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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连环命案

    天上没有星星和月亮,让人觉得一种漆黑的孤独感!而在这样的苍穹下,这个老谋深算的黑夜正在酝酿一切!!夜游的东西在狂欢,老鼠在地里蹿来蹿去,刺猬使出浑身的解数爬到坟头,刚要庆祝,却骨碌滚下去,四蹄朝天乱蹬;古老苍劲的柏树上猫头鹰正四处搜寻、伺机觅食。突然,一声嘶裂的长叫划破了夜的寂静天空,一人应声倒在坟头上,血喷流而出,直淌到坟下。刺猬缩身一翻,居然正立了身子,吓的摆着屁股,缩进草丛。建筑工地临时搭建的宿舍里,此起彼伏的鼾声立刻嘎然而止,文州飞速奔来。
    “山子,山子……”文州给他把了一下脉,已停止跳动。
    随后,所有人都跑来。文州立身对王经理说:“已经死了,刀子从背后刺穿心脏。”
    王育才摄嗦着伸出手指,靠近山子的嘴,约半分钟,身子抖了一下,猛然抽回手,嘴里喃喃说:“真的死了!”继而号啕起来,“山子呀,叔叔没能把你照料好!我可怎么向你父母交代……”
    老庄心里也甚为难过,山子在当初筹建公司就一直跟着他们,又是王育才的本家。
    文州令景明把大家驱散,并派几个人把现场保护起来,以备公安局的人来破案。
    文州扶着王经理与老庄一起进入办公室。
    “没想到高俊下手如此快、如此恶毒!”老王点了支烟大口地吸。
    文州坐在椅子上,慢慢吸着烟,疲倦的脸上镶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在不时的灵动,他正在思考。好一会儿,他才分析地说:“未必是高俊干的,他在宇海混了几十年,是有头有脸的人,在这个太平年代,他决不会为了这点恩怨去杀人,毁了自己的前程。况且从现场看,杀人者杀人后,把刀随手扔在地上,松散的土上留满了他的脚印,高俊决不是这样愚蠢的人!”
    “你们年轻人不晓得人世间的险恶!”老王低调地说。
    老庄实在忍受不了他这种胆小怕事、可悲的样子,没好气地道:“那你说咋办?”
    “我们现在干的工程尚未开始,为了防止以后更大悲剧的发生,不如趁早散伙!”
    老庄听此,腾地站起:“亏你当一把手的能说出口!当初是你把我从家里硬拉出来,把财产卖掉,组建起这个建筑队。现在全国形式如此好,深圳、广州那边几十层的楼房栉比鳞次,宇海也一年一个变化,需要大量的建筑,我们面临这么好的机遇,你却要说散伙。”老庄愈说愈激动,“人一辈子不能在胆小怕事里过活!猪苟且偷生在猪圈里,却最终要受到宰割!!”
    老王看他如此针锋相对,便说:“好吧,这事等破案后,我们再商量;现在大家去休息吧,公安局的人大约一个小时后才能来到。”
    文州回了宿舍,并没有睡,独自点了一支蜡烛,看起书来。
    晨曦的阳光透过窗口射进来,一切都在光明中复苏。文州把蜡烛吹灭,下床梳洗。景明闯进来:“公安局副局长领着几个人正在取证呢。”
    “是吗!”文州擦了把脸,跟着景明走出去。
    “哥,听说这副局长是全国劳动模范、破案专家,许多大案要案都是他破的,在宇海家喻户晓,没想到他会亲自来!”景明边走边津津乐道地说。
    王经理指着文州给刘铁英副局长介绍:“他就是昨晚第一个到达现场的,您可以尽管问他。”
    “小伙子,好身体,好一副身架!”刘副局长上下打量着文州,啧啧地称赞。
    “他是我们建筑公司最有文化的,得了闲空便看书;更是大力士,三百多斤的铁板就象搬一块小石头那样容易。”王经理赞到。
    刘铁英看着眼前这个英俊潇洒的小伙子,不自觉地把手搭在文州肩上,甚是亲善地问:“看小伙子的身板,学过武?”
    “只是随便学了点皮毛。”文州谦虚地回答。
    刘铁英朝他微微一笑,然后单刀直入地问了文州许多问题。
    文州看此人不但和蔼,而且没有一点官架子,就把尽可能知道的,坦城地告诉他。
    “小伙子,谢谢你。”刘副局长拍着文州的肩膀。
    老王凑过去,迫不及待地问:“刘局,您估计这案子什么时候能破?”
