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宽阔的大厅很久都再没有任何声音，只见拆信展阅的唐石脸上越来越是凝重。不甚长的一封战书，却硬是反反复复看了七八遍，唐石才一声长叹，把手里的信交到了身边李虎的手中。
    “小齐，如果真的是‘虎豹骑’的话，那这次麻烦就大了。”唐石双手狠狠得揉搓着脸庞，满含痛苦得说着。
    正看完信的李虎也接上了话题，“大哥说得没错，这‘虎豹骑’是斯拉夫最为精锐的京城御林军，尽管只有两万之数，但却个个都有一身普通军队百夫长以上的身手。看来这次斯拉夫王这条老狗还真舍得下本钱啊！”
    一边听一边直点头的唐石正好捕捉到了弃炎和傲战脸上一闪而过的不屑，心下暗叹一声，才无奈开口道，“你们两个年纪还小，也许并没有见识过这‘虎豹骑’的恐怖。但在东北军团老一辈的战士中，却有着这样的一个流传。”
    说到这，唐石转头望了李虎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李虎痛苦地抹了把脸，很是苦涩得咽下一口唾沫，才艰难地说了起来，“还是由我来给你们说吧。话说数十年前，斯拉夫人在东北平原上建立了七个小型的国家，七国虽然源源流长，但彼之间却也并不想人们想象得那般和睦，时常发生摩擦。当时平原上最为强大的是塔坦人和雄努人，斯拉夫人当时只是作为附庸跟随在塔坦人身边，充当着类似打手的角色。后来塔坦以及雄努人爆发十年大战。这段时期里，作为塔坦人炮灰的斯拉夫人血流成河，死伤无数，因此这十年被他们称之为‘黑暗十年’。十年大战的末期，早已打的元气大伤的塔坦和雄努两族渐渐失去了对一些附庸小部族的控制。就是在这个时候，斯拉夫人崛起了。”
    李虎顿了一顿，举起手中杯子抿了一口才接着说道，“当时斯拉夫人中出了一位盖世的英雄提欧拉斯，他原本只是斯拉夫七国中的一个国家的王子。当时塔坦人元气大伤，更是加大了对附庸国家的剥削，而这提欧拉斯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才开始慢慢崭露头角的。事情的导火索是这样的，有一次塔坦人为了进行一场大规模的反攻战争，强行招募五万斯拉夫参战，尽管心下不情不愿，七国中的六个国家还是纷纷派兵参与了，却惟独这提拉欧斯力阻他的国王父亲，甚至不惜以死相谏，终于迫于父子亲情，年迈的国王妥协了。可是这随之而来的却是二十万的塔坦军以及那其他六个斯拉夫国家的四万兵卒，另外还有差不多十万左右的其他小国联军参加了这次所谓的‘讨逆战争’。当时塔坦人要求提欧拉斯的父亲交出提欧拉斯，不然则血洗他的国家。压力之下，本就不甚刚强的年迈国王再次选择了妥协。可当奉国王命令前驱抓捕提欧拉斯的三千御林军感到人犯的府邸之时，却只看到提欧拉斯一身轻衫，正静静地端坐在客厅里等候。府里除了他，竟然再无一人，原来所有的佣仆早在三天前就全都被他遣散了。”
    “望着眼前三千如狼似虎的士兵，提欧拉斯竟只说了一句话，便彻底折服了这些桀骜不驯的军人。”
    “尊严和生命，哪个更加重要？”
    弃炎和傲战同时细细品位起了这句看似简单的话来，边上的李虎自管自继续说下去，“所有的士兵乍听到这句话，全都下意识得呆住了。如果说这句话只是折服了他们的话，那提欧拉斯接下去的另外一句话却是彻底征服了所有人。”
    “没有尊严的生命，失去了生命的尊严，如果你们不想自己的子孙也像你们这般狗一样的活着，那就拿起武器跟我来。”
    “淡淡的一句话，竟瞬间便激发出了无穷的斗志。当天晚上，提欧拉斯就带人血洗了王宫，软禁了他的父亲。第二天，他便倾起整个京城的三万军人，打着‘最终圣战’的旗号杀奔虎跳峡就地扎营阻击总人数达到三十四万之多的塔坦联军。同时他下血书传缴全国，号令各地诸侯起兵勤王。半个星期之内，全国各地从四面八方竟会聚了整整十二万人来报到。但人数装备，兵员素质上的劣势却不是靠斗志就可以弥补的。贸然出战的提欧拉斯竟在半个月内连战连败，丢失了六分之五的领土，十五万大军更是被击溃得只剩下了区区两万人跟随他进入了帝国最后一处大城——猛虎城。亡国的硝烟笼罩在整个国家之上，整个东北平原上的大小国家全都被塔坦人惊人的战斗力吓坏了，甚至是死敌雄努人也谨慎地将前线向后收缩了十里。成百上千的斯拉夫倒在了他坦人的屠刀之下，络绎不绝的难民人潮缓缓淌过整个平原，身后塔坦人的屠刀上的鲜血尚未完全滴落。”
