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第八节一个口误
奇亚历四千零九十年三月五日正午。
正要午睡的云修突然感觉到手指上的戒指上有一阵轻微的颤抖,于是他赶紧走到门外看看有没有人,确定没有人之后,他便关紧门窗,然后轻搓了搓手上的戒指,一个通讯水晶球就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水晶球上面是一排黄金色的符号,这是精灵文,思隐院长曾经教过云修,这排精灵文的意思是你有一个新留言,请问是否要浏览?
云修将手掌轻轻按在水晶球上,在心里默念了一段类似于密码的祷文之后,水晶球上就出现了秘翼的脸庞。
“云修大人,有一个重要消息要向你报告。有来自风宇国第七军团的情报人员在调查苦森城黑帮老大乌塞曼。他们的全部情报人员都已经被我们清楚,但是相信还会有更加强大的情报队伍将会进入苦森城,我们将会尽力维持。不过,如果风宇国出动‘血卫’的话,那么我们就没有把握了。
另外,因为革命党在南部山区与盗贼的联合行动,引起了通海王室的高度紧张。目前他们已经成立了专门针对革命党的镇反部,这个部门的权威非常之大。而它的部门总监正是不久前任苦森城治安府长的莫里。相信云修大人已经跟他打过交道。
因为促成南部山区盗贼与革命党的联合的人正是乌塞曼,所以相信不久之后,莫里领导的镇反部就将对乌塞曼进行调查和监视。形势对乌塞曼极为不利,因为根据组织原则,我不能直接联系乌塞曼,所以请云修大人转告。
完毕!”
“莫里这么快就升到总监?”云修先是一愣,随后又笑了笑,“那个女人还真是有手段啊。”
思考了一阵之后,云修对这水晶球说道:“莫里那一方面,我跟他有一定的交情。我将会修书一封,你通过你的渠道替我安全、秘密地将信递交给莫里。另外,我赞成你的意见,在苦森城方面,将毫无疑问的,会有更加强大的情报战,所以你必须在苦森城增加更多的人手。同时,我也会提醒乌塞曼,让他增加自我防范意识……”
刚说到这里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特斯里……”
正是幽纱的声音。
“来了。”云修伸手在水晶球面前一晃,它就进入到云修的手掌中去了。
一打开门,幽纱就对云修说道:“你在跟谁说话呢?”
云修笑了笑,说道:“没有,我只是在背诵屈白的一些诗篇而已。”
“午休的时候都在背诵诗篇吗?怪不得你才华那么高,原来是这么努力啊!”幽纱惭愧地说道。
云修有些尴尬地再次笑了笑,“有什么事吗?”
“妈妈和赛尚叔叔在商量事情,我想让你也一起去听一下。”
“公爵夫人和赛尚大人在商量的一定是大事了,我怎么说也是外人,我去合适吗?”虽然云修想去的不得了,但是嘴里还是推辞道。
听了云修的话,幽纱的嘴巴马上嘟了起来,不满地说道:“这么多天了,我们这里谁把你当外人了?是你把我们当外人吧?”
云修赶紧陪笑道:“好,好,好,是我错了,不过公爵夫人和赛尚大人商谈的事情,我贸然出现确实是不大合适。”
“哎呀,没关系,赛尚叔叔和妈妈都同意了,你就去吧。”
“哦?”云修故作惊讶地眨了眨眼睛,“公爵夫人和赛尚大人在商量什么事情,我也可以参加。”
“这几天,爸爸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而公爵府又到处都是黑云的人,妈妈担心万一父亲有什么,控制不住局势,所以……”幽纱说着,眼泪就开始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起转来。
虽说她的父亲近年来日益昏庸,而且经常在外面胡来,很多时候连她这个女儿都看不过去,但是那毕竟是自己的父亲,而且从出生开始到现在,无论怎样变,父亲对她的疼爱却是从来没有变过半分的。此时此刻,想到父亲随时都可能从这个世上永远消失,她又怎么能不难过。
云修看到幽纱如此凄楚可怜的样子,心中不仅泛起一阵怜意,于是自然而然地伸出双手,想要去拥抱这个可怜的小女孩。
但是当他正要这么做的时候,他的心里猛地打了一个激灵,“理智,云修,要理智!不要感情用事!”
