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1593年6月1日傍晚,一路风尘仆仆赶来的二十万色目大军尚未来得及洗去满脸的灰尘,就在“色目王”尼克的严令下,匆匆抢渡来因河。
    紧张的渡河工作,连续两昼三夜不曾停顿分毫。不过所有的付出都是有回报的,终于在6月4日拂晓,二十万疲倦大军终于全部站在来因河北岸。
    出人意料的是,一直与先前渡河的十万大军对峙的三十万斯拉夫军人,竟像是完全没有看到这一切似的,在这两昼三夜里,斯拉夫人不要说是偷袭了,甚至就是连斥候都没有派出过半个。
    神经高度紧张了几个日夜的弃炎直到此刻,才终于得闲稍微歇息一下。简单安排了一下营内的防务,弃炎果断地下令大军就地驻扎休整三日。
    三天很快就已经过去,1593年6月7日中午,经过了三天休息精神饱满的二十九万大军络绎不绝得走出了他们屯聚了数日的大营,一直开到对面斯拉夫大营前才缓缓排开阵势。
    二十二个色目步兵万人方阵,三个骑兵万人方阵,六千五百一身红甲的“赤神骑士”,五千甲色不一的“兽神骑士”,一万“罪民”掷斧武士,万五突击步兵,整整二十八万多人就这么静静站在了斯拉夫大营辕门前。
    数十万人同时引发了浑身的杀气,疯狂向着眼前的营地卷去,仿若实体的气劲竟将营前的栅栏摧得阵阵呻吟。
    弃炎一马当先,身后四十“血杀狂骑”在傲战的带领下一字排开。
    震天价的怒吼,从“血杀狂骑“口中咆哮开来。
    “扎加落斯小儿,可敢出营一战!?”
    声音之大,天地为之一颤。枝嘎声中,一名白发将军带着一票满脸横肉的武将也不甘示弱地缓缓出现在了辕门牌楼之上。
    带点心惊的望了一眼面前的虎狼之士,白发将军,也就是斯拉夫王国元帅扎加落斯经不住面色一阵青白,手指颤巍巍的点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巨大声波依旧在风中荡漾回响,三十万斯拉夫各属国的联军竟被“血杀狂骑”的这一声咆哮慑得一片鸦雀无声。
    扎加落斯低头沉吟了半晌,才终于挺起胸膛,连续深呼吸了数次后才朗声回道,“某乃斯拉夫王国元帅扎加落斯,尔等若自持武勇,便来攻我这金汤大营吧!”
    铿锵落地的的豪言斩钉截铁得被扔了出来,好象为了配合似的,大营栅栏上突然出现了无数点闪动着幽幽蓝光的枪尖。
    斯拉夫人骨子里的桀骜不驯,一脉相成,也许这三十万人只是各属国的部队,虽绝对算不上是斯拉夫联盟最最精锐的一批战士,但这血性,他们却也是不缺的。
    被色目、“天罪”联军的气势压制了许久的斯拉夫人,终于挺起了他们的胸膛。靠,士可杀不可辱,好坏自己这方人数上也稍微多出一点,怕个球啊!?
    看到对面的数十万敌军,似乎被自己这一嗓子给弄的有些措手不及,扎加落斯忍不住轻拈颚下长须,寻思了起来。
    京里来信让我故意放敌军过河,说色目大军并不足惧,惟独这区区数万人的“天罪军”却实乃虎狼之师,不可小视,这说法看来不假。
    可笑弥撒斯这小东西,竟然敢和我争功,嘿嘿,贸然突进,现在不是兵败身死了吧?这新建西方军团长一职,看来得好好琢磨一下,接下来给家里哪个小子比较好呢?
    在他胡思乱想的这当口,对面的大军终于动了。
    “龙血听令!”
    “有!”一身黑甲的“怒吼罪神”龙血在装甲兽上微一欠身,大声唱诺道。
    “命你率三百‘罪骑’,一万掷斧武士突击,务必将敌营撕开一个缺口,方便大军进攻,去吧!”
    “末将得令!”
    “尼克,传令两万步兵准备进攻!”
    “是!”
    三百浑身黑甲的“铁甲罪骑”排出了一个小小的锥型阵,怒吼一声,就这么杀气腾腾地杀向了对面的斯拉夫军营。
    然后是一万掷斧武士,同时操起了腰际的两把飞斧大步跟了上去。
    隆隆踏地声中,嘹亮的战鼓声在“天罪”阵中响起。只见豪猛随手脱去衣甲,光着个膀子拎着两根小儿胳膊粗细的鼓槌就擂了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
    完全放开了速度冲刺的三百“铁甲罪骑”只感觉一股热血似乎一下就蹿到了头顶,苍凉悲壮的战歌声,在身后轰然响起,细细咀嚼着歌声中的每一个音节,三百精锐骑士紧咬牙关,不让眼角的热泪滑下。
    那死死隐藏在厚重面甲中的双眸,竟一片水光盈盈。
    三百米,两百米,当三百头庞然大物终于冲到距离大营只有一百米时,斯拉夫军营内猛然一阵密集到几乎没有一点缝隙的箭雨被宣泄了出来。
    令人齿酸的嗖嗖破空声中,骑士门纷纷架起了左臂上一面半人高的塔盾死死挡在了面前。这倒不是害怕,妈的,浑身半指厚的重甲,这区区箭雨能射得穿?挥盾,只是生怕坐下的“装甲兽”被这密集的箭雨射中浑身上下唯一的要害——眼睛罢了!
