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125章
战天风揪耳朵道:“晨姐,你叫我风弟好不好,要不叫我天风也行。”
苏晨奇道:“为什么,你本来就是七喜王太子啊?”
“是。”战天风点头,道:“但现在我不是不能现身吗,如果你觉得战天风这名字不好,要不就叫公羊也行,不过你是我的王妃,我是公羊,你可是母羊了。”
“啊呀,你坏。”苏晨撒娇了,她本秀美,此时含羞带娇,当真美艳无铸,且战天风一直对她即敬且畏,她这种娇姿,还真是第一次看见,一时可就呆了,嘴巴半张着,眼光发直,那情形,又是当年在龙湾镇街头看见了红烧肉的样子。
苏晨见他为自己美色发呆,心头即喜且羞,指了指煮天锅道:“风弟,这是什么呀?”
“这是一锅隐身汤。”战天风一惊而醒,道:“你喝了汤,别人就看不见你了,就象刚才你看不见我一样。”
“这么神奇。”苏晨惊异的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的喝了汤,却也并无异样的感觉,有些不信的看着战天风道:“风弟,你现在看不见我了吗?”
“是。”战天风伸手牵她的手,道:“来,我带你出去。”看不见,抓的地方不是苏晨的手,却是苏晨的小腰儿,苏晨怕痒,咯咯一笑,忙闪开身子,伸出手抓住战天风的手,心中却在想:“他是真的看不见我呢?还是故意的?”想到后者,不由一阵害羞,却更添三分喜悦,想:“他真的是个很有情趣的人呢。”战天风一世人不知道情趣两字怎么写,却给她看成了很有情趣的人,可惜战天风听不到她心里的话,若听得到,一定晕倒,乐的。
“可我还是看得见你啊。”苏晨突地想到一事,道:“你自己不喝吗?”
战天风摇头,道:“这汤有件不好处,一锅的灵效过后,要隔开半个时辰才能喝了,否则不能见效。”说到这里猛地一拍自己额头,叫道:“真傻啊。”
“什么?”苏晨奇怪的看着他。
“没什么。”战天风向她看一眼,摇头。
“不,我要你说。”苏晨嘟起了嘴。
“真要我说啊。”战天风嘻嘻一笑,见苏晨点头,嘻嘻一笑,道:“我是想,其实我可以在这里等半个时辰,即可以等着重喝隐身汤,顺便啊。”说到这里,却故意不说下去了,眼光只向苏晨身上扫来扫去,他其实看不见苏晨,但牵着手,便也能大致猜想苏晨站着的样子了。
苏晨看到他的眼光,觉出他说没出来的十九不是什么好话,但心中却是即羞且喜,反而想听,道:“顺便什么?”
“顺便啊。”战天风笑得两眼发光:“就吃了你这碗红烧肉。”
“啊。”苏晨已有心里准备,却仍羞得低叫一声,软软的靠在战天风身上。
战天风感觉到她温软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心中一荡,想:“我一直怕了她,但看今天的情形,她其实还是蛮喜欢本大追风的嘛,只是我这个王太子是个假的,万一透了风,却不知她会怎么样?”一时又有些忐忑起来。
战天风想着自己手脚快,苏晨又隐了身,趁黑溜出马胡大营还是有希望,谁知才出帐篷,恰好刀扎汗那面一个卫兵扭头看过来,一眼就看到了他,顿时便厉喝出声:“是什么人,站住了。”
战天风大叫倒霉,他反应灵活无比,急一伸手,一把搂了苏晨腰身,纵身飞起,而就在他飞起的同时,刀扎汗左右帐篷中同时有马胡武士窜出,竟都是玄功好手,几股灵力交错扫射,有的阴寒,有的赤热,虽没有一个能比得上战天风,但也不弱,一感应到战天风灵力的波动,几股灵力顿时一齐追锁过来,不过人没有动,显然急切间没有弄清楚情况,以保护刀扎汗为主,追敌为次。
“刀扎汗身边果然有不少好手,幸亏没莽撞。”战天风暗叫侥幸,感应到几股灵力紧锁着自己,心中思量:“这些家伙一看刀扎汗没事就会追上来,我带着晨姐,只怕溜不掉,万一给他们追上伤了晨姐就要命了。”想到这里,急往下一落,收了灵力,马胡高手感应不到他灵力的波动,立即便锁不住他,灵力乱扫,战天风如何会呆着不动,拉着苏晨一阵急跑,这时刀扎汗的汗帐附近已是乱作一团,梆子声急响,但稍远些的胡兵却还没反应过来,这时战天风一眼看到一群马,约有二三十匹,一下有了主意,抱了苏晨坐上其中最高大的一匹,对苏晨道:“晨姐,你骑了马先走,胡兵看不见你,只以为是空马,不会拦的,我在这里捣蛋,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苏晨苦等这么久,好不容易和战天风重会,竟说又有分开,急叫道:“不要,要走一起走,要死我们一起死。”
她这话里生死相托,深情款款,不过战天风却不是那种感情特别丰富的人,又看不见苏晨的脸,便没太大感觉,反是烦恼多于感动,不过也不能太怪他,情势紧急,刀扎汗身边高手只要弄清楚状况,立刻就会追来,他脑子滴溜溜乱转,就想着脱身呢,不过脸上倒没显出来,叫道:“说什么死呀死的,红烧肉还没吃着呢,不能死。”
他这话说得苏晨又害羞起来,但一只手却更加用力绞着战天风的手,战天风拍拍她手,道:“听话,我不会有事的,我又有仙法又有隐身法,怕就怕伤了你,所以只要你先出去了,我一个人,想玩就玩,想走就走,他们拿我没办法的。”
苏晨心中实在舍不得,但她终是个明事理的人,点头道:“好吧,那你千万要保重自己。”
“放心。”战天风用力一捏苏晨的手,道:“记住,半个时辰内胡兵是看不见你的,一直往外冲,回七喜城去,不要管我,我很快就会追上来。”说到这里一眨眼,笑道:“热着红烧肉,我一回来立即就要吃的。”他只求哄着苏晨快走,也不嫌肉麻,苏晨大羞,却是毫不犹豫的点头应了一声:“嗯。”她是敢爱敢恨的女孩子,虽害羞,却绝不扭捏,尤其战天风的表现还远在她意料之外,心中早已爱煞,那还有什么说的,无论什么,都是千肯万肯。
苏晨松开手,打马往东,战天风把所有马缰绳全部斩断,却用刀板子在马屁股上一顿乱抽,赶得马群四散,这时胡兵起来了不少,却给惊马冲得东倒西歪,战天风一看这主意不错,去营火堆里抓了个火把,见了马群,斩了缰绳再拿火把乱戳,马怕火,更是惊得狂奔乱跳,虽有胡兵拦截,却如何拦得住他。
虽然胡兵看不见苏晨,战天风还是担心,一路放马一路便跟着苏晨,直到看见苏晨的马出了营盘,径往东去,始才放心,而这时他耳边已听到玄功高手起在空中的掠风声,知道刀扎汗终于反应过来了,心下凝思:“刀扎汗不见了晨姐,必往东追,本大追风那就把他们往西引好了。”展开凌虚佛影身法,倏地掠出营盘,往西急掠,他一动,立即便有几股灵力齐扫过来,几名马胡高手随即全追了上来,刀扎汗为苏晨所迷,只以为战天风带了苏晨往西去了,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把苏晨追回来,却不知正中战天风之计。
第四集第116~117章116
战天风展开凌虚佛影急掠,一面飞掠一面留意后面的情形,从感应到的灵力看,马胡高手共有五人,功力都不如他,但若打起来,好虎可架不住群狼,战天风也没心思打架,只引着敌人追他就行,因此稍微放慢了点子速度,使后面马胡高手的灵力始终能锁住他,免得追丢了不再追下来,却也不拉得太近,太近看清楚苏晨没和他在一起也麻烦不是?
飞掠了个多时辰,天亮了,太阳出来,照着前面亮晶晶的一片,战天风一看,原来是个巨大的湖泊,倒映着晨阳。
“这个该就是鱼儿湖了,到了马胡的老窝,不妨和他们捉捉迷藏。”战天风心中寻思,取锅煮了一锅一叶障目汤喝了,这时到了湖边,在一处高崖上落下,将崖上一个大石头抱起往湖里一丢,然后下崖,撒开脚丫子,沿着湖岸便往北急跑。湖岸边已有了早起的牧人,赶着一群一群的牛羊马匹,但战天风从他们面前跑过,却没有一个人看见。
后面马胡高手感应到战天风的灵力波动,只到湖边高崖为止,等到面前,看到水波荡漾,必以为战天风跳进了湖里,当然,也有可能猜测战天风只是往湖里丢了石头,人藏在湖边林子里,但绝不会想到战天风沿着湖岸跑了,一是他们的灵力没有感应,战天风不用玄功遁术飞掠而用脚跑,这一点他们绝不会去想,就算想到了吧,放牧的牧人也会告诉他们,什么人也没看见,因此追上来的马胡高手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去湖里搜,二是在湖岸边的林子里搜。
“不是叫鱼儿湖吗,鱼多,到湖里捉去吧。”战天风边跑边乐,以他今日的功力,虽是撒开脚丫子跑,半个时辰也可跑出好几十里,跑出二十里左右,便又展开凌虚佛影身法飞掠,不能直接往东,索性再往北飞,绕个弯子从北面回七喜城,想到七喜城,便不由自主想到了苏晨,心中一时怦怦乱跳,想:“早知道晨姐不会看轻我,一来七喜就亮印现身好了,那这会儿别说吃红烧肉,只怕小红烧肉都有了。”叹息一回,又想:“真个回城就吃了她,本大追风这个王太子可是超级大假货呢,万一以后她知道了真相怎么办?她还好说,万一马大哥知道了呢?马大哥会怎么想?”