这个闪念想起之后,云修于是伸到半路的手也停了下来,只是温柔地拍了拍幽纱的肩膀,“不要哭了,我们走吧,公爵夫人和赛尚大人还在等着我们呢。”
许久以来,袭莱洛王一直沉浸在一种沉闷的死寂中,但是今天的袭莱洛王却似乎显得格外的高兴。午后,陪着袭莱洛王在御花园里散步的西洛,看到袭莱洛王从一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在不住地抿嘴微笑,于是忍不住问道:“陛下,有什么特别高兴的事吗?我看您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袭莱洛王没多解释什么,只是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西洛。
西洛一看,原来是天机王子的来信,但是一看信件的内容以后,他的脸马上就严肃起来,一点也不觉得高兴,他也不理解袭莱洛王为什么会高兴。
袭莱洛王看了看西洛,又扫了一眼天边耀眼的太阳:笑道:“天机他确实长大了,他的母亲说得对,无论是哪一方面讲,武技,才华,性格,心胸朕都不如他。朕所赢他的只不过是一点心计而已,而这封信告诉朕,天机他并不是没有心计,只是他的心计只在关键的时刻才会闪现出来。”
袭莱洛王顿了顿,说道:“天机他……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君王,你说是吗?”
西洛笑了笑,“微臣早就这样想的呀,只是因为害怕你吃醋,所以才一直不说出来。”
“哈哈哈哈!”袭莱洛王高兴地大笑起来,他冲着天空用力地握紧拳头,“我们风宇王室的血脉果然是天底下最好的,朕的儿子全都是好样的!”
西洛微微皱了皱眉头,都?陛下您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吗?不过,西洛并没把这话说出来,因为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口误而已。
“陛下,那我们是不是要遵照王子殿下的吩咐,派一队‘血卫’过去?”
原本高兴的袭莱洛王听到这话之后,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了起来,换成严肃的模样。
好一阵之后,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你去办吧。”
第九节云修的圈套
“特斯里来了。”
赛尚看到云修来了之后,礼貌性的对他笑了笑,打了声招呼。
云修赶紧弯腰行礼。
“坐吧。”
公爵夫人也勉强对他笑了笑,让他坐了下来。
然后,公爵夫人和赛尚两个人又自顾谈了起来。眼下这个危急关头,他们实在没有心情再跟这些后辈客气了,还是得解决问题要紧。
虽然公爵夫人和赛尚对云修都很信任,不然不会同意幽纱把云修带来。但是他们并不觉得这个在文学上很有才华的年轻人能够帮上什么忙。
之所以让他来,只不过是因为幽纱坚持要,而又觉得没有什么坏处而已。
“黑云这一阵子表面上每天都为公爵大人伤心难过,无心管事,可是事实上,他的手下却在满摩尔城活动,四处拉拢。从前我们都以为他只是靠着公爵大人的威严,才得以在摩尔城胡作非为。但是以现在的情况看,却完全不是这个样子。他这十年来,在摩尔城苦心经营,已经有了很深厚的实力,甚至于有些贵族都已经成为了他的走狗。”赛尚忧心忡忡地说道。
公爵夫人轻蔑而又难以相信地问道:“贵族们也会听从这个奴才的话吗?”
“有一些不肖子弟平时就只知道声色犬马,跟黑云正是沆壑一气,久而久之,混在一起去倒也不奇怪。但是有些从前颇为正直的贵族最后居然也跟这个贱奴才狼狈为奸,实在是可恨之极。”
“我听说亚塞伯爵也成了黑云的党羽了,这是真的吗?”
