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对于困难要习惯直面它

    这是最后一招，最后一招，就将分出胜负，这一战，不论谁胜谁负，都必将轰动天下，因为传闻中诗侠欧阳逸从未败过，因为传闻中一双铁手缉拿无数恶徒从未失手过，所以，不论结果如何，少年人心目中不败的英雄不败的传说都将少了一个失色一个。当然，那个胜利者，将会成为王中之王。
    谢依函凝视着铁手的背影，她看的深沉。阳光似乎在铁手的头顶聚拢，反射出一个耀眼的光环。
    欧阳逸抬头看了谢依函一眼，谢依函的目光让他有些难受，可当他看清楚谢依函的视线其实完全集中在铁手身上时，一股怒火却莫名涌上心头。坦白说他见过很多美貌的女子，可以说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会有很多美女主动投怀送抱，谢依函在他看来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美人罢了，并不会让他心动，只是，这个女子的眼光中竟然没有他，却让他觉得是一种羞辱。
    他强压了心中怒火，看铁手还站在那里没有动手的迹象，忍不住喝道：“铁手铁大名捕，等到日落西山两鬓霜白，你才肯出招吗？或者您是怕了？哈哈。”不知为何，他就是想要刺铁手几句，原本的风度失色不少。
    铁手不以为意，道：“倒也不是怕了，只是在思考如何出招才恰当。”
    欧阳逸笑道：“那可是要我交你几招不成？不过如此临阵磨枪，怕也是来不及了。”
    听了他的话，千百江湖好汉都哄笑起来，铁手乍一出现时气势颇盛，敢以一人阻挡他们千百人，可是自从欧阳逸出现后，铁手连攻两招，都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反而略有败象，这让一众江湖好汉内心的恐惧减少了许多。本来四大名捕之名还是很令他们为之心惊的，但是有了欧阳逸，他们就有了主心骨一般。于是，面对铁手，也敢于放肆起来。
    铁手摇摇头，道：“欧阳公子说笑了，并非是不知如何出招，而是不知我怎样出招才算是一招。”
    欧阳逸折扇一摇，又恢复了潇洒神态，内心那一股邪火降了很多，道：“怎么说？”
    铁手道：“在下愚鲁，只练得一双手掌还有些功夫，与人对敌，不论是刀剑，还是千百条汉子，我都是一人一身一双手掌。可是与欧阳公子对阵，我却有了为难，因为我们乃有约在先，只可出三招。但是在下从来习武，都是双掌并用，所以，若再攻出一招，又像方才一样两掌并用，岂非就成了四招？岂非就破坏了你我的约定？可是这又是在下的习惯，这么多年，改是来不及了，所以思之再三，颇为为难。”
    欧阳逸闻之莞尔，道：“哈哈，何不早说，你尽管双掌齐出就好，我算你只是一招，这有什么为难？”说罢，颇为大度的挥挥折扇，道：“请吧。”
    铁手双手抱拳，道：“多谢欧阳公子，在下这一招右手如龙出海，先斩公子头颅后攻公子双眼，还有左手，可虚可实，上可攻公子心窝，下可击公子双膝，两掌合为一招，名曰：比翼双飞，欧阳公子小心了。我这番说个明白，也是希望众位可以明白，在下攻出的只是一招而已，并非两招耍赖。”
    看铁手神色认真，听铁手徐徐道来，人人都是被吓了一跳，谢依函气的想冲上去打人，当然是打铁手，面对敌人，怎么可以如此坦诚？展亭玉摇了摇头，心道若是四大名捕都是这般迂腐，那可真是一番虚名罢了。欧阳逸呆了呆，好像没听明白一样，终于嗯了一声，算做答应。千百江湖汉子却都是大笑，有人喊道：“铁二爷，若有人问你一月可赚几两银子，你也如此如实相告吗？”
    铁手听到喊声，抬头笑道：“有何不可，在下每月俸禄纹银十两，朝廷所发是有案可查的。”
    那问话的汉子目瞪口呆，没想到铁手还真回答他了，他本想是捉弄铁手一番的，这样的结果，却让他觉得尴尬。不过，听铁手每月俸禄如此之少，那些江湖汉子却都是不信的，只有谢依函邹邹眉头，心想那诸葛老头也真小气。
    铁手大喝一声：“欧阳公子，我出招了！”这一声中气十足，压住了全场的喧哗。
    谢依函只看到铁手右手如龙出海，真是攻向欧阳逸头顶，不禁暗骂一声：呆瓜！
