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相比较城内战况的惨烈，城外就似乎平静了许多。当城郭两旁缓缓现出身影的“兽神骑士”首先射杀了几十名意图突围的斯拉夫军人后，四万多人的队伍瞬间就全体保持了沉默。
    笑话，没看见那已经上弦了的弩弓吗？
    也许冲杀上去的确可以突围，但谁又能保证自己不把命留在这呢？
    就是在这一个犹豫的时间里，当已经完成了城内三轮射击任务匆匆赶来北部城头支援的三千名战士又射杀了意欲胁迫色目人首先上去当炮灰来掩护自己逃亡的迪答千夫长一伙人时，一切似乎都已经结束了。
    跟随在弃炎身边，尼克提着刚被他一刀割下的卡西欧斯的头颅随手扔下城头。
    “色目的兄弟们，我以前也是色目人，我们为斯拉夫人做牛做马，可是我们得到了什么？除了耻辱还是耻辱，甚至连我们的生命都不是由自己所掌控的，刚才那个垃圾还要逼你们上来当炮灰，这样的人，值得我们为他们效力吗！？”
    说着尼克一把拖过了身侧由弃炎故意给他找来的一名身受重伤的斯拉夫伤兵，他一手拎住斯拉夫人的头发，强行将那人的脸孔朝向城下望来的色目人后，才将手中的锋利军刀架到了可怜士兵脖子上。
    满身是血的尼克冷冷地扫了一眼城下已是寂然一片的四万色目人和数百名斯拉夫人，才狰狞笑道，“让我告诉你们，该怎么对付他们！”
    一边说，尼克手中的锋利钢刀狠狠划过了柔嫩的咽喉，当整条喉管都被割断之时，他奋力一抓，将被拔离身躯的头颅重重甩下了城头。
    “再也没人可以奴役我们，我们的生命是我们自己的，我们无法避免曾经作为奴隶的悲惨命运，但我们可以用生命去给予子孙后代一个自由的环境！色目万岁，自由万岁！”
    “吼”，城下的人群瞬间便沸腾了起来，无数色目奴隶们几乎是自发地向着那正吓得瑟瑟发抖的数百名斯拉夫军人扑去，几乎眨眼间数百人便被撕成了碎片。
    城上城下，所有“天罪军”的将士望着这一幕全都沉默了。对于此刻色目人爆发出来的巨大愤怒，他们都感同身受。曾经同样有着与眼前这些衣不蔽体，一脸菜色奴隶们相同命运的一众前死囚战士们的眼眶湿润了。
    想起以前在死囚营的种种，战士们望向弃炎老大的眼神更加崇敬了，正是这个男人，才彻底让自己摆脱了那种生不如死，有今天没来日的猪狗不如生活，也正是他才给予了他们最为需要的自由以及自尊！
    这样的老大，如何不让他们以死效命呢？
    冥冥中自有天意，本以凶悍异常的“天罪军”竟然再这个特殊的时刻再次进行升华，也许正是这种自我认同感，感恩的心态才导致以后不管面临多么险恶的战况，“天罪军”战士都宁可全体战死也从无一人投降的原因吧！
    当傍晚时分，城下的血迹依旧还未完全干透，为数达到四万的色目奴隶们，却已经全部都被武装了起来。
    望着眼前虽然因为营养不良，身躯还有些佝偻的同胞，感受着他们眼神中的坚定，尼克哽咽了。
    “兄……弟……们，我……尼克。斯浪感谢你们，感……谢……你们……为子孙……后代……做出的一切，你们……是……所有……色目人……的骄傲！”
    “自由万岁！自由万岁！自由万岁！”
    巨大的声响几乎要将整座虎啸城掀翻，城中微微一错愕的弃炎、修罗、裂风等人面面相觑，才同时仰天长笑。
    “想不到尼克那小子还真有天赋啊！”
    “哈哈！”
    ※※※
    斯拉夫联盟，名义上联盟是有七个国家组成，但事实上，其中六个都是由现任斯拉夫联盟盟主提拉欧斯在蚕食吞并了原有六国之后才重新分封的大公国罢了。至于原有的六国皇室成员，如果运气好，也许还能在某些城的水沟里找到一些穿着锦袍玉服的腐败尸体。
    后世对于提欧拉斯为何终其一生都未曾称帝有过很多的说法，只是可惜讨论了数百年，各家却依旧没有得到一个大体的统一。