赛尚不情愿地点点头。
“天啊,怎么会?我跟他认识二十多年了,我从小看着他长大,我了解他,他是个正直的人,他怎么也会成为黑云的党羽?”
“据说,黑云拥有一种神奇的药物,使用之后,可以使人精神百倍,并且可以进入到欲仙欲死的境界。亚塞伯爵正是使用了这种药物之后,沉沦于这种药物之中,才沦为黑云的党羽。”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药物?这药物叫什么名字?”
赛尚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这种药物叫做五魂逍遥散。”这时候,云修插言道,“它是由南海里一种叫做莫须臾的海藻与阿罗米山上一种叫做多灵草的植物混合而成。它的制法非常奇特,必须找到刚断奶的毫食,将这两种原料配成一定的份量塞进它的嘴里,等到它咀嚼吞下之后约三分钟,就马上剖开它的肠胃,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取出来,在阳光下烘干,研磨成粉末,然后就成为了五魂逍遥散了。不过,成功的几率只有半成而已。因为这两种原料都很难找到,而且制作成功的几率又很难得,所以世上罕有。”
云修这一番解释,让在座其他三人都听得目瞪口呆,想不到这种东西云修居然也懂。
看到三人奇怪的眼光,云修红着脸说道:“这些东西我是在公爵府的书库借到的一本叫做《散灵经》的书上看到的。”
这下三个人才转疑为笑。
赛尚赞叹道:“果然是书非借不读啊。”
幽纱母子自然也是欣然地看着云修。
“既然我能够在书库中看到这本书,想必黑云也在书库中看过这本书。五魂逍遥散这种东西原本是止痛奇药,对于战场上受到重创的将士止痛非常有效。但是如果要严格控制剂量,不然就会上瘾,变成对这种药物具有极强的依赖性。”云修说着,悲天悯人地叹息了一声,“我读到这篇文章的时候,只为此药可以救助那些苦难的重伤之人,而欢心雀跃,却想不到这世上竟然还有人会用它的坏处来贻害人间。唉……”
“如果世间都是特斯里你这样宅心仁厚的君子,世上就太平了。”赛尚感叹道。
云修脸上依然继续装作很唏嘘的模样,心里却在说:“如果世上真是全是云修,那就不是人间,而是地狱了。”
过了一会,云修又说道:“赛尚大人,我有一事不明。”
赛尚看向云修,“什么事?”
“古往今来,无论是怎样形式的政治斗争,归根结底都要用到暴力,也就是军团或者亲卫。但是我刚才听赛尚大人说了很多,却并没有听到有关这方面的谈论,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特斯里你说得有道理,但是在这方面,我们并不担心。因为我们摩尔公国自古以来就是和平之国,在历次大陆之争中,都是保持绝对中立地位。所以我们摩尔公国只有象征性的三千部队,这些人对公爵大人都是绝对忠诚的,而且这支部队的指挥官也在我的绝对控制之下。”
“那么,摩尔公国的治安如何维持?”
“我们有五万治安员……”赛尚笑了笑,赞赏地说,“特斯里你果然心思缜密,不过这个你也不用担心,摩尔公国的治安监督是个家世渊源的贵族,也是我的好朋友,他这种人是不会跟黑云同流合污的。而治安监督一下,五个治安长官也都是可靠的忠诚之士。”
“赛尚大人才高八斗,我想一定读过《权臣传》吧?”
赛尚点点头,“读过。”
“其中梦泽国曾经一度由一个叫做和浪的阉臣掌权,而他掌权的过程,我想赛尚大人一定记得吧?”
