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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
    根据市政府64号令第二十四条三款,被征地单位自愿并有条件兴办经济实体的,符合城市规划,安置人数十人以上的,承担安置责任的的单位。【绝对权力】可以将就业安置费拨给接收单位,并按人平20平方米的标准划拨土地。(政府核收征地成本费)用作修建生产经营场地,兴办经济实体,安置劳动力。你厂的“一群农转非人员”来信所反映划拨建厂土地的问题,可根据上款的要求,按照国家有关办理建设用地的规定,办理划拨土地的手续。
    公章
    沙坪坝区征地办公室
    收到国土局征地办的回信,石云飞方知道被人骗了。征地人员说,重庆市没有执行划拨土地这一条款,他当时还是很理解的。城市要发展,生活要向前。老百姓该当无条件的支持政府行为。如今的许多人,都赞扬政府的政策好,石云飞无不感同身受。
    多年的不公待遇,曾给石云飞心中留下了阴霾,年深日久根深蒂固。如今看着世事的变化,看着蒸蒸日上的生活,他心中的积怨,也在潜移默化的消融。
    如今的石云飞,相信那些整人害人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可没有想到明文规定可以划拨土地,征地工作人员偏偏置若罔闻,还谎称重庆市没有执行这一条。看来政府的政策再好,还要执行政策的人好。如果执行政策的人有问题,老百姓要办点事情就难了。
    既然政府明文规定,农转非人员组织经济实体,政府可以按照规定划拨土地,如今国土局拒绝划拨,其原因只有两个,一个是怕麻烦,不愿意为老百姓办事情,因而推脱责任。另一个是划拨土地会直接损伤到某些人的利益,因此才拒绝划拨土地。
    也许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有些人置政府的政策法规于不顾,为了自身的利益,故意设置障碍。不然为什么文件上规定可以划拨土地,而征地工作人员又故意刁难,如今国土局还寄来这么一封回函?
    农转非时,征地工作人员宣读文件,说农转非人员组织经济实体,政府可以按规定划拨土地。当即石云飞和严进林就提出申请,要求划拨土地。来宣读文件的几个人相互推委,后来说回去研究研究,几天以后回话说,“这一条重庆市没有执行”。
    当时严进林和征地人员吵了起来。没有想到严进林获取了国土局划拨的土地,石云飞知道后给国土局去了一封信,要求按照文件规定划拨土地。
    也许政策规定的可以划拨土地是真的,办事的人员为了一己私利故意不执行,你老百姓能有什么办法?搬起石头砸天?
    二
    石云飞拿着信去了国土局。找了几间屋都没有人,一间办公室里背向门坐着一人。听见脚步声,那人回过头来,石云飞这才看清这人是严有鱼。
    许多年不见了,严有鱼不认识他,问说:“你找哪个?”石云飞说:“我是来要求你们按文件规定,给农转非人员划拨土地的。”
    严有鱼问:“你是哪村的?”石云飞说:“荔枝村的。”严有鱼说:“ 不是给你们说了吗,这一条本市没有执行。”石云飞说:“为什么严进林划拨了土地?”严有鱼说:“他和你们的情况不一样。”石云飞说:“有什么不一样?”
    严有鱼不耐烦的说:“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哪个还来给你解释?”石云飞说:“你们不是说不执行这一条么?这是征地办给我们的回函。为什么要欺骗我们?”说着从身上摸出了回函。
    严有鱼扫了一眼便签上的文字,登时怒形于色,麻脸通红,急匆匆的走了出去。屋外响起严有鱼的声音:“这是哪个办的事情?……”
    有人回答说不晓得。有个人说:“哎呀老书记,你生啥子气嘛,也许是哪个不晓得,不知道你说过不许划拨土地的话,冒冒失失写了这张纸飞飞。”严有鱼的声音:“你们他妈的尽多事!”
    几个人陆续进来又陆续出去了,进出的人中有人嘀咕:“你吃肉总该让别人喝点汤,总不可能连汤都不留一点。农转非人员也要吃饭……”
    严有鱼进门来说:“这是新来国土局的人,不知道情况写的,这条政策政府确实不执行。”石云飞说:“既然不执行,为什么严进林就可以划拨土地?”严有鱼说:“他的情况和你的不同。”石云飞有些不解的问道:“我们是同日同时同地农转非的,有什么不同?”
