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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5昊长风

    (一切时间按西唐计)
    ☆龙朔五年二月十九(苏子到异世一年半)
    三岁识字。四岁习武。十二业成,完善暗卫,开始玩弄中原各国于我股掌之上。
    我不晓得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也不想晓得。因为我有一个母亲,一个世间独一无二的娘亲——嫚莎,宁陵天朝最后一位大将军。她很厉害,身手和头脑都很厉害;她很美,近乎透明的银色眼眸,那是宁陵最强血统的象征;她很狡诈,我永远忘不了自己四岁那年的生辰,秦亮送我的桃酥,是如何被她光明正大骗去,偷吃干净的...
    刚刚过了满月的夜空,繁星点点。星光再灿烂,月亮终究是月亮,遮不去的柔和光芒。
    娘亲是这世间最出色的女子,其他的女人么?
    无声得轻笑,我斜靠在树枝上。
    长大成人后首次以无名岛少主的身份来西唐钱府。一路奔波,今晚的心情却是不错。
    轻功—绝尘,已经相当火候。就是亲传我武功向来严厉的娘也说,加以时日,必定傲视群雄。
    希簌声起。我皱眉。
    两个平常面孔、鬼鬼祟祟的西唐女官,溜进了钱仲远为我准备的院子。
    蛇尾那帮随行暗卫干什么去了?出了无冥城,还如此大意!
    我抽出右袖中的玄曜。
    稍一犹豫。两个女人,不值得,平白污秽了这宁陵的传世之剑。
    瞥了眼在外等候,蹦来蹦去,哈手揣袖的女人背影。只有二字——猥亵。
    将玄曜缩回袖笼。
    看蛇尾一招干掉那中年女人,走向厢房。我皱皱眉。
    里头明明还有一个,看来暗卫的警惕性有待加强。
    不愿进到茅房污秽之地去,只为杀一猥亵之人。
    我有耐心得继续靠在树上...
    半个时辰已过。
    杀意变成了不耐烦。
    ***,搞什么!我堂堂无名岛少主,众多中原将臣的主上,却半夜三更,在树枝上等一个该死的女人从茅房出来!
    看着那比兔子跑得不慢的可恶女人,我咬牙。
    莫让我再碰见你!不然你会死得很难看!
    ☆龙朔五年三月初
    最近西唐文昭开始了些小动作,还派人出使梁南。虽然目的尚在查探之中,直觉应该拦截。
    西梁山脉,我内力吹奏兽曲,召唤出的深山狄狼却损失惨重。
    派出大漠伏击的鼠卫伤亡惨重...看不出来,这西唐还是藏龙卧虎之处么?
    乘火鹏,赶到西唐营帐。
    想要快些解决。干掉西唐人,带走鼠头,毕竟是他带我长大。
    魅心曲,魅人心智,恍惚入梦,取敌首级,不费吹灰之力。我本已吹得烂熟。
    “...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叹天黑得太早,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古怪的调子,是个粗气掰咧的女声在嘶叫。
    难听!我皱眉。
    “天越高心越小——!不问因果有多少——!独自醉倒。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一身骄傲。歌在唱舞在跳——!长夜漫漫不觉晓将快乐寻找——!...”
    一音一字,透入耳脉,打入心扉。那不正是我的夙愿?
    手中的苍迦笛一抖。我的气息莫名乱了...
    可恶!被偷窥内心的感觉。
    娘说,世上能克制焚心曲的,唯有天水的梵音。
    我冲向那声音的来源。
    看到那女人的背影,我更加愤怒。
    想起钱府那晚的尴尬,想起西梁山中的狄狼损失,看到她嚣张的样子...杀了她,一定要杀了她方能泄恨!
    轻易不用的焚心曲吹响。只因此曲一吹,内力损耗巨大,吹全,敌人固然会七窍流血而亡,我的内力一百二十日内却也会暂时消失。
    可是,不能留着她!二十四个年头,头次我感到了心乱,不在自己掌控之中。
    没想到的是,该死女人身边还有这样不错身手的男子。居然还是两个...
