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枭雄出世
岁月!流年!韶华!沧桑!这是人世间宿命的轮回,但就是在这些轮回里演绎出多少悲壮与凄残!就是在这些轮回里人们憧憬美好、实现美好的愿望在始终推动着历史的发展,创造着无极限的美丽世界!于是我们不得不承认:在整个人类中大多数人向往美好的冲动,是推动这个世界发展的总动力。
时间飞逝,到了文州、景明到宇海的第二年夏天。这一日,没有太阳,黑压压的乌云从东南海上压过来,如狂狮,如奔马,如野狼,形态各异;咆哮着,狂欢着,雷鸣电闪;忽而狂风又作,此起彼伏,一阵恶似一阵,卷起沙尘漫天飞扬,肆虐着人世间的每个角落。翱翔在山谷中的雄鹰,不再寻找猎物,更没有了搏击长空的斗志,似失去了平衡一般,长鸣一声,逃匿了。继而,铺天盖地的雨倾斜下来,苍劲有力地打在客车的玻璃上,何长庆坐在女儿的里侧,专注地看着外面雨的世界。客车到达宇海车站时,雨淋淅淅沥沥渐渐小了,两人打着一把伞,何长庆索性把伞全给女儿,自己淋着,向余水建筑公司走去。
这次何长庆抱定决心来宇海,是来大干一番的。他以为如今的宇海是个自由的世界,同样是老子娘生的,别人能当大老板,坐轿车,他何长庆也照样能!他虽然与李家是世仇,对李文州有看法,但他信奉李文州那句话,那就是:人不同于动物,之根本,就是人有思维,能够上下求索,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他以为他何长庆要不是过去那些混蛋的政治斗争社会,他现在早已是官财两旺的大人物。可恨该死的毛泽东,只知阶级斗争,只知道斗地主,以至于断送了他的前半生!
“哥,看谁来了?”景明兴奋地走进办公室.
文州抬头看,高兴地迅速站起:“湘滢!”急忙把椅子让给她。
景明是识趣之人,看了看说:“哥,姐,我还有事忙,先走了。”并把门带好。
文州轻轻抚摩着湘莹略湿的头发:“你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让我好去车站接你。”
“你忙,又是大经理,岂敢劳驾!”湘莹开玩笑地说。
“看你,在学校没有学好其它,倒学的油嘴滑舌了。”文州把梳子递在她手里,看着她那灵动四射、朗若曙星的大眼睛。
湘滢梳了几下,突然道:“我来找你,是有事的。”继续道,“老家那儿,到处传说你在宇海做的如何好,当了大经理,出门坐轿车。所以爸爸在家便坐不住了,一门心思想来宇海做事。我生怕他来后惹是生非,便劝着,不让他来。没想到,地也不种,活也不干了,又开始犯起老毛病,聚众赌博,偷鸡摸狗,前些天还让派出所抓了去,关了几天禁闭。我想老是这样也不行,不如随他心愿,今天便领他来,让他暂时跟着你干;毕竟,他在你和景明身边,我也放心。
文州沉思片刻,说:“他一向对我们李家有成见,恐怕他未必愿意。”说到此,文州又诡笑了一声,“况且,让老岳丈跟着女婿干,不怎么体面吧!”
“去你的,没正经!”湘滢轻轻拍打了他一下,并说,“临来,他是发了誓的,别人能干好,他照样能干好!一些事,你与景明尽可以管他。”
何长庆正在景明屋里换下湿透的衣服。景明问:“何叔,您真的要在这里干?要受许多苦的。”
何长庆瞪着鹰鶽一样的眼,坚定地说:“别人能干的,我照样能干!别人能发财升官,我也照样能!……”近来何长庆听到许多发财致富的新闻轶事,他觉得世界越来越自由,大不象以前,尤其是城里,机遇更多!所以他抱着无限信心和希望而来。
换完衣服,景明带他去见文州。
文州急忙给何长庆让坐,并倒水冲茶。大约有一年不见了,看上去他比以前稍胖和黝黑了。
“何叔,工地上的活又脏又累,您觉得能干吗?”文州直截了当地问。”
“能!我身体好着哩。”他一边喝茶一边说,却不抬头看文州。
“既然在工地上工作,文州和景明就是你的领导,你可要服从他们,为他们长脸。”湘滢以教训的口气说。
“哦——!”何长庆偷眼观瞧文州的表情,与文州的目光正相遇,吓的他茫然把眼神缩了回去。
庄伟听说文州的女朋友来了,便倒背着手走来,一些好事的工人也跟在后面,想瞧瞧这名牌大学的女学生是何等模样。老庄走进文州办公室门口,回头对门外说:“去!该干啥干啥去,没长见识!”说完,把门关闭,外面的人哄笑而散。
文州忙介绍了一遍。庄经理坐毕,审了一眼湘滢,赞美道:“怪不得我们文州朝思梦想,姑娘果真才貌双全!”又对着何长庆道,“老哥福气,福气!有这样的女儿,这样的女婿,将来有享不尽的清福!”