一想到马横刀,战天风可就有些子想不清楚了,反复思量,拿不定主意到底要怎么办?本来想好往北只飞个百八十里就要转弯的,结果脑子里绕不清楚,也就忘了转弯,一家伙直飞了一两个时辰,好几百里地,直到前面突然又现出一片巨大的湖泊,他才猛地惊醒,却还有几分迷糊,想:“怎么回事,怎么又回来了?不会是鬼撞墙,弯弯绕吧。”停下来搔搔脑袋,再看看天上的太阳,猛一下明白了:“原来到了落雁湖,这下可绕远了。”
不过反正没想清楚,绕远了也无所谓,路远整好慢慢想,在空中转个弯,肚子里却忽地咕咕叫了两声,昨儿个起就没吃东西,又奔波一夜,饿了。
“干脆煮条鱼儿吃了再走好了,还真是好久没吃鲜鱼汤了呢。”战天风心中寻思,便又转身,到湖面上,见有一群鱼在水面觅食,便一掌击出,雄厚的灵力击得水花飞荡,一条大鱼刹时间便翻白了肚子浮出水面,却是条大青鱼,少说也有四五斤。
战天风大喜,就在湖面上洗剥了,再到湖岸边来煮,装天篓中配料齐全,而且他也不急,反正没想清楚不是,细细调合着香料,无时汤滚,鱼香四溢,刚尝了一口,忽听得马蹄声响,而且是一大队人,直向湖边而来,战天风先以为是青胡骑兵,虽不怕,却也烦,皱眉抬头一看,却是一喜,不是胡人,是天朝人,穿的都是天朝胡饰,乃是一伙行商,约有七八个人,赶着近二十匹马,想来是途经湖边,就势来饮马的。
无论是九胡十狼还是五犬,虽经常侵掠天朝,但对天朝行商却从不禁止,因为行商能给他们带来茶叶、丝绸、瓷器等生活必须品和头饰手琢等精美的装饰品,而这些东西是不能完全依靠入侵掳掠而得到满足的。所以行商不但不被禁止,有些时候反而是受欢迎的,行商同时会带走马匹和盐巴等胡地的特产,而优良的胡马在天朝同样可以获得数十倍的高价,暴利对商人有着超越一切的诱惑力,因此无论在什么时候,天朝和胡族的通商都没有完全停止过。
所谓人不亲土亲,在这胡夷之地突然见到天朝人,战天风十分开心,站起身来,这时商队已走近了,战天风先抱拳道:“各位老大发财啊。”
“兄弟发财。”那些行商也纷纷抱拳回礼,脸上也都很热情,下马,几个人去饮马,还有几个便走过来,其中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象是个领头的,对战天风一抱拳道:“兄弟胡成,敢问这位兄台贵姓。”
“原来是胡老大。”战天风也一抱拳,道:“小弟战天风。”这会儿高兴,名字也不瞒了,经九鬼门通缉,战天风这三个字可算是名满天下,不过知道的大都是帮派中人,要不也是常年在东土走动的商贾,胡成这些久走边地的行商倒没听说过他,只是客气的叫了声战兄弟,战天风煮着现成的鱼汤,当即便请胡成等人喝鱼汤,胡成等也不客气,盘成一圈坐了,喝着鱼汤,就势拿了干粮出来吃,自然也请战天风吃,顺势聊了起来,胡成等见战天风只一个人有些奇怪,战天风却先想好了话头,他在七喜城里,见过一些专门来胡地收马的马贩子,这些马贩子一般就三五个人,分开收马,然后在一地会齐再一起赶回天朝去卖,这时便说自己是收马的,同伙散开了,胡成几个立时就信了,更聊得投机。
正聊着,忽听得马蹄声急响,有马队从南面沿着湖岸急奔过来,声响不对,胡成等人都站起来,拢住马队,战天风也站起来,心中寻思:“若是马贼想打劫胡老大他们,本大追风倒要伸伸手。”扭头看去,却似乎不对,不是马贼,而是两队人在追赶厮杀,前面逃的有十几骑,后面追的只有七八骑,都是胡人,但后面的胡骑极其勇悍,尤其追在最前面的一个年轻人,更是骁勇无比,大冷的天里,他却是赤着上身,右手持一把弯刀,只要追上前面的人,一刀必定劈于马下,前面的骑者虽也持刀格挡,却是架不住他神力,最多赶了两三里路程,先后已有六七人被这年轻人劈于马下,不说胡成几个,便是战天风也看得呆了,心下暗赞:“好刀法,和李一刀有得一比。”
逃在最前面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装饰华贵,不过这时却跑得帽歪衣乱,一脸惊惶,看看跑到战天风等人附近,忽地马失前蹄,一下子倒栽出去,连打了十几个滚子,跟着他跑的还有两骑,似乎是他的护卫,见这中年人落马,齐声惊呼,急兜转马头时,早已冲出了数十丈,而后面那年轻人也追了上来,那两骑护卫不敢逃,却也不敢过来,那中年人见年轻人追到面前,惊惶欲死,一时竟是爬不起来,半撑着身子指着那年轻人,颤声叫道:“血狂,你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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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狂?”听到这名字,战天风一愣,心中暗叫:“原来是他。”
七喜国久受九胡侵害,时刻提防,对九胡方面的情报收集自然是不遗余力,而战天风当着大将军,这些情报想不了解都不行,所以一听名字立即知道血狂是什么人了。
血狂是白胡族长白鸦的独生子,今年二十岁,天生悍勇,性烈如火,是白胡族里著名的勇士,但对他老爹白鸦来说,则是个让他头疼之极的闯祸鬼。
这时隔得近了,战天风细看血狂,但见他身材虽说不上特别雄伟,却是一身的健子肉,不要亲身去感受,任何人只要看上一眼,便能想象那一砣砣肌肉里蕴含着怎样的力量。脸也是圆鼓鼓的,呈一种淡淡的暗红色,但两只牛铃一样的大眼睛里,却是通红通红,战天风曾看过斗红了眼的大水牛,眼神和他一模一样。
“真不愧了一个狂字,果然就是条狂牛,却不知今儿个又是闯的什么祸。”战天风心中暗暗嘀咕。
血狂赶上来,却并没有给那中年人一刀,只是策马围着那中年人打转,听了那中年人的话,哈哈狂笑:“做什么,你马上就知道了。”说着向后一挥手,厉声道:“给我绑了他手脚,狂爷今天要给他来个五马分尸。”
“你敢。”那中年人惊惶大叫:“我是雪狼国国主派来的催贡使,你杀了我,整个九胡都有灭族之祸。”
“不敢。”血狂哈哈大笑,忽地脸色一厉,瞪着那中年人道:“纳珍,明年今日,就是你的死忌,给我绑了。”
听了他的话,他身后的随从却都有些犹豫,血狂血红的眼横扫过去,厉喝:“绑,谁不动手我先劈了他。”
给他一喝,那几个随从只有下马,战天风这时明白了那叫纳珍的中年人的身份,也有些发愣,想:“怪道穿得人模狗样的,原来是雪狼国的官儿,催贡使,看来消息是真的了。”
七喜国密探收集到的消息说,雪狼王立国后,国力日长,不但对天朝生出野心,对九胡也时生威胁,打过两场仗,九胡都吃了亏,后来达成协议,若日后雪狼国对天朝用兵,九胡将出兵协助,平常年份,则需向雪狼国纳贡,协议是九胡的九大族长和雪狼国特使密议而成,事涉九胡的面子,对外秘而不宣,所以密探也无法确证,七喜国上层便一直处在半信半疑之间,九胡对七喜国来说,实在是头穷凶极恶的恶狼,这头恶狼竟还要向别的狼纳贡,也太让人难以置信,但这会儿战天风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知道确实不假,这个消息一时消化不了,发愣也就正常了。
“饶命,饶命,不要杀我。”纳珍拼命挣扎,又向自己的两个护卫叫:“快来救我啊。”但血狂在一边虎视眈眈,那两个护卫又怎么敢过来?
眼看纳珍四肢摊开被绑住,战天风心下暗喜:“血狂这牛犊子还真敢闯祸,真要杀了雪狼国纳贡使,雪狼王非发兵不可,那就有得热闹瞧了,七喜国倒可在中间沾点便宜。”
想得正美,忽又听得马蹄声急骤,数骑急奔而来,跑在最前面的是个五十来岁的老者,远远的便大声疾喝:“住手,血狂,住手。”
“这老家伙难道是白鸦。”战天风心中嘀咕:“白鸦来了,这好戏只怕看不成。”
血狂自也听到了马蹄声,扭头看了一眼,脸色一变,急叫道:“快上马,撕了他。”从他焦急的神色,战天风可以肯定,来的那老者必定是白鸦,否则想不出血狂还会在乎谁,但那些随从都是白胡人,族长叫停,哪还敢听血狂的,虽不敢硬抗,却是拖拖拉拉,血狂只是催,战天风在一边却看出了蹊跷,心中暗骂:“这傻蛋,一定要撕了他干什么?上去给他一刀不就完了。”真恨不能出言提醒血狂,而拖得这么一会,白鸦已奔到近前,照着血狂便是一鞭子抽去,血狂不闪不避,白鸦这一鞭子正抽在他肩背上,带起长长一条血迹,白鸦连抽两鞭,血狂都不闪避,只是通红了两眼看着白鸦,白鸦第三鞭举起手便没抽下去,只是狠狠的瞪一眼血狂,扭头喝道:“快给纳珍大人松绑。”
“谁敢。”血狂猛地一声暴喝:“谁敢松绑我就劈了他。”他狂暴若狮,那几个随从本已翻身下马,却都僵住了,竟是不敢动。
“畜生,你真要气死我。”白鸦先前那没打下去的一鞭便又猛抽了下去。
血狂仍是不闪不避,红了眼看着白鸦道:“爹,你要打死我随便,但今天我一定要撕了纳珍这狗官。”说到这里扭头看向那几个随从,沉声喝道:“我数到三,谁的马不往前跑,我血狂认得你,手中的刀却是不认得你,一。”
“畜生。”白鸦气得全身颤抖,又是一鞭,血狂任他抽打,始终挺立不动,口中却接着数了下去:“二。三。”
那几个随从眼见白鸦也拿血狂无可奈何,开始策马,纳珍狂叫:“白鸦汗,救我,杀了我,你白胡有灭族之祸的。”
“今天谁也救不了你。”血狂狞笑:“打马,撕了他。”
“不要。”白鸦颤声叫,看着血狂一张执拗的脸,无可奈何,猛地叫道:“我不是你爹,你倒是我爹,我叫你爹好不好。”说到这里翻落马下,竟一下跪在了血狂面前,颤声叫道:“爹,你就饶了我吧。”
这种场面战天风见过不少,龙湾镇上也常有那种浪荡子,吃喝嫖赌,败尽家当,爹娘拿他没有办法,也常是倒过来叫爹的,不过血狂不是嫖不是赌,而是要杀人,这倒是第一次见,战天风斜眼看着血狂,仿佛又是在龙湾镇上看戏了,兴味盎然:“本大追风今天倒要看看你这小老爹怎么收场?”