    只有速战速决。我再次摘除了下半截的苍迦笛。焚心,焚人焚己。
    不似灰衣男子的经验不足,那黑衣蒙面之人,倒是有些心计,晓得我焚心曲的利害。机敏得冲上抢攻。此人,不以真面目示人,有鬼...
    无妨。
    听到那该死女人的偷笑声。我下意识得说道,“我要带走两个人。”
    灰衣的年轻男子对那女人很紧张的样子。连番打斗,两次焚心曲的起头,我的内力也损耗不少。可我不想让步。是为了天水的下落,我这样对自己解释。
    那女人和灰衣人搂搂抱抱的,一副猥亵嘴脸。
    戴上霜蚕吐丝,我亲手织就的手套,我一边要人,一边不动声色得追问天水下落。
    女人结巴着道,“我、我在一个荒岛上碰到过个人,听他哼哼了许多次,本来我是不懂什么音律的,不过他翻来覆去总是这么几句,我就记下来了。我、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荒岛?娘说天水四海云游,居无定所,那么这女人遇到的...真是天水?!
    “武百尺..武百尺...”我喃喃着。心中阵阵狂喜。找到了天水,又寻到了聚天珠,只要吸收、练化得当,我的功力当可赶上甚至超过娘亲,宁陵复仇大业...
    “不要!”听到那女人的惊呼,我下意识向旁平滑。躲过了灰衣人和蒙面人一次天衣无缝的封杀。
    她为何要救我?!
    抬头望去,一双亮晶晶的眸,竟是比娘的还清澈,流露出不忍的善意。
    心再次慌乱,无法掌控。只想离开,离她越远越好。
    莫让我再遇见你!不然...我、我杀了你!
    ☆龙朔五年六月初
    听说梁南都城出现个神仙老道,祈雨成功,顾不得内力暂失,我匆忙赶到宣宁,却在雨中和众人走散。马毙倒路旁,面具也丢了,我在宣宁七七八八的巷中失去了方向。刚刚向暗卫发了信号。
    聚靠过来十三个目光猥琐、臭烘烘的男人。瞧了一眼,我恶心得想吐。
    不许碰我!
    失了内力,连日奔波,身子软塌塌的,连抽出袖中玄曜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默不出声得暂时忍耐。
    “小娘子,虽说你是个哑巴,面皮倒也细嫩俊俏...跟大爷回家吧。哈哈!谁不知道宣宁俺吕老熊的名头。跟著大爷,吃香喝辣,少不了你的!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就是就是,大哥您可是宣宁响当当的人物。”“大哥瞧上你,是你的福分,快点头啊!”“姑娘,跟著俺们大哥,有你好处!”...
    ***!说我是女人?等着吧!你们今日百般羞辱,他日,我昊长风定将你们一个个剜了眼,剁了手,去了势,卖到宣宁最红的勾栏院,做小倌,千人骑万人上!
    正被人拉扯。
    “喂喂!”一个粗嗓子喝道,“光天化日..呃,不,黑灯瞎火的,你们几个男人欺负个姑娘家的,羞也不羞?!”
    我心头一震。内力虽暂时消失,耳力、眼力却还在。
    慢慢抬头。巷口,身披蓑衣、络腮胡须、叉腰站立,却遮不住那双清澈神气的星眸。
    真、真是那个女人!可、可我不愿遇见她!尤其是现在!
    男女授受不亲,亏她也知道!那当初在大漠,还紧扒着那个小白脸不放!...妈的!她、她说我是...
    “姑娘别怕。我叫苏子,旁边那个是我一个朋友,我们没有恶意。你这样坐在泥水里,会生病的。来,我扶你起来,好么?”
