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南神侠便在那雪峰之上苦思着破解之法,然而始终却无一丝进展,他想着如果七天后还是躲不过,整个正道即将要沦为炼狱,心中更是难过。”
    白雨琳赞道:“南神侠果真称得侠字,一心为武林着想。”无恒生冷笑一声,我还是继续说着,脸上逐渐没有了表情。
    “南神侠也想过,去如何取悦白十四娘,但却又如何也搁不下脸,那天,忽然下了大雪,南神侠矗立在雪峰之上,大雪将他几乎要覆盖了。那叫晴儿的丫头出来叫道:‘陈大哥,我家小姐说外面雪大,要你进山洞歇息。累坏了身子,就更别想胜她了。’南神侠悲愤大笑,道:‘就是在来两个陈双龙,又缘何是她对手,妄我自称英雄,却是如此无用。’又道:‘你回去对她说,我陈某人顶天立地就是冷死也绝不会躲到邪魔的洞里去的。’那晴儿冷笑,道:‘好,你是英雄,我们都是邪魔。’说完便走了。第二天,雪停了。尽然有阳光照射到雪地上,南神侠心中凄苦,一夜之间,头发竟然全白了。”
    白雨琳下意识的看了眼我的头发,是黑的,明显的,一丝失望之色在她脸上闪现,我没有在意,继续道:‘他转身时忽然看见白十四娘手中捧着一只受伤的小鸟,那鸟脚受了伤,伤口已被冻得凝固起来,白十四娘带它进了山洞,那细细呵护的样子,像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南神侠心中对她有了一丝改观,在不是那杀人如麻的魔头,他忽然间很想了解白十四娘,于是,他进了山洞。
    刚一走进,那晴儿冷笑道:‘陈大侠,这可是邪魔住的啊!你进来恐怕要玷污你的身份啊!’南神侠窘得几乎要马上退出去,白十四娘斥道:‘晴儿,不得无礼。’然后抬头笑道:‘至少这七天,我们还不是敌人,对吗?’南神侠点头,呐呐道:‘我想看那鸟儿怎么样了?’白十四娘兴奋起来,像一个得了新玩具的小女孩,道:‘你看,我把它救活了,它活了。’陡然发现失礼,脸色又是一沉。
    南神侠又站了一会儿,白十四娘道:‘这有炭火,你冷的话就来。’南神侠走近了,与她相对坐下。白十四娘幽幽道:‘你因为杀不了我,头发都急白了,我真的那般可恶?’南神侠本来想叱骂她的恶行,看她柔弱凄美的样子,硬是没有说出来,道:‘你如果不入奉月教,我们可以做好朋友的。’白十四娘凄然一笑,道:‘有很多事,我们都是身不由己的。’不知在什么时候,晴儿悄然到了南神侠面前,流泪道:‘我家小姐真的很可怜,你不要骂她。’说着便出了山洞。白十四娘丝毫没有注意到,还在说着。‘我从小是个孤儿,被上一任教主收养,在我的童年,是在打骂中度过的。一个动作练不好,也许那一天就没了饭吃,从十岁起,我便开始修习本教圣典,飞刀秘笈。’白十四娘抬头问道:‘你该知道飞刀秘笈和青玉石是本教圣物,如果没有青玉石在百年一度的太星绕中吸取天然能量,想要练成几乎是不可能的。”
    “南神侠点头,白十四娘道:‘但是那老教主等不及了,于是便使用了残忍的方法,让我吸取幼童精血,增长功力,南神侠大吃一惊,白十四娘静静的道:‘开始我怎么也不从,但是在被折磨得不成人性,选择生与死的交关,我还是选择了前者。”
    “白十四娘叹了口气,似有无尽的忧伤。‘如果当初我选择死,也该没有这许多灾难。’南神侠此时已被她的遭遇震惊了,白十四娘自顾自道:‘后来,他到处给我找活人来练靶,在一间屋子里,如果我不杀人,那人就杀我,杀人的滋味太过痛苦,到最后,人杀得多了,我的神经仿佛也麻木了。’”
    “‘在四年前,老教主在我体内下了一种奇毒,只要我七天内不与男人欢好,便经脉爆裂而死,我只有成为他们杀人的工具。’说到这,南神侠在也忍不住,拍案而起,怒道:‘我替你去杀了那恶贼。’白十四娘却显得无比的平静,‘他已经病死了,大长老答应我,只要将武林统一后,他便给我解药。’白十四娘惨然道:‘你说,我这种女人是不是应该自杀算了。’南神侠一阵冲动将她拥在怀里,道:‘不,你是天下最可怜的女孩。’白十四娘流泪道:‘我还是女孩吗?我已是千人踩,万人踏。’‘不,你是最圣洁的,那都不是你的本意。’就这样,两人没了隔阂,快乐的过了七天。然而那一战还是无法避免。