    严有鱼口气蛮横的说:“不同就是不同!有什么可问的?”那语气,像石云飞欠了他的钱八辈子没还似的。边说还边有意无意的乜斜石云飞,那眼神泄露着轻蔑。
    石云飞说:“你别那样看着我?我和你没得矛盾,我这是要求你们按照国家政策办事。”
    严有鱼冷笑着说:“哼!我们没得矛盾!我们会没得矛盾!如果不是**他老人家去世了,你们这些国民党的残渣余孽,休想有翻身之日。现如今你们高兴了?过好日子了?现在的政策是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这一部分人也包括我们……”
    听严有鱼说出这样的话,石云飞真有些不理解,改革开放十多年了,怎么还说出这样的话来。于是说:“我不想和你说这些,我是来要求划地修生产经营场地的,你只说划还是不划?”严有鱼说:“不划。”石云飞说:“为什么?”严有鱼说:“这一条没有执行。”
    石云飞说:“为什么严进林划了土地?”严有鱼说:“那土地不是我们划拨的,谁划的你去找谁去。”石云飞说:“你们还讲不讲道理,谁是局长,我找你们局长。”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人出来说:“政府征地是有用途的,怎么能随便划拨?再说划拨土地还要通过环保局,规划局论证,你去环保局和规划局去问问看嘛。”
    石云飞说:“当初农转非征地时,我们提出来划拨土地,你们就左推右推踢皮球,现在又说要通过环保局规划局,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人说:“你去环保局和规划局去问了来。”
    石云飞觉得,划拨土地给农转非人员修建生产经营场地,你只是按规定执行。土地政府多的是,随便划一个地方,只要挨近公路就行,土地又不是你家私人的,哪里就那么推三阻四的,还说这一条不执行?
    他哪里知道土地就是钱,就可以为自己谋取利益。利用土地可以换来大把的钞票,人家怎么会无偿的把土地划拨给你。
    政策好制订,执行政策难,没人执行和他不执行,谁来管?
    三
    石云飞来到环保局和规划局。市区规划局的人说:“凡是被征用了的土地,都已经通过规划局规划了。需要重新规划,也得等他把地划给你以后。”环保局的人说:“我们只检测企业有无三废排放,划不划拨土地与我们无关。”
    石云飞重回国土局,对严有鱼讲了环保局和规划局的答复。严有鱼的眼光有意无意的乜斜石云飞,好象与他真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石云飞说:“我已经说过了,我和你没矛盾,只是来要求你们按照政府的政策,按照文件规定划拨土地。划拨不划拨土地,权利在你的手上,不划拨土地我们也拿你没得办法。”
    严有鱼没再说话,脸上流露出琢磨不透的冷笑。那四十几岁的中年人出来说:“我们研究了再答复你。”
    石云飞就这么奔来跑去,市信访办,区信访办,市国土局,区国土局,一晃数月无结果。一日石老奇说:“我有个朋友在嘉陵江开发公司任职,晓得你要求划地的事,说你恐怕得出点血,只有出点血,这个问题才有可能解决。”
    石云飞确实也跑累了,如果能多少出点钱能解决,就出点钱算了。于是说:“你去问一下,看要多少钱。”石老奇回来说:“他们放出话来说,要你拿五十万。”石云飞真吃了一惊:“好多钱?”石老奇重复说:“五十万。”石云飞愤懑地说:“狗日的心真黑。置文件规定于不顾,要划地拿五十万块钱来,你当钱是拣来的,那么好拿?”
    石老奇说:“人家答应划一亩地,我不知道托了多少人,严老大才松口答应了。”石云飞说:“老子不相信乌稍蛇仰起梭,宁愿不要土地,也不把这五十万块钱拱手送给他。”
    石老奇说:“你知道嘉陵江开发公司的老板是谁吗?是严麻子的大儿子。我听别人吹的,这些土地都是严麻子通过关系弄到手的,名义上是嘉陵江开发公司买的,实际上只收了为数不多的土地出让金。那几爷子,利用土地找钱是搞肥了的,听说这些土地转卖给房地产商,尽赚了几千万。”
    石云飞说:“你不是说一亩地要五十万么?”石老奇说:“人家是几百亩整体转让,你就一亩地他会便宜卖你?再说这都是严老大,如果是严有鱼,恐怕五十万也不会卖给你。你在他的眼中,始终是国民党的残渣余孽。”
    石云飞摇着头说:“几十年都过去了,他还念念不忘?还说我是国民党的残渣余孽?还把对国民党的仇恨算在我的头上?”石老奇说:“如今晓得你是谁了,肯定还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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