血狂没想到他爹会这样,本来就通红的一双牛眼一时更红了,胸口剧烈起伏,鼻子里的血就象射箭一样,急喷出来,猛地里一声狂叫,手一挥,将手中弯刀远远扔了出去,人亦纵身跳起,直向湖中奔去,几个起落便到了湖边,再一纵,飞鱼一般射进了水里。
血狂一跳水,那几个随从慌忙下马,解开纳珍手脚上的绳子,白鸦颤巍巍站起身来,对纳珍抱拳道:“小畜生无礼,还望纳珍大人多多谅解。”
纳珍惊魂稍定,那两个护卫牵了他马过来,纳珍翻身上马,对白鸦冷哼一声:“今天的帐咱们慢慢算。”说着却又瞟一眼湖面,生怕血狂会从湖里突然窜出来似的,一拍马,带了两个护卫匆匆而去。
战天风没想到这出戏这么收场,一时大失所望,这时却又听得马蹄声急响,一骑飞驰而来。
“这又是哪路角色?”战天风扭头看去,见那骑者也是和血狂一样的年轻人,身材也同样骠悍狡健,不过却是一张黑脸,这人奔到近前,看一眼纳珍背影,对白鸦叫道:“鸦叔,血狂呢。”
白鸦对这年轻人似乎也没多少好感,瞟他一眼,向湖里一指,道:“在湖里呢。”
那年轻人看向湖中,这时血狂刚好憋不住气,从水里钻了出来,却已在百丈开外,那年轻人高叫一声:“血狂。”翻身下马,直向湖边奔去,白鸦明白他的意思,叫道:“赤虎,你别跟他一起犯浑好不好?”
“赤虎?”战天风听到这名字,心中低叫:“果然是这活宝。”赤虎是青胡族长赤马汗的独生子,和血狂却象是一个娘养出来的,同样是悍勇暴烈的愣头青,他两个关系还最好,总是形影不离,在九胡中有双宝之称,说白了也就是一对活宝。
赤虎听了白鸦的话,扭头一笑,叫道:“我和狂哥洗澡,不算犯浑吧,我又不怕冷。”说着把外衣一脱,一个猛子射进水中,直向血狂潜去。
第四集第118章白鸦对着他的背影无可奈何的瞪一眼,却又望向纳珍远去的方向,一脸隐忧,叹了口气,翻身上马,扫一眼先前跟血狂来的几骑道:“都跟我回去。”那几个随从中的一个指着湖中道:“少爷他。”
“让他在水里泡清醒些也好。”白鸦低喝一声,当先打马而去,那几个随从也只好一起跟去。
血狂在湖中,一面狂呼乱叫,一面狂打湖水,击得水花四溅,不一会赤虎也钻了出来,也跟他一样一面狂叫一面打水,战天风看得好笑,对胡成笑道:“这两个家伙,可惜好戏没看成,却不知血狂那牛犊子怎么就发了狂性,偏要杀了雪狼国的催贡使呢?”
“这个我倒知道一点。”胡成笑道:“也就是前两天的事情,说是这纳珍大人去黑胡催贡,撞上了黑胡族长的女儿蜜雪儿,纳珍大人不认识蜜雪儿,见蜜雪儿长得漂亮,就拦着调戏,当然后来黑鹰汗来了,也没事,但血狂一直在苦追蜜雪儿,可能这事传到了血狂耳朵里,所以发了狂性,否则这小子虽然是条蛮牛,但还不至于这么疯的,雪狼国这十多年国力日盛,据说已有铁骑四五十万,九胡虽也了得,终究人少些,而且也散,就象个巴掌儿,而雪狼国集一国之力,却是一只捏紧的拳头,真打起来,九胡可不是对手,上两仗不都输了吗,若不是雪狼王不想大打,上两次九胡就有大苦头吃。”
边上一个年轻人道:“倒真盼十狼和九胡打一场大仗,那就热闹了。”
“打起仗来,生意就不能做了,别人热闹,你可只能喝冷风了。”胡成低声喝斥,但随即又摇头道:“不过胡夷若真生内哄,或许天朝的大劫可晚来两年。”
“天朝的大劫?”战天风一时有些不明白。
胡成看他一眼,道:“战兄弟没去过雪狼国吧,我两年前倒是去过一次,雪狼王的事,听说过一些,据说这雪狼王十分的英明神武,不但统一了十狼,更有霸占整个天朝的决心,只不过一则看到天朝虽弱未衰,象五犬虽能打破天安,也是即来即去,不能久占,雪狼王可不想象五犬一样,二则也是五犬九胡势力不弱,担心万一对天朝用兵不利,九胡五犬趁机抄了他老窝,所以一直没敢动,但我可以肯定,雪狼王一定会入侵天朝,这只是迟早的问题,只除非狼犬胡咬做一堆,否则天朝此劫不可免。”
胡成的话再次触发了战天风先前的想法,寻思:“天朝的事我管不了,但雪狼若打九胡,七喜国至少可以安稳两年。”
这时胡成等人已饮好了马,要告辞了,血狂赤虎则仍在湖中发狂,战天风看一眼湖中,心中忽地一亮,想:“老家伙怕事,但这些小牛犊子却好象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本大追风何不戳戳他们的屁股,让他们去顶一下狼屁股看。”
本来胡成等人一走,他也要转身回七喜城去了,这时心中有了个模模糊糊的主意,便不想走了,对胡成道:“胡老大,你们回转的时候去不去七喜国啊?”
胡成想了一想道:“不一定,兄弟你是有什么事吗?若有事,老哥我专去一趟七喜国也是当的,反正也绕不太远。”
“太好了。”战天风大喜,道:“如此多谢胡老板,我也没什么事,只是相请胡老板带个信给七喜国王妃。”
“带个信给七喜王妃?”胡成惊呼一声,向战天风上下看了一眼,道:“去七喜国容易,不过七喜王妃怕是我们这等小人物见不到的。”
“这个不要担心。”战天风笑着摇头,道:“你到七喜城王宫前,让卫兵报进去,就说撞天婚问候红烧肉,有这句话,王妃一定亲自见你的,见了王妃,你就说一切安好就行了,其它的都不必说。”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片金叶子来,却是当日安排去西风国打点的金子,他抓了几片放在怀里,这时倒用得上了,递给胡成,道:“那卫兵说不定不肯报,到时你给他点钱儿,自然就肯报了。”
胡成先前真有些怀疑,这时见战天风说得似模似样,而且掏出了金子,顿时就信了,却想偏了,眼中一亮道:“原来战兄弟是七喜国的探。”最后一个子字没说出来,却坚决摇手道:“金子收起,都是天朝人,这点子小事若说到个钱字,姓胡的可真不是人了,放心,这信我一定替兄弟送到。”
他坚决不收,战天风也只好算了,抱拳致谢,胡成一行上马去了。
胡成误会战天风是七喜探子,一是因为战天风要他去见七喜国王妃,但最主要的,还是战天风那句话,什么撞天婚问候红烧肉,完全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只有一个可能,那是约定的暗语,里面暗藏军机,否则怎么也说不通的,却哪里知道,撞天婚是战天风与苏晨最初的因缘,红烧肉更是绝不能说给外人听的闺房秘语,不过秘是秘,和军机却没半点关系。
胡成是个热心人,十多天后,果然到了七喜城,买通卫兵报进去,苏晨那夜无惊无险的回去了,这些日子一直在替战天风担心,听到这话,当即接见,细细问了胡成与战天风相遇的事,随后更重赏了胡成,胡成真的见到王妃更得重赏,更是信得实了,却还赞苏晨如此看重一个探子,不愧贤妃之名。
不说胡成七喜之行,且说这面的战天风,看着湖中两条狂牛,心中滴溜溜转着主意,寻思:“本大追风是天朝人,就算穿了胡衣,身上没有羊骚气也冒充不来,若就这么凑上去,他们首先就不信我,更别说戳得他们去撞狼屁股了,有了,上次那山字计,不妨再用一次。”
当下先跑开一段,看看左右无人,便煮一锅一叶障目汤喝了,展开凌虚佛影身法,掠到血狂赤虎上头,这两条蛮牛还在水里面发狂呢,战天风把声音略变一变,暴喝一声:“你两个要死要活?”