    白十四娘发出的飞刀还是快得那般不可思仪,南神侠愣在当地,白十四娘冷冷的转身,问‘你躲得过吗?’南神侠长叹一声,道:‘我躲不……’白十四娘打断了他的话,冷道:‘你怎能躲不过,你难道忘了天下武林,你要知道,到时,我虽然不想,可我还是必须履行我的诺言。’顿了顿,道:‘因为,信奉月神的人是不可以违背誓言的。’南神侠沉默了,白十四娘又道:‘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你的,你要想着苍生。’南神侠还是不说话,白十四娘怒道:‘你在不说话,我便当你是躲不过了,到时你可别后悔!’南神侠终于艰难的道:‘我躲得过了!’那句话说完,他尽然吐了一口血,惨然的看着白十四娘,目中的泪水就似决了堤,白十四娘开心的笑了,她道:‘我知道你躲得过的,我好开心。’说着,摸出一柄飞刀,毫不犹豫的在脖子上一抹,那鲜血飞溅到南神侠的脸上,他感到无尽的恐慌,快速上前抱住了白十四娘,她微弱的道:‘陈大哥,你不要自责,在你刚才流泪的时候,我的心真的动了,我早就想死,只是很想尝一下,心动是什么滋味,你让我知道了。’说完,便死了。”
    我的眼湿润了,抬头盯着白雨琳,道:“这就是堂堂南神侠大战奉月教主的经过。他是靠卑鄙来取胜的。”白雨琳久久说不出话了,半晌道:“那奉月教主岂非天下最可怜的人。”
    无恒生叫道:“放屁,你这狗奴才也敢来造谣惑众,南神侠何等英雄,岂是如此窝囊。”白雨琳道:“不,南神侠一点都不窝囊,他是我们最值得敬重的英雄。”无恒生道:“白姑娘,你竟然相信了这奴才的鬼话,他怎么可能知道的如此清楚,如果他躲在一旁,那南神侠与奉月教主都是何等人物,会在七天之内也发现不了他。”
    白雨琳也有点疑惑的看着我,我哈哈一笑,刹那间感到无限苍凉,道:“不错,我又怎会知道这些机密,这不过是我说得一个美丽的故事,姑娘还是不要当真。”言罢,转身踏步而去。
    那无恒生忽地叫道:“你既然连那等机密之事都知道,自然也该知道,当初家师剑神与南神侠一战,结果到底如何。”我头也不回,道:“我纵使说了,你也只会认为我在说谎,我又何必在浪费唇舌。”我知道他们纵有太多疑惑,但终究还是相信了。
    回到屋里,大平他们的酣声也小了些。我盘坐床上将余波境第十层反复运行。师傅曾经说过,这余波境深奥难练,曾经只有一位祖师练到了第十二层,想来我的成就也是不差了,要赶上那位祖师却也并不是不可能。
    翌日,阳光依然明媚,那庭院中间聚满了百来个门人,大公子正在指导着。呼喝拳声总是响起,我们几人算是多余,但马春花是不会让我们闲着的,我更倒霉,竟然被分放到厨房帮忙。马春花也是想将我们快点打发走,但是,在飘雪还没离开名剑城,暂时我还不打算离开。
    干了半天的脏活,午间,白雨琳来了,那时我正在搬煤灰,灰头土脸,她看到我,又惊又怒。“他们怎可要先生来做这些粗活,太过分了,先生,你别干了,我带你找他们理论去。”我淡然拒绝了,道:“也没什么,职业本无贵贱,只是人心中将它分了。”白雨琳怔了怔,道:“我总觉得先生应该是个出尘脱俗的隐士。”
    我笑道:“现在的我岂非就是个隐士。”白雨琳抿嘴一笑,那样子甚是动人。她道:“小姐那里也正缺个书童,先生可否愿去?”我道:“当然愿意。”
    这时,那无恒生奔了过来,态度亲昵。嘲笑的看了我一眼,与白雨琳相谐而去。我心里忽然感到很不舒服。
    做书童果然轻松很多,龙无语非常喜欢将一些书上的名文札记收集在一起。我自然便是帮他整理抄录。这个生来体弱多病的公子待人非常的温和,只是话一说多,便不停的咳嗽起来。
    入夜,做完工作,便欲回到小屋,刚走到庭院,忽然,我的意识察觉到一丝异样,似乎有一个高手潜入,而且就在白雨琳的房间的周围,我立即奔了进去,动作轻而快,穿过大厅,只见那一排厢房中间,一个黑衣人在窗格上戳了一个洞,手里拿的正是迷烟。
    我静静的等待,手却不小心碰了身边的东西,那黑衣人立即警觉,抛下迷烟,飞掠向庭院中间,身形犹如流星,天月门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高手?我将身法展至极限,追了过去,身边的树木都在飞快倒退,黑衣人虽快,但我却逐渐在与他拉近距离。隐约中听到白雨琳与无恒生追了出来,刚才他们竟然都在房里,这黑衣人到底想干什么?