何长庆咧嘴笑了。
下午,湘滢要走。文州说:“离开学时间还有几天,不如在宇海多玩几天;况且,你的住处景明已收拾好了。”湘滢觉得有理,便点头答应下来。
在这几天里,文州驾车领湘滢玩了宇海的山山水水和各处名胜古迹,并给她买了许多衣服和书籍,使湘滢十分开心。文州一边驾车,一边笑问:“我拿了这么多时间陪你玩,你该如何感谢我呢?”
湘滢歪着头小孩似地说:“那就叫你一声哥吧。”
“你本来就叫我哥吗!”
“那你想要我怎么感谢?”
“怎么感谢?让我想想……”文州鬼一样地突然说,“那就给哥一个深深地吻吧。”说完,笑着直盯远方的路。
“讨厌鬼!”说完,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脖胫。
“不行的,我要深深地——!”
“你真够讨厌的!”说着,又深深地吻了一下。
车开进余水建筑公司,景明正走过来,文州与湘滢从车上走下来,文州笑眯眯地指着自己的脖子,对景明说:“看,这里红了!”
“呀!哥怎么伤的?”景明惊诧地问。
文州打了他一下:“混小子!这哪里是伤,这是你姐的杰作!”
在一旁的湘滢气的飞脚踢了文州一下:“别听你哥瞎说——!”
景明在一旁看着他俩,好一阵大笑,直笑弯秋月,羞晕朝霞!!
开学时间即到,文州和景明把湘莹送上开往北京的列车。
这日下午,文州无事可忙,便走在宇海的大街上,走进一家书店。他几乎没隔两周来一次,每次都购回几本书,所以营业员与他甚熟。上次托营业员预购的书,已到来,便包装好,拿着,走出书店。时间尚早,正好路过高立翔的家,他已很长时间没去探望两位老夫妻,就买了两瓶好酒。极巧,高立翔夫妇正在家,老两口如见亲儿子一般热情,下厨炒菜,边喝边聊起来。
高立翔总是给他讲抗美援朝时候的事,如何在雪地里抹岗杀哨,在战场上杀人如杀鸡!文州听来都是新鲜秩事,因为父亲死的早,没有人给他讲过。两人谈的甚为投机,一直到午夜,文州才告辞而出。
他今晚喝了不少酒,似乎有点微醉,边走边吸烟。此时,路上已很少有车辆和行人,除了夜的漆黑,便是寂静,他走到一幢老教堂旁边,突然发现有几条可疑人影向北而去,紧接着,听到了打斗声。文州走近,定睛看,几人拿砍刀正围着一人攻击,这人正是公安局副局长刘铁英,文州迅速向前靠拢,不料从斜刺里蹿出一人,一刀捅向文州前胸,文州侧身躲刀,同时右手贯脑而去,把那人打出足有四五步之远,倒地晕厥。当他靠近刘铁英后,才闻到他身上比自己的酒味还要大,两腿站立不稳,眼睛眯成一条线,此时,他胳膊被刺伤,血顺着手流下来,然而,他似乎全然不知,嘴里叽里咕噜地直骂。
“小子,少管闲事,不然要你的命!”为首一人大声呵斥,没等他说完,文州象离弦的箭,一脚把他蹬到墙上,继而回旋,神龙摆尾,把刺向刘铁英左侧的人拦腰踢飞,力如泰山压顶,动如雷霆发怒,把后面即将攻击的人吓的拔腿便跑。
文州扶着刘铁英走在寂静而宽阔的马路上,刘铁英嘴里还都囊着:“妈的,趁老子不备!要不然,再多来几个,我也不怕!!……”
到刘铁英的家已是下半夜一点钟左右,文州把他背上楼,开门的是刘铁英的女儿刘辉,因为担心父亲,所以一直没睡,看到父亲烂醉如泥的样子,便对着文州怒气冲天:“你有病啊!怎么把一个老人灌醉成这样!”文州刚要开口解释,刘辉怒目圆瞪,指着文州肩上白白的脏东西,“你看你自己这副德性,猪猡一般!回家把你老爸灌醉,消灾去吧!”说完,把门“砰”的一声关闭。文州摸了摸肩上的脏东西,黏糊糊的,原来是刘铁英的呕吐物,文州禁不住气上心头,对着门吼道:“什么东西!狗咬吕动宾……”说着,扭头走下楼梯,走出楼道,清风一阵阵吹来,使他倍觉清爽,便点了一支烟,小声哼着歌向前走。突然,从楼上坠下一花盆,摔碎在地上,文州听到声音,抬头看,刘辉正猛力地关窗子。
“好大的火气!”文州摇着头走了。
明日,文州给公司的基层管理者开完会,从会议室走出来,看到刘铁英和刘辉正站在门口,大约等了好久。文州迎上去:“刘局,您什么时候到的?”
