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刘利敏收到一封信莫名其妙的匿名信,哭笑不得,那封信是因为发现她近来与“贵班的某位男生”过从甚密,为使她不至于陷入污淖特意写的,写者声明,他对她绝对没有任何妄想,她是他心目中的女神,只因为“该男生”实在不是值得她结交的人,担心她是受骗上当,才不得已用了这种为人所不齿的手段帮助她。写者说:“该男生”为人不端,轻浮暴躁,毫无责任感,是个玩世不恭的人物,还在初中时就曾与一女同学有过情爱史,闹得满城风雨,最终导致那女同学成绩下降,中考名落孙山,而他便因此将那女同学抛弃。此外,写信者感情零度介入地列出一些“该男生”的劣迹,反复引证“该男生”确实卑鄙下流肤浅无聊,交之无益。写信者最后再声明,他只是为了她的幸福才写的,劝她三思。刘利敏看了后“三思”了一下,便把信揉成一团,用火烧了。
下了自修,拿起一本吉他书,是一本有关弹唱方面的,一翻,就翻到了那首《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吉他的声音便淙淙而,一个忧郁的磁性的男声从遥远的角落里飘来:“午夜的收音机轻轻传来一首歌,那是你工早已熟悉的旋律……”忧郁的男声被层层叠叠的纸盖住了,扁了,瘦了的歌声……原来这歌声从当年起就一直没消失过,象一张音乐贺卡,一翻开心灵的书页,音乐又出现了。她的心灵里原来满是电池,这么多年了还是消耗不完。难道张强也有一个历史,也携了一个背景到这儿?她想起那封信,楞了楞。教室外的雨声没有了,这几天里一直下着晚雨,从黄昏开始,常常一下几个小时,这时正是春夏之交吧?再过一个月,就要毕业了,三年,带了一个疲惫的梦,一会儿象是圆了,一会儿却又扁了,清清瘦瘦的梦。她的三年与别人不会一样,所有的色彩都装在一个半透明的薄膜里,在外面看着是一团白,挖出来就不,百花凋零式的缤纷美丽,不知自己洛在何方,只知是夹在梦与现实的边缘。有一句诗,张强这几天背给她听的:“如豆黄灯笑倦客,南华经上索荣华。”她感到的是一种躲避风雨不敢伤春的无奈,别人读起来也许不是这个感受。
她离开教室时,却发现人已走光了,连邹恺也走了,陈妃却还在。陈妃变了,很彻底的变,毕业晚会不肯再出节目,午唱时间不肯带唱,却又在人们都走光了之后,还在教室内呆。刘利敏心中一声,便走了。她不想理陈妃,陈妃不是她惹得起的人,虽然陈妃从来不象对别人一样对她有过恶意。
果然天气已放晴了,路灯却还是有些泛黄,显然还无法消化掉刚才那猛烈持久的风雨,仍让重重的水气裹着。这还是三年前刚来时的那盏灯吗?那时,有一次,也是在风雨之后,走过这盏灯,看见的也是这样了黄的光,只是那时的黄是清艳的,象是刚从颜料盒里出来,现在的黄却完全没了光泽,已经老了的黄……黄处让人心弦一阵阵的发颤,陡然的心慌。
校道上已经没有几个人了,不,甚至只剩下她,一阵风清清爽爽地吹来,卷动她白色的连衣裙。下了一场雨,气温也降了,她觉得有些凉意。忽然有人在背后叫了声:“刘利敏,等我一下。”试探式的,小心翼翼的。
居然是陈妃,如果说陈妃让她等还不至于太令人意外的话,这种语气从陈妃口中出来,就使刘利敏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
刘利敏说:“哦。”就等陈妃,陈妃很快上来了,走到身边,一只手拉住她,冲她一笑。刘利敏看到那是黑暗中一点光亮似的笑。但陈妃没说什么,一阵风又吹过来,凉意锐减,刘利敏不知怎的,忽然有一种感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两人就手挽着手往宿舍里走。
没人知道刘利敏心里的别扭,陈妃居然与她手挽手一同走回宿舍。在她和陈妃之间,能够筑成一个象样的桥梁吗?尽管她与陈妃从来不曾闹过别扭,甚至曾出面为陈妃排除过干扰。譬如一年级时陈妃在班上指导大家排练大合唱,张强就在下面鼓捣,自吹有郑小瑛、卡拉扬的指挥天才,想要取代陈妃。对这种不顾大局的拆台,刘利敏说直接提出了批评。当时刘利敏与张强关系一般,而张强已经臭名远扬,她能挺身而出维护陈妃,就难能可贵。──但这毕竟是出于班集体利益,不渗透个人感情。从个人感情上说,刘利敏与陈妃不融洽,刘利敏在欣赏陈妃的才能时,对她的生活方式也颇为反感。只是她不象其他人那样予于非议,在人格上多尊重一点陈妃罢了,至于和陈妃结交,那是她连想也不曾想过的。陈妃这种人,是否该结交呢?
