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三回 我心归处是家乡
马强刚习得了高强武功,正想在傅冰岚和雅儿面前露一手,双眼往上一翻,傲然道:“我就喜欢这样说话,不服就放马过来。”
‘关西双魔’见马强竟丝毫不怵自己的名头,一时也不敢贸然进攻,傅冰岚却知道‘关西双魔’的厉害,放低身段说道:“两位前辈,我乃是华山派门下,还请你们看在华山派的面子,今天就此罢手,日后我华山派定会报答。”关西双魔乃是两师兄弟,师兄人称风魔,师弟则叫做雨魔,刚才与马强交手的是风魔,他和马强拼过一掌后,此时手臂仍是酸痛难忍,心底正暗暗吃惊,想自己纵横江湖二十年,第一次碰到如此厉害的对手。而眼下竟连对方来历都不知道,风魔心中暗忖:今天要是栽在这少年手上,还有何面目在江湖立足?不如就坡下驴一走了之。他心念至此,向傅冰岚略一点头,开口说道:“原来姑娘是华山派门下,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好,我们就此别过,还请向何掌门问好。”说罢一拱手,示意雨魔闪人。
雨魔心中纳闷,想师兄怎会顾及华山派的面子了,他们两人除了对少林武当有点顾及,还卖过哪个门派的面子?雨魔不肯就此罢手,正在猜测风魔的用意,马强喝道:“你们既然送上门来了,想走可没这么容易,不磕几个响头便别想出这门槛。”
‘关西双魔’在江湖名头极大,本来武功就高,加上行事阴狠,人人都要敬畏三分,何时受过这样的羞辱,雨魔顿时怒火腾起,喝道:“好小子,地狱无门你要自己闯,今天不杀了你,我就不在江湖混了。”话音未落,一招摧心掌直取马强胸膛,马强喝道:“来的好!”一掌拍出,硬接过一招,将雨魔击退两步。也不追上,原地再拍出一掌,将掌力吐向两步外的雨魔,他有意要在傅冰岚和雅儿面前炫耀,手下当然毫不留情。
雨魔哪会不知厉害,一掌护在胸前,挡住凌空而来的掌力,虽是如此,任然被逼退一步,他此时已经明白,为何风魔刚才要借机脱身,实在是因为这少年功力深不可测,实在是生平仅见。然而要脱身为时已晚,马强一掌接一掌,力道排山倒海而来,雨魔一时连呼吸都困难,他双掌紧紧护住胸前,勉力支撑中只希望风魔出手相助。
风魔见马强击出几掌,已经北知道这少年功力远超自己的想象。而此时已骑虎难下,总不能眼看着师弟丧命,当即斜刺向马强偷袭一掌,希望凭两人合力,能打败马强。
马强喝道:“好,两个一起上才好。”左掌分出,接过风魔一招,马强手掌翻飞,掌力越吐越远,直将两魔逼到墙边,此时他和两魔隔开有一丈之远,但他的掌力便如一道无形的墙,要将两魔压个粉碎。
很快风魔被击中胸檀,雨魔被击中腹中,两人立时萎顿在地。雅儿走上去一手提起一个,笑呵呵道:“你们‘关西双魔’也有些名头,为何替刘德卖命?刘德也真肯下血本,快说,他出多少钱请了你们?”马强也暗暗吃惊,刘德一介生意人,竟能请动如此的好手,其能量不可小视。
关西双魔遭此惨败,一时心如死灰,风魔道:“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只求一死,要杀要剐请快动手。”
雅儿道:“我们是开门做生意的,哪能在这店里见血。”说着两手轻拍,落在双魔头顶,双魔脸色一变,血色全无,雨魔磕磕巴巴道:“你,你好狠!竟然废去我们的武功,我们有何大仇?你好狠毒的心肠!”声音之中充满着绝望。须知江湖中人若不是有深仇大恨,一般不会废去对手武功,对很多练武之人来说,废掉武功比死还难受。