    欧阳逸想也不想，折扇一举就迎了上去，但铁手不等他折扇攻到，右手已经变招，胳膊一沉，掌如剑锋就刺向了欧阳逸眼睛。这一招变招颇快，本是出人意料之举，可是铁手却早已把自己招式全部告诉了别人，欧阳逸此时脑中如同还有一个铁手在说话：在下这一招右手如龙出海，先斩公子头颅后攻公子双眼……。铁手才一变招，他折扇先已经沉了下来，折扇收拢啪的一声就和铁手的铁掌碰在了一起。此时铁手已经将一以贯之神功使出十成，那啪的一声轻响，是震断了折扇第八根扇骨。可是也仅此而已了，欧阳逸看到心爱的折扇被铁手击断一根扇骨，心中一痛，十成的诗意又加上了三分的剑气，立刻反攻了回去,将他的诗剑神功使出了十成。铁手只觉对方内力如波涛汹涌，势不可挡，直冲破一以贯之神功的防范，胸口一甜，险些吐出一口血来。欧阳逸脑中又响起铁手的所说的话：还有左手，可虚可实，上可攻公子心窝，下可击公子双膝，两掌合为一招，名曰：比翼双飞……铁手左手才轻摆，欧阳逸的左手早已先一步封住了他的攻势。欧阳逸如今占了上风，看铁手面色赤红，不禁暗笑铁手的迂腐。
    可是突然，铁手身子一矮，内力似乎已经不济，欧阳逸心中一喜，折扇冲开铁手手掌，就向铁手眉心点去，这一下如是点实，铁手除非是铁人，否则不死也难。但是欧阳逸突然感到左腿剧痛，似乎被什么木棒狠狠扫了一下，身子一斜几乎就要摔倒。欧阳逸放知上了铁手的当，他忍住左腿的痛，凌空一个翻身，虽然是仓皇而退，却依然潇洒的如同一首好诗。落下地，他看着铁手，嘿嘿笑道：“铁二爷，果然名不虚传，在下领教了。”很明显，他的左脚有些微跛。大意之下，他竟然被铁手扫中一脚。
    铁手面色赤红，抱拳一笑，道：“在下右手如龙出海，右腿如虎扫尾，是为一招：双飞燕。多谢欧阳公子承让，十五日之内，铁手一定交出凶手！”
    欧阳逸恨恨的道：“好，十五日之内，欧阳逸自当遵照约定，约束江湖好汉，可是，十五日之后若是铁二爷还是没有交出凶手来，那么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一转身他几个起落就飞回了独孤梦和那个蜡黄脸男子身旁，三人低低交谈几句，独孤梦打个手势，一个汉子吹响了手中的号角，千百江湖好汉得了号令，一起转身撤退了。
    谢依函眼看对方一步步越撤越远，再也忍不住心中急切，立刻飞下城楼，来到铁手身边，笑道：“没想到天下闻名淳厚善良的二爷也会耍诈呢，呵呵。”她的笑声很好听，像是出了山头的溪水，欢快奔放。
    待转到铁手身前，看到铁手面色赤红如血，她不禁大吃一惊，道：“你怎么了？”
    铁手笑笑，几乎快要摔倒，铁手艰难的道：“快、快来扶我一下，我现在不能倒下，不能让欧阳逸等人看见的。”
    他伸出了手，谢依函想也没想，立刻搀扶住了铁手，铁手的右手已经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远远看去，就好像两个亲密的爱人。二人转身，谢依函脸色也变得潮红，展亭玉有些发呆的看着二人，不知如何是好，他本来打定主意出来是要和敌人拼命的，如今没有命可拼了，却暴露了自己的行迹反给红袖宫添了新的麻烦，让他一时懊恼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所以如今虽然看见铁手似乎受伤，却不晓得该去搀扶一把。
    看着展亭玉的眼神，谢依函脸色更是羞得越发红了，她以为展亭玉是在看她和铁手如此亲密而发呆的。但是不等多想，铁手已经一口血吐了出来，还喷到了展亭玉衣衫下摆一些，铁手全身几乎都压在了谢依函的身上，看来他伤得很重，而为了不让欧阳逸等人看破，一直强忍，使得内伤更加重了几分。此时的谢依函一心关心铁手伤势，再不顾及什么男女之间的女儿家羞涩，她右手搂住了铁手的腰，虽然只是搂住一半不到，却已经足够支撑住铁手了。看到展亭玉还在发呆，她怒道：“呆什么啊，还不快来帮忙？”
    展亭玉哦了一声，赶忙上前，二人一起扶住铁手，此时敌人早已走远，城门半开，二人立刻施展轻功，几步就飞入了红袖宫内，城门立刻又关闭了。
    而欧阳逸等人则退到离红袖宫十里之外的一处平地扎营，他们看来早有准备，很快就撑起了无数帐篷，像蒙古包一般。
    欧阳逸、独孤梦和那面色蜡黄的男子进入了一座帐篷，这帐篷比别的帐篷都要大些，里面的布置更加豪华，地上铺着厚厚的兽皮，非常温暖舒适。
    三人坐在了兽皮上，身前案几上已经有女子来来往往间摆上了各种菜肴，还有二八年华的妙龄少女专为他们斟酒。
    欧阳逸面色阴冷，他被那貌似憨傻的铁手在这么多人面前算计了，这让他最为难堪。
    那面色蜡黄的男子此时手掌在脸上不知怎么搓了几下，就揉下一层薄皮，如换了一个人般，容貌清秀，看似个二十多岁的公子哥，与欧阳逸气度仿佛，只是似乎更加沉稳些。原来，他一直戴着人皮面具。
    看欧阳逸还在生闷气，他笑道：“欧阳兄这是何苦，大家都可以看见，欧阳兄已经占了上风，若不是铁手使诈，一定赢了他的。来，喝酒。”他举起了酒杯，独孤梦也立刻举起了酒杯。
    欧阳逸笑了笑，别人他可以不理，这个人他却不能不理，也举杯，三人一起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