不过,看到陈妃的热,她又有点惭愧,觉得这样一想已经对不起陈妃了。陈妃从不这样对待班上的任何女生,那更说明这份感情的难得。可是陈妃为什么突然要主动来接近她,而又一言不了?刘利敏知道不该疑虑什么,陈妃并不是个想利用别人的人,可是她还是有些不知所措,至少很难为情,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引起同学们的惊诧。所以在宿舍门口,好难免为难,脚步放慢下来,看看陈妃,陈妃明白了什么似的松开她的手,苦笑一声,先进了宿舍。刘利敏有些内疚,随后进去。
宿舍里的人正在议论,刘利敏听了一会,才知是在评选班上男生之最,她不作声地到洗手间去,再出来时,讨论更热烈了。高莉莉就多余地向她汇报,说已评了几个“最”又遂一报给她听。刘利敏就听,顷刻又有几个人加入汇报组,七嘴八舌加上嘻嘻哈哈吵得不亦乐乎。刘利敏只能听到满耳都是声音,具体内容却不清楚,也没心思去想。正好晚休铃响起,她趁机宽衣躺下,大家的话题继续下去,接下来讨论到“最令人难受的男生,”公认是邹恺,谁也没异议,接着讨论“最有才华的男生”高莉莉首先报出张强的名字,理由是能弹能唱,还能写歌,大家纷纷笑高莉莉日久生情迷住了双眼,谁也不信他能写出歌来,高莉莉说亲耳听过,并让刘利敏证实,刘利敏说了声是真的,大家还是不信,都说八成是拿人家的歌改动几句歌词,有人说,有才华的人都不外露的,张强这样好出风头,为人也不谦虚,有一分才华就吹出十分来,这样的人怎么也算有才华?有人说,要是唱唱歌就算有才华,那我们家的老奶奶也很有才华了,她也会唱。卢莺莺不满意大家只这么议论几句,就立刻提张强的其他方面,诸如抽屉一团糟,被子常不叠等等等等,大家纷纷口灿莲花地取笑一通,论得热闹了,卢莺莺建议干脆就给他评个“最无耻的男人”,因为张强说话象个流氓,又喜欢与女人来往,典型的好色之徒,徒弟更全是女生,谁知他安的什么心?这话其余人已经听出不对,卢莺莺却谈锋甚健随便还举几个例子证明张强无耻。刘利敏终于忍不住说:“卢莺莺,你自己还不是爱跟张强开玩笑,你说他是流氓,那你是什么?”
有人笑道:“卢莺莺,你只顾说人家师父,现在弟子出面了,还不赶紧赔罪?”