    “从现场的情况看,罪犯是个新手,我想几天就可以了。”
    王经理和文州把公安局的人送走,老王心里还是躁动不安,高俊那凶狠恶毒的样子总是跳在他眼前。在他的意识里,即便破了案,如若真是高峻干的,公安局也未必敢惹他,只能不了了之;而他高俊也决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放过自己的公司。不禁呐呐地叹道:“世道艰难!世道艰难呀!!”他忽又掂起家中的老母、老婆、孩子.这些年他总是在外面,即便回家,也是匆匆地回,又匆匆地离开,没有尽到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的一点责任!于是,便让景明陪着,到商场中,给家里人买了好多东西,才觉得心里塌实了许多。他这一生,年轻时候,只知为集体做贡献;改革开放后,又把心全放在建筑公司,何时为家里人着想过呢!同时,分别给景明和文州买了一身衣服,虽然两人只跟了他不长时间,但他们生龙活虎、朝气蓬勃的样子,总给人以全新的感觉,惹人喜爱!
    中午,两人走进一家酒店,对面而坐。老王喝酒如干活,是个急性子,不到半小时,便喝的晕晕乎乎,有点醉酒的样子。景明扶他向外走,不料撞在一醉汉身上,那人两手用力一推,把老王和景明推倒在地,嘴里骂道:“妈了个巴子,瞎了你们的狗眼!老……老子剁了你们你……”那人满脸的横肉里露出一双豆鸡眼,凹凸不平的额上一道疤痕。
    景明看老王嘴里直淌血,勃然大怒,迅速爬起,一脚把那醉汉蹬在地上,扶起老王便走。然而从里面又追出四人,手里拿着酒瓶,其中一人,他们认得,是高峻的手下,嘴里骂道:“妈的,新帐旧帐一起算,今天让你们的脑袋开花!”
    两人看势不好,拔腿便跑;好一阵,两人回头发现已没了人影,才停下来,老王累得狂喘,身体里的酒精随着汗水散发出来。
    两人回到公司,已是下午两点。老王背靠着椅子,头慢慢耷拉下来,两眼眯成一条线,似乎已睡着。突然“哎呀”一声,站起来,原来自己刚做了一场恶梦,全身的汗水渍透了衣服。他怔了怔神,吸起香烟,这几天连续发生的事已使他不得安宁,他觉得头顶上围绕着重重灾气,刹那间,在这个阴暗潮湿的屋里直压下来,直逼他的头脑。
    他失魂似地跑出门,正碰见庄伟。
    “你咋了?发生了啥事?”老庄看他的样子问。
    “我决定回家。”老王喘着粗气、大声地说。
    “你到底怎么了?”老庄急切地问。
    “我决定不做这一行了。”
    老庄看的出,他已铁了心不干。他是最了解老王的,老王虽然老实忠厚,但胆小怕事,小富即安!他不干这一行,是迟早的事。也罢,他走了,自己便是公司的一把手;但,当初筹建公司时,老王占了三分之二的股份,自己只有三分之一,如果他全部抽走,公司将无力干下一步工程,这是棘手的事,需他仔细考虑。便对老王说:“经理,这事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工地上的事,就有我直接盯着。”
    李文州正在打听杀人案的消息,希望尽快破案,以减轻老王的心理压力。突然景明跑到他面前:“哥,王经理要走,工地上的人已传得沸沸扬扬。”
    “什么!”文州惊讶,并叹道,“老王是忠厚的人,有长者风范!只是怕这怕那,是他的致命缺陷!”
    “他对我们不薄,我们去劝他吧。”景明说。
    两人敲了老王的门,老王看是他俩,便让他们进来。老王看着这两个年轻的小伙子,愈加喜欢起来,尤其是文州,不但天资聪颖,有勇有谋,而且对人对事总是一副不卑不傲、从容不迫的样子。
    “你们找我有事?”老王和善地看着他们。
    “经理,工地上的人都议论纷纷,说您要走。”景明说。
    “什么,下面的人都知道了!”老王只把这件事与庄伟商量过,没想到他竟不顾大局透漏出去,使自己造成骑虎难下之势,看来自己非走不行了。他与庄伟相交这么多年,最了解其为人,他不但有野心,而且行事不顾感情。
    “咱们的公司正初具规模,又遇上好形势,您这样冒然离去,将是一生的遗憾!”文州真诚地注视着他。
    “我辛辛苦苦已过了半辈子,觉得自己该停下来休息了,况且家里人也需要我照料。”
    文州对着老王深情地又说:“经理,我知道这几天发生的事对您打击挺大,但您放心,只要您在公司里挑头,我们兄弟俩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老王听毕,甚是感动:“文州,你的好意我心领!这几天我茶饭不进、夜不能寐,想了又想,已下定了决心。”并又说,“公司有我三分之二的股份,如果全部拿走,公司将无力周转;所以,我想把自己二分之一的股份交给你。这样,余水建筑公司不但不会垮,你的股份将与庄副经理的股份持平。你是有天赋的人,迟早要成大器!”
