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东六条事件的风波变化

    东六条地处京郊与城市之间，向来是个三不管的地方，脏乱差，可以说是这里的写照。一来二去的，一些穷苦人家在这里随便搭个房子住下了，渐渐的，人越聚越多，苦哈哈们总算是在凄风苦雨的讨生活中找到了一个落脚的地方。老陈来到这里已经十多年了，老陈的牛肉面也一直是这一带苦哈哈们所喜欢的美食。经营了十多年，在穷人们中也有了些口碑的。
    冷血送洪青梅回家后，就又折回了东六条。不过这一回他不是去老陈牛肉面店，他已经安顿好老陈，相信那些人回去后他们的主子听说有四大名捕的冷血相帮都不会再去轻易招惹老陈的。
    所以，这一次折回来，他是去找当地的地方官。这里本是三不管的地带，怎么会有了地方官呢？人事总是变化纷繁，此如是。这里聚居的人多了以后，朝廷怕这里没人管闹出什么乱子来，所以派来一个从七品的小官员来看管这里。说起此人，有一点很让人意外，他本是进士出身，他的同年，大都官居三四品了，有的，还成了一方诸侯封疆大吏，而他呢，却是一年比一年混得惨，到哪里都不招官喜欢，一路贬贬了一路贬到了东六条给了个从七品。他今年四十有余，他明白那些人是将他当作垃圾送进这个他们眼里的垃圾堆，让他与垃圾共朽免得再烦他们。不过他却并不难过，笑呵呵的就来上任了，上任之后带着三五小兵，走街串巷，问寒问暖，却也给这里带来一些改变。其中最大的变化，就是他组织自己的衙役们，每天清晨由自己带领出来打扫卫生，将街头巷尾打扫干净。据他说，干净的环境里人们会心情愉快，而垃圾成堆的地方则容易生病。还有一条，也是因为他和他的衙役们除了这件事也再没什么事情可干了，穷人家民风纯朴，至多领里纠纷动点拳头，其余都算平安，风流公子不来这里，没有风流孽缘，豪强也不来这里，来了不知是打劫还是该接济，他们为难的。
    冷血到了衙门，这衙门看去真是可怜，京师里不管大小衙门，哪一个不是威武雄壮气派非凡，将周围百姓住家震的不敢飞扬。而这个衙门，一些是土墙，一些是砖，屋顶一些铺着瓦片，一些铺着茅草，那些砖瓦看上去也像是别人扔弃了捡来用的。
    冷血邹了邹眉，这官一清如许？可修建衙门朝廷总会掏钱才对。衙门不像个衙门，冷血也只有违了官场礼数，敲敲门。
    庭院里传来一声清朗的声音，道：“谁啊？且稍待片刻，这就来了。”
    里面传来匆匆脚步声，门开了，正是一个面白须长相貌不凡的中年男子。他穿着朝廷发的官服，只是料子显然比不上冷血身上所穿，颜色也暗的很了，但是很干净。
    见到冷血，那人一愣，微笑道：“这位小哥，有何事吗？”
    冷血掏了腰牌，那人拍拍额头，道：“看我这眼睛，有眼不识泰山，四大名捕的冷四爷却也不认识，恕罪恕罪，请进请进。”
    那人引着冷血进了房门，庭院很小，却种了花种了树，很是清雅。一间正房，看来是书房也是客房。
    二人落座，冷血笑道：“胡大人不必忙了，茶不必砌，我坐坐就走。”
    胡大人就是这个从七品的小官儿，他叫胡徽，人们常叫他老胡，还很少人称呼他大人。
    胡徽坐下来，笑道：“实在对不住，不知冷大人要来，否则就去打些酒来。”
    冷血道：“胡大人也喝酒吗？在下听人说大人只喝茶的。”
    胡徽笑笑，道：“四大名捕之名，我知道多时，对你们四兄弟一向佩服，你们有骨气也有本事，所以，你们来了，我即便不喝酒，也总能陪你们几杯聊表敬意的。”
    冷血看着这个一生仕途艰辛处处碰壁的人，却似乎看不出他的颓废他的愁，他笑得清朗，毫不做作。冷笑谦虚地道：“胡大人过誉了。有胡大人这番话，即便无酒，我也醉了七分。对了，大人叫我冷血就好，不必称呼什么大人。这里再无外人，那些所谓大人，让它们见鬼去吧。”
    二人这一见面，竟然分外投缘，谈笑甚欢。问起东六条拆迁之事，胡徽邹起了眉头，道：“此事要说，也是件好事，若按照朝廷与洪四海那边协商的结果，洪四海答应给每户人家按人头补偿银两，一人有百两。这是一笔大数目了，东六条如今实有人口四千二百七十五人，这就是四十二万的银两。若这笔钱能落到百姓头上，即便拆迁，也是好事。可惜……”
