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
猛正圆和另外一名司机来提货，对石云飞说：“我可能要换工作了，以后来接手的人也许会来找你的。 就这几天可能就要办移交了。”石云飞有些惊讶，说：“你要换工作了？啷格的哟？”猛正圆说：“你别看魏翔塔表面上老实，阴倒是个屁眼虫。他到生产科去发我的歪默，害得老子的工作被他出脱了，还默祷老子不晓得是他捣的鬼。”
石云飞说：“你们不是耍得好的朋友么？他啷格会不安逸你呢？还会去发你的歪默？”猛正圆说：“哎呀，你不晓得。我们这些搞外协的人，哪个不说你是搞肥了的。他说我在外头打大麻将，说我在外头耍小姐……哼！还真没有看出来，他会在背后杀我的幺枪。”
石云飞一直觉得，猛正圆和魏翔塔算得上是要好的朋友了。第一次去猛正圆家，还是魏翔塔带他去的。记得当时俩人都说，他们是生产科里最好的搭档，说俩人的关系如何如何的好。这么多年来石云飞也感觉的出，这俩人的关系确实非同一般。石云飞也一直认为，这俩人算得上是铁哥们。怎么会说翻脸就翻脸了呢？
猛正圆说：“哎呀你不晓得，他不是把扬萧平丢下来的厂房承包过去了吗？听说扬萧平一年搞了一百七十多万，他格老子也动心了。承包过去就要有东西做晒？他来找过我，想让我把汽车上的螺丝拿给他做。你不是不晓得，傅光章这个人喜欢这一杯……”说道这里猛正圆把大拇指和二拇指合成个圆圈。比划了一下继续说：“来荔枝村耍小姐，还不是傅光章瘾子大，三五天就想来整一回。你想魏翔塔以后到这里来了，他老婆胖子肯定也是要来的。女人家嘴巴长，以后胖子把耍小姐的事情，传到厂里去了怎么办？魏翔塔说的轻巧，说以后傅光章的事情他包了，随便哪点都可以找小姐让他耍。我当时是没有答应他，可我也并没有说不拿给他做晒。他包的厂房不是要明年才开工么，我是想等到了那时再说。没想到魏翔塔就跑去了生产科，去下我的烂药。”
小猛要被调出生产科，起因还是魏翔塔承包了厂房设备？魏翔塔需要业务做？这才和小猛产生了矛盾。小猛调离生产科，必然会影响今后的业务。生意做的好好的，突然要发生变故，石云飞不由得有点后悔，不该去帮魏翔塔承包什么厂房设备。
不几天魏翔塔来了，进门就说：“小猛来过了吗？”石云飞正想问他是怎么一回事情，只听魏翔塔又说：“他是不是说我到生产科去整他？”见石云飞不说话。魏翔塔说：“哪里是恁么一回事嘛。他那个人做事情又不检点，各人在外头打大麻将，回厂里去到处乱吹，说啥子小麻将他不打，打小了难得重牌，他在厂里和别人吹，哪点的小姐漂亮，哪点的小姐安逸。这些话啷格能到处乱说呢？就没得人给你传到生产科去？这些事情怪得到别人么？全怪他自己。那一年他买钢材吃回扣的事情，他在生产科清闲了恁么多年，还不是我到科长那里去，给科长说小猛年轻，犯了错误应当让他有改正的机会。不是我去帮他说情，他能出来负责小铜套和螺丝螺冒的工作么？”
稍停又说：“还有一个关键的问题，他老汉你认识，我晓得他老汉的生日你去他家送过礼来。他老汉原先是钢厂的厂长，原先厂里材料不好搞的时候，厂里去找过他，他和我们老板原来也很熟。可现在他老汉退休了。现在别个把他的问题反映到了厂长那里去，你说他啷格不被弄下来嘛？这能怪我么？”
石云飞说：“以后谁来接手哦？”魏翔塔说：“今天就是来和你说这个事情的，接替的人叫雪亮奎，原来也在生产科，只不过原先是跑是内勤的。我和他不太熟，可他老婆却和我很熟，特别是他老婆和我老婆，原先就一起在检验科工作过。我想是不是通过我们胖子，去把他一家人邀来，大家一起耍哈子、吹哈子、熟悉熟悉。原先猛正圆管的铜套，他是拿给三家在做，你一家，青木关那家你晓得，还有一家在上桥，你大楷也晓得。现在搞得好，可以把三家的东西，全收拢来在你这里做。你看要不要得，反正雪亮奎要做也是在你们三家中选，乘那两家都不晓得信息，你把这件事情做在前面，绝对有好处。”
二
石云飞心想魏翔塔的话有道理，就把一切事情交给他去办。魏翔塔把雪亮奎一家带到了北温泉，石云飞和魏翔塔也带着家人陪同，先到温泉里洗了个澡，然后上了晋云山。雪亮奎有个女儿和石愿媛的年岁差不多，魏翔塔为了让雪亮奎的女儿玩得高兴，专程去儿童体校接来了石念媛和石愿媛。
晋云山上没有什么好玩的，骑马很吸引孩子，魏翔塔叫石云飞包下几匹马儿，让孩子们骑上马满山遍野的跑。大人们就在旅馆里打麻将，孩子们高兴大人就高兴，魏翔塔的这招还真灵，特别是雪亮奎的老婆，更是十二分的满意。