    此刻，在斯拉夫联盟的实质意义上的京城——天京城内的皇宫中，无数随便扔一个出去垛垛脚都可以让小半个斯拉夫为之颤抖的大佬们此刻却像是犯了错误的学生一样被一个身披黄袍高高端坐于宫殿中央帝王宝座上的老年人骂得狗血淋头。
    “不是说只有一股万余的龙翔残军入境了吗？那你们倒是来告诉我，这区区一万多人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才可以在区区一个月内连下八城，占据了我斯拉夫足足一个州的土地那？”
    一个个噤若寒蝉的文武大臣们的脑袋在这呵斥声中都快垂到地板上了，偶尔偏头瞄了情报司总长一眼，这些平时里还称兄道弟的家伙心里可暗自骂开了。
    都是你这个人头猪脑的家伙，说什么些须小事暂不上报，现在可好了，纸包不住火了吧！？
    老哥哥，真事情急了你可别做兄弟的我把你往风口浪尖上捅啊！看来回去得叫家里那几个小心点了，不要再和他家里几个小的糊混到一起，免得到时候受这池鱼之殃啊！
    成为万夫所指的情报司总长米其林的冷汗都快滴到地上了，隔着几案，王的口水恨事故“宠幸”地喷了他一头一脸，可怜他却连擦一下都是不敢。
    好不容易等王，以他七十岁的年龄所绝对不可能拥有的惊人精力将持续的喝骂停止下来时，米其林都快晕过去了，不过是被吓的。
    “我说，你倒是给本王一个解释啊！？”
    提拉欧斯望着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属下，要不是看在这家伙跟了自己数十年的份上，他连当场下令砍人的冲动都有了，好不容易骂完了一阵，才想找个台阶给这白痴下，可谁知这好死不活的家伙竟又哑火了，这让他如何不气呢？是不是自己只要忠诚不要才华的挑选官员的方针错了？
    被他一吓，经历过无数宦海浮沉的米其林终于回过神来了，不过他接下来的这一番话却让在场的所有人一起抽他的冲动都有了。
    “我尊敬的王，据可靠消息，这次色目奴隶也有参与其中，只是因为其中牵扯到太多的当朝官员，所以小人才不敢一一如实上报啊！请大王明察，臣建议在全国范围内对色目奴隶实行统一管理，将他们迁徙到一处，避免叛军可以接触他们！要不星星之火，也可燎原啊！”
    米其林的话仿佛是颗重磅炸弹一般，在这本就混乱不堪的朝堂荡起了阵阵涟漪。
    要知道，色目奴隶在斯拉夫境内已经有了数十年的历史，色目人用他们的勤劳肩负起了斯拉夫的半壁江山。不管是在军队里，还是在各行各业，色目人的身影几乎随处可见。而现在，如果真按米其林所说的，把所有色目奴隶都赶到一处管理，那么请问他们扔下活谁来干？你，他，还是我？
    杀死人的眼神狠狠投到了这个明显已经老糊涂的身上，左相实在忍不住了，跨步上前奏道，别问他为什么那么急，他家族本来就是专门做这奴隶买卖生意的，“王，此策不妥啊！”
    提拉欧斯烦躁得挥了挥手，制止了他接下的话，沉声道，“本王还有一件事一直不清楚，那领命出战的一万‘虎豹骑’怎么那么久了都没个消息传回来？米其林卿，给本王一个解释！”
    米其林身躯一颤，哀叹道，该来的总要来的。
    “启奏王，一万‘虎豹骑’已经被龙城军团内一支称为‘天罪军’的新兴部队……全灭……了……”
    “什么！？如此大事，为何不来禀报！？还有这支‘天罪军’到底是怎么回事？”
    “启奏王，这臣下也是刚刚收到消息，自从米撒切尔和朵花军团长攻下龙城后，这支‘天罪军’便突入王国境内，使得往来消息传递断绝许久，所以……”
    “好了，本王已经不想听你们废话了，马上调集南方军团，就地围剿‘天罪军’，本王希望一个月内，可以看到‘天罪军’首领以及这次参与了叛乱的色目奴隶首领的脑袋放在我面前。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