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与虎谋皮五湖四海小吃

    胡徽赴任玉门，已经离开京师，冷血险死还生，还在神侯府静养，关于东六条的问题，担子就全压在了无情的身上。
    几天前蔡京在席间当着蔡悠的面逼问无情是否愿意迎娶蔡悠时，无情委婉的表示个人之事不敢自作主张，一切由他的师父也就是诸葛小花作主。
    这样的回答，蔡京是满意的，他当即表示待时机成熟时便亲自去向诸葛小花提亲，无情笑而不语。
    从此后，蔡京待无情便更加亲热了，几乎就当作了半个儿子般，好像无情已经成了他的女婿。
    因此，在无情苦思无解时很自然的想起了蔡京。要逼着气焰嚣张不可一世的王黼在东六条事上收敛些，可能也只有蔡京能做到。二人同为宰相，彼此之间的倾轧却从来也没有断过。无情更希望，若是得到蔡京的帮助，也许可以更进一步，将王黼参倒，即便不能将他法办，也能让徽宗皇帝将他贬出京师。
    于是，这一次无情不等蔡京派人来邀他过府，第一次主动前往拜访蔡京。
    相府门人的嘴脸在别人面前虽然从来都很难看，但是见到是无情，这个眼下蔡京眼前的红人，立刻巴结着一请、再请、三请极度恭敬的将无情引到了客厅稍候。
    过了一会，蔡京就出来了，他虽然已经老迈，风度却更加儒雅。见到无情，蔡京笑道：“你这是来看老夫的，还是来看悠儿？她今日一早出门了，问她干什么，也不告诉我，要早知道你会来，她必定再不肯出门的。”
    无情红着脸，道：“相爷，今天是专程来看您的。”提起蔡悠，让无情有些尴尬，对于蔡悠，他的感情很复杂，他喜欢她的温柔雍容，她如小鸟般依人，体贴入微。可是无情很困惑，蔡悠这个女孩太完美了，完美的让他有些不敢亲近。
    蔡京坐在了无情身旁的太师椅上，对待无情，他如同一个长者，和善慈祥。他看看无情，似乎没有明白无情的意思，继续说道：“你猜悠儿是去做什么吗？”
    无情摇摇头，蔡京呵呵笑道：“悠儿是去大观寺还愿，为的是保佑你一生平安。对了，你可不许告诉她此事，她叮嘱我不许说的，尤其不许告诉你。”说这话的时候，蔡京的表情像孩子似的顽皮。
    无情想起蔡悠，对他总是多付出，而少要求，仿佛为他做什么都无怨无悔似的阙从来也不需要他任何的回报，心里难免有些感动。
    无情笑笑，道：“相爷放心，我不会说的。今天来，是想和相爷谈件事。”
    蔡京点点头，道：“你说，有什么事能难倒无情？”
    无情笑着摇摇头，道：“相爷，东六条的事您可曾听闻？”
    蔡京点点头，他不开玩笑了。
    无情接着道：“相爷，此事副相王黼牵涉极深。”他顿了顿观察蔡京的神情，蔡京只是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看不出喜怒来。他明白蔡京早已晓得此事，可是今天他必须探听出蔡京的立场，才好相机行事，所以，他必须说下去。
    无情道：“四师弟冷血，在工部员外郎陈良死的那夜，曾经在陈良书房外听到他正与一人说话，二人口口声声楚国公王黼大人如何如何，那人还对陈良许愿，说此事之后，王黼必然忘不了他的功劳，升官发财指日可待。他们也提到之前自杀的户部丁友，说家属得到了一笔丰厚的银两，那是副相王黼奖励他的忠心。”
    蔡京眯着眼睛，仿佛听得很入神，嗯了一声。
    无情只有交底了，事到如今，既然说了，便索性说个明白，他道：“可惜冷血撞破了他们，那人杀了陈良，逃跑了，武功高强，连冷血也没有抓到他。之后冷血接连受到暗算，如今身受重伤。依我推测，这一切必然是王黼指使人干的，除了他，京师里不可能突然出现这些神秘的高手专与我们捕快做对。”
    蔡京这时终于开口了，道：“那么，你想怎么办？除了冷血所听到的那些话，可还有其他证据？确凿的证据？”
    无情心中一喜，蔡京既然问起是否有证据，那么，这件事就是有希望的。他答道：“我相信，只要继续追查下去，一定会找到确凿的证据，只是，即便我找到了证据，恐怕也不能奈何王黼。他一向深得皇上喜爱，我一个小小的捕快拿他没办法的。”
    蔡京嗯了一声，道：“所以你来找我，希望我做些什么呢？你要是有证据，我也许还可以帮上一点忙，将证据呈交圣上，圣上一向圣明，必然会秉公处理。”
    无情大喜，道：“只要相爷肯相助，将王黼种种恶行告知皇上，无情赴汤蹈火，也必将证据拿到交给相爷。”
    蔡京微笑着点点头，忽然问道：“诸葛小花也可以面见圣上，若只是要将证据交给圣上，他就可以了，为何还要来找我呢？”
