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她的决定 他的魔障
自那天之后，整整一个月，炎怀墨不曾再出现在偏芳殿，也不曾再让她献舞。不知道是他的伤仍没有好，还是他已然对她厌倦。日子一下变得清净了许多，本来，这后宫女子无不是只为那一个男人绽放。当那个男人眼里没有了你，你再倾国倾城，也会变得黯淡无光。幸好她遥夜不曾有爱，便也活的舒适自然。
直到又收到云娘的信，寥寥数语间，只有两个字“威胁”。一颗年纪尚青的心，就这样死灰死寂，如同沙漠里迷途的人等着将最后一滴水耗尽。
仔细深思苍落南和炎怀墨的关系，就不难猜出炎怀墨的喜好。无论是多艳丽多出众的女子，哪怕只得天上有仍不会入他的眼。遥夜也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受这般礼遇。他娶她只为苍落南不能得到她。既然是苍落南喜欢的女子，自是他的情敌。妒忌本来就是藏在花瓣下毒刺，唇舌中含着的兵刃，不分是谁，沾染了就是不死不休的争斗。
在这场不为人知的孽爱中，自己只是个牺牲品。将手中的信捏的更紧，那念头突然涌上来，来的如此的突然，遥夜的眸子里腾起两道幽火，一丝腥咸的味道参入口中，苦不堪言。那想法仿佛深潭地下的柔柔水草缠住了溺水者的脚，不放。呼吸时色彩斑斓的瘴气，绚丽和死亡的前曲，没有退去的路。
她转过头，望定阿楚，但是黑白分明的眼里并没有她，那里飘起的是寒风历雪，一片苍茫，遥夜一字一句坚定地说“我要得宠。”
遥夜在纸上细细写下需要的东西，让阿楚带给月娘，这一次，该是她得到些什么的时候了。
云娘一向利落，没几日，东西便送进宫来。沉甸甸的一个包袱，还有新谱的乐曲，遥夜让阿楚随着银两把乐谱交给宫中乐师，让他们好好练习。
现在要等的就是一个机会，一个让她翻身的机会。
响午时分，上天终于放晴了，倾洒下的缕缕阳光似她的笑靥，唯有屋檐下还在嘀咕的清脆之音拂进耳畔后，才让人忘记晨间落过雨水的事情。
有雀鸟扑哧飞翔的声音，驻足抬眸时，声音早已远去，只看到几片褐色的羽毛摇晃着飘落在未干的雨水里。
遥夜踏上小桥，垂眸看湖里游意的几尾青鱼，心中并未向湖水那么平静。今晚，成败在此一举。
揽月出生，四下冷寂。今夜照例有宴会喧嚣。
依旧是两盏宫灯在前面引路，遥夜在后面跟着，大红披风将她从头至脚遮的严严实实，一直行到大殿侧，宫人退下，留她一人。
遥夜调整好自己的心情，今天晚上是她最大的赌注，她不能输，输就是死路。
遥夜不除披风，就这样走进大殿。
乐声响起，她抬头，披风如同夕阳徐徐落下。余辉隐尽，一片银光闪烁，她头上青冠似束，面上峨眉粗描，身上居然穿着辉煌的盔甲，腰间系着青玉锁牌。月娘按照她的要求，一样不差的送来。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站在炎怀墨身边的公公大喝一声“退下”，音乐个然停止。
遥夜不理，眼神决绝的仿佛战前的生离。
炎怀墨却似快要握不住酒杯，他仿佛看见了苍落南第一次出征的日子。他哭着求了父皇好久，他好怕，怕再也见不到这个已经刻在他心底的人。
大殿寂静，炎怀墨敛了表情，沉声道“让她跳。”
乐声再起，她随着曲舒缓手臂，柔美和阳刚混淆不清。突然金戈铁马踏破山河，鼓点震天欲摧人心，遥夜身形舞动，来去似银狐飞窜，蛟龙出海。弹指是腾云天际，眨眼已坠落深渊。一时间这大殿翻转成无间地界。
曲中舞罢，众人神还未归。
炎怀墨几乎不能把持就要冲下抱紧眼前的人，她分明是心中那道肉里的伤口。
这神情落在遥夜眼里，她知道这步终于走对。
－－－－－－－－－－－－－－－－－－－－－－－－－－－－－－－－－－－－－－－－－－－－－－－－－－－－－－－－－－－－－－－－－－－－－－－水仙飘香之处，一只冬鸟欢快的停滞在萧条的枝头，枝头下的水滩里印着乱颤的影子，少顷冬鸟扑哧飞走了，便只留下乱颤的枝头不着痕迹在水滩里跳动。
遥夜摸着身边的冰凉，突然觉得很好笑。四周的一切都不是真的，连她自己也不是真的，她在炎怀墨的眼里只是苍落南的替代品而已。
阿楚从门外走进，看着床上连丝被都没力气盖上的她，一下子红了眼眶。这个小姐就是一个人撑到了这一步，这往后的日子越加凶险，瞧着她原本青葱的手指裂开的数道裂痕。她默默的替她包扎，她明白，这个痛早就深入骨髓。
腿脚有些麻了，她舒展下自己的身体，昨天的一博，她赢了，赢得侥幸。但召见侍寝，是另一场艰险。
遥夜很怕，像洞房花烛那夜一样，那个身体破碎的感觉犹在。门被推开，那个人一步一步走进，像踏在她的心上。靠近，酒气也近。
衣衫尽落，遥夜不尽拧了眉，她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月娘的教导在此时已被她忘得一干二净。炎怀墨根本不知道温柔，他不识她的痛，她也只能任他在自己身上驰骋。
炽烫的痛让她仍不住叫出声，身上的人停了下来，打量她赤裸的身体和冒着冷汗的脸，突然脸上是一种受骗上当的样子，算什么呢？再如何也是描绘了个样子来骗他，她永远不是那个人，也永远代替不了。
于是他更加狂野的冲撞，遥夜明白这是惩罚。躲不过，连呼吸都带着血气。
最后一击，男人的淋漓和她的泪一起涌出。炎怀墨的表情她看不到，她眼前一阵清白，头发如海中浓密的海藻在身后散开手指冰凉的深陷在床单之中。甚至她听不见关门声。
一室爱yu的气息，居然有死亡的味道，她的心又开始痛了，什么时候她没有了这颗容易疼痛的心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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