卢莺莺说:“班长别生气,我是开玩笑,张强才华横溢,热爱同学尊重妇女,应该评一个最佳护花使者。嘻嘻。”
刘利敏一点也不想开这个玩笑,有点生气地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卢莺莺自从有了个阔气的男朋友后,对这种质问的语气已经很不适应,冷笑道:“我有什么意思,你才有意思。”
宿舍猛地静下来,高莉莉叫道:“卢莺莺──”自然是想制止她说下去,但卢莺莺今非昔比越发豁出去似的叫道:“有什么?这叫和尚头上的虱──明摆着的事,要爱就爱,躲躲闪闪,算什么,有胆去爱,还怕别人说?我就不怕。”
刘利敏一时急怒攻心,反而没说话,高莉莉怕她急坏了,赶紧下到她床上说:“卢莺莺,你怎么信口开河,班长根本不可能这样,班长,你别生气。”
出乎众人的意料,刘利敏的声音相当平静,说:“我犯不着生气,可是我提醒你,卢莺莺,说话要负责任。”大家听她声音冷峻,不敢再说什么。卢莺莺“哼”了一声,维护住尊严之后,也不说了。
陈妃却开了口,道:“不管爱还是不爱,都是人家自己的事,谁也没权干涉,有些人自己本身就不三不四,却喜欢说长道短,这样评价张强,简直是瞎子摸象。”
刘利敏知道陈妃是想帮自己,可是这样一帮,似乎也不妥,却又不好责怪,黑暗中咬着牙,听到有几个人嘻嘻哈哈打圆场,请大家休伤和气,退一步海阔天空。其实如果在往常,陈妃这种挑衅性的话势必能引发了场舌战,宿舍中最彻底孤立的就是陈妃,大家公认最“不三不四”的人也是陈妃。何况这句话杀伤面积大,群起而攻非常正常,这种事403已经有过不止一回了。不过这一回大约牵涉到刘利敏,大家不好多说,便空洞地开句玩笑,遮掩住火药味,然后沉默。
四周声止,刘利敏的思维便发散了,一时歌声与吉他声交织在耳边响,越来越响,一个男人带着磁性的歌喉诉说一个过期的故事,那人孤独地抱着把吉他吟唱着寂寞,歌声飘飘缈缈。那如花的容颜是否曾为我妍?
她的心寥寥落落,有一声叹息,浓缩了一切虚空,却依旧付与虚空。她从期待中来,又从失落中去,活在梦与现实的边缘。其实,梦下遥远,现实也遥远。
窗外,雨又开始下,点点滴滴,零零落落,断断续续……不知风雨几时休,已教泪洒窗纱湿。
这一夜,有些漫长。
次日,刘利敏与高莉莉正在餐厅上吃早餐,陈妃也端着早餐过来,刘利敏便朝她笑着一点头,陈妃也一笑,看着高莉莉,旋即又坐在刘利敏对面,说道:“刘利敏……”欲言又止的样子。
高莉莉便站起来,她对陈妃没有好感,与陈妃在一起,便有得罪其他人的可能,所以说有事要走。陈妃冷冷地瞥她一眼,没说什么。
刘利敏有点奇怪地紧张,向陈妃笑笑说:“你早。”
陈妃说:“你早……我想跟你说几句话,可又不知从哪里说起。”
刘利敏有点不安道:“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的话。”
“我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我现在什么都不在乎,有什么不方便,只是你不象我,你是众口铄金,我是积毁销骨。坦率地说,你和我不是一条线上的人,但是这并不等于我们之间有不可逾越的鸿沟,我现在,是想拉近一下这中间的距离。”说罢看住刘利敏,又问:“可以吗?”
