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弃炎的双目瞬间通红，厉声道，“那到底有没有找出幕后黑手是谁？我要如何才能报老爹和大娘他们的血海深仇？”
    被弃炎的嗜血眼神望得浑身不自在的天煞经不住低下了头，沉吟半晌才涩声道，“具体是谁目前还没有消息，但我看风前辈和我师傅应该知道一些皮毛，而且好象清河公主的死似乎也和这个组织有些关联。只是他们两人似乎有所顾忌，并不愿明言，只是让我跑一趟雁门关后，就火速赶来这里协助于你了。另外还有风前辈特意提到了他和你的五年之约，算来还有三年左右便到了，让你届时务必要赶去‘剑神城’一次。”
    天煞连珠炮的话刚一说完，帐内便突然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弃炎缓缓放开了全身的气劲，晦涩苦笑道，“五年之约，弃炎从不敢忘。”
    话语刚出，他才低着头继续喃喃道，“弃炎也想现在就回去龙翔，可这里尚有数百万托庇于我的善良百姓，让我又如何忍心就这么一走了之，任凭他们在斯拉夫人铁蹄下呻吟呢？”
    “唉！”，谓然长叹一声，弃炎似再也不愿多说半句话，就这么怔怔在帐中呆立。
    旁边的天煞望着眼前这痛苦万分的年轻将军，似也一下子就明了了许多，巍巍站起，上前一步，天煞勉强拍了拍弃炎的肩膀，才苦笑道，“你也不用如此吧？说实话，我观察你有一段日子了，战场上，你可不像是如此长吁短叹的人啊？从今往后，我‘影血’将全力支持于你在这乱世中建立起一番事业，一直到你最后报得大仇。这就是我‘血魔神’天煞的誓言！”
    一席铿锵有力的言语，说得弃炎也眉毛倒立。
    他现在缺什么？
    不就是缺情报嘛，而现在有了“影血”加盟，特别是对方的师门还和自己的师祖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那么也许自己的复仇之路真的会走得顺利很多也说不定啊！
    于是，一只大手伸了出来，然后是另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握了上去。
    男人间的情谊，往往不需要任何太多的粉饰，一句话，一辈子的生死诺言就这么签定了下来。
    “那以后就拜托了。”
    “没问题。”
    然后两人才就那批刺客的身份交谈了一番，却发现原来那批人是斯拉夫人高价聘请来的杀手，特意赶来天风城击杀弃炎的，然而百般用刑下，天煞也无法取得更读的情报，最后也只能人道地消灭了那批杀手了事。
    一切似乎，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去了……
    ※※※
    一路杀进了斯拉夫的“天罪军”，遇神诛神，遇魔杀魔，区区六千多人的规模，愣是在整个斯拉夫内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成建制的精锐部队被消灭，一切的一切，都只说明了一个事实，那便是麾兵上百万的东北强国——斯拉夫联盟，真的打不过这区区几千的“天罪军”。
    也许有人会觉得很奇怪，这色目和“天罪”的联军，满打满算好象也就那么几十万号人，而那色目人的勤劳那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但你要说他们只要拿上武器，就能成为一名优秀的战士，这就真他妈也太扯蛋了！
    如果他们真有和他们的勤劳所匹配的勇猛的话，那他们也不用被斯拉夫人奴役那么久了！由一头绵羊所率领的狮子绝对打不赢一群由狮子所率领的绵羊，这话听起来有点无稽，但事实往往还真就是这样的！
    现在纵横斯拉夫的二十几万精锐色目军人，从上到下，甚至就连他们的统帅——“色目王”尼克都敬称文弃炎一声“师傅”。
    来因河畔一战，仅仅只是小半只“天罪军”的参战，数十万的斯拉夫联军便已兵败如山倒，且战且退，十日内连丢三州，最后要不是靠着斯拉夫京城的门户天风城的高大城池，难保这“天罪军”不会一口气打到斯拉夫京城下。
