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节

    忙道,“我是一个大夫,难道不知道该怎么照顾自己,怎么让自己舒服一些不成?”
    韩征道:“我也正是想着这一点,才没有多此一举的,可心里到底还是过不去,觉着对不住你……那你现在,已经不疼了吧?”
    施清如脸都要比身上的衣裳更红了,“早就不疼了,你能别问了吗?”
    韩征见她恼了,忙笑道:“好好好,我不问了就是,那、那我今晚可以留下吗?”
    所以他问了半天她还疼不疼,真正目的在这里?
    施清如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挣脱他的怀抱站了起来,没好气道:“当然不可以,昨晚是事急从权便罢了,今晚可没有紧急情况,你别想了,不但今晚,在拜堂成亲之前,都别想了!”
    韩征可怜巴巴的,“谁说今晚没有紧急情况的,这不是么……”
    拉了她的手往自己那个地方贴,“这还不够紧急呢?”
    他昨晚上压根儿没尽兴,之后忙着时还罢了,一旦稍微得闲,立时满脑子都是她,身体也因此一直处于亢奋状态,终于深切体会到了“食髓知味”的真正含义,这会儿好容易见了人,自然不肯把这大好的时光虚度了。
    施清如让手下的热度惊得忙要缩回手,却被他握着收不回,只得红着脸结巴道:“你、你这也太、太、太……呀……”
    还没结巴出个所以然,已一把让韩征又拉到腿上坐了,扣着她的后脑勺,便吻住了她,端的是热情似火。
    施清如让他吻得晕晕乎乎的,想到还有满肚子的话要问他,忙趁他换气时推开了他,喘着气道:“你先别急,我有话问你!内奸可已揪出来了?宇文皓呢,你预备怎么办?怕就怕他狗急跳墙,哪怕没有证据,也把你不是……传得到处都是,这要是传到了有心人耳朵里,再传到了皇上耳朵里,可该如何是好?”
    别人倒是只敢私下里怀疑他,隆庆帝怀疑了,可就糟糕了,这又不比旁的事儿,还非得多方面求证,铁证如山了才能定罪,他这个是只要一验身,立马什么都明明白白了,实在经不起任何的怀疑。
    韩征闻言,知道她担心,只得先压下满腔的旖念,道:“内奸已经揪出来了,是小卓子,其他的钉子细作柳愚还在清查,这次定要清查个彻彻底底。”
    “小卓子?”施清如大吃一惊,“怎么会是他,他不是自来很得督主信任么,怎么会?那这么几年,他就一次马脚也没露过?”
    韩征沉声道:“他是柳愚荐给我的,在那之前,已经跟了柳愚快四年,觉着他可靠得用了,才荐给我用的,我自然会对他少几分防备之心。他心计也远比我们以为的还要深,明明今年就已十八了,却因为长得矮小面嫩,把年纪说小了三四岁,也一直没人怀疑过,想着他一个十来岁的小太监,能成什么事儿,能使什么坏?竟是一直没露过马脚,也算是本事了!”
    施清如皱眉道,“也不知他一开始就是宇文皓的人,还是半道才被宇文皓收买了的?这般心机深沉之人,也不怪督主和柳少监都被瞒过了,实在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督主可别怪柳少监才是,他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
    韩征冷哼道:“再不想发生也发生了,那他便负有不可推卸的失察之责,不过念在他一向谨慎,不像沈留那般咋呼的份儿上,我给了他戴罪立功的机会,后边儿是打五十还是一百棍,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施清如还待再说,想到这是韩征的公事,她不该过多过问,就像她司药局的事,也不喜旁人过问一样。
    遂没有再说,问起他打算怎么对付宇文皓来,“……这样一颗不定什么时候便会炸得水花四溅,后果不堪设想的鱼雷,我们必须要速战速决才是。”
    韩征点点头,“我知道,已经安排下去了,应当就这几日的事儿了,所以他已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起来了!”
