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循环冗余
对于周英奇的提议，妮可多半有些不以为然，她是骄傲的，对自己充满自信。即使他们来了又怎样？怎么来的就把他们怎么送回去！她是骑士中的一员，在没有开战之前就做逃跑的打算，这不是骑士的思考方式。
艾娅尼斯多少都有点莫名其妙，她的求胜心不允许安鲁公主离开她的视线。她就是想告诉妮可，逃避不是办法，她们总要有一场公平的决斗。不过周英奇是个很不讨人喜欢的障碍物，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出现，他就变作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喂，你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我是那种洪水猛兽吗？”
英奇扯着妮可快步走往墓园外面，他懒得理会一根筋的艾娅，可看着对方那副自以为是的样子，他还是忍不住要数落她几句：“你不是洪水猛兽，你只是一盏明灯，只要看着你，前路一片光明！”
艾娅并不笨，她已听出英奇话里的意思：“你是想说我是那些找你们麻烦的家伙的领路人对不对？你以为我是谁？你以为帝国近卫军是什么？你以为天底下只有他们安鲁家族的人信奉骑士精神？”
“确实是这样……”妮可插进来一句。
“你闭嘴！”艾娅直接向着自己的死对头吼了回去。她疾步走到英奇跟前，挺起胸、昂起头，一分不让地瞪着这个把自己视为那种屑小之辈的中国男子：“你没看到吗？我是乘直升飞机直接过来的，我可以肯定，没有人能追踪到这架飞机。”
“你今年多大？三岁？”英奇被咄咄逼人的奥地利少女惹出一股火气，他本是不想在这种要紧时刻说这些废话，可艾娅尼斯就像是个只会给大人闯祸的孩子，“外太空的近地轨道上有好多望远镜，这话是你自己说的？你能追踪到我的车，别人一样能追踪到你的直升机。其实我看他们连追踪都不用，帝国近卫军和客户的协议难道不包括分享信息资源吗？再说了，你不在奥地利老家乖乖做你的公主，大老远跑到中国来干什么？说啊，大方一点，别不好意思！”
艾娅张了张嘴，可她已经理屈词穷。她来中国的目的确实是为了完成客户的委托，这一点她无法否认，而且对方猜得没错，帝国近卫军的信息渠道是和客户共享的，合同上有明文规定。
“是为了杀我对不对？”英奇已经被逼急了，这件事真是越想越气。
“不怕实话告诉你，想杀我？做梦去吧！若不是看你罪不该死，我早就把你……”
英奇话还没说完，眼角便已瞥见一个极不正常的状况。搭载艾娅的直升机飞行员突然点着发动机，螺旋翼开始高速盘旋。这家伙想要飞离此地，此时的大少不怒反笑，他地nt04已经离开枪袋，紧紧握在手里：“公主殿下，看来你的员工要撇下你独自去旅行。”
艾娅这下真的是完全搞不清状况了，这架直升机是她向帝国近卫军在中国大陆地区的联络站要来的，飞行员是公司的直系员工，没道理不听她的命令：“关掉发动机，我命令你关掉发动机！”
公主向着一架不断制造噪音的直升机大喊大叫。可飞行员压根儿就不打算理睬这个习惯颐指气使的小朋友，螺旋翼的动能已经开到最大，不过几秒钟，直升机离地飞起。
“猜猜看，接下来会是什么？”
英奇向着暴跳如雷的近卫军公主哈哈一笑，他给波弗德使了个眼色，久经战阵的巨汉立即心领神会。这头勇猛的猛犸像变戏法一样由背后撤出一支akl-60k特战突击型黑鹰直升机，机身两侧加装的武器吊舱分别悬挂八枚海尔法反坦克导弹和两具7管70mm火箭发射器。
这玩意儿飞在天上不是用来吓唬人的，它的火力可以在半分钟内移平一个半径在600米内的阵地。