    “连战连胜的塔坦人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抛下了四万斯拉夫仆从军以及十万的附庸军，二十万轻装上阵，昼夜不息地赶到了距离猛虎城只有五里地的一处小镇才就地休息，准备翌日一鼓作气攻下眼前最后的堡垒，一举灭亡提欧拉斯的国家。可是惊变却就在当天晚上发生，趾高气昂的塔坦人甚至连必须的警卫都没有派出，便在小镇中呼呼大睡了起来，零星的几名哨兵在凌晨十分终于实在抗拒不了睡眠的诱惑，终于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在大概四更的十分，猛虎城门大开，两万名哀兵使人一排连成了一条直线，向着塔坦人发起了自杀式的冲击。当第一队斯拉夫士兵冲进小镇时，甚至连必须的抵抗都未来得及展开，塔坦人就为他们的骄傲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三万名军人用生命作代价，为整支大军赢得了宝贵的喘息时间。当塔坦人好不容易聚拢起来展开反击之时，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只见无数的斯拉夫军人竟然将烈酒洒满全身，再点上火，东北风一吹，无数的火人嚎叫着冲进了塔坦人的阵形，火人一般的军人竟好象完全感受不到这烈火灼烧的痛苦一样，只是挥起武器再重重击落，一条条宝贵的生命就在这一起一落中被死神收割。”
    “尚未完全清醒过来的塔坦人下意识的开始后撤，可是这局部的转移竟瞬间便演变为全军的溃退。只见广阔的平原上，前面是无数衣衫不整的塔坦军人在亡命逃窜，身后浑身上下燃烧着熊熊烈火的斯拉夫军人正在拼命追赶。当生命中最后一丝火力被烈火烧光之时，英勇的战士才平静地走向地狱。追逐的斯拉夫军中不时会有骑士轰然倒地，可是他们杀死的敌军数目却更多。从小镇到后军十四万联军的区区三里地面上，竟倒下了整整十一万的塔坦军人。当仅剩的六万残军逃入联军营之时，噩梦才刚刚开始，十四万盟军竟同时向着这曾经在头上拉屎拉尿的主人狠狠挥下了兵器。”
    “六万塔坦人在死亡的威胁下，绽放出了颠峰时期的战力，区区六万人竟和守株待兔的十四万联杀得不相上下。这一切直到提欧拉斯带着仅存的一万一千名火军感到之时才得意转变，人人浴血的提欧拉斯军竟不作任何停留便冲杀进了人群，新一轮的屠杀再次展开。当只剩下一万多人时，高傲的塔坦人崩溃了，大批大批曾经勇猛的战士放下了兵器，缓缓跪倒在地面，可是他们的示弱却也带来了灭顶之灾害。几乎只是一个提欧拉斯的一个眼色，一万多的铁军便向着手无存铁的塔坦俘虏挥起了狰狞的屠刀。血流成河，一夜之间整整二十万的塔坦军人便永远倒在了血泊之中。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提欧拉斯也顺理成章地坐上了盟主的宝座，接着的十年间，他靠着起家的这一万名死士南征北战，硬是剿灭了同样强大的雄努人，打的高丽人远遁他乡，无数的大小部族民被他统一变为了色目奴隶。而他手下的这支铮铮铁军，便被人们称之为‘虎豹骑’。”
    终于说完了的李虎抓起杯子就狠命灌了几口，才重重叹了口气，擦着嘴角安静了下来，起伏的胸膛似乎正在诉说着些什么。
    不过可惜弃炎的脸上好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依然阴沉着脸木木地望向地面。良久才憋出了一句，“能够和这样的对手交锋，是武人的一种骄傲。末将只有一个要求，希望大将军届时可以带领全城的军队出城为兄弟们呐喊助威即可。”
    重新抬起的双眼中，竟异样地蒙上了一层沉重的死气，萧瑟肃穆的气息不安地在空旷客厅中流淌。
    一咬牙，唐石狠砸了一下桌面，腾地一下站起，说道，“好，我答应你！但是你却也要带应我一件事，那便是活着回来！”
    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弃炎就和傲战同时告退离开了。刚健的背影，此刻看起来竟更加高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