    黑衣人逃入那天我与白雨琳说故事的林荫道,这是直通后山的,眼看那黑衣人离我越来越近,黑衣人一急之下,反手挥出一物,黑暗的空中,一道飞鸿划来,速度快得不容人来思想,我急速翻身,还是迟了一步,一柄飞刀插在我的肩部,血如泉涌。
    奉月飞刀,重现江湖。我大惊失色,脑子里乱成一片,而此时,那黑衣人已经消失在黑暗之中。
    白雨琳与无恒生终于赶来了,白雨琳惊叫道:“先生,你这是怎么了?”我忍痛抽出飞刀,这柄飞刀构造很普通,白雨琳失声道:“奉月飞刀!”我点了点头,吃力道:“一切将要从这柄飞刀开始。”白雨琳脸色煞白,忽然颤声道:“我明白了。”我想问她到底明白了什么,白雨琳上前快速在伤口旁连点几处大穴,手法快而准,她竟然是个高手,这天月门越来越让人摸不透了。
    无恒生一直冷眼旁观,忽然冷笑道:“该不是有人意图不轨,被发现了,却不知从那弄来一柄飞刀,故步疑阵。”他竟然怀疑是我,我努力压下怒火,只是冷冷扫了他一眼。
    无恒生立即受不了,叫道:“雨琳,你江湖阅历不够,可不要上了恶人的当,若真是奉月飞刀重现,他焉能活到现在。”白雨琳的手颤了一下,我沉默了,半晌笑问:“你相不相信我?”白雨琳强笑道:“连先生都不相信,雨琳还能相信谁。”
    伤口被撒上金创药,血也止了,黑衣人的飞刀虽然很快,但与白十四娘的相比还差远了,回到屋子里,大平四人尽然很关心我,又是茶又是水,这倒让我大出意外,无恒生并没有跟过来。
    大平一脸的疲惫,但还在强撑睡眼。我心里一阵发酸,这几天马春花没少折磨他们。我柔声道:“大平,你们累了就快睡吧!我没什么大碍。”大平道:“不,老大你身子要紧,我们算不了什么。”其余三人也跟着点头。
    我眼里热热的,道:“我保证,日后定不会亏待你们。”四人立即喜出望外。白雨琳一直在旁默默的注视,我察觉到她有私秘的话要问我,便道:“大平,你们四人先出去。”
    大平愣了一下,瞧了眼白雨琳,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四人会心的出去了,白雨琳被瞧得满脸通红,那又娇又羞的样子煞是动人,我不明白,她是如此的兰心慧质,冰雪聪明,又怎会跟无恒生对上了。
    我静静的看她,道:“白姑娘,你有什么要问就问吧!”白雨琳微微一笑,走到床前,道:“虽然你知道我的名字,但我还是一直都没有正视介绍过,你好,我叫白雨琳。”说完等待我自报家门。我犹豫了下,道:“你可以叫我陈冲,但我可以告诉你,这不是我的真名。”白雨琳颌首道:“雨琳了解。”若是别的女人也许会继续追问,但她很聪明,什么都没有在问。
    我便将刚才的情况说给她听了。她并没有惊疑我的轻功高明,她不是个笨人,我相信,她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白雨琳喃喃道:“黑衣人究竟想干什么?”我道:“很明显,这人是天月门里的人,否则他怎会如此轻车熟路。”
    白雨琳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我又道:“四年前,正道与奉月教大战。最后奉月教惨败,有不少余孽逃走了,而两大圣物青玉石与飞刀秘芨也不见其踪。”
    白雨琳凝重的道:“现在,距百年一度的太星绕还有两个月,此时飞刀重现,武林即将在掀血海。”我郑重道:“不错,而且此人就在天月门,我们必须在这两个月内将他揪出来,否则若等他吸取天然之力,到时谁也不是他的对手。”我凝视着手中普通的飞刀,道:“一切线索就从这柄飞刀着手。”
    白雨琳仔细研究了飞刀,道:“太普通了,如何查起?”
    我道:“外表普通,但这飞刀里面其实暗含寒铁,所以才会触手生寒,想要查出,其实不难。”白雨琳大喜,我忽然盯着她,道:“直觉告诉我,你绝不是一个丫鬟!”白雨琳怔了怔,道:“大哥你又何尝不是。”我笑了,道:“你终于肯让我叫你妹子了。”
    她甜甜一笑,又道:“重要的是我们现在的目标是一样,若等此间事了,我一定向大哥你老实交代。”我淡淡一笑,她毕竟没有完全信任我。
    我又道:“对了,怎么从没看到二公子?”“二公子性喜山水,已经有三年未在在家里。”
    “原来如此。”
    白雨琳忽道:“不知在大哥心中,北仙凤是什么样的人?”我道:“她是个女中豪杰,只可惜一直无缘相见。”
    白雨琳眼里掠过喜色,道:“大哥你都赞她,她真有如此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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