他这一声突如其来,血狂两个顿时都住了嘴,相视一眼,血狂猛地喝道:“是哪个不要命的,装神弄鬼,给狂爷我出来。”
战天风呵呵而笑:“什么叫装神弄鬼,本神受佛祖亲封,总领天下一切江河湖海,乃是货真价实的真神呢,可不是装的。”
先前血狂两个以为是什么人藏在水里戏弄他们,这会儿听清了,战天风的声音是在他们头顶的虚空处响起,真就有些吃惊了,但这两小子胆大包天,虽惊不惧,相视一眼,赤虎叫道:“我们又看不见你,怎么知道你是真的假的。”得,他还想看看真神的模样儿。
但战天风是个弄鬼的精,这时便哼一声道:“本大神的元身岂能泄漏给你两个凡夫俗子知道,不信是不,这样好了,本大神把佛祖亲赐的江字金印给你两个看看好了,待信得实了,本大神还有话说。”说着结印凝字,把一个金光灿灿的江字悬在了血狂两个头顶,更围着两人脑袋转了一圈,让两人看得清楚。
第四集第119章血狂两个虽都是毛心牛胆的愣头青,平日也不是没见过玄功异术,但一则战天风的隐身法过于神奇,再则那个金字也实在太眩眼了,太阳一照,真的是金光闪闪,透着一种直摄人心的力量,两条狂牛再狂,也不得不惊服,齐齐抱拳道:“血狂赤虎不识真神,还望大神见谅。”
“信了是吧。”战天风呵呵一笑,收了金字,道:“你这两个蛮小子,知道本大神为什么不惜泄露原身出来见你们吗?因为你们马上就要族灭人亡了,而本大神却不想让你们的血污了这干干净净的落雁湖。”
“族灭人亡?”赤虎呆了一下。血狂却瞪眼狂叫道:“是的,这么下去,我们迟早会给野狼吞了,啊。”最后一个啊字,却是纵声狂叫。
战天风急掩耳朵,暗骂:“我看你才是条疯狼,不过疯是疯,倒还明白,行,本大追风再给你扇扇风儿,非扇起你的邪火不可。”道:“看来你也不是不明白嘛,是的,雪狼王好象是高抬贵手,不打你们,只是要你们纳贡,其实是因为你们现在还有点力量,他真要打你们,自己的损失也不会小,所以才想出纳贡这条毒计,让你们年年纳贡,慢慢的削弱你们的实力,待你们的精血给他吸空了,衰弱了,他也就要对你们动手了。”
“原来是这样。”赤虎猛地捏紧拳头:“我们一直只是气愤,打就打好了,凭什么要给他们纳贡,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深的毒计,不行,我一定要把雪狼的毒计告诉爹爹和所有的人。”
“说也没有用。”血狂怒叫:“他们都老了,再也没有当年的雄风了,他们不会信,也不敢信,只会脑袋埋在沙子里,自己骗自己。”说到这里,他仰头看向战天风说话的方向,抱拳道:“大神,你即然现身出来,一定有办法帮我们的是不是,请你替我们想个主意吧。”
战天风嗯了一声,道:“我出来见你们,一是来点醒你们,二是来指引你们去见一个人,因为我是神,神是不能参于凡人的事的,所以不能帮你们,但我指引你们去见的这个人可以帮你们。”
“真的?”血狂赤虎齐叫:“这个人在哪里?”
战天风眼见两条蛮牛动心,暗笑,想:“再吹一把,待会才做得起人。”道:“这个人啊,有着翻江倒海的手段,惊神泣鬼的智谋,你看他瘦,那肉里面可全是筋呢,出手那叫一个狠,打人那叫一个痛,呆会你们看到他,会发现他头发不长,为什么,因为他太聪明了,平日脑子动得太多,所以别人的头发往外长,他的反倒往里缩了。”他先一直沾着抢来的头发,这些日子头发渐长,假发不好沾了,索性胡吹一气,呆会便可把假发扔了。
“动脑筋动到头发往里缩啊,乖乖。”赤虎不由自主咂舌。
战天风看他两个一脸惊讶,并无怀疑,又道:“不过这人就是有一桩不好处,喜欢称老大,别人见了他,信着他捧着他拍他马屁叫他老大,他就高兴,也肯尽力帮忙,但凡有一丁点儿看轻了他,他立即就不高兴了,拍拍屁股就要走人,他本是天朝人,之所以来到这里,就是为别人一句话得罪了他,所以你两个先要想清楚了,在他面前收得起牛性子做得了小,我才指引你们去见他,否则就算了。”
“只要他替我出得了胸中这一口恶气,别说叫他老大,便叫他爹也干。”血狂叫,赤虎也点头道:“我也是。”
“发财,你两个若真是我儿子,那迟早我得倒过来叫你们做爹。”战天风心中冷哼,道:“即是这话,你两个上岸,沿湖岸往左手边找去,看见一个天朝人,头发短短的,手脚摊开象个大字睡着的人,便就是了,先告诉你们这人名字,叫战天风,你们若见面就拍他一马屁,说他名扬天下,连这胡地都尽知了,那他一定高兴,他一高兴,那就最好说话了,一切也就成了。”
“多谢大神指引。”血狂赤虎狂喜称谢,转身飞游上岸。
骗傻小子成功,战天风偷笑,掠上湖岸,途中顺手扔了假发,到隔着血狂两个上岸处两三里的地方落下,先取锅喝口水解了一叶障目汤魔力,再四肢摊开舒舒服服的躺下了,初春的太阳晒在身上,真的是一种亨受,战天风恍恍惚惚中,差点都睡着了,猛然一醒,却还没见血狂两个来。
“这两牛犊子搞什么鬼?”战天风奇怪起来,站起来看,没看到人,掠上空中,却见血狂两个走反了,正往湖岸的另一面走。
“这两个傻小子,不是说了让他们往左走吗,简直岂有此理?”战天风破口大骂,骂到一半却突地住口,原来他突然发觉,若是在湖水里看,左边还刚好就是血狂两个走的方向。要上岸转身对着湖水,左边才是战天风睡的这一边。
“说左边,自然就是上岸后的左边啊,浑帐。”明知自己错了,不过战天风还是骂了一句,不骂别人难道骂自己?他可不是这么高尚的人。没办法,只有展开身法,悄悄掠到另一面睡好,这会来得快,躺下没多久,便听到了赤虎的叫声:“在那里。”随即便听到两人马蹄声飞奔过来。
听得两人跑近,战天风却并不睁眼,心中暗想:“倒看两傻小子要怎么说话?”
叫战天风想不到的是,血狂两个奔到近前,下马,到战天风面前,竟扑通一声一齐跪了下来,却是一声不吭,战天风奇怪起来,他根本没想到血狂两个见他要下跪的,睁开眼睛,故意冷着脸斜着眼道:“你两个是什么人?”
血狂两个抱拳,赤虎却又说出了一句让战天风完全想不到的话:“老大睡得安乐否?”
他这话不知从哪个戏台子上学来的,咬文嚼字,说得别扭得要死,偏生他黑脸上是一脸的认真,战天风愣了一下,再忍不住,终于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血狂赤虎两个真信了战天风的话,生怕得罪了战天风,一路走一路商议,认为直冲过来把战天风叫醒怕不好,所以才想起了这一句文绉绉的话,却还真是戏台子上学来的。
“真没想到这两傻小子这么搞笑的。”战天风笑了半天,好不容易忍住了,看了血狂两个道:“行了,你两个别狗嘴里插大葱,装象了,学不来斯文却先要笑死本大追风了,有什么事,说吧。”
血狂两个一直陪着笑脸,这时血狂便道:“老大便是战天风战老大吧,天朝第一奇才。”
“天朝第一奇才?”战天风心中暗叫:“本大追风好象没教他这么说,看来又是这两傻小子自己想出来的,两傻小子原来这么会拍马屁的,不错,有前途。”一昂头道:“没错,本大追风便是天朝第一奇才战天风,人称神锅大追风的便是,但你两个怎么知道本大追风的名字呢?”
血狂两个一直在偷眼看他,听了他这话,相视一眼,心里一齐点头,均想:“这人果然有点狂妄自大,但盼本事也象口气那么大就好了。”两人一路商量好的,便一搭一挡拍战天风马屁,无非是战天风教的那话,什么名扬天下,胡地边陲也尽人皆知什么的,他两个平日从来没拍过人马屁,这时自然说得别扭之极,偏生又还极认真的去说,到后来听得战天风都有些头大了,一摆手,道:“行了,你两个别说了,即然遇着,也是有缘,你两个也别拍马屁了,有什么事就说,咱们兄弟相称,有酒同喝,有难同当。”
第四集第120章血狂两个大喜,说实话,他两个也实在不习惯那么说话,拍马屁也罢了,但平日大吼大叫随便惯了的,突然要控制语气再尽量字正腔圆的来说,真个把嘴巴都扭麻了,血狂抱拳道:“蒙老大看重,那我就直说了,我叫血狂,是白胡族的,他叫赤虎,是青胡族的,现在我们九胡受雪狼国欺凌,随时有族灭人亡之祸,所以请老大援手,救我九胡,抵挡雪狼国狼兵。”
“原来是这事啊,好说。”战天风点头:“雪狼国狼子野心,本大追风最看他们不惯,你两个起来,说说详情,然后才好定计对付他。”
见他应允,血狂两个狂喜,起来,到马上拿了酒袋肉干,就在湖边席地坐了,说起雪狼国以及九胡情形。
落雁湖往北百余里,有一座胡狼山,山呈东西走向,绵延千里,山的北面,有一大片草场,以前是九胡和十狼共有,但随着雪狼王立国,十狼渐渐的便翻了脸,说九胡和十狼是以胡狼山为界的,不允许九胡再越界放牧,九胡当然不干,十五年前,为这个就打了一仗,当时九胡以青胡为首,加上黑白两胡,集中了五万多人,但雪狼王却调集了十万铁骑,那一仗自然是九胡输了,死了好几千人,从此九胡便绝足不过胡狼山,不过雪狼王当时也适时收兵,也没有什么纳贡之说。这样平静了几年,雪狼国的牧民慢慢的竟越过胡狼山到山南来放牧了,九胡自然不干,先是干了几仗小的,有输有赢,七年前,矛盾彻底激发,九胡以青黄两胡为首,集中了黑胡、白胡、羊胡五族共十万大军,同时还向马胡等四族发出了紧急求援信,然而雪狼王又是有备而战,短短几天时间,调集了二十万大军,穿越胡狼山,三路突击,还没等到马胡四族的援兵来,青胡等五族联军就败了,这次死了将近三万人,雪狼国一路大军饮马落雁湖,一路大军现身珍珠海,占了九胡的大片地盘,九胡眼见无力反击,只得求和,但这一次雪狼王却要九胡纳贡了,到九胡答应这才退兵,却不肯全部退过胡狼山,而是占了山南大片草场,现在只是落雁湖还在九胡手中,落雁湖往北三十多里,以雁鸣河为界,河北面已完全给雪狼国控制。即便如此,雪狼王仍步步进逼,年年加贡,索要无度,今年便又要加一万头羊三千匹马,那催贡使纳珍便是来索要增加的贡物的,仗着雪狼国的强势,纳珍在九胡极其嚣张,作威作福,血狂要杀他,固然是纳珍调戏了蜜雪儿,也是因为实在看他不惯,早已有心杀他了。
战天风听血狂两个说完,大致明白了情势,想了一想,已有主意,道:“听你们说那两仗,我觉得你们主要输在没能完全集中九胡的力量,而雪狼王却是有备而战,如果九胡能完全集中全部力量,并不一定会输给雪狼国,是不是。”
“是。”血狂赤虎一齐点头,血狂大声道:“我九胡男儿才是草原上的雄鹰,雪狼国只是一头野狼而已,如果我们九胡真能齐心合力,集中九族全部力量,完全可以打败雪狼王。”
“我也相信九胡可以打败十狼。”战天风点头:“只可惜九胡事前不能下定决心全力应战,临到事了,你们分布又太广,不等人马集中,雪狼王早打过来了,所以屡战屡败。”
“是的。”赤虎点头。
“而到了现在,你们几个族长都给打怕了,闻战心惊,所以年年加贡也不敢再反抗是不是?”