刘铁英亲切地握住他的手:“刚来,刚来!”说毕,用感激的目光看着他,“昨夜,幸亏有你,否则,我这条老命恐怕要报销了!”
“看您说的,您是福大、命大、造化大!”文州客气地说。
刘铁英指着刘辉介绍:“这是我女儿,也是干公安的。”刘辉不好意思地走过来:“昨夜,多有冒犯和冲撞,请你见谅!”豪爽地伸手与文州握手,并又说,“如果不介意,今中午请你吃饭如何?”
“不必,不必!”文州谦让客气地说。
“噢--!看来,还在生我的气呢!”刘辉开玩笑地说。
文州连连说:“误解,误解了!不如我做东,请你们吃饭吧!虽然你们都是吃公家饭的,但却不比我的工资高。”于是三人找了一家酒店坐下。
“刘局的伤怎样了?”文州指着他的胳膊。
“小伤,没有什么大碍。”
“我看,那帮人一心致你于死命,您以后一定要小心!”
“我干了一辈子公安,仇家太多,该发生的事迟早要发生,何必太在意!”
这位老警察对死的无畏精神,使文州油然起敬,关切地说:“话虽然这样说,但事情总要防患于未然,毕竟好人须有好报!”
刘铁英亲切地拍着文州的背:“说的好!”举杯一干而尽。
文州看这位与父亲一般年龄的国家干部,没有丝毫地官架子,觉得甚为亲切,便无拘无束地喝起来。
刘铁英啧啧称赞:“刚才,我们在门口听你开会讲话,不但有内涵,有水准,而且富有磁性,扣人心弦!怪不得如此年青就做了副经理,把公司搞的红红火火,真可谓少年英才!!”
“您见笑!“文州谦恭地递烟给他。
“听爸说,昨夜你赤手空拳,只几下,就把那几个持刀歹徒放倒在地!看你表面长的文文静静,如白面书生,没想到有如此好的功夫!”刘辉在一旁边审视边称赞地说。
“外表最易惑人!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的体重达230斤呢,哪一个白面书生能有如此体重!”
“是吗?”刘辉不相信的眼光上下打量:虽然他身高肩宽,但乍看起来似乎是偏瘦的。
“不相信吧,别人也不信,但事实如此。我的骨质密度要比正常人大许多呢,肌肉更比正常人发达,所以才有这么重。”
“听说你们李家有飞镖锁喉的绝技!”刘辉好奇地问。
文州谦虚地说:“一件普通的事情,经众人传说起来,就变的神乎其神了!其实我们李家的镖要想达到炉火纯青,是要从小经过特殊训练的。”说着,亮出手腕,在空中做了个弯曲的动作,手背几乎能碰到胳膊的肌肉,使父女俩看的瞠目结舌。文州拿出自家的一只镖,递在刘辉手里:“使用这种材质和设计成这种形状的镖,是经过几代前人潜心研究的,不但容易发射,易走直线,而且易打入肉里。”
刘辉仔细把玩着,爱不释手。
文州笑道:“既然喜欢,便送给你!其实这些都是前人智慧的结晶和思想的火花,我们中国民间有许多祖传的东西是很值得研究和开发。”
三人谈的投机,直到下午4点,才走出酒店。文州把父女俩送走,觉得时间尚早,公司里也无事,便徒步向商场走去,看着各式的衣服,油然想起何长庆已来公司两个月,穿的还是那点破旧衣服,便给他选了一件。他自从来到工地上,一改以往的做人态度,不但不惹事生非,而且干活能吃苦,不怕脏、累,这使文州很是欣慰。尽管他还不怎么与自己说话,还存在隔阂,但看的出,他对自己的态度正一天天变好。他又给景明选了一件,满意地向公司走去。
此时,工地上却发生了大事。
“我要你怎么干,你就必须怎么干!在这个班上,我说了算;你别以为年纪大,就以老卖老!告诉你,干这一行,论经验,你差多了!”领班吼声吼气地对何长庆呵斥,话里藏刺,直扎他的心;他一向就看不惯这个领班乐于发号施令,动辄骂人的粗鲁脾气;这一次,使他长久没有爆发的脾气几乎到了失控,但转念想到女儿叮嘱的话,便把火压了下去,低头向一边走去。
“你不要以为李副总是你未来女婿,便狐假虎威!其实你以为你是谁,你们何家与李家的关系,谁不知道!!”