和浪,是六百多年前梦泽国的一个权臣,在六十多岁的时候夺取了梦泽国的控制权,一直活到九十多岁,控制了梦泽国整整三十年之后才死去。
他二十岁出头就获得梦泽王的宠爱,而权倾一时,但是因为出身卑贱,那些高级贵族都看不起他,不愿意理会他,于是他转而寻求下级贵族与平民的支持。
最后,他用了整整四十年的时间,获得了大多数千骑长以及部分万骑长的支持,最后终于在没有一个副军团级以上军官支持的情况下,成功政变,将他服侍的第三个梦泽王软禁起来,夺取了梦泽国的控制权。
赛尚的眉毛皱成了一团,良久之后,他点点头,“这个可能性很大。”
“还有一个小问题,不知道公爵夫人和赛尚大人是否注意到?”
公爵夫人赶紧问道:“什么问题?”
“在不久前,给公爵大人诊断的医生还说公爵大人只需静养,就不会有大碍,但是这一段时间,公爵夫人和幽纱小姐,一直都认真地在照顾着公爵大人。而公爵大人也一直老老实实地在修养,可是身体却是日益衰弱,难道这不可疑吗?”
“我也早就在疑心这个问题,已经派人去查了。”赛尚说道。
云修说道:“我想不必调查了,我们现在没有时间去查这些医生是不是有问题,只要他们存在有问题的可能性,我们就要全部处理掉,防患于未然。所以我建议一边将公爵府的医生全部软禁起来,严加审问,在事情搞清楚以前,一个也不方出来,一边延请一批医术高明的医生进来,重新给公爵大人诊断病情。”
“他知道一旦公爵大人的身体有变,公爵夫人和赛尚大人就绝对容不下他。因此,我们从他这段时间如此这么猖狂,就可以推断出他是因为已经知道了公爵大人真实的身体状况,所以才会迫不及待地要狗急跳墙了。因为……”云修说到这里就没有再说下去。
公爵夫人坚定地对云修说道:“特斯里,不要有顾忌,说下去。”
“公爵大人的时间可能已经不多了。”
幽纱对云修一向心存崇拜之心,所以对云修的话也从来都是深信不疑,因此听到云修这番话,简直觉得父亲已经被判了死刑,顿时就哭出声来,“怎么会呢?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乖女儿,不要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公爵夫人侧过身子,将幽纱抱在怀里,自己却也忍不住流下来泪来。
好一阵之后,两人的情绪才稍微平静了些,公爵夫人于是对赛尚和云修说道:“现在整个摩尔公国除了你们两个以外,已经没有谁值得绝对信任了,你们两个赶紧商量一下,看看有什么解决办法。”
“我会发动所有的关系去挽回那些基层治安长官的心的。”赛尚说道。
云修摇摇头,“赛尚大人,恐怕来不及了。自打一开始,黑云就处心积虑的等着今天,他所下的功夫绝对不是我们这么短的时间内化解得了的。”
赛尚其实自己心里也知道,刚才那话只是宽慰公爵夫人而已,“那……特斯里可有什么可行的办法?”
“为今之际,只有雇请佣兵了。”
“佣兵?”
“对,雇请一支一级佣兵团,就将会有两万的兵力,战斗力很强的两万佣兵,加上三千卫戍部队,战胜五万各自心怀叵测的治安员应该问题不大。”
“对!这是个好办法。不过,问题也不少。但是仓卒之间,我们该怎么联系那些一级佣兵团?而且那些佣兵团一向关于拖拖拉拉,以推高价钱,这样的话,他们是否来得及前来呢?就算他们及时赶来,那么我们又怎么让黑云不知道他们的行踪,以免他狗急跳墙,提前发动叛乱呢?”