“其实,你有你的方式……”
“但我的方式不那么令人舒服,不过我不是想说这个。”
陈妃忽然有点冲动,压抑了很久的样子,“我是鼓足了勇气才向你迈出这一步的。”
“那,你究竟想说什么?”刘利敏已经尽量使自己语气婉转了。
“我失恋了。”陈妃突兀地说,苍白的口气。
“哦。”刘利敏不知该不该寄予同情,陈妃的故事太特别了,这样招摇,出现这个结果未邕不是人们所愿。她其实早就猜出来了,却没想到陈妃会跟她明说,说时用的又是这种语气,陈妃显然不是轻易跟人提自己的不幸的人,因为那样会损伤好怕颜面。
“我跟那个人,方松,完了。”陈妃多余地补充一句,“不过,完了也好,迟早的问题,早些更好,可说是有点不甘心……其实我应该早一点想到的,事实上,开始时也只是一种需要罢了,没想到其他。这件事只怪我自己,把自己烧得太旺,不耐久,一会儿就烧尽了,剩了一点灰烬。我曾经流过泪,在独自一人时,流过不少了,后来想还是潇洒点好,这世上没人同情你,除了你自己,而且我能说什么呢,与其说是他玩弄了我,不如说是我自己玩弄了我自己。我太虚荣了。”
刘利敏有种震惊的感觉,陈妃的话不象一个女中学生甚至不象一个普通女人,这样的痛责乃至于鞭挞自己,任谁都难以出口,何况出自陈妃这样的少女?可陈妃为什么要说这些呢?
“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要说这些,很简单,我必须跟人说,我曾想自己一个人独吞苦酒,可是总难于禁止向人说的冲动,可是跟谁说呢?本来有个男人是能够的,一个我曾经认为相当优秀的男人,可那男人也让我失望了,──我说的当然不会是方松,方松只是个野狗型的男人,见一个爱一个,谈不上优秀。我只能跟你说,我现在没有朋友,你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你即使不能真正理解我,至少还能容忍我,我相信我的眼光。”
刘利敏不由得有几分肃然,被人这样信任毕竟是难得的。
“生活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地粉碎你的希望,你的理想,让有价值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毁掉。”陈妃莫名其妙地感慨了一句,“刘利敏,你有这种感觉吗?不,你不会有,你是一个优秀的乖女孩,而且,有个有钱的爸爸,有个显赫的家。”她的话有时象是在表演话剧。
“请你别这么说,生活并不会特别优待某一个人。”
“但是有人会身在福中不知福。不过我不想说这个,你──是不是发现我最近心情很糟?”
“因为方……”
“不,和方松分手,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了,实习以前,我意外地碰到令我痛苦的一幕,就和他闹,越闹越大,后来就分了手,那时我连痛苦都麻木着,我怕别人笑,我知道,许多人早就在等着看我的笑话,我不能痛苦,我甚至请求方松别公开出去,我想,这只是我瞎了眼,怨不得谁,所以我只骂我自己,天下多的是好男人,为什么就让我碰到他?那时我只有恨,没有痛苦,或者说,不是这种痛苦……痛苦是最近的事。”陈妃的汤匙不断地搅动着,起初饭盒的热气不断地往上漫,刘利敏透过热气看她,只见那张脸极不规则地*来扭去,渐渐热气稀了,陈妃也开始清晰起来。这会儿她突地停止搅拌,把目光看住刘利敏,说:“因为我发现,方松并不算个坏男人。”
“你于是就后悔了?”刘利敏似乎有些明白了。
“不,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是想说,我宁可方松是个坏男人,甚至是坏透了的男人,那么我还可以只恨他,但了可以另找一个好男人,要知道,敢于坏透的男人毕竟不会很多,大多数人都是中庸的。可是后来我知道了,方松并不算坏,当然了不好,他是个普通人,这种人到处都是。”
刘利敏反倒不明白了。
“正因为为样,我知道了,不是我找错了人,而是,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好男人,甚至说,根本就不可能存在真正的爱,只有欺骗、利用、交易、发泄……我也知道,我的做法在很多人眼里是出格的,可我是在寻找真感情,我没有错,我有爱的权利,谁也剥夺不了,我只是在找一个爱着我也被我爱的男人,和我过一生,这难道也算错?可事实上我是错了,真的错了,可事实上我是错了,真的错了,世上有许多死死活活的爱情歌,有不少生死不渝的爱情,其实这些东西在日常生活中根本没法存在,世上没有真正的爱情,那些看起来很美的东西都是肥皂泡,一吹就散。”
“不,我相信,美丽的爱,肯定是有的。”刘利敏诚恳地说,她现在被陈妃的话刺痛了,想安慰安慰,却不知怎么说才好,而且也援引不了什么例子,但她说得很固执,那绝不是为了安慰陈妃,而是在维护这种美丽的感情。
“我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和方松分手了也还是这么认为,直到前些天,我亲眼看到一个我一直认为是很优秀的男人背着他的女朋友和另一个女人同居,我才如梦初醒,男人从来就不把女人当人,而女人又过于投入地爱着男人,这样不公平的情况下,你说会有真爱吗,可怜的是我们这些女人,象那个男人的女朋友,她明明已经知道了那个男人的情况,却一点也汉有怪那男人的意思,你说这算什么呢?难道男人脚踩两船真的是天经地义,而女人就只应该从一而终?”陈妃停了片刻,轻轻地说:“刘利敏,你能把我当作朋友吗?”