雅儿道:“留你们两条狗命,还不谢我。”说着将双魔扔出门去,双魔艰难爬起身,一瘸一拐走了。此时那帮流氓也早跑得无影无踪,却有一队捕快冲了过来,将马强等人围住,领头的仍是那张捕头,他两眼一瞪,喝道:“刚才可是你们在此打斗闹事?跟我回衙门一趟。”
傅冰岚怒道:“刚才有泼皮闹事,却不见你们捕快的影子,等他们跑了,你们又来抓好人。”雅儿道:“你还不明白吗?他们也是受了刘德好处才来的,这刘德想的挺周到,若我们打不过那帮泼皮,自然是将这丝绸店砸个稀烂。就算我们将那些泼皮赶跑了,他还可以叫捕快来安我们一个聚众闹事的罪名,将我们全关进牢里,这生意自也做不成了。”
张捕头见事情被她看穿,恼怒道:“少罗嗦,将他们拿下。”众捕快就要上前拿人,马强等人岂能就范,正要动手之时,一个清脆的声音道:“张捕头,还请放过我的朋友。”
马强循声望去,见是依荷来了,她一身青绿荷花袄,两个丫鬟跟在一旁。张捕头收了凶神恶煞的表情,拱手道:“原来是依荷小姐,这些人是你的朋友吗?他们可不是好人。”
依荷道:“不但是我的朋友,还是我爹爹的朋友,不瞒你说,我爹爹今天正在安西楼设宴,要招待这几位朋友。对了,还请了你们府衙的洪参军作陪,张捕头要不要也去喝上一杯?”
张捕头尴尬笑道:“不用,不用,这几位既然是依荷小姐的朋友,寻常斗殴也不是什么大罪,今天我便放过他们。”说着一招手,领着几个手下撤了。
马强正请依荷进屋,转眼间见到街角的墙根下,刘德正在鬼头鬼脑向这边偷看,马强高声笑道:“刘掌柜,你今天安排的好大一场戏,现在也应该收场了,你还是请回吧。”
那刘德脸色十分难看,灰溜溜低头走了,傅冰岚与雅儿见了,一齐大笑不止,依荷不解道:“今天唱了出什么戏?我可错过了?”
傅冰岚亲密拉着她道:“依荷妹妹,你若早点来,可有热闹看了。”两人牵手进屋,傅冰岚将经过讲给依荷听,依荷吃惊地张着小嘴道:“我的天,‘关西双魔’那两个怪物我才不要看,听他们的名字就慎得慌。”
傅冰岚才道:“我还没问你,你怎么来了?”依荷道:“我真的是来请你们赴宴的,爹爹已经去‘安西楼’备置酒菜了,还请了好些在长安的朋友作陪。”
傅冰岚惊讶道:“你爹爹为何要宴请我们,还摆这么大场面?”依荷望了马强一眼,道:“就是为了谢谢马公子两次救了我。”
傅冰岚更吃惊道:“他什么时候救过你?还有两次!”依荷将那晚马强如何相救和第二天被乌里其绑走的经过叙说一遍,傅冰岚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武功大进,原来是有这样一番机缘。”
一旁的雅儿听了,冷冷道:“那我们还错怪他了,原来他没和一个西域美女厮混,却是和一个中原美女厮守两天两夜。”她从小在魔道长大,从没有平常女子那种闺房密友,和雪瑶从来也只是勾心斗角,现在见傅冰岚与依荷亲密无间的神情,妒忌羡慕之中不免出言相讥。
依荷脸上一红,仍是对雅儿微微颔首,柔声问道:“还没见过这位姐姐,依荷这厢有礼了。”举止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
雅儿竟有些自惭形秽,嗫嚅道:“我叫梅香,我是个粗人,你别见怪。”依荷开心道:“你既然是傅姐姐与马公子的朋友,那今后我们自然也是好朋友了,今天的宴会你也去好吗?”