    无情苦笑道：“皇上见到世叔就避之唯恐不及，世叔的话，皇上听不到一句就走的没了人影，若是世叔去将证据呈给皇上，皇上看了，也不会相信。皇上一向认为世叔太严厉太苛刻，他曾对世叔说水至清则无鱼。”
    蔡京大笑，不置可否。二人又闲谈几句，无情就告辞了。
    蔡京回到内府，进了凤凰馆，蔡悠还卧在床上，见了他来，拥着被子起身，娇嗔道：“爹爹哪里去了？什么客人要这么久？害奴家好寂寞。”
    蔡京哈哈笑着，坐到了床边，蔡悠起身帮他宽衣解带，身上竟是寸缕皆无。蔡京爱抚着她丰满光滑的身体，二人相拥着卷进了被中，锦帐垂下，只听里面传来蔡京的声音说：“自然是去见你的情郎，他要我帮他一个忙，参王黼。”
    又一个声音娇喘着道：“爹爹你好坏。无情？还以为他不会主动来找您呢。”
    蔡京的声音含糊起来，好像嘴里含着什么似的，说道：“他要利用我斗王黼，自然得来找我。”
    “可是、可是爹爹，妾身不明白，嗯，爹爹……”声音断了一会，喘息声更大了，片刻后才又响起，道：“妾身不明白，你为何如此看重无情，竟然还要将人家送给他，你可真忍心，你可就舍得？唉哟……”声音又停了。
    过一会蔡京的声音模糊传出，道：“四大名捕是大宋帝国冉冉升起的新星，尤其无情面目清秀智计出众，深得皇上喜爱，比起其他什么铁手、追命来，前途不可限量。你跟了他，是爹爹疼你，保管你以后有好日子过。爹爹终有终老的一天，那个时候，谁来照顾你？”
    蔡京的嘴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锦帐里翻云覆雨，再没有说话的声音了。
    无情离开相府后并没有回神侯府，他去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龙蛇混杂，叫做五湖四海。京师里唱戏的卖艺的说书的各种奇巧把戏都在这里找得到，这是京师下层百姓找乐的地方，当然也少不了小吃、妓院、赌坊这类场所。
    无情来五湖四海是要找人，那人就住在这里，可是他既不唱戏也不说书更不卖艺，还青楼不进赌场不去，他住在这里，只为了一样，就是吃。这里有京师最全的小吃，各种各样花样繁多口味各异，全国各地不管是西北的瓤皮、羊肉串、麻辣烫，还是广东的腊肉、山东的烧饼、天津的包子，这里全齐，而且还保证原汁原味，一点不会为了适应京师人的口味而改变。这就是它的特色，你在别处也许也可以吃到相似的东西，却绝对没有这里的口味纯正，更加没有这里的便宜。这里用的都是牛大碗，什么是牛大碗？就是装牛肉面那样的海碗。当然，这里在有钱人看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因为太脏太乱太杂，可是穷人来了这里，几个大子就可以舒舒服服的吃好喝好甚至顺便听一段说书或一段小曲，度过愉快的一天。富人有富人的活法，穷人也有穷人的乐子，谁也不碍着谁，谁也别嫌弃谁。
    无情要找得人，名字就叫牛大碗。他以前叫什么名字没人知道，可是在这里，人们都知道他叫牛大碗。牛大碗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每顿饭可以吃十大碗的各类小吃，让别人看的干瞪眼。
    无情来了五湖四海，一个说书的场子正在说《四大名捕结婚记》，里里外外围满了人，听得不亦乐乎。无情坐着轮椅，一身白衣，样子清秀，说书先生站在高台上，看见无情的轮椅从人群外面过去，以为自己眼花了，揉揉眼睛，书也不说了，指着无情叫一声：“嗨，那不是无情大爷吗？”
    他这一嗓子，众人全炸了锅，全部回头找无情，无情听人喊他名字，转身一看，就被众人认了出来，唰一下，吃饭的、看戏的、卖艺的、说书的、闲坐的，五湖四海里各色人等听说无情来了，全部朝这里涌了过来，转眼把无情围了个水泄不通。人们围着无情，指指点点的说着笑着，却都不敢跟无情说话，又有点兴奋，又有点闪躲。
    这也不能怪他们，他们绝不是拿无情当猴看呢，而是在他们心目中，无情、不，四大名捕都是他们的英雄。四大名捕正直、年轻、锐气、进取，不管是什么困难和磨难，都不能让四人妥协不能让他们低头不能让他们丢弃自己的原则。人们喜欢四大名捕，喜欢的是他们做人的勇气和侠气。
    如果有一天，你也亲眼见到了传说中的英雄，你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