    事情当然不会像他说得这般容易,但他不欲施清如担心,少不得要避重就轻了。
    施清如却也知道不会像他说得这般轻描淡写,不过这事儿她的确帮不上什么忙,照顾保护好自己,便已是帮了他最大的忙了。
    便点头道:“那就好,总归督主小心些,若能少伤及无辜,当然就最好,若实在不能,也只好……毕竟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我们对他们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也只会换来他们加倍的残忍,自然只能以直报怨了。”
    像昨晚平亲王妃落水之事,说到底便是受了宇文皓连累,可她也未必就全然无辜,宇文皓八成不会瞒自己的亲娘;
    然就算他连自己的亲娘也瞒了,平亲王妃的确什么都不知道,她也一样不是全然无辜,她的儿子都要逼别人去死了,那她被殃及,也只能怪自己的儿子,怪不得旁人了!
    韩征知道她心善,点头道:“我会尽量少伤及无辜的。现在你还有话问我么?若是没有……”
    压低了声音,“可以继续方才的事了么?”
    施清如简直被他念念不忘那事儿的执着劲儿给气笑了,“所以你所谓的一直都在想我,就是这样想的?你压根儿想的就不是我,而是、而是……”
    韩征厚着脸皮道:“我想的就是你啊,这不是想你就要想你的全部吗?好乖乖,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昨晚上压根儿就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还没真正尝着味儿呢,就已经囫囵吞下去了,中间还几次被打断,简直是……何况你昨晚可答应了我,今晚要让我好生瞧瞧,要让我这样那样的,你总不能出尔反尔,穿了衣裳就不认人了吧?”
    一面说,一面已不由分说抱了她往床前走。
    施清如怕摔了,只得忙忙搂住了他的脖子,咬牙道:“我昨晚那是权宜之计才答应你的,本就做不得数。再说了,你就不怕待会儿师父来赶人啊?那就真是没脸到家了。”
    韩征低笑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今儿一来就把事情告知了老头儿,不就是想着过了明路后,以后就方便多了?你就放心吧,老头儿知道我们走到今日不容易,不会来打扰我们的。”
    施清如简直要无语了,斜着眼晲他,“所以你让师父翻黄历定日子,也不是所谓的为了不舍得委屈我,而是不想委屈了你自己吧?真是有够老奸巨猾的!”
    韩征讪笑道:“这不是想着皆大欢喜,大家都不委屈么?好乖乖,难道你就真一点不想我,一点都没有食髓知味不成?”
    说话间,已将她轻柔的放在床上,将她禁锢在了床和他的身体之间。
    随即又问了她一遍,“你难道就一点不想再与我,像昨晚那样亲密无间不成?”
    声音比之方才更温柔缱绻,更低沉魅惑,双眼也深情幽邃能把人的心魂都吸进去一般。
    施清如彻底招架不住了,面红耳热的低声道:“我也很想督主的,可昨晚上真的很痛,我、我有点怕……且、且我怕会、会怀上孩子……”
    眼下她哪能有孕?那不是白给有心人攻击他的把柄,也让他越发的举步维艰么。
    韩征已在拔她发间的簪子了,“那我待会儿轻一点儿,真的轻一点儿,好不好?也不必担心会有孩子,我当初为了不露马脚,让自己清心寡欲,吃了不少的药,老头儿说那些药都很寒凉,便是停了药,短时间也不会有孩子的。”
    老头儿的原话是他三两年内,乃至更久,只怕都别想有孩子,还得是在调养得当的情况,将来才极有可能有,这于他眼下来说虽有些遗憾甚至残酷,但眼下也的确不是他们养孩子的好时机,便只能尽量往好的方面想了。
    至少他们便可以先好生过几年二人世界,他也能好生享受几年她眼里心里只有他的好时光了,不然等有了孩子,只怕他在她心里立时要排第二位,并且会随着孩子数量的增加,排名一直靠后了。
    韩征边说,便觑着施清如的脸色,见她阖了眼睛不说话了,知道她多半是默认了,心下一喜。
    虽很想一直都看着她,细细来一场视觉和感官的双重极致享受,到底顾虑着她脸皮薄,不敢操之过急,一个弹指,便熄灭了桌上的灯,又放下了床帐。
    总归来日方长,等将来她习以为常了,他有的是时间满足自己那些只适合做不适合说,也只想对着她一一实现的愿望……
    翌日,施清如醒来时,韩征已经不在了,她摸了摸旁边的被窝,已经几无热度,显然他已离开有一会儿了。
    她伸了个懒腰,想要坐起来,却是刚一动,便浑身说不出的酸软无力,尤其腰腿以下,不由暗啐起某人来。
    把她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快一宿,要不是她苦苦求饶,他只怕还不肯消停,可真是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她从来只听说过那什么……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到了他这儿,愣的掉了个个儿,没有累死的牛,只有差点儿耕坏的田啊!