    仿佛一块铁板似的密集箭头,竟是丝毫没有阻止这三百高傲骑士半分步伐。叮当叮当的铁器撞击声不绝于耳,而射向“装甲兽”的利箭竟都被“装甲兽”引以为傲的一层角质甲层给纷纷卸去了力道在震荡了开来。
    轰然怒吼声中,在一众斯拉夫弓箭手的目瞪口呆中,这三百已经打出了火气的骑士终于杀到了大营栅栏前。
    庞大的冲击力,外加一身坚硬的角质甲,三百“铁甲罪骑”根本就无视眼前的长枪,就这么笔直加速冲撞了上去。
    同时,从他们身后,两万把飞斧呼啸着旋向了斯拉夫军营。空出的双手再次抓起了腰间的另外两把飞斧,一万掷斧武士在“铁甲罪骑“身后纷纷散开,因为投掷而顿了一下身形继续发足狂奔了起来。
    此时,弃炎下令了,“两万色目步兵出击!三万色目步兵准备!两万色目骑兵准备!‘裁决师团’准备!”
    蹬蹬蹬,两万整装待发的色目战士在他们的万夫长带领下同样没有丝毫犹豫的杀出了大阵,同时三个步兵方阵,两个骑兵方阵踏前一步,那边骂骂咧咧的豪猛手忙脚乱地套起扔在地上的衣甲,小跑步站到了他手下一万五千名“裁决师团”突击步兵的面前。
    这时弃炎猛地一带坐下小金,迅速行到了豪猛扔下的战鼓旁才轻身跃下坐骑兽,从鼓手手中接过鼓槌就疯狂地擂了起来,同时一道宛若龙吟的啸声轰然作响。
    “北国山河养育了我,风吹万里扬!
    热血男儿当自强,手持吴戈闯天下!
    千里喋血,饥餐仇人肉,渴饮敌手血!
    啸傲江湖,指问苍天无言笑!”
    风卷狂沙,惊戈铁马战不停。
    折戟沉沙,壮志未酬身先死。
    英雄末路,莫可奈何问苍天!”
    苍凉悲壮的战歌声中,二十来万精壮的战士再也无法忍受胸中那如火滂湃的热血,大声应和得唱了起来。
    巨大的声浪,以军阵为中心,向着四周肆虐而出。
    “赤神骑士”、“兽神骑士”、“裁决师团”等隶属于“天罪军”的精锐,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兵刃放声怒吼了起来。
    前线正在突进的三百“铁甲罪骑”也被这吼声点燃了胸中压积了许久的疯狂战意,同时咆哮着举起了手中的各类单手重型武器,狠狠砸向眼前那伸出栅栏的枪尖。
    “砰砰砰”,一连串的巨响中,“铁甲罪骑”们的庞大冲击力,瞬间就已撞塌了一道长达百余米的栅栏,锋利的枪尖重重划过骑士们厚实的重甲,一道道斑斓的划痕在黑甲上荡漾开来。
    连串的骨骼碎裂声中,超过千余名斯拉夫的长枪手因为来不及躲闪,而被撞向半空。呻吟,惨叫声中,“罪骑”们积蓄了许久的怒气终于爆发了。
    纯粹靠着坐骑的皮糙肉厚,借着覆盖全身半指厚的重甲,“怒吼罪神”龙血领着这区区三百的“铁甲罪骑”疯狂地在人群中掀起了阵阵腥风血雨。
    残肢、内脏、头颅,被廉价地一一抛洒向四周。
    浓烈的血腥味道,瞬间就弥漫在空中。身下密密麻麻的人群,骑士们几乎不用瞄准,机械得将手中数十斤重的铁器挥起,落下,再挥起,再落下。
    紧随其后的一万掷斧武士血红着双眼,同时扔出了手中的两把飞斧支援了上去,于是又一片为数达到两万的斧雨笼罩到了斯拉夫军人的头顶。
    望着这一幕,辕门处的扎加落斯吓得心胆俱裂,连忙带着手下的一众将军们跑下牌楼匆忙向着中军方向跑去。
    看到主将一退,这些原本就不甚精锐的军人更加慌张了。当劈头盖脸的飞斧砸下之时,整个斯拉夫前军防守的五万军人终于开始溃退。
    前面是一万多正在和三百“装甲罪骑”纠缠的斯拉夫军人,当中是一万多被“罪民”武士的飞斧砸死砸伤,正倒在地上惨嚎的斯拉夫弓手,再后面是两万茫然无措不知道该前进还是后退的刀盾战士。
    跟进的一万的掷斧武士也凭地凶悍,连珠价似地将腰际仅存的四把飞斧疯狂掷飞了出去,才整齐划一地擎出了背后挂着的双刃大斧咆哮着杀进了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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