雅儿忙推辞道:“我不去了,这丝绸店中还很忙,我走不开。”依荷还要相邀,傅冰岚拉住道:“她不想去就算了,她是个粗人嘛,上不了台面,到时别给你爹爹丢脸了。”
雅儿气极,竟没有回嘴,只扭身进了柜台里去,她虽然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魔道妖女,可终究少不了小女子的心性,只是见傅冰岚身边多了一个依荷这样的朋友,便觉得在她面前气势弱了几分。
依荷见状,只得说道:“那时候也不早了,傅姐姐,马公子,我爹爹那边应该备齐了,我们现在就去安西楼吧。”
傅冰岚赢了雅儿一城,神采飞扬道:“好的,我们赶紧走吧,别让柯总镖头久等了。”拉着马强与依荷出了门去。
柯守仁果然摆了一大桌酒菜,席间还请了他在长安官府和生意场上的朋友作陪,柯守仁在长安经营几十年,江湖和官府的朋友自是不少,他一来是表示感谢的诚意,二来将马强介绍给这些人物,请他们在长安多加照应。这些人都各有来头,本不解柯守仁何以对马强这毛头小伙如此礼遇,直到听说他是雄虎帮的新任帮主,一个个才对马强亲热起来,傅冰岚出自名门华山派,人又美丽大方,更少不了被这帮人恭维。
马强一边应酬,一边吃得酒足饭饱,才与柯守仁等人告别,携傅冰岚离席而去。看着两人的背影,那洪参军啧啧叹道:“好一个少年英雄!真是羡煞老夫也,年纪轻轻便做了一帮之主,身边还有傅女侠如此佳人相伴,真是人生得意须尽欢,有花堪折直须折……”
依荷忙娇声打断道:“洪叔叔不要乱说,傅姐姐还没有、还没有和马公子有婚约。”洪参军眯眼朝柯守仁笑道:“你看,女孩儿着急了,你这个父亲也要点心,我要有一个女儿,定要将那马强招来做女婿。”说完众人哄笑,依荷则羞得无地自容。
这边街上的傅冰岚兴致高昂,不肯便回丝绸店中去,拉着马强陪她逛胭脂水粉的商店,挨家买那女孩用的各式小玩意。两人正在街上转悠,傅冰岚有意无意般问道:“你觉得梅香怎么样?”马强微微吃惊,故作轻松道:“她很好呀,又能干,现在丝绸店少不了她。”
傅冰岚皱眉道:“就是太能干了,你不觉得她很可疑吗?”马强干笑道:“有什么可疑的?”傅冰岚道:“就说今天吧,她轻易就废去了关西双魔的武功,这手段哪是寻常女子所能为。”
马强道:“这废人武功的手法你也会,有什么好怀疑的。”傅冰岚不满道:“你尽替他说话,我知道你们有那苟且的关系,不过我劝你小心为妙,别毁在女人手里。”
正边走边说,傅冰岚突然靠近来低声道:“看前面那人。”
马强愕然道:“哪个人?”傅冰岚道:“那个光头胖子,输三百两金子给我们的。”马强一看,果然是那天在进宝赌坊的光头胖子,依旧是那件油迹斑斑的衣服。便说道:“管他做什么,赌桌上两清,出了赌场谁也不认识谁。”
傅冰岚道:“这些天我思来想去,觉得此事太奇怪了,不行,我定要找他问个明白。”说着就要跟上那胖子,马强忙道:“你能问他什么?难道要还钱给他吗?”
傅冰岚道:“当然不是还钱,但他可能和梅香有关系,梅香那丫头很不简单,说不定能从这胖子嘴里问出些东西。”
马强岂会不知那胖子和雅儿之间有某种关系,只是凭空得了那么大的好处,他也懒得去找雅儿追究,不过要真让傅冰岚探出雅儿妖女的底细,恐怕会有无尽的麻烦。
马强正思索对策,傅冰岚已跟上那胖子,他只好也一齐跟上,傅女侠做事雷厉风行,要她打消念头是不可能的,只能再见机行事了。
正想这大街上人来人往,傅冰岚定会无从下手,偏偏那胖子朝偏僻的小巷走去,行到无人出,傅冰岚毫不犹豫蹿向前去,一把拦住那人。
见眼前突然蹦出一人,那胖子也吃了一惊,待看清楚马傅两人,他呵呵笑道:“原来是你们两位,却是有何贵干?莫非上次赢的钱还不够,再想与我赌一把,实在不好意思,我今天没带钱,两位要失望了。”言下毫不将那三百两金子放在眼里。
傅冰岚道:“谁要和你赌了,我问你,为何要故意输那么多钱给我们们?”