“我真是受够了……”英奇看着这架绝不该出现在中国领空的纯种美制武器，他只能发出一声无奈的呻吟。这架武直绝无可能由境外飞跃大陆领空，它的出现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某个人品强大的人物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它偷入国境，还有能力将它妥善地保管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危机迫在眉睫，英奇放开方向盘，em机枪弹的速率向着妮可挺俏的丰臀倾泄弹雨！
按照液晶显示屏上的电子地图，英奇驾车一头钻进深山，他在刚刚选择逃离的一大原因就是惦记着项家人留在山庄里的那群天真的孩子，导弹下来那可不是一般的伤天害理。为了避免天上的追兵伤及无辜，英奇嘱咐eco必须避开主干道，哪里的路险就往哪去。
eco的车技堪称地球第一，可被追兵打得慌不择路的妮可就差了半截不止，尽管崎岖的山道同样不利于武装直升机对高速运动目标实施打击，但经过一番追逐，几乎没有半点防护能力的保时捷已经是千疮百孔，英奇无奈，他只得探身向后，和后车的波弗德一道向着天上的刺客猛烈还击。
妮可一面驾车抱头鼠窜，一面对着手机狂喊匈牙利话，她拨的号码自然不是110，而是打给水仙骑士团刚刚在龙城地区布置的一支快速应激小队！虽然这不是呼叫救兵的时候，可她确实不想抱着骑士精神下地狱！她想不到有什么办法摆脱追兵，那件反坦克发射器根本对付不了天上的杀手，除非给她几分钟时间改装发射器的自主追索程序。可上哪去换这要命的几分钟？她的保时捷已被打碎所有的车窗，纵使她有一身杀人夺命的好本领，也奈何不了不断在钻进车体的弹雨。
“冲下去，冲下去！”
英奇借着换装弹夹的机会向着后车挥手示意。eco猛一甩头，硕大的奔驰轿车突然冲出山道，一头钻入荒山林地。
妮可无计可施，只能尾随而至，陪着不要命的周英奇一起玩命！她的suv底盘高、车身重，在密林山谷中穿行自然要比奔驰s600轻松一些，eco这边根本来不及变换车体，她只能向着落差巨大的山脚埋头猛冲。车身颠簸，在翻越沟壑的时候还会离地飞起，英奇在车里被晃得七晕八宿，自然无法继续阻击空中来敌！
黑鹰负载较大，行动迟缓，可此时的目标正好被山谷林地限制了逃亡的速率。抓住这个机会，火控操作系统全部打开，两连7管火箭弹追着汽车制造的尘雾不断开火，猛烈的爆炸，弹片四散飞溅，光火和硝烟铺满整片山林。
妮可要运足全身的力气才能稳住方向盘，她不明白，放着好好的路不走，为什么要踏入这种九死一生的境地。就算追兵的火箭弹侥幸碰不到她，万一在坡度陡急的山林中倾覆翻车，她的墓志铭就得被冠以死于车祸这样的字眼。不过好在山林下方已经出现一条公路，英奇最先驾上路面，他的目的地是一处长约二百多米的山体隧道，只有在那里，才能避过空中杀手的追击！
一线生机就在眼前，安鲁公主再也不肯落后于人，快要报废的保时捷将速度提至极限，竟抢在eco之前冲入隧道。英奇由后冲至，他以车大灯示意妮可进行避让，并在超车之后猛地急停。eco在惯性的推动下将车身横于路面，妮可同样踩死煞车，她的亡命生涯终于告一段落，不过听听传自洞外的声音，他们绝不会就此放弃。
很明显，负责执行这次绞杀行动的带头人具备一应战争素质，黑鹰直升机先在隧道一端释放四枚导弹，英奇驶入一侧的洞口在猛烈的爆炸中轰然崩塌，藏在隧道里的人只有一侧出口，但用肚脐琢磨一下也能知道会有什么东西守在外头。英奇不傻，他和eco都不会跟海尔法反坦克导弹比火力。
洞里的人不出来，洞外的人一样制订了应对这种局面的战术。就在距离一侧洞口不远的地方，行动迟缓的黑鹰垂下四根粗索，快速卸掉了藏在肚子里的东西。
