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尼克，现在苍龙与飞翼的战况如何！？”
    刚一进帐，弃炎便问起了尼克。
    “这……”，只见尼克一脸难以名状的苦涩，过了半晌才涩着嗓子叹道，“师傅，目前这飞翼州，除了首府飞翼城，其余诸州已经全被我军攻陷，但是苍龙州那边情况不是很妙啊！”
    望了一眼同时望来的弃炎诸人，尼克才摇了摇头，一边摊开桌上的军用地图，缓缓解释了起来。
    “苍龙州刺吏普西斯将全州守军五万人全部集结到了州内的三座大城苍龙城、龙目城以及龙鳞城内死守，而且三城在普西斯指挥下互为犄角，动一则动全身，这段时间兄弟们损失很大啊！”
    一抹悲伤在尼克脸上一闪而过，几乎不用问，弃炎也知道原因，伸手轻轻拍打了一下尼克的肩膀，弃炎淡淡道，“苍龙那边，现在还剩下多少兄弟？“
    “六万八千人，兄弟们被那该死的普西斯连连偷袭得手，现在已经无力主动进攻了。所以目前兄弟们全部停止了攻城，改为在原地挖壕沟防止州内守军突围，唉~”
    一边说，尼克的心里隐隐浮起了一丝惭愧，是啊，十万攻五万，还被打得灰头土脸，换谁都不会很好受的。
    微曲食指，轻点几下桌面，弃炎望向尼克，突然问道，“那现在飞翼城内还有多少守军？这里还有多少兄弟有战斗力？”
    尼克微微一怔，连忙回答，“城里还有一万不到的守军，这里还能战斗的兄弟们有八万九千人。不过……”
    听到尼克的欲言又止，弃炎眉头微皱，“不过什么？“
    “师傅，斯拉夫国内一次性派出了四十万援军，并且由王国元帅扎加落斯亲自率领，其中王国西方军团十万人，联盟内其他六国联军三十万，目前已经到了来因河北岸三十里处。”
    吞咽了一口口水，尼克才伸指点着地图上一条象征斯拉夫母亲河——来因河的蜿蜒黑线不安得说了起来。
    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气声在帐中响起，与斯拉夫人战斗到现在，在座的军人深知四十万斯拉夫正规军人意味着什么。
    似乎感受到了帐中的压抑气氛，只见弃炎哈哈大笑着豁然起身，略带调侃的眼神一一扫过在场的众将，才缓缓行到地图前，朗声道，“各位，在我眼里，这条斯拉夫的母亲河，将会是四十万斯拉夫军人的坟场，你们信吗？”
    修罗点了点头也站了起来，然后是裂风、无名和行烈等人，尼克是最后一个站起来，没有人会相信，仅仅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话，弃炎便彻底燃起了兄弟们的战意，激发出了众将死战到底的决心。
    轻轻从桌上抓了起龙首头盔，弃炎一边向帐外走去，一边扔下了一句话，“如果一定要斯拉夫人用他们的生命来偿还他们双手血腥的话，我不介意来当这个刽子手。”
    一个错愕，“恩，苍龙那边先采取守势。明天，换‘天罪军’攻城。今天，也许会是最后一个平静的夜晚了，大家好好休息。”
    ※※※
    第二日清晨，天尚未全亮，飞翼城城墙下，便已经密密麻麻聚拢了四万多精神抖擞的战士。一色“堕落天使”徽章，在胸前闪亮，含而不露的杀气，在半空流淌。一张张面无表情的脸庞，整齐对着近在咫尺的飞翼城。
    望了一眼城头密集的人群，弃炎轻轻一策坐下小金，缓缓行到了城外百米处才朗声道，“最后一次机会，降或者死，十吸时间给你们考虑。”
    不带任何烟火味的话语，却在诉说着关乎于数万人生死的沉重。
    一条孤寂的背影，就这么突兀出现在双方中间空地，仿如实质的霸气一点一点向着四周蔓延，旭日终于挥洒下了今天的第一束光芒，拉长的身影中，却带着太过的不舍。
    十吸已过，城内却依旧死寂一片，落寞一笑，呢喃的自言自语静静滑过，“难道，今天真的会是一个血色的日子吗？”
    转身，迈步，弃炎骑着小金徐徐向着“天罪军”大阵行去。
    “恐马骑士、罪民掷斧武士压制攻击，‘玄甲雄兵’破门，‘赤神骑士’准备，修罗大哥，你掠阵。”
    轻轻覆上龙首头盔面甲，弃炎慢慢举起了手中的“舞天”，当那第一道银光在天际闪耀时，数万条大汉的怒吼同时荡起。
    “出击！”
    “杀！”“杀！”“杀！”
    一万“恐马骑士”在“惊涛海神”战无名、“炽炎火神”炎行烈、“逆天霸神”裂风、“噬魂枪”天笑情以及“斧神”霸天的带领下，一道黑色的长流，呼啸着汹涌撞向岌岌可危的飞翼城墙。