    想骂她,不,是、是想杀了她!可内力全无,又怕暴露身份。我哭笑不得,闷声憋气。
    不需你假好心。
    我挣扎着自己站起身来。腿脚却像踩着棉花,绵软无力得紧。
    “哎,还是我来扶你吧!”她说着,不由分说得抓住我的手臂搭在她肩上,一只不粗却有力的胳膊环住了我的腰。
    温暖的体温,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淡香体息,萦绕住我。
    嗡的一声。心如鼓擂,在我嗓子眼口来回敲打、蹦跳起来。
    挣扎几下,她的发丝和假胡须摩擦过我的脖颈,身子里的火烧得更旺。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力气,消失无踪。我大骇。
    进过勾栏院,见过妓女、小倌们的搔首弄姿,也知道男子的yu望为何物,可从未急切到非要找人发泄的程度。我一直洁身自好,一心致力于武学进境。
    可她、她不过...还是假胡子!还是个黄毛臭丫头!
    羞愤难当。
    腰间一阵难耐麻痒。再也无法控制,快感直窜下腹。
    我、我要杀了你!
    我暗自吼叫着,掐上她的脖子,可惜手没力气。
    她一把推开我,“我不是‘赖子宾’!我、我喜欢美男,我不喜欢女人的!你、你别骚扰我!”无礼得瞪着我,眼珠滴溜溜得乱转...猥亵至及!
    ***!我怎么会喜欢上她的眼睛!
    虽然不知道何谓“赖子宾”,却还是听明白了她的话。
    我、我骚扰你?!明明、明明是你、是你...
    脑中闪过,方才她的手,在我腰上掐...
    脸烫起来。下腹更加胀痛。
    我、我要杀...
    “瞪什么瞪,本姑娘相公都有三个了,正常得很!刚刚、刚刚脚下打滑,我、我不小心掐你一下而已嘛。你千万别到处乱说...”
    你、你去死——!
    下意识的,我弯下腰,拉紧袍领。不能、不能让她发现了!
    不知道,她原来这么恶劣!比娘还...
    听着庙内那个叫吕熊的男人哀号不断,我不禁弯起了嘴角。
    知道,她好色...瞧她看着上官云,一副色眯眯,口水直流的嘴脸。
    猥亵、好色、唱曲难听的臭丫头!
    看她手足无措得哄那小子开心,我冷哼一声。
    “都是你!”她蹲到我身旁,恨恨得低声说着,伸手又来掐我。
    心怦怦得跳了起来。
    不、不行!
    顾不得暴露身份,我翻手出招。没有内力,依然把她的爪子尽数挡回。
    她眼眸忽然眯起,闪亮异常。“无敌龙爪手!”
    我一怔。
    下一刻,带着诡异掌风的手已经探到我身前。揪、揪住了我的xiong...
    正要推开她,她的手动了动。麻痒的感觉袭向下腹。
    不、不要...
    喉头火烧火燎得干涩、燥热。心上多了只小手,隔靴挠痒...
    她却收了回去。被蜂蜇着一样的跳开,“这次是我错了。对、对不起,伤害了你的自尊心。对不起!”
    我、我...她说对不起,对不起!比起前次的动手动脚,这次...心底冷意窜起,身子却烫的象火。
    脑中一片空白。无法自控,我颤抖起来。
    看着她突然爆发的骇人轻功。我知道,她接受了天水的传承。
    ...这样也好,脉络被天水改造,加上我的草药,就能延长你承受聚天珠内狂暴内息的时间,我便可从容吸收你的功力,你死了,我的心就不会慌了。
    ☆龙朔五年七月中
    再次见到她,已经知道西唐、梁南都是她在搞鬼。
    十几年的布置,被那个可恶的臭丫头破坏,说不生气是假的,不过...无妨。我暗自告诫自己,只要捉了她练功,我武功大乘之日,就是为我族人找那幕后黑手清算血债之时。
    可再见到她,还是吃了一惊。
    臭丫头悠闲得躺在那里。天为帐,地为床,自在惬意得好象自己家中。
    心里不悦得很。她不晓得要被我拿去练功么?为什么,为什么站在她面前,倒好像我比她还谦卑?