    不过奇怪的却是，到了天风城下的“天罪”、色目联军却一反之前的穷追猛打，反而在天风城下铸起了高城厚垒，慢条斯理得打起了围城战来。
    从南方军团十万人被歼，到西方军团十万人贪功冒进全军覆没，再到斯拉夫元帅所率领的三十万各属国联军被人像赶鸭子似得连追带打了数百里，一路溃退到天风城中，如果再加上之前斯拉夫远征军战死在龙城下的那十几万人，那么几乎可以说，斯拉夫直接或间接，死在文弃炎手中的国之精锐，竟已有起码二十万人以上！
    这绝对是骇人听闻的一项丰功伟绩，也正因为这样，在斯拉夫国内，“仁心战神”文弃炎的名字几乎可以起到止小儿夜啼的效果，更有好事者偷偷给他起名为“血手人屠”……
    杀人不过头点地，但一个俘虏都不留，一律斩尽杀绝，斩草除根的，相信古往今来做得像弃炎这么绝的，还真没有几个！
    现在，天风城下的军营内，一场也许可能关系到整个斯拉夫局势的军事会议正在紧锣密鼓得准备了起来。
    中军大帐，弃炎依旧穿戴着他的那套金黄的“巨龙铠甲”，两道古朴的花泽，沿着双肩蔓延到小腹，仔细看去那正是一条急欲一飞冲天的巨龙，双龙四目，安静地被镶嵌在两个肩窝处，淡淡的血红金属光泽，顺着主人的每一个动作被缓缓释放了出来。
    而头部，龙首头盔的齿形护面被轻轻掀上，两道虬结的龙须，自太阳穴方向高高竖起，一股肃杀之气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在帐中荡漾。
    一色冷冷的银白色月华，自面前几案上的“舞天”刃身一一洒落，那若隐若现的灰金色金属流光，在宽大的刃面上流淌；一道道狰狞的紫黑血迹花纹，不仅没有减少丝毫的嗜血气息，反而更给这柄绝世的凶器，染上了那么一点点含而不露的残忍。
    只是随意地那么一坐，一股无边的威压就似乎这么无边无际得蔓延了开来，一圈圈安谧的金属光泽，从金黄铠甲上幽幽得被释放了出来，如果再配上弃炎那双静如止水的眼神，那即便是神也不过如此吧？
    帐内左面，修罗、龙血、豪猛依次站定；右侧，自尼克以下的一众色目将领凝然矗立。可就是这么一班集“天罪”、色目之大成的将领，此刻在弃炎面前，却竟然是连半口大气都不敢出！
    弃炎身后，左面是一身白甲的傲战，右边则是仍旧一袭紧身黑色劲装的天煞。
    帐中诸将，似乎都被此刻的凝重所感染，一个个都很小心地三缄其口，强自忍住了心中的万千疑惑，就是没有一个肯抢先开口说些什么。
    半晌过后迫于无奈，似乎也感觉时辰应该差不多了，弃炎才转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天煞，徐徐开口道，“我先介绍一下，我身后这位一身黑衣的汉子，就是我新近招募的斥候队长‘血魔神’天煞，前天晚上，他救了我一命。”
    这时，天煞应声而出，先向着四周的众将拱手行了一礼，才清声道，“在下天煞，众位有礼了！”
    弃炎微微点了点头，才继续说道，“天煞刚从南方赶来，我想这段时间大家对于斯拉夫人的异常也是疑惑许久了，那么现在就请他来给我们介绍一下目下整个斯拉夫大致的情况。”
    说着，弃炎冲天煞颔了颔首，意思是他可以出场了，后者倒也爽快，先是恭敬地向着弃炎点了点头，然后才慢慢行到帐篷正中央的军事地图前站定。
    话未到，一双寒光四射的眸子却先是一一扫过各位将军的脸庞。瞬间，帐中的气氛似乎一下子便掉到了冰点，那种安静显得有些不同寻常。
    沉吟半晌，天煞理了理头绪，指点着地图上的一处说道，“在这里，根据手下探子回报，龙城的十七万斯拉夫军队强拉壮丁，目前已经扩充到二十五人的规模，而其中的十万斯拉夫军人和五万民夫，自从五天前出城以后，便消失在了这茫茫平原之中，不过最后一次他们出现，却是在离这巨虎门户虎啸城四十里处。”
    略略停顿了一下，天煞望向弃炎，只见后者双手环胸一边抚摩着自己的下巴，一边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而不仅仅如此，另根据可靠情报，最近巨虎州各处守军将领的府邸之中，似乎多出了许多形形色色的陌生面孔出现。”。
    众将同时面色一紧，气氛似乎更加凝重了。