这几句话几乎把何长庆的心穿透,气的他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吸烟;而那领班还以为他根本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愈加肆无忌惮,朝地上吐了一口痰,都囔着:“狗仗人势!……”
何长庆听此,如海啸山崩,拿起身边的铁棍,暴然打在领班的脖颈上,等周围的人反应过来,领班已倒在地上,没了知觉。
景明闻讯赶来,指挥着,把人迅速送往医院。
文州回到公司,已到了下班时间,先是到了景明房间,见无人,便把给他买的衣服放在床头上,然后推开何长庆的宿舍门:“何叔,看我给您买的衣服!”
何长庆正不停地吸烟,脸色煞白。文州晓得一定出了什么事,刚要问,于会计跑来:“李总,终于找到您了!庄总、景明正在医院等您呢。”
“发生什么事?”文州把为何长庆买的衣服放在他身边,急匆匆跟出去。
“工地上一位领班被打成重伤,正在医院抢救呢,不晓得能否保住性命?”
“谁下手如此狠毒?”文州压着怒火问。
“是……”于会计回头看了看何长庆的宿舍。
“是何叔?”
于会计点头。文州两眼欲裂,气的扭头要找何长庆。
于会计急忙把他拉住:“现在不是处理问题的时候,救人要紧!”
文州到了医院,与老庄、景明会合,他们都焦急如焚。手术做了五个小时,终于保住了命,但下身已完全瘫痪。
文州心如刀绞!今早见他时,还是生龙活虎的人,转眼之间,却成了这般!在回去的路上,景明把事情的详细经过给文州说了一遍。虽然事情的起因不是何长庆的错,但对他出手如此狠毒,文州甚为恼火,回去后,直冲着何长庆宿舍而去。景明是个时时为文州着想的人,晓得文州轻易不发火,一旦发火,就如火山爆发;毕竟何长庆是他未来的岳丈,本来就有隔阂,再伤了感请,以后怎么相处!便极力劝阻:“哥,他现在正后悔难受呢;不如改日,我去,与他好好谈谈。”
文州忍着气,沉思了片刻,转身向老庄的办公室走去,商议如何处置这件事。
老庄经过几天的慎重考虑和公司几个要员的一致意见,决定:这件恶性事件由公司内部处理,医疗费、安家费全由何长庆承担。虽然事情这样解决,但老庄心里甚为不痛快;他本以为在这件事处理上当然要照顾文州的面子,这是中国人的惯性思维,所以不提交公安部门,由公司内部处理就很可以;没想到公司的这几个要员竟然提出让何长庆继续在公司查看试用一段时间,这几个人都是跟他一起出来打江山的老家伙,可见李文州的影响力;并且李文州占了公司一半股份,这使他愈想愈后怕;此时,他已觉得李文州不单单是一个积极向上的年轻人,而且更是一个极不简单的人,这使他开始绷紧自己的权力之弦。
何长庆正蹲在郊外的一个池塘边吸烟。红红落日光辉落在他冷冷的面颊上,深隧的眼里射出冰一样的目光,他觉得现实和眼前的万恶世界对他是如此不公平!他攥紧了拳头,嘴里不禁自言骂道:“妈的!妈的……”他慢慢吸了一口烟,徐徐吐出来,抬头望着被染红的西天,脑子里开始思索着。他觉得自己决不能再这样下去,即使自己多么默默无闻的如老黄牛一样能干,最多不过是工地上的一个泥瓦匠,虽然靠在李文州这棵大树下,但他决不会轻易信任自己,提拔自己,只能落下一个依靠仇家之子的可恶臭名!既然此路不通,就应该立刻义务反顾的另寻他路,吊死的王八,蠢死的蜗牛!他何长庆决不做一条路走到黑的迟钝之人。他反复思索着,从古至今的英雄从来就不是单凭一个人拼下来的天下,他更需要众人拥护和扶植,所以他现在觉得自己的势力太孤单,急需结交许多人,无论是怎样的人,只要有利于自己就行。但以自己这样卑微的身份,怎样才能结交更多的人呢,他何长庆心里最明白,也是他何家祖宗传下来的宗训,那就是钱能通百关,打开任一关节,破开世界上任何的锁!!所以他以为现在最紧迫的就是弄到尽可能多的钱,不管用怎样的手段和办法!
