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1593年5月27日，斯拉夫联盟在来因河以南的最后堡垒——苍龙三城终于宣告全都陷落，州刺吏普西斯以下三万将士殉国，西方军团军团长弥撒斯并麾下十万大军全军覆没。
    5月30日，“天罪军”三万人、色目仆兵五万在“仁心战神”文弃炎率领下抢渡来因河成功，与斯拉夫王国元帅扎加落斯麾下的三十万“六国”大军在来因河畔展开对峙。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来因河畔无名小坡，轻柔的风静静抚平了澎湃的心，直似要将那万千惆怅抹煞一般。淡淡的语划过，却没有带起丝毫涟漪。
    “大军强渡成功，接下来应该就是非生即死的恶战了吧……这河水，究竟是否会被染成血红一片呢？”
    随手指点着身旁不远处的湍急河流，弃炎那古井不波的脸庞，竟已挂上了一抹浓烈的哀伤。春花江、来因河，南北相应，将整个斯拉夫联盟联盟二十四州划分为北七、中十二、南五三大块。
    如今来因河以南五州已尽入手中，中部十二州的几支斯拉夫联盟主力中，西方军团已经全军覆没，东方军团因要把守王国海疆，王京戎守军团负责京畿重地，这两支军队一向是不轻出防地的。那么也就是说除了眼前的这三十万六属国联军，整个斯拉夫联盟中部的广大区域，几乎已经是无军可派了。
    而身后，巨虎五州中，二十万后备役色目军人正在火速赶来与大军会合。另外尚有一批十万新军正在紧张训练，外加上原本的十万守军，整个南方五州现在已经被守得固若金汤，滴水不漏。
    五州内的两处重要据点——西方的钢铁之城米尔城，内有三万尼克麾下的精锐把守，再加上险要的地势，情急时刻尚有城内十数万身强力壮的铁匠、矿民可用，堪称永不陷落。
    米尔城以南，“天罪军”大本营——葫芦山谷内，八万“兽神族”彪悍族民、五万“罪民”勇猛族人、三万由前龙翔奴隶所组成的“天罪”新军，八千“罪民”掷斧武士、两千“兽神骑士”，统共四万军人，十三万民众，再加上山谷外新建的“天罪新城”，也是一处退可守进可攻的所在。
    看似顺利的局面，可为何心头，却总有那么一丝半缕的不安在盘踞呢？
    摇了摇头，仿佛是要将心头的凝重全部抖落一般。默默片刻后，弃炎才伸手轻揉着微微有些鼓胀的太阳穴，一边寻思着，自从大军强渡来因河以来，这种莫名的不安，就像是梦魇一般，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他一直都很相信自己在战场上所培养出来的敏锐直觉，可这次他却实在不知道到底何处出现了不妥。思绪重新一一扫过各个紧要环节，可是除了眼前的这三十万斯拉夫大军很是令人费解的突然全军止步不前三日后，再重新开拨上路外，一切的一切都并没有任何令人疑虑的地方啊！
    也正是看似纯粹是王国元帅扎加洛斯的失算，才给予了自己的宝贵三日，使得“天罪”和色目的大军得以连夜赶制出足够的木筏强渡来因河。军机大事，时间就如生命，相信戎马一生的扎加洛斯不会不懂。所以尽管这宝贵的三日来得有些蹊跷，但全军上下却仍旧非常乐观得把这看成了是因为大军轻取斯拉夫西方军团，顺利攻陷苍龙三城所表现出来的强大战斗力重重震慑了斯拉夫人，打击到了敌军的士气，所以对方才会需要停军休整三日来重新振作跌落的士气吧！？
    看似无解的疑惑，却硬是找出了这么个似是而非的答案，但除了这个答案，弃炎却也委实实在找不出另外的理由来解释了。