“我们本来就是朋友。”对于陈妃的热情刘利敏有种本能的害怕。
“不,我不要虚情假意的那种……那种友情,初中时我就已经厌倦了,那时我有一大打这样的朋友,可后来,我宁可不要朋友,也不再要虚与委蛇的朋友。”陈妃说罢,静下来,她的早餐还剩了大半,却推到一边。耐心地等刘利敏回答。
刘利敏沉默了,她还太年轻,不知怎么面对这样的坦率。陈妃苦涩地一笑,说:“那我就告辞了,对不起,打扰了。”失望地让起来。
刘利敏急忙说:“陈妃,我,我其实早就知道你不是一般的女孩。”
“不要叫我女孩,我不喜欢这个称呼,我是一个女人,一个成熟的女人,不是孩子。”陈妃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
无论刘利敏怎样平和,陈妃这句话还是给她一种震撼,她斟酌了一下,也站起来:“不管怎么说,至少你是个敢于生活的女人,敢于燃烧自己的女人。这一点,我一直都很佩服你,我承认,我没有这样的勇气,所以,能够作为你的朋友,我真的是非常幸运,这是我的真心话。”刘利敏说得很诚恳。
陈妃显然被感动了,用力地点头致谢。
她们的谈话让早读的铃声打断了,而在一整天的时间里,刘利敏都有种异样的感觉在心中挥不去,陈妃在她心中突然真的有了一个位置,而且越来越重。陈妃真厉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抓住了她的心,刘利敏简直有些不甘心。
晚上,陈妃又一次与刘利敏最迟回宿舍。回来的路上,陈妃突然冒出了句:“不知道是不是我猜对了,我总觉得,你曾经爱过一个男人,而且,一度想要摆脱,但没能够……我是个有历史的女人,凭感觉,也许是这样……”
刘利敏心中一颤,说:“别提这个……”不知怎的,竟没怪陈妃的唐突,这难道仅仅是为了保护刚刚建立起来的友谊?
“其实,我并不是想打听你的稳私,只是担心你会重踏我的覆辙,你该相信我不是那种无聊的人……我指的那个男人,不会是张强,而是另有其人,刘利敏,如果真是这样,这种爱是最辛苦也是最无望的,对你没有好处。”
刘利敏低着头,停止走路,手有些冰凉,身子空空似的,往事一旦渗入,她就总是这感觉,快三年了也没变。
“是不是,你很喜欢那个男人,但是,你们无缘,或者没有任何机会?”
刘利敏摆一摆手,说:“你别说了,你猜的也许没有错,可我不想提,也不便提,至少现在还不想,我很重视你的交情,也相信你是出于好意,但这件事,请你不要过问……也许有一天我会告诉你,但现在不是时候。”
“对不起。”陈妃轻轻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