“我在通海经商的时候曾经跟一个叫做波蒂罗的人结为生死之交,他现在是一级佣兵团天空之翼的最高长官,我只要给他去信,他应该就会立刻来救。另外,我从前曾经跟自由都市璀璨星空做过生意,跟那里的权商有些交情。我可以让他们以护送一批珠宝的名义,委托天空之翼护送一批假货物前往海兰,然后在路过摩尔公国的时候,进行突然袭击,相信应该可以一击而成。”
“为了避免最可怕的局面,我们现在就要将三千将士以保护公爵大人的命令全部调入公爵府,全力保护幽纱小姐和公爵夫人,一旦黑云提前发动,我们只要誓死保护幽纱小姐和公爵夫人冲出去,等到天空之翼到来,便可以以正统名义反攻,胜利应该不成问题。”
赛尚又思虑了许久,终于说道:“时不我待,公爵府有一直梭鸳,你赶快写信,然后让梭鸳送去。”
第十节给莫里的建议
奇亚历四千零九十年三月六日清晨,璀璨星空。
刚刚梳洗完毕准备去跟雪莱等权商议事的妮娜莎迎面碰上刚好来找她的波蒂罗。
“妮娜莎团长,早上好。”
“波蒂罗团长,早上好,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呃,我接到云修的信,所以要离开这里,前往摩尔公国,特地前来跟妮娜莎团长告别。”
在临走前,云修已经跟波蒂罗交待过,妮娜莎知道他的身世,所以有些事情不必隐瞒她,因此他才会跟妮娜莎说出云修的真名。
妮娜莎听上去有点惊讶,“天空之翼也要离开了吗?”
“是啊。”波蒂罗点点头,“云修说,以后璀璨星空以及泛大陆保险公司的事,就拜托你跟塞卢斯总裁官了。”
“这次一去,是一去不复返,还是马上就会回来?”妮娜莎又问道。
“表面上是护送璀璨星空的一批珍贵珠宝去海兰,但是实际上……”波蒂罗说到这里,抱歉地笑了笑。
妮娜莎点点头,“我明白了。”
过了一会,妮娜莎又问道:“云修他恐怕没什么机会回璀璨星空了吧?”
“如果有什么要紧的事的话,他随时都会回来的,这点请你放心。”
“我的意思就是说,如果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的话,云修再也不会回璀璨星空来了,是吗?”
波蒂罗虽然是个军人,神经比较粗,但是当他看到妮娜莎满脸忧郁的时候,也知道妮娜莎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他天生不大会骗人,所以照实答道:“恐怕真的是这样。”
妮娜莎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就知道……你们几时出发?”
“因为事情很紧急,所以明天清晨就要出发了。”
妮娜莎点点头,一会儿之后,她又伸了一下懒腰,装出无所谓的样子说道:“那就这样吧,快去准备吧,你们出发的时候我去给你们送行。”
波蒂罗笑了笑,转身就要离开,这个时候,妮娜莎又突然把他叫住,“等一下。”
波蒂罗转过身来问道:“妮娜莎团长还有什么事吗?”
“见到那个家伙的时候,帮我问声好。”妮娜莎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波蒂罗笑着点点头,“我一定会的。”
妮娜莎于是没有再说什么,转过身子,缓缓地离开了。
奇亚历四千零九十年三月八日中午,洛克拉城。
此时的莫里正在桌头拼命地看文件,什么工作都还没有展开,但是已经要看的文件却已经堆积如山了,而且份份都是十分重要,非他亲自查看不行。以至于即使是午餐时间,他也不得不在这里加餐。
“什么总监,根本就是签字机器嘛。”莫里一边这样不满地嘀咕着,一边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继续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文件。
“咚,咚,咚。”
正当莫里被这些该死的文件折磨得几乎要虚脱的时候,门响了。莫里赶紧站起来,迅速整理了一下着装之后,快步走到门边去。
莫里现在已经是堂堂的一部总监,即使是同级的官员,要想见他,也得通过他在外面的秘书,才能进来。而至于他经常接触的那几个手下,虽然可以直接进来,但是在门外的时候都会大声地报告。
没有通报就直接敲门进来,就只有宰国堪摩了。因此,莫里才会如此谨慎。
莫里准备好脸上的笑容后,才打开门,说道:“宰国……”
话刚说道一半,他的笑容和话就都停止了,因为门外站着的并不是宰国堪摩,而是他的一个书记官。这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很有活力,什么时候脸上都是挂着欢快的笑容,但是这个时候他的脸上却是无比严肃的样子。
莫里顿时本能地后退三步,做出防御的姿势。
“请总监大人不要紧张,我是转交你在苦森城时候的一位朋友给你的一封信的。”书记官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伸到莫里面前。
莫里在几米外一看那字迹,正是云修的字迹,于是有些疑虑地接过了信件。
这时候,他的秘书已经用餐回来,正出现在莫里办公套房的外面,于是那个书记官赶紧大声说道:“是,大人!”