“就是这样。”血狂猛一拳击在地上,一张脸通红如血,赤虎牙齿也是咬得格格作响。
战天风冷眼看着两人脸色,微微点头,道:“要想改变这一切,最终彻底打败雪狼国,倒也不难,难就难在你们肯不肯完全听我的。”
血狂赤虎眼中都露出狂喜之色,相视一眼,忽地同时拜倒,血狂叫道:“老大若能助我九胡打败雪狼王,出了我胸中这口恶气,别说听你的,就是现在要了我兄弟脑袋,那也是一句话的是。”
“即有此决心,坐好了,听我说。”战天风扶两人起来,道:“要胜雪狼王,必要集中九胡全部力量,如何集中九胡全部力量呢,尤其是在几位老族长都怕了雪狼王的情况下?”说到这里,战天风顿了一顿,见血狂两个都眼巴巴看着自己,道:“我有一计,叫赶虎下山,现在你们的老爹都只想避祸,便如老虎只敢呆在山上,要赶他们下山,办法很简单,闯祸,而且是闯得越大越好,如果大到你们的老爹就算跪到雪狼王面前叫爹,雪狼王也一定会出兵的程度,那你们的老爹就不能再避祸,而只有奋起应战了,到那时,才能让九胡的力量全部集中起来。”
战天风在街头打烂仗,玩阴的有一手,但真正说到千军万马的大战略,他是不行的,他这条计,是九诡书中天算星留下的现成的计策,连名字都是书上的,天算星举的例子,说有飞云、大梦两国,飞云国明明并不太弱却受大梦国欺凌,为促使国主应战,飞云国几个主战的大臣便想了个计策,用巧计激怒了大梦国,大梦国国主大怒发兵,誓要讨平飞云国,飞云国国主眼见要亡国了,逼得没法子,只有调集全部力量应战,结果却打赢了。
“对啊。”血狂眼光大亮:“这么说,我今天要生劈了纳珍就好了。”
“纳珍算什么?”战天风冷笑:“纳珍只是一条狗,打死条狗主人可能会怒,但你只要赔的银子够,狗主人是不会硬要逼你拼命的。”
“也是。”赤虎点头,看着战天风:“那老大有什么好办法?”
“简单啊。”战天风嘴一撇:“这事还要问我?闯祸你们拿手啊,总之祸闯得越大就越好。”
血狂赤虎两个对视,眼中都有狂热的神色,血狂道:“干掉马背峡的五千雪狼军,彻底收回山南草场,这样全族老少也都会支持我们,山南所有草场本来就都是我们的不是,而一下子死了五千人,雪狼王一定会发兵,那可不是几头羊赔得下来的。”
“干了。”赤虎猛捏拳头,黑脸上油光闪闪。
“这祸扎实,这两小老爹不愧是闯祸的精呢。”战天风暗暗点头,道:“不过你们想过没有,祸一闯下,雪狼王大军马上就到,你们九族却分得太散,而且一时之间只怕也不能达成统一的决议,到时可又象上两仗一样,拳头还没抓好,先给雪狼王打晕了。”
“是啊,那怎么办?”两闯祸精正兴奋呢,一盆冷水可又浇晕了,呆呆的看向战天风。
“这个本大追风当然给你们想到了。”战天风微笑,但笑着笑着,自己突然就呆了。
天算星在那赶虎下山之计中,说到飞云国那几个大臣在闯祸之先,暗练了一支精兵,当大梦国大军来时,就是这支精兵先行阻住了大梦国大军,即给飞云国赢得了时间,也增强了飞云国国主奋起应战的信心,战天风的计策全是捡现成,这会儿才突然想到,飞云国之计,后面这一截套不上,九胡铁骑十分可怕,雪狼国却能屡战屡胜,说明雪狼雪铁骑的战力还在九胡兵之上,战力都到了这个份上,还能怎么个精法?想要血狂两个也练一支精兵先挡住雪狼王大军是绝不可能的,拼的,只能是人头。
第四集第121章“精兵之计套不上,这可如何是好。”战天风脑子急转,将天算星的诡战三篇从脑子里一一扫过,却是找不到死鱼可捡。天算星在诡战三篇中,举了很多战例来说明战法,但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他再能算,也算不尽天下所有的事,战天风想事事套现成,绝无可能。
血狂两个眼巴巴的目的看着战天风,战天风一时无计,只得拖延时间,道:“不过这件事太大,我还得好生替你们想想。”故意仰头看天,做出凝眉苦思的样子,血狂两个果然不敢吱声。
战天风左套右套,实在套不进去,想来想去便想到车弩上,想:“实在不行,就教他们做车弩。”但这个念头才闪过,却又立马否决了,想:“不行,以后九胡来打七喜城,本大追风还就指着车弩呢,教会了他们,到时来射我自己啊。”然而由车弩,他突然就想到了天算星在诡战篇中说的弩战之法,因为这只是一种战法,所以他先前没想到,这时前后一想,猛拍大腿道:“行了,就是它。”
天算星说的弩战之法,是骑兵对战时,弱的一方用的战法,也是用弩,不过是较轻的手弩,一次只能装箭五到十枝的,骑兵可以在马上手持发射,具体的战法是,弱者一方,将骑兵分做五队,每队相隔两百步,当已方第一队骑兵与敌方对冲到八十步左右时,勒住马匹,同时发弩放箭,箭一射完,立即回马散开,让第二队冲上,第二队也一样,总在与敌军相隔七八十步时放箭,回马,再让第三队上,到第五队射完,第一队又已装好了弩整好了队形,可再次冲上,如此轮番冲击,不接敌却可给敌人以重大杀伤,便可补足已方兵力或战力上的弱势。
而把弩战之法教给九胡,战天风也不怕他们以后用这种战法来对付自己,因为手弩最远只可射一百二十到一百五十步,相较于轻车弩都远远不如,到时胡兵以手弩来,他就以车弩对,到看哪个死。
想得通透,战天风看向血狂两个,道:“雪狼王大军压境,要多少天,九族才能集中全部兵力应战?”
血狂赤虎对视一眼,赤虎道:“最少要十天。”
“十天就能集中全部兵力,九胡骑兵果然是快。”战天风暗暗点头,道:“那就是说,十天之内,处在最前面的青胡白胡两族,必须阻挡住雪狼王大军是不是?”
“是。”血狂点头,赤虎却摇头道:“那是不可能的,我青胡白胡两族集中全部力量,不会超过七万,而雪狼王大军一来就是数倍之众,象上一次,三路大军二十多万,潮水一样涌上来,我们根本挡不住。”
“七万?”战天风猛地里仰天狂笑,道:“若要七万人才能挡住雪狼王,本大追风如何称得上是天朝第一奇才,我只要一万人足够了。”
“一万人?”血狂赤虎齐声惊呼,四只牛眼看着战天风,每一只眼里都写满惊疑。
“一万人,一万精兵。”战天风断然点头,看向血狂两个,道:“但这一万兵事前要由我亲自训练,你们能调出一万人来吗,要不五千也行。”
“完全可以。”血狂赤虎同时点头,血狂道:“我爹身体不太好,这两年都是我在代他征召族人习武征战,光我白胡就有两万铁骑。”
“族里的事我管不了。”赤虎摇头:“但我自己有五千精骑,都是和我年纪差不多的,每次打仗,都是我率这五千骑冲在最前面,所以虽只是五千人,若论精锐,却是九胡之最。”
“什么九胡之最。”听到他这话,血狂不干了,叫道:“难道我白胡铁骑比你差吗?要不要打一架试试?”
“试就试,谁怕谁啊。”赤虎也捋起袖子。
“行了。”战天风摆手:“你两个留着力气慢慢打吧,现在先说正事,即然有两万五千人,那好,我要骑射之术最好的,在这两万五千人里选一万人,其余一万五留着另有用途。”
“好。”赤虎点头,道:“我五千骑全上,血狂也出五千。”说着对血狂嘻嘻一笑,道:“这样公平吧。”
“你想得到好。”血狂却呸了一声,道:“老大说了,在两万五千人中选,谁行谁上。”
“选就选,谁怕谁啊。”赤虎鼓起了牛眼。
“这事还要守秘。”战天风不理他们,道:“第二件事,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出五千具弩,不知你们两族有多少铁匠?”
“弩是什么东西?”血狂赤虎齐看着战天风。
“用来射箭的东西。”战天风眼睛一翻:“这个先别问,回答我。”
“铁匠多得是。”血狂点头,一扬拳头:“就是我们其实也可以来两下,不就是打铁吗?”
“我要专门的师父,不要蛮牛。”战天风翻他一眼。
血狂尴尬的一笑,却也不以为意,道:“我族铁匠少些,但找个百八十个的不成问题,赤虎族中多。”
“是。”赤虎点头,道:“我族中找两三百个手艺好的铁匠不成问题,要再多也还有。”
“足够了。”战天风点头,道:“但这事也要守秘,总之就是秘密造弩,秘密练兵,你们有没有办法。”
“当然有办法。”血狂点头,道:“这里西去五十里有座黄羊山,是我族的猎场,我们可以到那儿去,山中一封,练兵也好造弩也好,没人知道,就算我爹听到了风声也不大会来管我,嘿嘿,他管我不着。”
“那是。”战天风差点笑出声来,道:“就这么定了,选兵和征召铁匠,同时进行,然后封山训练,练好了兵,我们就动手,让雪狼王见识一下你们的厉害。”
“好极了。”血狂赤虎都兴奋得跳了起来。
看着他两个跳,战天风心中也自高兴,想:“也是这两个愣头青,若换了白鸦那几个老家伙,本大追风这一计便绝对行不通。”
眼望远方,却又想到了苏晨,想:“红烧肉味道是不错,不过现在若一口吞下去,只怕是有些拉肚子,还是先呆在这里好了,戳着九胡和十狼打上一架狠的,两败俱伤了,刀扎汗再没力气打七喜国的主意,也算是为七喜国立了一功,到时再吃红烧肉,理也直些气也壮些不是?”想到这里,却猛地里喝一声:“你两个疯自疯,千万记得守密,消息一旦泄漏,那就玩不转了。”
血狂两个一齐用力点头,赤虎却指着血狂道:“这家伙爱说梦话,这么大的事,他梦里一定叫出来。”
血狂扬起拳头作势欲打,看一眼战天风,却道:“我晚间睡觉,嘴里塞把马草好了?”