英奇不用看也知道来得是什么，他在部队的时候就是空降兵中的佼佼者，而这架特战突击型黑鹰在除去正副飞行员之后还能搭载九名全副武装的作战人员，等到他们降落地面，洞里又会上演一场好戏！
“艾娅，艾娅，你最好给我醒一醒！”
英奇下了车，他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不由分说便把帝国近卫军的公主拖了出来。
此时的艾娅尼斯仿佛已经失去语言能力，声声刺耳的爆炸，阵阵暴烈的弹雨！她是帝国近卫军的公主，可本该忠于自己侍奉自己的军人竟然想在这个时候要她的命。
没错，就是这么回事！她在龙城郊区某个私人汽车俱乐部的地下车库里见过这架好不容易才走私入境的黑鹰直升机，同时她还见到了接见了那几个随机赴华的近卫军士兵，他们是公司在亚太地区最精锐的作战小队，直接受命于公司执行总裁，可艾娅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几个必恭必敬地喊着公主的战士会掉过头来对付自己。
这是为什么？莫瑞塞特家族的战士到底是怎么了？
英奇向着呆若木鸡的奥地利女孩儿摇了摇头，他没空给她解释，这里还有一场生死较量，各个方面他都得照顾得到。
“妮可，波弗德，准备好了吗？”
妮可和猛犸象已经在刚刚的一段亡命旅途中积累了蓬勃的火气，隧道外面的那些家伙来得越多越好，水仙骑士喜欢血水汇成江河的场景。
“准备……”
英奇以刀具破坏了隧道里的电力设备，洞内立时陷入黑暗。他示意波弗德在eco的车身背后建立战位，自己则把魂不守舍的艾娅紧紧按于地面。此时他还不太清楚这伙上门找麻烦的家伙为什么要舍弃帝国近卫军的公主，但既然艾娅已经站在他的身边，他就有义务确保她的周全。
“准备……”喉中的低吟无比深沉，像是来自地狱的呼唤。
“准备……”
英奇紧盯准具，这毕竟是中国大陆，隧道外面的人既然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们的出发点自然是速战速决，洞口马上就会出现一个特种作战小队。
“中国人，我还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妮可一面说话，一面打开工具箱，现在她终于可以改造这件标枪公司出品的肩射式反坦克导弹。
英奇没有回答，他已经进入全神贯注的临战状态。立足之处距光明大放的洞口足有一百米，视野范围不过是两端只有9米开外的隧道洞壁。
来了，不是冒冒失失的强行突袭，而是迎面接踵而至的四枚催泪弹和一枚黄色发烟剂。猛犸的视野受到影响，英奇的视力依然好得出奇，左边两个右边三个，摆正枪口，微调标尺，准镜内是一片黄色的烟雾，但随着两声清脆的轰鸣……“左边没了……”
大少话还没有说完，突遭伤亡的近卫军士兵齐齐向着红外准具里的人体影像开火射击。枪火点亮隧道，枪声被回音的效能放大了无数倍。对方打得又准又狠，英奇没有时间仔细瞄准，他只能和波弗德一样且战且避。
对方进入被烟雾封锁的隧道还不足十米便已损失两员，他们必然以为洞里的目标掌握着装备了热呈像仪的高精度自动武器，强攻不成，往返盘旋的黑鹰直升机再次派上用场，隧道里本就无从闪避，只要黑鹰悬停洞口，再往里面喂进两枚导弹，英奇一行四人估计就会被高温气体和爆炸的冲击波碾成肉饼！
“妮可，就看你的了！”英奇向着还在鼓捣那件肩射式飞弹的安鲁公主大声吼了起来：“ebaby！过不了这关，我也没本钱娶你！”
直升机的轰鸣在隧道中回荡不绝，烟雾被螺旋翼引发的风力吹散少许，致命的黑鹰，已由半空中缓缓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