    文州急忙推辞道:“不不,这事不妥!一,我们非亲非故;二,公司里比我资格老的比比皆是。如此,我受之有愧!”
    “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当年你爷爷曾从日本鬼子的虎口里把我奶奶救出来,所以,你们李家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这也是我交给你这份大礼的主要缘由。何况为了公司的兴亡,你也应该接受的。”
    文州沉思了一会,只好点头。三人越说越热乎,一直谈到傍晚。
    翌日,晴空万里。庄伟、文州、景明、成会计来为老王送行。老庄心里感到阵阵莫名的难受,他决没想到老王会给文州二分之一的股份,他与他相处这么多年,竟然不如一个初来乍到的毛小子!但同时也觉得安慰,毕竟他留下了一半的资金;不然,余水建筑公司何以支撑。
    时间又过了一天,公安局的警车停在公司的经理办公室门口,刘副局长带着一个年轻警察从车上走下来。老庄、文州等人迎出来,都喜出望外,以为案子已破;如此,人心便可以大安,自己悬着的心也可以落地。
    刘局长进了办公室,坐在以前老王的办公椅上。庄伟急不可耐地问:“刘局长,工地上的杀人案已破了?”刘局长摇摇头:“这案子已有了线索,不日将告破。”同时脸色沉重地又说,“我还有一桩刚发生的案子要告诉你们:就是你们的王育才经理在回家的路上,被人推倒山崖下,摔死了。”
    “啊!”李文州、景明惊诧地站起来,泪水滚动而出。
    “初步计算,是因谋财害命!”刘铁英说。
    “没想到,老王这样一个谨小慎微的人,终于还是出了事!”庄伟眼里也擒着泪。
    送走公安局的人,几人默默坐在办公室里,庄围不停地吸烟。
    “老王临走时,为了安全起见,只秘密告诉我们几个人;为了不引起歹人的注意,那天他穿的格外朴素,没想到还是出了意外,真是愈怕啥,愈来啥!”老庄掉下泪来,毕竟他们共处二十多年,老王的忠厚和宽容是值得他尊敬的。他擦净自己的泪水,把这些天发生的事都理了一遍,心里不禁发悚起来,难道真象老王活着时说的,都是高俊干的,难道他在宇海真的能无法无天!如果是他,那么,下一个目标将是自己。他顫抖着手给自己又点了一支烟,刚吸了一口,听外面闹将起来,一批建筑民工手里正拿铁锹、铁棍等,其中一个流着泪说:“我们要为王经理报仇,有种的,就跟我去!”王经理生前总是为工人着想,念着他们的疾苦,帮他们的难处,所以深得人心!
    “找谁报仇?你们不要鲁莽!”老庄从椅子站起,走出门口。
    “找高俊!除了他,还能是谁?”众人说。
    文州晓得不加以控制,会出大事,便急忙站起,走到他们面前:“冲动最易导致灾难,万事必须在搞清之后再去做,不然,谁都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正说着,突然一辆黑色轿车嘎然停在门口,人们都熟悉,这是高俊的车。从车里下来的,正是被文州那清早打在门外高俊的保镖,脸上的伤还依稀可见。工地上所有人都拿着家什把他围了过去,并咄咄逼近,把他以往在工地上跟着高俊狐假虎威的精气神压到了娘胎里。
    “你……你们要干什么?”那保镖打颤地说。
    “干什么!妈的,今天把你堕成肉酱,去祭我们的王经理!”挑头的人怒气冲天,抡起手中的铁棍。
    命悬一弦!文州跳在人群中,抓住那人的手,夺过铁棍,然后对众人说:“我知道这些天接连发生的事,令大家极为痛心,尤其是我们王经理的死!其实我比大家更难过,自从我踏进咱们公司,他待我如亲人,临走之时,又把自己二分之一的股份交给我,问天问地,他都是我的亲人、恩人!难道我不痛心!!但我们决不能因为自己的痛心疾首,就蒙蔽了理智,让更大的悲剧发生!”文州英气逼人的目光射在每个人脸上。
    人们开始渐渐控制自己,把手中的东西放下来。文州猛然回头,二目如电,对着那吓破胆的保镖问:“你来干什么?”
    “我、我们……高总有请,请您赴宴!”那保镖颤抖着嘴唇说。
    景明蹿过来:“哥,不能去!此去便是鸿门宴!”庄伟也劝道:“俗话说祸不单行,今天你是万万不能去的!”