“这还是个主意。”战天风点头:“不过也就一两晚吧,召集了人,立即赶去黄羊山,到时封山练兵就无妨了。”
第四集第122章血狂点头,两人都是急性子,说干就干,赤虎赶回青胡召集人马和铁匠,战天风则和血狂回白胡,胡人和天朝不同,除了族长身边的一两千卫兵,并无常备兵员,所有胡兵都是牧民,若有战事便吹号角,号角声一站一站传下去,不到一个时辰便可传遍全族,能打仗的族人立即背弓跨刀飞马赶来,半日时间便可拢聚上万精兵,然后各人照平日训练的,十人一伙,设什长,百人一队,设百夫长,十队为一旅,设千夫长,十旅为一旗,设万夫长,有了这样的架构,看似匆匆骤在一起的胡兵,打起仗来指挥却也十分顺畅。
血狂吹号聚兵,这些兵中自然就有铁匠,不过还有一些手艺好的老铁匠,不再打仗了,听到号角声也不会来,要专门派人去找。
到晚间,血狂把自己的帐篷让给战天风住,另派了一个小奴来服待,自己便又忙去了,他实在太兴奋了,根本呆不住,战天风怀疑他晚上可能都不会睡觉,根本不要担心什么说梦话的事。
服待战天风的小奴个子不高,单单瘦瘦的,又戴着个帽子,战天风先前并没留意,他自己先也找了顶胡帽来戴的,到睡前摘了帽子,那小奴呆看着他,忽一下就跪了下去,带着哭音叫道:“方丈。”
他的声音并不高,又带了哭音有点嘶哑,但战天风却惊得直跳起来,因为他这方丈的身份也太秘密了,说句实在话,他自己都快不记得了,这里怎么会有人认得他呢,急扭头看向那小奴,那小奴这时也摘了帽子,战天风细一看,猛地就叫了起来:“心诚?”这小奴竟是佛印寺里服待过他的小和尚心诚。
“是。”心诚泪脸上又哭又笑,拜倒在地:“终于找到方丈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做了奴隶了?”战天风着实呆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扶心诚起来。九胡有不少奴隶,都是掳来的天朝人,但心诚可是佛印宗弟子,怎么可能当了奴隶呢?他实在是想不清。
“佛印寺给无天佛和九鬼门联手占了,金果祖师爷也圆寂了,我逃到这里,给他们抓住了,就做了奴隶。”心诚边哭边说了佛印寺发生的事,战天风这才知道佛印宗居然已经完了,金果也死了,想到金果的好和自己的逃走,再想到九鬼门之所以攻打佛印宗,其实也是自己引来的,又愧又怒,咬牙叫道:“鬼谣儿,无天佛,好,这仇我战天风记下了。”
心诚念了声阿弥陀佛,道:“逃散的弟子和净尘净世师叔祖也都时刻想要报仇,夺回佛印寺,只是找不到方丈,现在好了,找到方丈了,我立即想办法联系他们。”
战天风吓一大跳,忙道:“这个不急,不急。”见心诚疑惑的望着他,彻词解释道:“现在无天佛势大,我们力小,根本不是对手,所以先要藏起来,积累实力。”又拍拍心诚的肩膀,道:“这仇我一定会报的,我是方丈不是?你只放心跟着我好了。”小和尚好骗,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很庄严的念了声阿弥陀佛。
第二天战天风便跟血狂说心诚是他以前的一个旧随从,让血狂解了心诚的奴藉,那自然是一句话的事。午后不久,赤虎带了五千骑兵来了,果然都是二十来岁的汉子,人人壮实,个个骠悍,战天风估计,青胡年青一辈中的精锐,大部份该都在这里了。事实上他猜得没错,赤马汗有意培植赤虎,故意纵容他将族中最有勇力的年轻人都招入队中,这便是以后赤虎争汗位的资本。
赤虎带来的铁匠有两百多,其中有四五十个老铁匠,血狂也征集得差不多了,集中了两万骑兵,一百多铁匠,手艺好的老铁匠二十多人。
当下就在白胡族中选兵,赤虎的五千精骑绝大部份入选,再在白胡族中选了五千多骑,天差不多黑了,血狂赤虎却等不及,连夜开赴黄羊山,马快,也不过小半个时辰的事。
黄羊山不大,约摸十几里方圆,但地势非常好,周围是山,羊头羊尾各有一个口子,羊肚子却是个长条形的平原,适于练兵,战天风看了地势,大是高兴,连夜把几十个老铁匠招集拢来,商议赶制手弩,手弩的制法,天巧星在诡器篇中同样有详尽的制作之法,且分为五箭弩和十箭弩两种,战天风心中思量:“不可把胡夷的爪子磨得太利。”便只把五箭弩说了出来,血狂赤虎不太懂还好,那些老铁匠听了如此巧器,不由人人惊叹。连夜让一干老铁匠掌握了手弩的制作之法,再让他们一个师父带几个徒弟,把其他铁匠都教会了,第二天便开炉造弩。
午后不久,第一具弩便造出来了,血狂第一个试,他平时最多一次可以在弦上搭三枝箭,这时一次安上五枝箭,眼中颇有怀疑之色,战天风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并不理他,只是冷眼看着,血狂装好箭,一扣板机,五箭齐飞,全都射到了一百五十步开外。
“老天爷,竟然真的射出去了。”血狂亲手射出去的,却仍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那些亲手打造出手弩的老铁匠也都惊呆了。
一百五十步并不算太远,血狂赤虎一箭都可射两百步以上,一般胡兵也普遍可射到一百五六十步开外,但重要的是,一次可以射出五枝箭,而且都可以射出一百十五余步,这就太不可思议了,一弩在手,等于弓要射五次。
“一弩五箭,五千具弩一次齐射便是两万五千枝箭,老天爷,这威力也太大了。”赤虎喃喃叫。
“这算什么?”战天风却在一边冷笑:“他日尔等若来犯七喜城,本大追风让你们见识见识车弩,那时候才知道威力两个字怎么写呢。”
血狂赤虎虽说是信了战天风,却始终也有三分怀疑,因为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区区一万人怎么可能抵挡雪狼王的数十万大军,此时见了手弩的威力,却又多信了两分。
一万精兵中,战天风让血狂赤虎再挑一次,精中选精,挑出五千骑射最优的,由赤虎率领,以红旗为号,称红旗军,另五千由血狂率领,以黑旗为号,称为黑旗军,黑旗军专练冲刺劈杀,在红旗军以弩战之术挫败敌军锋锐后,黑旗军再狂飚突入,将敌军主力彻底击溃。
红旗军专练弩战之术,分为五个千人队,每队相隔一百步,密切配合,中间的关健是,第一队箭一射完,必须立时后退散开,让第二队通过,若是阻碍了通道,自己人反而撞做了一堆,那就恰得其反了,第二队也是一样,练的是颇此间的配合,所以手弩虽未制成,却可以先练起来。
血狂先不吱声,后来听说手弩全部配给赤虎的红旗军,可就不干了,战天风笑嘻嘻看着他,道:“红旗军只放箭,不拼刀子,你如果不想冲进敌阵中杀个过瘾,那你就和赤虎换一下。”
血狂摸摸脑袋想了一会,道:“那我还是领黑旗军好了,让我干看着不能出刀,非憋死不可。”
“好事都让你挑了啊。”赤虎给他一脚:“不行,现在我不干了。”血狂忙又求情,搂着赤虎肩膀道:“好兄弟,这次你让着哥哥,下次做哥哥的让你。”
第四集第123章战天风打个哈哈,神色一冷,盯着血狂道:“不要以为黑旗军好玩,红旗军一射乱敌军前锋,你便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快的速度,象一把最锋利的刀,劈入敌军阵中,将敌军彻底击溃。黑旗军很精锐,但还远远不够,这就是我让你提前来训练他们的原因,否则就只需要红旗军而不需要黑旗军了,你必须把黑旗军练得象闪电一样快,而且要无坚不摧,你做得到吗,若是不行,那还是让赤虎来好了。”
血狂一张脸刹时胀得通红如火,猛地抱拳道:“我一定将黑旗军打磨成这世上最锋锐的一把刀,不论雪狼军有多少人,都可以一刀把他劈开,若练不出来,我自己割了自己脑袋。”说了这句话,扭身便去训练黑旗军,再不回头。
战天风眼看将血狂的杀气彻底激起,暗暗点头,他这黑旗军,其实还是赶虎下山一计中精兵之计的翻版,不过他可以想象,当雪狼军前锋被红旗军弩战之术射乱后,黑旗军再急突进去,必然可以收到奇效。
赤虎的红旗军只练配合,胡人生在马上长在马上,马术人人精湛,因此练起来很容易,初时还有些生疏混乱,练得十多天后,颇此的配合便滑溜无比,五个千人队来回反复,竟就和五个人一样,再没有一丝混乱。
血狂的黑旗军练起来则辛苦得多,练体力,练劈杀,为了加强臂力,弯刀不用,换上重一倍的生铁条,人如此,马也一样,每匹马都加一个沙包练冲刺,这样到了真正上战场时,扔掉沙包,战马冲刺的速度就要快得多。
西北苦寒,说是春天,其实冰雪皑皑,和严冬并无两样,可黑旗军一天到晚,身上的衣服竟就没有干过,十多天苦练,人人瘦了一圈,但精气神却反而强了许多。
天算星诡战篇中自然有练兵之法,而且极其精妙,不但练体力,更练心气,诡战篇中说,一个战士,不但要手中有刀,更要心中有刀,也就是说心中要有杀气,只有心手合一,才是真正合格的战士,战天风便依样葫芦,拿来训练这一万胡兵,日子一天天过去,一万胡兵胸中的杀气也逐渐成形。
十五天后,五千具手弩全部赶制出来,再合练五天,随即出山。
胡狼山三个口子,马背峡、回雁峡、羊跳峡,马背峡最东,正对着青白两胡,回雁峡羊跳峡都在西段,对着黄胡和羊胡,三峡中又以马背峡地势最险,雪狼国在彻底控制胡狼山后,便在马背峡南面依山设卡,派兵五千驻扎,控制了马背峡口,雪狼王只要高兴,雪狼国大军随时便可穿峡南来,这也是白鸦等老人绝不愿轻意开罪雪狼国的原因,雪狼兵要来,实在太容易了。
血狂赤虎带战天风看了马背峡地势,一条狭长的山谷,中间设卡,两边是雪狼兵的帐篷,夕阳下,一些雪狼兵在练习骑射,虽然看上去有些散漫,但身手的狡捷并不在寻常九胡兵之下。