然后大踏步地走了出去,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莫里仔细打量了他的背影好一阵之后,将门关上了,然后半信半疑地打开了信件。
“……首先,祝贺你升为镇反部的总监,虽然你坐上这种级别的位子是在我意料之中,但是如此之快地升迁,还是让我感到惊讶。这对你来说,或许是好事,也可能是坏事。一切就看你自己怎么处置了。人生目标过早实现的你,要么变得更加深沉,要么在这瞬间到来的成就面前迷惘。我希望你选择的不是后者,因为我们还有更远的路要走……
……事到如今,我想是时候告诉你一些你大概早就猜到的事情了。跟你一样,乌塞曼也是我的‘朋友’,他的一切行为都是在我的建议下进行的,包括跟革命党之间的事情……
南部山区的事情让碧月风华以及整个通海王室都感到害怕,这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是他们反应能够如此之迅速倒是又让我意外一次了。不过,这是一件好事,无论对你还是对我,都是如此……我希望你能够跟乌塞曼之间通力合作,为你我最大限度的制造出共同利益……
……我认为你和乌塞曼有必要见一个面,这方面我可以来安排。至于具体的时间你可以在你的回信中回复给我,以便我为你们安排会面……我还要提醒你的是,风宇王室也已经盯上了乌塞曼,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你能够动用你的能力来保护他……你们的会面地点应该是在苦森城,你在苦森城有根底,在那里,你可以更自由……
我要给你的建议就是这么多了,祝你早日建立大功,更上一层楼……”
读完云修的信之后,莫里还看到信封背面贴着一张小纸条,仔细一看,上面写着,“这位书记官是我们的朋友,以后有什么东西可以由他代为转交。”
把这一切都读完之后,莫里便点燃火炉,将这些信件全部丢了进去,出神地盯着他们在火炉里燃烧。
当信件彻底变成灰烬之后,莫里依然出神地看着这火炉里的纸屑,好久之后,他才缓缓抬起头来,走到门边,半打开门,看着门外又恢复了平时总是欢乐地笑着的书记官。
看了好一阵之后,他缓缓把门关上,然后整个身子靠在门上,望着窗外,目光中尽是无奈和无力。
十一节天机的顿悟
奇亚历四千零九十年三月八日黄昏,苦森城。
几天以来,索嘎一直在跟许多过去的老禾马帮成员,以及自称是乌塞曼老大最元老的跟随着们聊天。因为索嘎是曾经单独跟乌塞曼出差过的人,而且他看上去也很老实憨厚的样子,所以并没有谁怀疑他。大家都很热情地跟这个老大喜欢的人喝酒,吆喝,吹牛。
所以几天以来,索嘎的脑子里充满了各种各样有关于乌塞曼的传说与事迹,越听越令索嘎对乌塞曼崇拜不已。于是乎,越听越入神,越听越沉迷,每天除了找人吹嘘自己和乌塞曼的事迹以外,什么都不愿意做了。
如果不是天机主动来找他,他差点都要忘了自己是因为天机的关系才会四处打听的。
“怎么样?有什么成果没有?”
“有,简直太有了,我这几天了解到了很多很多老大的事情,真是太了不起了。”索嘎说着,不禁手舞足蹈起来。
“你不要激动,快告诉我,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很多,很多,我什么都知道,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老大的人。”索嘎红光满面地说道,“我决定要为老大写本书,专门歌颂老大的伟大事迹,到时候我的书一定畅销,因为老大他绝对是大陆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黑帮老大。”
“什么时候变成你写了?不是我写么?”