    有点郁闷地重重一摆手，弃炎才闷声闷气地自言自语道，“不管了，只要击溃了面前的这三十万大军，那最后的胜利就一定是属于我们的！”，话音刚落，弃炎便将一直抓在手中的龙首头盔重新带上，最后深深望了一眼远处庞大的斯拉夫军营一眼，转身招呼着跟随而来的四十“血杀狂骑”施施然向着自家大营走去。
    回到军营他才刚刚坐定，亲兵就来报说修罗大人求见。
    迎进了修罗，弃炎还未来得及招呼，他就已经开口了，“王，这段时间我一直觉得心神不宁，有些话委实有些不吐不快啊！”
    面色一凝，弃炎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动作。
    “不知道为什么，大哥一直觉得眼下的一切似乎有些太过顺利了。撇开被歼的西方军团十万大军不提，我军在攻打苍龙三城时，扎加落斯的三十万大军可是只有不到一日的路程便可以赶到这里支援的，可为何他却选择了原地驻扎三日，放任我们顺利攻下苍龙州呢？再者如果斯拉夫欲凭来因河天险死守，因此才不出军救援苍龙州的话，那他们为什么又会如此轻易放我军过河呢？”
    一口气说出了压积心中几日的不解，修罗显得有些激动。略略喘息了一下，他才一把抓起面前几案的酒杯，微抿了一口，就眉头紧锁不再言语了。
    同样的，弃炎虎躯微微一震，双手环抱同样眉关紧锁，默默深思了起来。
    狂风，顺着帐门的缝隙呼呼挤进帐内。
    空气似乎都已有些凝固，忽暗忽明的烛火依然忠实地在执行自己的使命，没有任何倦怠。片刻过后，修罗依然在一杯接着一杯得给自己灌酒，而弃炎则是足足思考了有半刻钟后，才慢慢放下了一直环抱在胸前的双手，清了清喉咙说了起来。
    “大哥，其实这些，我也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感觉斯拉夫好象是特意先将南方五州全部送入我们手中，再故意拖延让我们全军安全渡河后，才大军上前做出了一副决一死战的架势。不过奇怪的却是，照理来说现在我军只有不到十万人，敌军却足足有三十万大军横亘在面前，而且我们已经渡河五日了，可这几天他们却没有展开丝毫行动。这一切……我虽然心中有些疑虑，却也实在有些猜不透啊……”
    一听他说完，修罗便猛地豁然站起，慢慢行到了悬挂在大帐内的大幅军用地图前，一言不发地死死盯着地图，久久不愿移开目光。
    良久，他才重新开口道，“王，斯拉夫中部多坚城大池，而攻坚战又并非是我‘天罪铁骑’所长，依我看我们不如留下部分‘恐马骑士’驾筏返回留守苍龙州，等南边的二十万色目大军到了再重新进军如何？”
    弃炎盯着地图注视了半晌，才微微一颔首问道，“也罢，就依大哥所言。那你看，留谁下来驻守比较妥当呢？”
    “留无名他们五个领一万‘恐马’铁骑为远征军固守后方，绝无大碍。如果可以，我想‘玄甲雄兵’的移动力不佳，不如也留下来以备不测。王，您看如何？”
    六千五百“赤神骑士”、四十“血杀狂骑”，大哥的五千“兽神骑士”、三百“迅雷骑士”，小血的万余掷斧武士、三百“铁甲罪骑”，豪猛的一万五千名突击步兵，外加二十五万色目仆兵，这统共将近三十万的大军，无论如何横扫现在连遭重创的斯拉夫，应该是够了吧？
    虽然抽去一万“恐马骑士”，整支大军的骑兵好象只有一万多了，不过接下来也是攻城战居多，你骑兵再强，总不骑着马去撞城墙吧？
    最后仔细盘算了一下，弃炎才抬头道，“也好，那就留无名他们的一万铁骑，力男的两千‘玄甲雄兵’下来吧。等二十万大军一到，就让他们驾筏返回南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