    可闻着账内他特有的夹杂了好闻松枝香的气息,施清如却又觉着说不出的窝心与幸福,两辈子以来,她何尝想过自己能有这样的幸福时光?
    她的手忽然摸到了一个什么东西,忙拿出来一看,却是一个小小的荷包,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两粒黄豆米大小的金刚钻,满京城只怕也找不出第三颗了。
    还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只写了三个遒劲有力的字“压岁钱”。
    施清如只看了一眼,便知道某人真正想写的只怕是‘睡’,而不是‘岁’,想着昨晚某人可不才压着她睡了一晚上么?
    收压岁钱便也收得心安理得了,这可是她应得的……
    不过,出力的人几乎一直都是他,她要不要也打赏他一点辛苦钱呢?
    第二百零七章 宇文皓之死(上)
    一直到外面传来桃子的声音,“小姐,您起了吗?”
    施清如这才回过了神来,忙把荷包放回了枕头下,扬声道:“已经起了……”低头一看,自己衣裳完整,浑身也清清爽爽的,当是她睡熟后,韩征给她收拾穿好的。
    再撩帘一看,屋里也没有任何的异样,继续道:“你打了热水进来吧。”
    桃子便应了“是”,很快端着热水推门进来了,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
    施清如见状,想到韩征昨晚留宿她房里的事,瞒得过家里其他下人,可瞒不过桃子和采桑,也有些不自然起来,咳嗽了一声后,道:“师父起了吗?”
    一面说,一面掀被下了床,却是腿一软,差点儿就栽到地上,还是忙忙扶住床,才稳住了,少不得又在心里骂了韩征一回,他昨晚还说今晚也要来看她,什么看她,分明就是想再……看她今晚还让不让他进门!
    好在桃子到底是云英未嫁的大姑娘,并不能自施清如腿软这一点,就瞧出什么端倪来,毕竟韩征是太监早就是所有人心里根深蒂固的“事实”了,在明里暗里那么多双眼睛的时刻注视下,想要瞒天过海这么多年,也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哪怕昨晚韩征留宿了,桃子和采桑也只是觉得他和施清如是太情浓了,舍不得分开,二人至多也就是同床而卧,同榻而睡而已,却不知此“睡”非彼“睡”。
    桃子忙上前扶住了施清如,待扶了她到妆台前后,方笑道:“太医一早就起身进宫去了,说是不去司药局瞧瞧,不能安心,不过应当午时之前能回来,让小姐等他用午膳呢。”
    施清如点点头,“嗯,那我明儿早些起来,换我去司药局瞧瞧,总不能只让师父一个人受累才是。”
    司药局的新晋女官们因大半都是京城京畿人氏,施清如总不能连年都不让她们回去过,一一问准哪些人要回家过年后,便提早排好了班,以确保人人都能歇息到,司药局又不至无人值守。
    到了午时,常太医回来了。
    施清如一想到昨晚韩征在她屋里胡天胡地纵瞒得过任何人,师父心里也必定明镜儿一般,便觉着没脸见常太医。
    常太医倒是没事儿人一样,见施清如进了厅堂,便笑着向她招手,“小徒弟你过来。我昨晚翻了黄历,就二月十六便是黄道吉日,也是最近的黄道吉日,要不就定在那日,你和韩征拜天地高堂?”
    施清如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的,见师父这般的光风霁月,想到他向来洒脱、不拘小节惯了的,也觉得没什么可扭捏的了,对着自己的父亲,有什么可矫情的呢?