“我改变主意了,我要自己写!”
“那我呢?我怎么办?”
“我不管,反正我要写!”
“我写!”
“我写!”
“我写!”
“我写”
天机发现不对头,自己争什么争啊?自己又不是真的要写校旱,真是的,被这个白痴家伙给气晕了真是。
“好,好,好,你写,你写,行了吧?”天机终于妥协道。
“嗯,这才像话吗?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老大的人是我,他的传记当然要由我来写。”索嘎心满意足地说道。
“好吧,未来的畅销传记作家,现在你总该把你知道的你老大的事情告诉我了吧?”
“你都不写了,你还要知道干什么?”索嘎喝了口酒,兴奋地问道。
“谁说你写我就不写了?你写的是传记,我写的是校旱,我们不冲突的。”天机说着,使出绝交,一个擒拿手掐祝瑚嘎的脖子,“快点把你们老大的事情告诉我,不然就跟你玉石俱焚——”
这招果然奏效,索嘎马上投降,“好,我说,我说。”
天机这才松开手,开始认真听索嘎讲。
“话说当初老大初初上山落草的时候,选的是当初名震天下的天火盗贼团。当时天火盗贼团的老大名叫洛登,那也是一代英雄豪杰,他身高八尺,腰宽也是八尺,力大无穷,生气起来,一个小山头都能拔起来。但是就是这么英雄的人物在见到我们老大的时候,也马上就被老大折服……”
哗啦哗啦讲了大约半个小时之后,索嘎才说到乌塞曼是如何英勇地在山上用一支没有箭簇的箭一箭射死一只千年大蟒,“只见那大蟒被老大射死之后,阴魂不散,半夜还到老大房间去骚扰,结果老大大喝一声‘畜生,现出真身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顿时,吓得那……”
天机终于受不了了,他伸出擒拿手,恶狠狠地掐祝瑚嘎的脖子,“说重点。”
“老大很能喝酒,当初在天火盗贼团的时候,每天几乎都是睡在酒桶里!”
“还有呢?”
“他那时候在营帐里都不穿衣服的,这个可不要写进去喔,不然老大会砍死我的……”
天机几乎要抓狂了,“就没有什么比较特别的,比较隐秘的,比较有意义的东西吗?”
“嗯……”索嘎想了很久之后,说道,“听说老大居然曾经哭过。”
“哭过?”
“是啊!”
“什么时候?为什么哭?”
“时间是十月四号,因为他哭的那天正是他手下一个扫地的小家伙的生日。就是那个小家伙告诉我这个秘密的。至于为什么哭嘛,我倒不知道,那小鬼说是因为老大嫉妒他过生日,我才不信,老大怎么会嫉妒他过生日呢?老大最讨厌吃蛋糕了,油腻……”
“十月四号?”天机不解地眨了眨眼睛,突然,他的眼睛猛地睁得浑圆,“十……月……四……号!”
索嘎被天机突然变化的表情给吓了一大跳,“十月四号怎么了?你怎么跟见了鬼一样?”
“没事,我先走了。”说完,天机飞快地离开了酒馆。
“喂,你还没有买单啊!”索嘎在身后挥舞着拳头愤怒地说道。
“乌塞曼!乌塞曼!乌塞曼……”自从听到那个日期以后,天机的脑子就突然觉得这个名气很熟悉,但是一下子却始终想不起来这个人究竟是谁。
于是,走出酒馆,走在街上的时候,一直不停地念着这个名字,以希望自己可以尽快地记起这个人。念了也不知道多少遍以后,天机突然记起曾经在王宫的一幕。
那时候,天机正要去给自己的父王请安,结果看到西洛在门外,于是就站在门外等候,然后就听到西洛对父王说了一句话。
那句话是什么来着?对了,是——“曾经在赫连勃手下服役过的乌塞曼万骑长失踪了!”