魏翔塔把石云飞和雪亮奎叫到一起，自己借故走开。雪亮奎说：“看在魏翔塔的面子上，我的铜套还是拿到你这里来做，我虽然在生产科一直是搞设计的，外面这些事情也多少晓得一些。我的几个弟弟都是在当老板，现在的事情嘛反正都差不多，回扣一般按百分之三，也有给百分之五的，我们的生意做不做得成，就看你石老板啷格说了。”
石云飞说：“我和小猛打交道快二十年了，这些事情还是懂得起的，不会让你吃亏就是了。”雪亮奎说：“算了，还是咬死了好些。”石云飞说：“就给你百分之五，你看如何？”
雪亮奎说：“看来你还真是个耿直的人，既然这样我们把话说清楚，不管做了好多。我把支票拿来结账，你就把我该得的好多拿给我，我这个人也不想欠账，以后一手钱一手货的结算清楚，我也不会出什么条子，免得以后说不清楚。”石云飞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对这些事情哪个还会出条子哟，就像你说的恁么办就是了。”
小猛走了，雪亮奎不知道会不会把小铜套业务拿起来，专用机械制造总厂生产不景气，欠石云飞五十多万元的铜件款没有支付，银行要追收陈宫林的贷款，石云飞真有些焦头烂额。盛成秀不知道如何发展生产，工人的工资靠追收欠款发放，铜件业务时有时无，企业经营出现了危机，当石云飞察觉这一切时，企业已经滑到了破产的边缘。
盛成秀无奈的说：“把工人放了，我们这个厂关门不做了。”石云飞说：“人家跟着你十多年了，你不做了，人家啷格办？”盛成秀说：“那上还是你来当家吧。我去把银行的存档换了，企业还是让你来当家。”
三
石云飞做梦都也有想到常仁舟会赖账。常仁舟五年承包期满了，他把石云飞借给他的钱全数归还了。然后去工商局变更了营业执照，法人代表变更成了他自己。他对石云飞说：“你借给我的钱已经还给你了。你原来投资的设备，如今你要，你就自己搬起走，如果你不要，我就按当初购买进来价格的三分之一，付款给你。”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常仁舟如今可不比当年，当年他是有求于你石云飞。如今他不承包了，你能奈他何？设备自己还可以用，再说他愿意出三分之一的价格，也只购买车床和摇臂钻，其余的设备，三分之一的价格他也不要。石云飞只好把设备拉了回去。
让石云飞始料不及的是常仁舟拒绝支付他原来帮别人担保的货款。南川人牟历程，还在常仁舟任减速机厂的厂长时，就一直提供减速机上需要的铸铁铸钢配件。常仁舟自己出来承包企业以后，他的许多铸件和钢件依旧是牟历程提供。牟历程需要铜胚件，常仁舟就出面让石云飞提供，铜件的钱款由常仁舟支付，后来因为三角债，牟历程欠了石云飞五千五百元钱，常仁舟写了一张钱款条，保证这钱以后他来结算。
石云飞曾去找常仁舟收这笔钱，常仁舟很大气的说：“好点钱嘛，以后牟历程不付给你我付给你就是了。”
常仁舟如今不认账了，说：“这条子虽然是我写的，可铜件是牟历程拿起走的。如今牟历程都还欠我的钱，他欠你的钱你该去找他要！”
石云飞说：“这欠条可是你写的，”常仁舟说：“是我写的朗格嘛，可铜件不是我拿起走的晒。反正这钱我不付，你有本事就去告我嘛。”
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已经超过了诉讼时效。无奈的石云飞只好去找牟历程。牟历程说：“这欠条是常仁舟写的，这钱也该常仁舟支付，因为常仁舟至今都还欠我的钱。”
俩人互相推诿，石云飞无计可施。无奈对牟历程说：“你把这笔账为什么该常仁舟支付，你把理由写给我，我自去找他要。”又去找常仁舟说：“你写张条子，说明为啥这笔款该由牟历程支付。”
石云飞拿上俩人亲笔书写的拒绝付款的纸条，拿上常仁舟代替牟历程出具的欠款条，向法院提起民事诉讼，法院出面调解，常仁舟才勉强认同支付了这笔钱。
常仁舟付款时说：“好点点钱嘛，值得去打官司么。”石云飞曾来找过他。常仁舟不但不付款，还说你有本事你去告我。如今来说这么漂亮的话，石云飞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常仁舟的老婆习惠容说：“我们按照合同交给了你承包费，你已经得到了回报。怎么还这样？”
盛成秀说：“你原来不是说你和常仁舟是朋友么？如今你看清楚了？他穷的时候来找你。连去秦皇岛出差，三千块钱都找你借，如今他老婆的儿习盛，他的儿常亦，穿名牌开名车，谁还记得起你来？”
石云飞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