那胖子正色道:“姑娘这话可不对了,好像我出老千一般。我告诉你,愿赌既然要服输,愿赌服赢自是理所当然,赢我的钱是你们的本事,为何要冤枉说我是故意输的,难道你们想反悔不成。”
傅冰岚一时语塞,不管不顾地道:“反正你今天不讲出实情,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那胖子叫道:“你还要绑人不成?”傅冰岚道:“我就绑你了,你乖乖跟我回去对质,免得我动手。”她说的对质,自然是讲和雅儿对质,她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但又不甘心轻易将那胖子放走,只能先擒住他再说。
胖子道:“我没功夫和你胡闹。”说罢便要绕过傅冰岚离开,傅冰岚情急之中一手向他衣袖抓过去,那胖子反手一挥,将傅冰岚的手挡了开去。
傅冰岚一愣,喝道:“这是‘斩魂手’!你是魔道的人?”胖子不想一招就被看出来历,也吃了一惊,他稍稍一顿,然后避开傅冰岚,向马强斜冲过来,傅冰岚大叫:“他是魔道的人,快抓住他!”
以马强现在的武功,要制服这胖子易如反掌,可他哪会自找麻烦,当即作势伸手抓人,捞住那胖子的衣袖,手中却暗里一滑,让对方逃了过去,等傅冰岚再追,那胖子早消失在纵横交错的巷弄中。把傅冰岚气得顿足娇叱,将马强呵斥一顿才悻悻不已回了丝绸店。
自从傅冰岚知道那胖子是个魔道人物,她对雅儿更加疑心,想出各种话语去刺探雅儿,雅儿只装聋作哑,或是答非所问,再不行就在店中忙进忙出,让傅冰岚毫无办法。马强初时还有些担心,后来见雅儿掩饰得很好,便也不甚在意了。
当时从商河县来长安,便已是冬天了,后来在小苍山耽误快两个月,现在长安的丝绸店也开了一个月,眼下已是年关将近,长安城年味渐浓,性子急的当家人,已经要张罗着准备年货了。
雅儿在柜台后翻看着账本,喃喃说道:“我们开张一个月,卖了三千匹丝绸,赚了一千两银子,还要付工钱……。”说着合上账本,摇头道:“太少了,商河县与小苍山收来的丝绸,每月起码有两万匹,我们的客人还是太少了。”
马强在一旁优哉游哉道:“不少了,我们才做一个月,做成这样很不错啦。”雅儿不理他,自顾点着头道:“那德福行做了几十年,大客人都在他们手中,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将那些客人挖过来。”
马强道:“好主意,这事就交给你了。”雅儿扭过头来,嗔道:“什么交给我,你要去干什么?这可是你的生意。”
马强在火盆前搓着手,无限向往地道:“回家过年呀!没看见人人都往家里赶吗?”
雅儿幽怨道:“你终究是把商河县当成家的,那冯惜玉就是你的家,你再也离不开她了吗?”
马强不跟她讨论,只道:“反正这两天我就回商河县了,这丝绸生意就交给你了。”雅儿不依不饶道:“不行,我要跟你去商河县。”
马强道:“你不能去,她们会认出你来的。”雅儿道:“不会的,我化过装,冯惜玉又只见过我一次,定认不出我来。”
马强道:“可是银燕子也在商河县,她和你相处过几天,能认不出你?”雅儿笑道:“银燕子那个糊涂蛋,我还挺想念她的。你放心,她也认不出我的。”
马强将信将疑,道:“那随便你了,要去就去吧。”
第二天雅儿将店里的生意交待给得力的伙计,马强怕刘德再来滋事,又请毛太带了手下来照看。雄虎帮有刘敬堂坐镇,马强不用担心,当天下午,便和雅儿傅冰岚两女离开长安,直回商河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