苦练二十多天,又新得利器,这时见了雪狼兵,血狂赤虎都是跃跃欲试,那种情形,就如做了新衣的孩子,急盼着过年一样,两个人同时向战天风请战,战天风却冷着脸摇摇头,道:“红黑两旗,是我们的秘密武器,是专用来对付雪狼王大军的,若为了这区区五千人而泄漏我们的弩战之术,那就太划不来了。”
战天风性子轻滑跳脱,一世人里,难得有严肃的时候,但这些天对着血狂赤虎两个,却故意扮出一付高人的面孔,总是冷着脸训人,偏生这两蛮牛还就吃他这一套,尤其是见了手弩和弩战之术后,越发象敬神一样敬着他,凡事都要问过他,他说可以就可以,他说不行就不行,有时看着他两个给训得灰溜溜的,战天风自己都觉得好笑。
何谓高人,故作神秘而已,越神秘,别人越看你不透,就会越敬你怕你。这是天算星诡谋篇中的话,这些日子,战天风算是把这话吃透了,不过反过来说,他素来就喜欢装神弄鬼,玩这个,只是玩本行而已,自然驾轻就熟。不过他这招也算是玩对了,若仍是嘻皮笑脸轻浮油滑,血狂等人或会觉得他亲切,却不敬他畏他了,那效果就要差很多。
战天风的战法,红黑两旗都不动,就以白胡族中一万人马,夜里偷袭雪狼军,他定下了,血狂赤虎只有诺诺而应,血狂调兵,事前严格守密,白鸦一则年老多病,二则也实在是管血狂不着,只要不出外闯祸,在族里,尽他怎么折腾,总之是不闻不问,所以全不知情。
一万白胡兵在前,红黑两旗军在后,三更时分过了雁鸣河,血狂这才整队宣布要攻打马背峡全歼五千雪狼兵的计划,一万白胡兵一时大哗,血狂通红了两眼,象一头狼扫视着族人,直到喧哗声逐息,才猛地叫道:“山南本就是我九胡的地盘,夺回来理所当然,雪狼国当年杀了我们好几万人,现在更应该是血债血还的时候了。”
一个年老些的千夫长有些迟疑的看着血狂道:“杀他们容易,报仇也确实很痛快,但事怎么办呢?雪狼王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现在不要管这些。”血狂两眼狼一样瞪着他,向背后一指,道:“你现在只要出你的刀,劈向雪狼兵,如果你不拨刀,那么你背后的刀将绝不会客气。”
那千夫长不由自主的扭头看了一上,胀红了脸,却不再吱声了。
不仅是这千夫长,事实上所有的白胡兵都能感觉得来自背后的强烈杀气,那些是他们从小熟悉的族人,但仅仅二十多天不见,却似乎都变得陌生了,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却能明显的感觉到那种区别。
再无一人吱声,血狂点点头,猛一下撕开衣服,厉喝道:“那就跟我走。”当先打马,直冲向马背峡,背后一万骑紧紧跟上。
“这家伙还真是条疯狼。”看着血狂赤红着两眼摄服族人的情景,战天风暗暗点头,向赤虎看一眼,赤虎一挥手,黑红两旗军在后跟上。
血狂率一万兵先是小跑,到距峡口五里时,逐渐加速,越奔越快,口中更嗬嗬狂呼,他身后的白胡兵本来是有些担心疑惧,但到这会儿,却也兴奋起来,跟着嗬嗬而呼。雪狼兵完全没想到白胡兵会来打他们,虽有巡哨,就只是在关卡附近,直到血狂率一万白胡兵开始加速,他们才被马蹄声惊醒,却还傻傻的扭头看着,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想过,九胡兵会有胆子半夜来偷袭他们。
血狂一马当先,直冲到峡口,对着关卡就是一通火箭,关卡是木石结构,点火就着,加上峡口风大,刹时烧成座火焰山,关卡这边的雪狼兵,再无法从关卡逃走。
事实上雪狼兵根本没有逃的机会,一小部份睡得死的,在睡梦中就掉了脑袋,大部份虽然爬起来了,也来不及抵抗,有的穿了半载裤子,脑袋没了,有的穿上了衣服,下半载又连腰给斩断了,只有极小部份爬上了马背,却又怎逃得过白胡兵的乱刀如雨。
惟一逃得性命的,是关卡上的几十个雪狼兵,火一起,雪狼兵固然没法逃,白胡兵却也过不去,只能任由这几十个雪狼兵安安逸逸的逃走,不过这也是血狂的目地,就让他们回去报信吧。
第四集第124~125章124
小半个时辰,五千雪狼兵给杀得干干净净,这时关卡上的火也烧得差不多了,血狂下令打扫战场,将关卡上的残石焦木彻底清除,以利通行,才清到一半,白鸦来了,衣服披着,不是谁报了信,而是看到了关卡上的大火,再一查族中兵马都给血狂半夜调了去,心知不好,所以急赶了来,一眼看到正准备掩埋而一堆一堆磊在一起的雪狼兵的尸体,白鸦刹时间完全呆住了。他才不过五十多岁,但这一刹那的面容,至少老了十岁。
血狂赤虎走过去,血狂叫了声爹,赤虎叫了声叔,白鸦好半天才清醒过来,扭头看向他两个,眼光最后落到血狂脸上,他的嘴辱颤抖着,好一会才出得了声:“最多后天,雪狼王大军就会杀过来,你说,到时你要怎么办?”
“如果今夜发出警讯,十天之内,最远的杂胡援兵也可以赶到。”说到这里,血狂微微抬起了下巴:“而我可以保证,十天之内,雪狼兵绝过不了马背峡,无论他来多少人。”
“十天?你凭什么保证,你不记得上两次。”
“这次不是上两次了。”血狂打断他的话,扭头:“爹,你往那边看。”
战天风没有让红黑两旗军帮着打扫战场,只让他们在一边看,他是故意这样的,他就是要让红黑两旗觉得自己高人一等,那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这种骄傲和荣誉感将在无形中激发出他们全部的潜力,这法子不是出自诡战篇而是来自诡智篇,乃是极高深的心战之术,可不是战天风自己想出来的,他虽诡计多端,但只是些小聪明,绝不可能达到这种层次,但他能依样葫芦用上,也是不错了,聪明人就是能把书本上学到的东西用在实践中,若还能加上一点点自己的创意,那就是智者了。
于是当白鸦扭头的时候,便看到了在月光下整整齐齐列着队伍的红黑两旗精兵。
白鸦突然就打了个寒颤,他眨了眨眼睛,再看,没有错,排在前面的几个千夫长他全都认识,有一半还是他族中的,但为什么他又觉得那么陌生呢?
这些人已不是他认识的那些人,他认识的那些人,脾气也暴燥,但最多只是好斗的公羊而已,而这些人,却是从骨子里头透出杀气。
这些人已不是羊,而是狼。
可以撕碎一切的狼群。
“你是怎么做到的?”白鸦疑惑的看向血狂。
血狂瞟一眼战天风,微微摇头,道:“爹,你现在不要问,发警讯吧,九胡不能永远受十狼欺负,我们必须要打这一仗。”
白鸦虽然已经老弱,虽然大多数时候是迟钝的,但这一刻却敏锐得惊人,他立刻捕捉到了血狂的眼光,转眼看向战天风。
“是你?”白鸦惊异的看着战天风:“你是天朝人?”
战天风也看着他,不应声,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眼光更故意装得幽深无比,这是典型的高人的表情,他就是要让白鸦看他不透。
白鸦果然就看他不透,到后来几乎都不敢和他对视了,转头求助的看向血狂和赤虎,血狂赤虎当然也看到了战天风脸上的表情,都佩服得五体投地,赤虎看着白鸦道:“鸦叔,发警讯吧,相信我们。”
战天风轻轻一扬手,一万胡兵突然同时拨刀,那种整齐划一的拨刀声形成一股巨大的力量,风起草伏,白鸦身子竟是情不自禁一晃,差一点从马上摔下来,深看一眼战天风,他打马回头就走,再不吱声,但血狂却在他的眼角看到了一缕隐藏着的喜悦。
血狂知道他为什么喜悦,因为这样的一支军队,正是他梦寐以求的,或者说,是所有九胡男儿梦寐以求的,意识到这一点,当他再看向战天风时,眼中的祟拜味道更深了。赤虎当然也一样。
清空峡谷,大队过峡,在山北扎下营盘,战天风不想睡,血狂赤虎也一样,拿了地图来,商议军情。
马背峡偏西北三百里,驻有雪狼国五万大军,由左军将军木罕统率,这是距九胡最近的一支雪狼兵,一旦得到消息,不要一天时间便可赶到马背峡。
马背峡偏东北六百余里,雪狼国与天朝的边境处,也驻有五万大军,由右军将军卫旗统率,得信后最多两天可到马背峡。
正对着马背峡,直入雪狼国腹地一千一百多里,有野狼城,雪狼国立国后学着天朝筑城,先后筑有七八座城池,野狼城是仅次于国都雪狼城的第二大城,由镇南大将军忽尔度镇守,统兵十万,一旦发兵,三天可到马背峡,上两仗,雪狼国就是以这三路大军二十万人马,打得九胡一败涂地,这次肯定也是一样,一旦得信,最先到的必是木罕五万大军,随后是卫旗军,最后是忽尔度十万大军潮水般涌至。
“我们先打败木罕,再打败卫旗,到忽尔度来时,已是三天后,有三天时间,不但黑胡的一万五千大军到了,说不定毛胡的援兵都到了,就算没到,青白黑三族八万铁骑,在这马背峡再死守七八天,绝对不成任何问题。”血狂信心十足的看着战天风,赤虎也在一边点头,战天风却皱着眉头没有吱声。
“若真只是死守以求撑到九胡全部援兵到来,岂非显得本大追风也不过这点子本事?不行,本大追风还要露一手。”战天风心中转着念头,只是一时无计,暂且睡下,睡在帐篷中,却将天算星的诡战三篇在脑子里一遍遍的过,诡战篇中说:敌强,则分而击之。但血狂说的,先败木罕再败卫旗,最后迎战忽尔度,也就是分而击之了,还能怎么分呢?战天风将诡战三篇中所有的战例一一想过,再无一例可用。
迷迷糊糊中,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却是半睡半醒,脑子里仍是无数的战例在打转,突然间一个激灵,猛一下跳了起来,大叫道:“对了啊,偷袭,象偷袭马背峡一样的偷袭。”
狂喜之下走出帐篷,天才蒙蒙亮,所有人都睡得正香,战天风可不管那么多,叫醒血狂和赤虎,道:“马背峡昨夜遇袭,逃回去的雪狼兵最迟今天早上可以报给木罕,木罕最迟今天中午以前便可出兵,晚上可到,是不是?”