    就在众将一阵沉默中，一把清朗的声音重新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力，弃炎清了清喉咙，偏头望向尼克询问道，“尼克，巨虎守将是谁？”
    被问话的尼克先是身形微微一颤，才站起来回道，“师傅，巨虎的守将是我们色目一族三大首席长老中的天长老——西尔斯坦。”
    弃炎微微一皱眉，在他印象里，这什么长老、护法什么的，都应该是些德高望重之辈，你让他们出去招募点人来参军，或者让他们担任地方行政官员，那也许人望、能力各方面应该都是够的，可这独自领军镇守根据地，这就好象有点……儿戏了……
    似乎看出了弃炎的不悦，尼克连忙解释起来，“西尔斯坦长老在族中德高望重，而且巨虎的五万守军，大半全部来自他的部落，所以……”
    尼克的话说到一半，便是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他似乎也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了，身为色目人的军事最高领袖，这下面的事情，他可是非常明白的。
    因为整个色目人大致分成了四个部分，其中的三个也就是三大长老——天长老、地长老以及人长老所代表的三个实力最为强劲，而第四部分才是由他尼克所代表的那无数个由各个小部落所联合起来的一股势力。
    平心而论，在三大长老的势力中，他尼克真的连个屁都不是，什么事都还不是由那三位长老说了算的？
    也许到现在至少是在表面上整个色目人还能看上去是那么铁板一块，也许就是因为斯拉夫人的势力实在太强了，大家都没有把握独立应付得了他们吧？
    想到这，尼克的冷汗都出来，不过还好这时大家的话题已经转到了斯拉夫中部十二州上。天煞的手指指点着来因河以北的十二州侃侃而谈道，“我们现在就在这里，前面是斯拉夫王京的门户天风城，它的后面就是斯拉夫的京畿州——斯拉夫王京，我们东边有两个附属国家外加斯拉夫的一个东方军团十万战士，西面则是三个附属国家外加斯拉夫的一个凉水州三万守军，而我们身后就是在之前的十日追击战中已经被我所攻陷的三州”
    听到这里，大家似乎都感觉到一切好象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对了，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气声在帐中响了起来。怪不得斯拉夫人到现在一直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了，原来不知不觉，自己这二十来万早已冲入了斯人的腹地而不自知了，也许现在斯拉夫人正在集结大军，准备把自己一网打尽吧？
    而如果要是自己这二十多万人马真全部就交代在这里，那么在来因河以南的五州中，可以一战的，也许除了尼克留在飞翼的三万精锐以及“天罪军”的一万“恐马骑士”，最多最多再加上葫芦谷中的一万守军、三万新军，十万五州色目守军外，就只有数百万的百姓了，最最起码那十万依旧在训练的色目新军是指望不上了！
    靠，奴隶拿上武器就能变成一个优秀战士的事，不适合色目人！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斯拉夫人具体会有些什么阴谋，但直觉得却感到平静表面底下，现在却正是暗潮汹涌。
    揉了揉微微有些发胀的脑门，修罗涩声道，“我们身后的三州地势平坦，根本无险可守，如果这帮该死的斯拉夫人只要能把我们逼到来因河畔，那我们根本来不及强渡就会被一举解决点啊！”
    一边的尼克一听，站起来连忙驳道，“可是南方五州现在已全在我们手中，就算那龙城的十五万人马进来了，短期内应该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啊！而且我们这里还有二十来万人马，就算打不赢，守稳三州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吧？再不济，我军也可以全数退回来因河南，不过就是个划江而治的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