“何叔。”
何长庆猛回头看,是景明。
“您在这儿,我找的好苦。”景明蹲在他面前,“事情终于完结,不但不提交公安部门处理,而且您可以继续在公司里干,您承担的所有费用,我哥从高俊那里提来现款,都贴补上了。”
景明本以为告诉他这个消息,他是极高兴的,然而他只冷冷地哼了几声。
景明考虑这件事对他打击太大,使他压抑的情绪一时调节不过来,为了以后他能好好工作,便说:“何叔,那边刚开了一家驴肉馆子,我们尝尝鲜,如何?”他晓得何长庆是个爱吃喝的人。
何长庆踌躇着,狡黠的眼光向那边张望着,景明晓得他想去又不想说出口,便主动拉他向餐馆而去。这驴肉的味道正适合何长庆的口味,两人边吃边喝酒。
“何叔,发生了这么大事,我哥都一一给你摆平了,我怎么看您一点高兴的样子都没有?”
“高兴什么,又不是我的错;况且我是我,他李文州是李文州,我不需要别人以为我什么都在指望他。”说着一饮而尽。
“何叔,平心而论,不是我哥,您恐怕要蹲监狱的!”景明说。
何长庆冷冷哼了两声,又把杯中的酒喝尽:“他们李家出英雄,我们何家也不弱!你湘滢姐,名牌大学生,我们余水几年出不了一个!你不要把李文州太神化了,告诉你,现在是自由的世界,给你一个支撑点,就会把自己的未来激活!只要你有胆有略,敢作敢为!”
何长庆说的铿镪有力,虎目圆瞪。
景明看他似喝醉的样子,便笑道:“何叔,我看您现在就很好吗,只要您踏踏实实的做人,等我姐和哥两人结婚后,就有享不尽的福!”
“哂—”何长庆指着他,“小子,你太不了解何叔,不了解我们何家了!我们何家当年是整个宇海的第一大户,何等的威风!难道就让我何长庆依附于仇家之子,苟全于人世间!!”他激动的一拍桌子,“这个世道已经变了,只要你聪明,就没有干不成的事!”
“不,不,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晓得您有许多聪明,我是说你已经年过半百,何必再辛苦做事,只要等将来哥和姐孝敬您便是!”景明时刻在观察他的言行举止和从那双幽灵般的眼睛里射出来的特殊东西。
“哈哈——”他拍着景明的肩膀,“小子,你还是不了解我!”
景明把醉熏熏的何长庆扶回宿舍,然后径直朝文州的房间走去。虽然已近午夜,但文州的房间依然亮着灯,他晓得哥还在看书。
“哥!”景明推门而进。
文州把手中的书放下,从床上坐起:“看你身上的酒味,去哪儿了?”
“哥,有一件事我不能不告诉你。”景明一脸正经地说。
文州笑了笑,示意他说。
“我们的何叔决不象我们想象中的那种偷鸡摸狗的二流子,他可是不简单的人!”
“是吗?那又能怎样?”文州不在意地问。
“怎样,虺目而蛇心,如果让他成了气候,非把天捅出窟窿不可!!”
“如果他真的捅出窟窿,我便给他补上。”文州开玩笑地说,并拍着他的肩膀,“放心,他是什么人,我早已看出;他虽然不简单,但已年过半百,能有多大资本来玩转这个世界!况且在我们的改造和影响下,难道日后就没有一点转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