“是。”血狂赤虎睡得迷迷糊糊,却一齐点头,血狂想了想,道:“这是快的,但就算再慢,木罕明天也一定会出兵,最迟明天日落时分,雪狼兵一定会在马背峡口出现。”
“我希望他明天才出兵。”战天风叫。
血狂却道:“我倒希望木罕今天就来,再等一天,等得人心里痒痒的。”
“为什么要等?他不来,我们不会自己去吗?”
“老大,你的意思是——?”血狂赤虎都奇怪的看着他。
“象昨夜那样的偷袭。”战天风眼中发光:“昨夜不到半个时辰,五千雪狼兵就给我们杀了个干干净净,固然我们人多,但最主要的,是雪狼兵完全没想到我们敢去偷袭他们,他们想不到,木罕会想到吗?他会想我们敢深入雪狼国腹地去偷袭吗?”
血狂赤虎对视一眼,眼光同时亮了,血狂摇头道:“不会,他绝不可能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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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木罕有五万人,我们只有两万,但如果他们没有防备,那么战况和昨夜不会有太大的区别。”战天风说到这里,又补充一句:“就算木罕今天出兵,我们也可以在中途伏击,我相信他同样不会防备,那还是一样。”
“好极了。”血狂大叫,赤虎也兴奋的叫道:“立即吹号出兵。”
“红旗军不去。”战天风摇头:“就留在这里。”
“为什么?”赤虎大叫起来。
“我自有深意。”战天风不解释。做高人的绝招,就是要尽量做到莫测高深,也就是尽量少说话,让别人猜不到你在想什么。其实战天风是有些担心,无论如何,木罕终是有五万人,万一战事不是那么顺利,有一场恶斗的话,红旗军的手弩有可能失落,他绝不能让手弩这种利器落到雪狼兵手中。
赤虎气得发怔,但战天风一脸自信,他又有些莫测高深,加之不敢和战天风争,只能眼睁睁看着血狂带了黑旗军和另外一万五千白胡兵消失在晨光中。
战天风让血狂远远派出探子,一旦侦知木罕大军,立即就近设伏,但运气还真是不错,一路上始终没有警讯,木罕并未出兵,马背峡遇袭的警讯他是肯定收到了的,只是可能震惊于九胡的大胆偷袭,有些摸不清楚状况,一时犹豫罢了。
木罕驻地名斜谷原,地如其名,向着九胡这一面,是一个长长的斜坡,午后不久,战天风两万铁骑便到了斜谷原外十里,大军休息吃饭,战天风和血狂一直前出到斜谷原,往下看,长长的斜坡下面,是一片广阔的草原,原中星星点点,整齐的排着无数帐篷,便是木罕统率的五万大军。
“这地形太有利了。”战天风暗暗点头,向谷中一指,对血狂道:“你的黑旗军该发威了,从中间直劈进去,一刀就要给他来个开膛破腹,让木罕肠子找不到肚子,心脏找不到肝脏。”
“老大放心。”血狂猛捏拳头。
血狂的意思,吃了饭,略休息一下马力,便可发起冲锋,但战天风却不同意,一直等到太阳开始要下山了,这才命令大军出发,到坡顶,但见原中四处炊烟缕缕,到处都在开始准备晚饭了,战天风暗暗点头,想:“正是时候。”
诡战篇中有炊战之法,就是说人在每天的黄昏时分,等着吃晚饭前的那一段时间,是最疲倦最懒散的,也是警惕心最低的,在这个时候,便是天下最强的军队,也最多只能发挥出一半的战力,若在这时候进攻,将事半功倍。
战天风向血狂一点头,血狂霍地撕开衣服,两眼刹时间变得一片赤红,扫视身后五千黑旗军道:“你们不是人,你们就是一把刀,敌人的头不断,那就是刀断,除此再没有第三条路,跟我冲啊。”一马当先,狂冲下去,五千黑旗军紧随他身后冲下,黑旗军的马都特地经过冲刺训练,又是下坡,速度之快,真的就象闪电一样。那一万五千白胡兵这两天只是能感觉到黑旗军身上的杀气,直到这一刻才见识了黑旗军那不可思议的速度,一时间都惊得呆了。
雪狼军完全没有防备,黑旗军又实在太快,直到血狂的黑旗军将雪狼军大营一撕两半,从大营后面冲出来,木罕都始终未能反应过来,组织起抵抗。
看黑旗军冲到雪狼军大营背后,转头杀回,战天风一挥手,坡上的一万五千白胡兵立即狂卷下去,雪狼军刚刚反应过来,爬上马背拿起弯刀,但在血狂两面夹击之下,根本没有多少还手之力,在太阳落山的那一刻,雪狼军本来就十分微弱的抵抗彻底崩溃,剩下的雪狼兵惟一的念头就是逃跑,远远的逃跑。
战天风并没有跟着那一万五千白胡兵冲下去,而是在坡顶坐了下来,他留意到身边的心诚奇怪的眼光,微微一笑,道:“心诚,我们来做一场法事吧,不是说阿弥托佛吗,让我们帮他们把冤魂拜托给佛祖吧,死得惨啊。”说到这里,板起脸高唱一声:“阿弥托佛。”
“阿弥陀佛是佛号,并不是拜托佛祖的意思呢,怎么会是托佛。”心诚很想解释,但看战天风板着脸一脸庄严的样子,却是不敢张口,也跟着念了声阿弥托佛,只觉别扭无比,心下嘀咕:“方丈不愧是灵佛转世,禅机真是深不可测呢。”
战天风当然没什么禅机,不过也不是故意搞笑,他一直以来,真的以为陀佛是托佛,人人进寺烧香下跪,口念阿弥托佛,那就是有事要拜托佛祖。不过他没有解释,心诚又如何会知道他的禅机其实是牛头没有对上马嘴呢?不知道,小和尚便只有佩服了。
骑兵就是好,进攻快,逃跑也快,放弃抵抗的雪狼兵很快便逃了个无影无踪,这一仗,时间不长,被歼灭的雪狼兵却差不多有两万人,而且除了光人光马逃走,什么都扔下了,帐篷、兵器、粮食,还有女人和孩子,其中甚至还包括木罕的妻妾。
帐篷粮食,一把火烧了,老人孩子留下,年轻健壮的女人全部掳走,带回去做女奴,给自己生养后代,这是胡人向来的规矩,每次胡人入侵天朝,都是这么做的,或者说,这就是他们入侵天朝的目地之一。
清理了一下战场,大军随即回转,回到马背峡,赤虎听了血狂一顿吹,心里象猫抓,故意在战天风面前装出气鼓鼓的样子,战天风却根本不理他,因为一个新人吸引了他的注意,血狂苦苦追求的百灵鸟,黑胡的公主,蜜雪儿来了。
蜜雪儿十七八岁年纪,雪白的圆脸上,两个酒窝时隐时现,象两只跟人捉迷藏的顽皮的蝴蝶,更顽皮的,却是长长的眼睫毛下两只乌溜溜的眼珠子,总是在不停的转动着,便是傻瓜也猜得出,她小小的脑袋里,一定在不停的转着念头。她个子不是很高,却非常的苗条,腰肢尤其细得不可思议,战天风一直有点子自卑自己的手太瘦小,但他确信,即便是他这双瘦小的手,十九也可以掐住蜜雪儿的小腰。腰小,胸脯却很丰满,跳动时,胸前就象有两只兔子在不停的崩。
血狂先前拼命的抓着赤虎胡吹,蜜雪儿一来,却一脚就把赤虎踹开了,跟屁虫一样跟着蜜雪儿,这头狂暴的蛮牛在蜜雪儿面前却是出奇的听话,蜜雪儿说什么就是什么,看着他陪着肉麻的笑脸,战天风情不自禁便连打了一大串冷颤。
蜜雪儿自然是听说了战天风的事的,因此对战天风十分的感兴趣,不过战天风只一眼便看了出来,这是个刁蛮加精灵古怪的小公主,绝对的不能沾。
“托佛,还是血狂去受你的折磨吧,本大追风可生受不起。”看着蜜雪儿乌溜溜的眼珠子在自己脸上转动,战天风暗暗怵惕,忽地想到纳珍调戏她的事,心中嘀咕:“纳珍调戏她吗?嘿嘿,只怕是纳珍给她调戏了吧。”
这么想着,脸上便装出一付绝对高人的神情,要笑不笑的瞟一眼蜜雪儿,算是打了招呼,随后便拉赤虎商议军情,再不看蜜雪儿,他这个样子,倒惹得蜜雪儿对他更感兴趣了,一双大眼睛总是跟随着战天风,战天风便装出没注意的样子,说到装傻,他自付还是有一套,只不过战天风没想到的是,晚间他会主动去找蜜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