    一万名掷斧武士同时擎出了腰际的一对投掷飞斧，簇拥着同样一身黑甲的“玄甲雄兵”紧跟其后发起了冲击。
    静若松，动若风。
    整齐的步点，打雷般在耳边炸起。
    一道道冲天杀气，渐渐自骑士们身上弥漫开来。
    在冲锋到城下三十米处时，黑色潮流突然一分为二，沿着城壁向左右散去，同时无数支箭雨自骑士手中的冰冷弩箭呼啸冲向城头。
    城上及时的箭雨射击，完全落到了一分为二的“恐马骑士”群中间的空地，密集的箭矢，竟有大半深深扎入了地面，偶尔击中的几支，也被骑士微微一抖盔甲震落地面。
    自下往上突如其来的弓弩射击，城上的紧张的守军甚至还未来得及喊出一声“卑鄙”，便已倒下拉一大片。
    打了一个漂亮的时间差，城上的弓箭手遭到了暂时压制，几乎被城下的“恐马骑士”弩箭散射压得抬不起头。
    当三轮弩箭攻击刚过，刚喘了口气的守军便只听到一阵刺耳的呼啸声传来。小心翼翼在城上耳墙探出了小半个脑袋，却只望见铺天盖地而来的“斧雨”，几乎将天空都已完全遮盖。
    锋利的刃狠狠亲吻上脆弱额头，花白的脑浆几乎是喷射出了洞开的脑门。至死都不曾瞑目的双眼，却只看到地面上又是一大块黑色卷来。
    沉闷的撞击声从城下传来，在连续数声后，坚硬的城们终于痛苦呻吟了一声徐徐打开。此刻，在后方的“天罪军”阵型处，弃炎侧头向着身边的修罗轻声道，“大哥，这场让给我！”
    “赤神一怒！”
    “人踪绝！”
    六千五百名“赤神骑士”同时举起了手中的一对赤色双锋刃，吼叫着向着残破的城门发起了冲击。
    血色闪电，几乎只是在三个呼吸间就已卷到了城下。
    身着重甲的“玄甲雄兵”纷纷向着两侧避去，红色的潮水终于涌进了城内。
    流光转动的“舞天”在空中一个盘旋后，就深深切进了一具稚嫩的人体。血水，将狰狞的龙首头盔完全浸染了一遍。
    挥刀，劈下。
    简单的动作，被无数次重复，只是每一次的舞起，那刃上的血便已又厚了一层。
    没有怜悯，没有犹豫，“赤神骑士”本就是为了杀戮而生，而现在，死神已经松开了手中的双镰，微笑着开始收割起生命。
    赤红怒潮，冲过了城内的大街小巷。
    不分男女，不分老幼。
    逢人就杀，见人就砍。
    双眼似乎已被一层血幕迷离，淡淡的血雾渐渐将浴血的“赤神骑士”包裹。无数生命在恐惧中哀号，锋利刀锋深深捅入了温热的人体，冰冷的刃贪婪吮吸着生命的每一丝精华。
    没有歇斯底里的惨叫，因为每一刀都是致命的。
    粗大的赤潮，在通过狭窄的城门时，被缓缓分流成了一个个小小的血红旋涡，再一一向着城内各处卷去。
    完整的人体，在进入旋涡之后，被吐出的竟然都不再会是比拳头大的肉块。
    城门处的无名等人很有默契的互相对视了一言，才领着一众战士小心地沿着城墙将四个城门围堵了起来，因为他们知道，“赤神一怒，人踪绝”这句话肯定不会是句笑话。
    现在贸然闯进已经陷入疯狂嗜血状态的“赤神骑士”攻击范围内，绝对会是一件让人抱憾终生的事情的。
    一切似乎都在沉默中进行，除了血液摩擦空气的声音，骨骼碎裂的声音，整座城池内竟是一片出奇的宁静。
    当浓稠的血液，渐渐漫过已被打开的城门，沿着地势向外徐徐漫溢出来时，城内才终于完全陷入了平静。
    咕咚咕咚的血流声中，无数道血红的身影渐渐在城门阴影内变得清晰起来。随着每一下沉重的步伐，都会有成片成片的细小肉末混合着丝丝鲜血滑落地面，坚硬的钢靴毫不怜悯的踏过厚沉的血泊，被踩出的脚印转眼又被蜂拥过来的血水所湮没。
    小金几乎被完全染成了一头赤红的“魔神”，身着巨龙战甲的弃炎就这么慢慢行出城来，倒提在手中的“舞天”刀尖，尚有一滴未完全来得及滴下的鲜血在凝固。
    人未到，扑面而来的浓重血腥气味便已呛得人阵阵作呕。
    在城外无数战士的注目下，六千五百名“赤神骑士”同时一抖身上的“赤神铠甲”，淅沥桫椤声中，大量的碎肉在坐下的“恐马”脚边堆积如山……
    轻轻带起的面甲下，一张张脸庞依旧如此的平静，平静到让人忍不住感到害怕。
    “城内八万三千零九十一人，已全部肃清，‘赤神骑士’无一减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