    冷血道：“发生了什么事？”
    胡徽拳头砸在桌上，浩然一叹，道：“可惜这笔钱被各大小官吏层层盘剥，到了我的手上，不足四千两纹银。户部来人私下塞给我一千两的好处，说这件事我不说他不说百姓又不晓得，那些苦哈哈们拿一两银子也就滚蛋了，到时候皆大欢喜。”
    冷血怒道：“这人是谁？竟敢如此大胆，你且告诉我，我去找他。对了，你收了那贿赂？”
    胡徽道：“我收了，不收他自装在自己荷包，乐得不给我。我收了那些银两，和四千两银子合并一起共五千两，分发了下去。给我银子的是户部的丁友，但是以他的职位，他也没有这个胆子吞下那么多的钱，上面肯定还有不少大人物的。”
    冷血有些不以为然的道：“你为何不去告发他们，难道你忍心看那些百姓从此流离失所不成？”
    胡徽静了片刻，才道：“我告了，我去找曹大人，他不见我，我就在衙门外击鼓鸣冤。他不得已升堂，找来丁友，丁友说没见过我，此事不归他管，反要告我诬陷。曹大人拉我到后堂，让我乘早闭嘴，否则人家倒打一耙，那我就会背上黑锅，可以说那四十万两巨款都是我贪污的。”
    冷血叹息一声，官场生态他不是不晓得，可是对此却总是难以习惯，想起刚才的态度，有点对不起胡徽的惭愧。
    胡徽看他，一笑，道：“你不必道歉，这本是我该做的。从曹大人处回来后我又写了折子，这折子递到了相府，也递给了督府衙门，连诸葛神候府我也递了，当然，都是辗转递出的，我官卑职微，若是自己去递，连门口都进不去。不过，到了如今依然没有一点消息。”
    冷血奇道：“你也递给了神候府吗？为何我四兄弟从未听师父提过此事？”
    胡徽看他一眼，眼前少年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充满活力充满激情，也是天不怕地不怕，他犹豫一会，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忽然，冷血一掌向胡徽劈去，胡徽心头一惊，可是他一届书生又能如何？正欲闭目等死，却不料眼前一黑，原来冷血一掌是扫灭了他身后的烛光，二人交谈多时，夜已深。
    屋中一暗，有一道电光乍闪，好像一抹惊鸿，夺目灿烂也消逝的分外快速。随后传来一声闷哼，一个陌生的声音。
    胡徽心中大惊，微微闭目，让眼睛适应黑暗，渐渐睁开，借着月光，看到屋中出现了一个陌生的黑影，蒙面劲装，手拿一把长刀，正与冷血对峙。
    “谁派你来的？”冷血喝问，他的剑指着那人，离那黑衣人不过三尺，一股杀气袭来，黑衣人全身一寒。
    黑衣人全身凝结，适才与冷血交手一招，腿上划了一道血口，吃了些亏，如今再不敢大意，他不动如山，全身没有一处破绽，冷血这一剑也就刺不出去了。
    黑衣人双眼发着亮光，道：“冷血？”
    冷血盯着他的双眼，冷冷道：“不错，谁派你来暗杀胡大人的？”
    黑衣人嘿嘿笑了，道：“你以为你是冷血我便怕了你不成？即便告诉你是谁派我来的，你又能把他如何？四大名捕，哈哈，不过是朝廷的四条鹰犬，又在我面前逞什么英雄，呸。”
    他似乎是想激怒冷血，高手对阵，心态心情也对战局大有影响。当年诸葛孔明气的周瑜吐血，感叹即生瑜何生亮，用的就是这招。
    冷血果然怒了，黑衣人眼睛闪过一丝喜色，冷血一剑刺出，刺向他的眼睛，一怒出剑，刚猛非常，速度比平时还要快些。可是，也就是因为速度太快，难免招数不能用的圆满，右臂腋下露出一线空门，虽然只是电光火石一瞬间，黑衣人一刀已斩来，恰恰在那个瞬间攻入了那一线空门。
    不等冷血的剑刺中他的双眼，他就可以将冷血的右臂砍下。
    黑衣人的刀光忍不住一声欢快的吟唱，它似乎早已渴望饮血。
    胡徽一旁看着，想高声提醒冷血，可是这一刀快的就像射出去的箭，他才张开了嘴，刀光已经飞到了冷血腋下，胡徽眼睛一闭，似乎已看到冷血长剑脱手断臂落地的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