    “事情总要有个了结,既然大家都以为山子、王经理的死与高俊有关,我今天一定去探个究竟。”文州冷冷地说,话音里透着坚定而不可缓和的语气,并不顾大家的再三劝阻,钻进了那辆黑色轿车。景明看到文州已劝不住,便也想跟去,却被那保镖拦住:“我们高总发了话,直让李文州一人赴宴。”景明刚要发火,文州从车里探出头对景明说:“放心,在这个朗朗乾坤下,他还不敢对我怎么样;况且我也决不会让别人轻易伤我!”说完,汽车一溜烟跑了。
    车停在一家大酒店门口,文州跟着高俊保镖从容地走进去,眼睛的余光扫视着一切,远处每一点微弱的声音都逃不过他灵犀的耳朵。当保镖敲了一下房间门,里面的人打开,满桌的人看到文州,全站起身来,笑的春风一般!
    除了高俊,文州谁也不认得。高俊十分客气地把文州请进来,对着一年长的老者说:“哥,这就是李文州。”
    老者步履蹒跚地走过去,亲切地抓住文州的手:“孩子,还认识我吗?”
    文州茫然,但仔细辨认,脑海里似有印象。
    “哥,你去他家时,他只有七八岁,怎么会记得!”高俊裂着嘴笑。
    “是啊,那时你还小呢!爷爷令你在后院习武,热辣辣的太阳晒的满身汗,是我领你到池塘里游泳,采莲子吃。”
    “高叔叔!是您——真是您!”文州记忆的闸门忽然打开,原来他是爸爸抗美援朝的老部下,小时侯他去过家中几次,探望自己的爷爷。
    高立翔点头:“是我,是我!没想到当年的小文州长成这般英俊潇洒的小伙子!”把文州拉在自己的身边坐下,指着自己的妻子、女儿一一介绍,最后指着高俊:“他,你认得,我弟弟——不肖之人!你可千万不要学他!!”大家都笑起来。
    文州急忙站起来,算是赔礼,对着高俊说:“高叔,以前我冒犯、唐突您之处,请您见谅!”
    高俊腆着肚子大声说:“哪儿话!今天意外收了你这么一个少年英雄的大侄子,高兴还来不及呢!”他眯着眼笑嘻嘻地又说,“有没有兴趣跟我干?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跟你干,什么人也学坏了!”高立翔不屑地说,“等有机会,我在市里给文州找个好点的工作。”
    “不如让他去我们大学后勤工作吧?顺便可以读点书。”女儿高丽说。
    文州委婉地推辞道:“有劳你们操心了!其实我现在的工作就很好,况且还持有公司一半的股份。”
    “是吗?”高俊惊讶而不可思议。
    宴席进行了两个多小时,一家人渐渐喜欢上了这个英俊、豁达、开朗、稳妥的小伙子。最后由高俊亲自驾车把文州送回。在车上文州试探性地问:“您听说我们王经理被人害死吗?”
    “你们那个老王头,榆木脑袋!拿如此多钱回家,不派几人护送,哪能不出事!”高俊故作神秘地说,“这事八成是你们内部人干的。”
    “你怎么确定?”文州问。
    “你还年轻,不晓得这个社会人心险恶,常常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便动杀机!”
    两天后,两件案子全部告破。杀害山子的凶手是当地一个赌徒,因为那夜把钱全输给了山子,才起了杀心;而杀害王育才经理的却是本公司的成会计,这是众人万万想不到的,因为平时成会计对王经理忠心耿耿,甚至惟命是从,而王经理更视他为心腹。真是人心隔肚皮,人心难测!只为了钱,就利令智昏地不择手段。
    真相大白以后,庄伟不但一直悬着的心放下来,而且对公司的未来前景充满百倍信心!因为文州做了他的副经理,他不再担心余水建筑公司在宇海站不稳、立不正;毕竟文州与高立翔、高俊有着亲密的关系;又听说文州父亲生前最好的战友就是本地军分区刘司令,文州的妹妹李文殊从小就由他收养,听说在军队里已被培养成出类拔萃的人才,被推荐到北京的特殊部门工作。有这两个高级关系,他何愁自己没有大发展!他庄伟决不象老王一样,做起事来畏头畏尾!只要有大项目、大工程,不管自己的公司有否这个能力,他都大胆揽下来。于是余水建筑公司,在这过程中得到飞速发展,知名度大大提高。文州的才华也进一步显露,他对专业知识的学习和应用,他的社交能力和人际关系的处理,都表现的非凡出众,尤其是他的组织管理能力,给人员迅速膨胀的公司起了不可估量的作用!这一点,连老庄也不无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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