“乌塞曼,乌塞曼,我为什么早没有想起来?”天机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个乌塞曼就是那个乌塞曼啊!”
没错,就是这样,要不然他为什么会在十月四号这天痛哭呢?就是因为十月四日这一天,正是姨父在战场上战死的那一天啊!
这样看来,乌塞曼一定是完全受表哥的控制了,他跟革命党的联系也一定是表哥的指使,让他去南部山区收编盗贼也一定是表哥指使。
表哥要军团干什么?进攻风宇国吗?应该不会,那点军团对风宇不起作用,风宇各地军队全部组织起来可以有四十个军团。
应该是要和革命党联手推翻通海王室,同时他又在通海王室那边长袖善舞,获得信任和资讯,天啊,真是可怕,无论形势怎样发展,对他都是有利的啊。
对了,他还有一个可怕的情报系统,又有强大的经济实力。
如今的通海王室本来就已经风雨飘摇,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真的……真的有可能成功地攫取到通海国的最高权力。
但是他所作这一切只是为了通海国的主宰吗?不,决不是,他是为了伤害风宇国。
只不过是几年的时间,他就已经有了如此的实力,如果给表哥十年,天啊……表哥,你到底要干什么?难道你非要让你的仇恨把所有人都给吞没才肯罢休吗?
表哥!
天机痛苦地抱着头颅,不敢再想下去。
在无比的痛苦与悲哀中,天机一步一步地走在渐渐西落的斜阳光辉中。
他开始发现一个很无力的事实,表哥跟他的父亲实在是太像太像了——乍一看上去都是柔弱而又随和的好人,但是一旦确定了一个主意之后,却是天使加上恶魔的力量都无法挽回了。
“天使加上恶魔都无法挽回,我竟然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天机在内心无比毒辣地嘲笑着自己,“天机,你太天真了,你真的以为这世上什么人都是你可以改变的吗?”
在街上晃荡许久之后,夜色渐渐降临,而天机的心意也终于决定了,他要回去,回到风宇王廷去,帮助自己的父亲,帮助自己的国家抵挡中可怕的表哥的进攻。
虽然父亲有错,但是他毕竟是自己的父亲,自己不能接受别人用残忍的手段来裁决他。至于风宇国的臣民,他们更没有理由因为风宇王室家族的仇恨而承受磨难。
决心已经下定之后,在苦森城,天机就只剩下一件事情去做了——在朦胧的黑色中,天机朝着天机的住处走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起风了,初春的风吹在人的脸上很是愉人,却又有一些微微的凉意。
在这初春的风中,天机来到了丝绕的家门前,他听到屋内传来丝绕和西鲁芙开心的说笑声。
不知道为什么,云修突然有一种错觉,仿佛这薄薄的一扇门,就像是天神所下的禁制一般,无论自己使多大的力气也无法推开。
看起来,丝绕好像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说话,欢笑,显得那么近。
“但是其实我们之间的距离,也许用尽我一生的力量也无法跨越。”
终于,天机还是没有勇气敲响丝绕的门,他只是将自己的脸,将自己的身子轻轻地伏在丝绕的门上,在嘴巴里喃喃地说道:“我渴望幸福……渴望永远幸福……渴望你幸福……渴望成为你的幸福#嚎绕,跟我走吧……跟我走吧!”
说到后来,天机的声音变得哽咽。
最后,终于有两道晶莹的泪线,在初春带有微微凉意的风中淡淡地滑过天机忧伤的脸庞。
第二天,丝绕没有在书店看到天机上班,问可多,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可多说道:“也许是上哪玩去了吧?”
“不。”丝绕摇摇头,“也许是离开了。”
“你怎么会这样想?”在一边收拾着的西鲁芙问道。
“因为我昨晚好像梦到天机在哭。”
丝绕说这话的时候,神色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