趟回来后，把车钥匙交到村支部，另派他人！”他一听书记这样的决定，暗暗地叫苦连天。都怪刘美不小心。他这样想着，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王占山听到“刘菊”两个字，立即走过来问道：“刘菊怎么了？”大伯子感觉有点奇怪，既然明天不“伺候”你了，还隐藏什么。于是一古脑儿地说出了昨天晚上的经过。
他还在叙述着。王占山却着急的说道：“走去医院！”“那不去开会了？”司机问道。“不去了。”王占山干脆地回答道。司机调转车头，直向医院奔去。等来到医院门口，王占山吩咐他把车座上的血迹处理掉，自己却快步向住院部跑去。
好不容易找到了刘菊所在的病房，王占山开门走了进去。
刘菊静静地躺着，孩子紧挨着她。王占山轻手轻脚走到病床前，正要说话，手术大夫走了进来。医生看着这个年长刘菊近二十岁的男子，猜测着说：“你是她丈夫吧，怎么搞的？”“他不是丈夫，是我们村的书记。”站在一旁的婶子打岔道。书记似乎有所醒悟，马上说道：“对，我是村支书，出于领导对乡亲的关心，过来看看。”说着掏出了三百元，放在刘菊的手上，有心补充几句，感觉没趣，还是走出了病房。
书记走后，婶子心里好像明白了许多。心细的女人平时就有所耳闻，只是缘于本家关系，不敢随便评断，今天王占山贸然看望，婶子将往日的一些琐事和传闻联系起来。推断出刘菊和书记的关系非同一般。
王占山走了出来，招呼司机开车往回返。
等车停在书记的门口时，刘菊的大伯子拔下车钥匙，递给了王占山。书记笑着说：“老阮，你何必当真呢？收好钥匙。”“那我明天还开车吗？”司机问道。书记皮笑肉不笑的说：“你这么称职的司机我到哪儿找去，哪舍得换呢！”老阮拿着车钥匙半晌说不出话来。书记接着说道：“不仅要继续驾驶，而且我还要给你增加‘饷银’呢。”王占山说完后，跳下车迈着不曾多见然而有力的步伐向家中走去。司机看着王占山新换衣服的屁股上留下的斑斑血迹。他猛然醒悟到：是刘菊这片“女儿红”给他带来的好运。哎，我还真的替祖宗八代感谢刘菊啊！是她给祖上积的阴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