    遂大大方方笑道:“全凭师父做主,师父说哪日好,就哪日好。”
    常太医点点头,“那就定在二月十六了,你只消准备你的嫁衣红盖头之类就行了,旁的自有韩征操心,他急着娶媳妇儿,想来再忙再累也是甘之如饴的。”
    至于他,也不是就没的忙了,得立刻着手更全面更深入的为韩征调治身子,不然谁知道他几年后才能抱上孙子?
    哼,明明就是他家的嫩白菜让猪给拱了,他还得费心把猪养得更好、更肥,还有没有天理了,——真是便宜韩征那臭小子了!
    是日晚间韩征却没能再到师徒两个家来,却是凉州又有新的军机八百里加急送到,哪怕大过年的,他和阁老们也只能连夜议事。
    不但是日,之后几日,他都忙得再没空出宫,连同阁老们,几乎也都只能又吃住都在宫里了。
    施清如心下虽免不得失落挂心,也能体谅他的不容易,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并非说说而已;他一心让自己大权在握,也从来不是为的弄权,为的一己私利,他对大周的江山和百姓一直都有自己的责任与使命。
    而施清如自己,也不是就没有自己的事了,除了与常太医轮流进宫去司药局坐守以外,她还要绣嫁衣盖头。
    饶是如此,空闲时间也比平常多出不少,于是都花在了做好吃的上,今日是桂花糖藕,明日是烤鹿肉,后日是……,自然,顿顿都少不得乌鸡汤,却是韩征打发小杜子送了两笼乌鸡来,还特意吩咐采桑日日都得炖给施清如喝。
    弄得施清如是哭笑不得,却知道韩征都是心痛她,只得顿顿饭前都喝上一碗,不几日便觉着自己的脸圆了一圈儿。
    如此到了初八,本就因南梁犯边,让整个年节的气氛都较之往年打了折扣的京城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平亲王妃薨逝了。
    平亲王府因为过年才换上的大红灯笼和绸缎,也只能全部都换下了,一时间是一片素缟。
    却是没等到王府大殓后开始迎客吊唁,又传出了新的消息:平亲王世子丧母后大恸,先是急痛攻心吐了血,此后更是卧床不起,竟在平亲王妃薨逝后不足两日,也跟着伤心过度去了。
    噩耗一传开,人们惋惜感慨平亲王世子年纪轻轻,还没娶亲就这么去了,也实在太可惜了之余,对他一片日月可鉴的孝心也是赞叹有加。
    都道平亲王妃这辈子能生养个这般孝顺的儿子,实在是值了,就是可惜母子两个都薄命。
    并没人怀疑过母子两个忽然都没了,也太蹊跷了,当中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毕竟平亲王妃自来体弱多病是宗亲豪门圈子里都知道的,尤其除夕之夜她还在宫里不慎落了水,数九寒天里便是个青壮男子落了水,被救起来后染病乃至丧命的可能性都不要太大,何况平亲王妃一个老弱病呢?
    ——当然,好好儿的一个亲王妃,哪怕进宫,身边也少不得人服侍,再怎么‘不慎’,也不至忽然就落了水这一点,还是很惹人怀疑的,可那与旁人又有何相干呢,还是少知道一些的好。
    同样,平亲王世子事母至孝,也是圈子里众所周知的,那他因为受不了丧母之痛,伤心过度也跟着去了,自然亦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不然若真有什么隐情,怎么没见平亲王闹腾,他哪怕不在乎妻子,也不可能不心痛亲生的儿子吧,少不得要为自己的儿子申冤报仇,他既没那么做,可见平亲王世子的确是伤心过度没了的,压根儿没什么所谓的‘隐情’!
    第二百零八章 宇文皓之死(下)
    到了正月十二,平亲王府开始迎宾吊唁。
    不但整个王府都白漫漫一片,孝棚牌坊都是按最高规制来的,平亲王妃母子的灵柩,也都是用的最好的金丝楠木。
    人们发现,平亲王一下子老了十岁似的,鬓角有了白发不说,蜡黄的脸上也有了很分明的皱纹,要知道他素来保养得宜,虽已是四十好几的人,瞧着却自来如三十出头一般;走路时还得拄个拐杖,腰也佝偻了背也驼了似的,可见此番丧妻又丧子的双重噩耗,对他的打击到底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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