    心底更多的是愤怒。她没认出我是谁!月前的宣宁巷中,古陵河畔的破庙,她、她做过的事...怎么可以忘记!
    扶住她,这才想起忘记带手套。不管!狠狠得掐了她的腰眼,就像她当初羞辱与我那般,“一个半月前,宣宁巷中,那几个家伙,你可知后来我是如何处置的?”
    察觉到她的身子变僵。心情顿好。
    不知为何,会带她乘火鹏。
    想和她共享翱风万里的自由感觉...不!不是的,我、我不过是怕错过了她的药膳时间。
    她的青丝飞扬,拂过我的脸旁。心,雀跃起来...
    上官云,上官云。满嘴的上官云!
    可恶,去死吧!
    我点了她的哑穴。
    小火最喜欢的就是入城前的俯冲。我没提醒她,故意的。
    结果...看着满天的菜叶,围观过来的族人百姓,还有缠在我身上的她...***!有生以来,我昊长风还是第一次这般狼狈。
    把她囚禁在冷隐阁。练功前,再也不必相见。
    娘诡异得冲我笑笑。
    什么?...冷隐阁,我、我知道,不就是历代族主囚禁不受宠姬妾或是直系犯人的地方么?我要拿她练功,自然、自然是要就近严加看管。
    ☆龙朔五年八月初
    走近冷隐阁,听得龙二在和她唠嗑。
    不过半月,她竟已和那个只喜欢男子的家伙混熟?!
    “听说宁陵族神奇得很,男子也能怀孕生娃娃,真的假的?”我心怦怦作响。她问这个做什么?!
    “自然是真的,不过那是指纯血统的宁陵族人,千年前,宁陵一统天下。听族里老人讲,当时与蛮原人血战百年,宁陵族人丁稀少,得蒙凌迦神赐福,不论男女都可生育。银色的眼睛,便是”
    龙二!
    射出玄曜,我出声警告。
    冷隐阁内,不得妄语。我罚他杖两百,本是平常。
    “他又不是你父母,为什么要听他的?!再说了,谁没有犯错的时候,有错改错就好,过,风神魂魄有个弱点,水葭算是风神的双生...
    看着那隐隐若现的血色风眼,握紧仅余的三枚雷弹,我毫不犹豫得乘着小火冲了进去。
    在飓风中挣扎。一声长鸣,青羽、金喙的大鸟出现身旁。银色的亮眸,皎若明月。
    心中一震。又喜又怒,我大声喊道,“苏子?!你来干什么!快走!”
    看它不屑得白白眼,像足了那个臭丫头。我竟轻松了许多,稳住小火,高声道,“我要炸死这家伙!你快走!”报了仇,若能逃出生天,我定随你天涯海角,终生不再离开你。
    “小家伙,火鹏,还有...这不是我的老友风迦么?”一个yin森声音响起,“你们谁也逃不出去啦!呜哇——呜哇——!和本尊融为一体吧!”
    风暴骤然增强。小火力竭,飞坠而下。
    不!看着那振翅盘桓,想要俯冲救我的“它”。不能前功尽弃!不能放过这背负着宁陵百万性命血债的家伙!我一咬牙。
    “接住!”聚攒最后的全部内力,我奋力掷出玄曜,三枚点着引信的炸山雷钉在剑上。
    “xiong口,掷向它的xiong口!苏子——!对不起!”头眩晕起来,看着那越来越近的焦土。我闭上眼睛。
    ☆续篇
    “...姑娘!...”苏子...“姑娘!”不...谁在叫我?
    眼皮沉重,身子散了架一般。
    拼尽全力,我哼了一声。
    “姑娘醒了!太医!太医!”那个清脆的女声尖声叫着,奔了出去。
    苏子,你在哪儿?我,我在哪儿?...
    孩子...我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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