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Save my girl and kill them all

    “废话少说，先让我见到我妹妹。”英奇面不改色，他清楚地知道一点，在对方没有得手之前，贝熙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洋大汉盯着前空降兵上士看了一会儿，然后才向立在门口的一名全副武装的枪手点了点头。那名枪手并不是要引领英奇去往西配楼，而是动手开始搜身。他从大少身上起出了手枪、弹夹，还有一把瑞士造多用途刀，在以电子探测器搜完英奇全身之后他才向着那位洋长官使以眼色。
    “替我收好，我一会儿来取。”英奇向着这个枪手吩咐一句。
    洋老外笑了笑，似乎是在讥讽对方的不自量力，他挥手示意那名行动队员退出门外，这时才向着英奇转过桌面上的一台笔记本电脑。
    英奇仔细一看，原来电脑屏幕上就是一幅监控图像，画面上的韩贝熙坐在一把铝合金框架的扶手椅上，她的四肢被粗大的绳索捆个结实，那双极为刁钻的樱挑小嘴也被毛巾塞个结实。她还穿着一身警官制服，英奇猜想，小表妹一定是在下班回家的时候着了歹人的道儿！一念及此，他的愤怒和担忧同时剧增，这些家伙不但掌握了他的家庭，还能针对其中的薄弱环节发动攻势。他不能让这种人活在世上，他得把威胁家庭的那些不安定因素全部予以清除，而且务必一干二净！
    缓缓叹了口气，大少在眉宇之间还是一副当仁不让的神情：“我是说让我实实在在地见到她，不是通过一部电脑，你听不懂中国话是吗？”
    “我懂……我懂。”洋人还是一脸笑呵呵的样子，“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吧。您可以叫我tony，我来自阿塞拜疆。你们中国人信奉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也明白这个道理。可你没带来那个老家伙，交易完不成，这是你自己的问题，不关我的事。没有那个老家伙，我要幅画做什么？”
    英奇恨得咬牙切齿，可手边又没有一挺班用轻机枪，权衡再三，他还是对面前这个讨厌的洋人摆了摆手：“我不想跟你谈，叫你们主子出来吧。赖京川呢？他就甘心躲在暗处装孙子？”
    tony状似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周先生，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也不认识您要见的那个人。”
    “很好……”英奇极为难得地赞了一声。好一个赖京川，丫个小杂种安安稳稳地躲在幕后，和这种劫持人质违法乱纪的勾当边儿都不沾一下，凭自己的一面之词，有谁会相信一位响当当的大公子能和这些来历不明的武装匪徒狼狈为奸？就算他周英奇把在场的人全都拿下，可到了最后还是找不到正主儿。赖京川肯定有不在场证据，再说他也真不见得认识这些负责处理具体事务的作战人员。他和站在他背后的组织能隐藏得如此之深，想必就是这种谨慎小心的办事态度起到了关键作用。
    “说吧！你想干什么？”英奇有些泄气，口气自然弱了下来。
    “画，和那个老家伙，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自称tony的洋大汉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神情，该是他显示手段的时候了。
    英奇向对方摇了摇头：“画就在我手里，要取就来拿吧。你说的那个老家伙我不认识，有空儿自己去找，现在放了我妹妹，画就留在这儿，其他我不想多说！”
    “这怎么行？”tony又笑了起来，他似乎一点脾气也没有。只见这个黄毛绿眼睛的高壮大汉扶住了耳边的连线通信器，又对着低频话筒嘀咕了一阵古怪难听的语言。
    英奇听得有点儿灰心，对方说的既不像英语，又不像法语，元音像德语，辅音又像俄语。这位爷从来就没学通过一门外语，这时他只能干着急。不过好在他有一辆堪比百科全书的破车，em口径半自动手枪，这玩意儿的杀伤力不下于英奇手里那支享誉世界的中国黑星。
    “周先生！您别忘了，你的妹妹在我手里，即便我死了，你也不会知道你的妹妹关在哪里。等你找到她，你只会发现一具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艳尸，这又何必？”
    “呵呵……”英奇不怒反笑：“西配楼109室，就是配电室旁边的那间值班宿舍，从这儿过去不用两分钟，你唬谁呢？”
    tony那张讨厌的笑脸终于僵硬起来，他想不通，对方怎么会知道藏匿人质的具体位置？不过这不要紧，目前的局势还是对他有利。
    “周先生，我劝你还是把枪放下，咱们再好好谈一谈，我的人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1比12，就算你能见到你的妹妹，你们也无法生离此地！”
    “很好……”英奇又赞了一声，不管tony这个名字是真是假，但这个老外的确称得上是战术专家。他不但一直处于上风，即便在情况急转直下的时候也能保持全然的冷静，并不断向对手施加压力。1比12，这是他故意透露的力量对比，这家伙不但想要打压英奇的气势，还要给对手设下骗局。主楼和西配楼明明有十六个枪手，少说的那四个人自然是给对手布下的杀局。
    英奇不想在这件事上多做计较，主楼内的武装人员已经在各个战术位置上端正枪口，只要他敢走出房间大门，数百发子弹就在会半秒钟内贯穿他的身体。不能离开房间，只能在这里接应贝熙，这是英奇的定计。
    “tony……”这是大少第一次称呼对手的名字，“如果我告诉你，画轴里装着一枚足以把这栋老建筑夷为平地的炸弹……你信不信？”
    tony摇了摇头，他的枪口不偏不倚，始终指向藏在队员身后的周英奇：“在你进门的时候，电子探测器检查过画轴的，我不信！”
    英奇笑了笑，他由那名“守门员”的背后挪出面孔，神情尽是得意：“很新鲜吗？难道你这样的实战专家没听说过外壳是有机玻璃的硬朔炸弹？”
    tony的脸色有些难看，如果是一枚做工精致、武器级别的硬朔炸弹，外壳再镶嵌了有机玻璃，寻常的电子金属探测器自然无法辩识，可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怎么可能会搞到这么尖端的炸弹？就连本·拉登老先生想弄上几颗都找不到门路，而今摆在眼前的就有一枚，会不会是这个臭小子信口开河？
    “打开看看啊……不过千万要小心……玻璃体硬朔炸弹的引线和帛画是连在一起的，只是接口的位置让我给忘了……”
    英奇一边说一边打量着tony，对方显然很是后悔。有画在手，拿也不是，丢也不是，但这个洋老外不愧是个实战专家，他真有胆量打开画轴的旋盖。不看还好，一看真真嚇了一跳，一枚玻璃体硬朔炸弹就嵌在旋盖里，起爆装置似乎是两套电阻圈，由一黄一蓝双色电线连接画轴里的画卷，由外向内看绝对看不出电线接口的位置，除非把画轴整个打开，可谁敢这么干？
    “把我妹妹送过来，立刻！”英奇理直气壮，说话也是连吆喝带喊。
    “no！”tony竟然还是摇头，“你比我更清楚《海河图》的意义，你想把中华民族的无价之宝送到地狱陪我做伴吗？我乐意奉陪！”
    英奇就知道对方会这么说，但他始终坚信赖京川一伙儿在没有得到那个秘密之前，主动权还是在自己这边：“tony，想听实话吗？现在我只在乎我的妹妹！你要带着《海河图》下地狱那就随你的便，不过我得提醒你，秘密在画上，画没了，解画的人一样会失去意义。怎么样？还要下地狱吗？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尽管不愿承认，可tony还是知道对方说得一点都没错。就算这是一枚能把整栋建筑夷为平地的炸弹，但事实是谁都不会真的把它引爆。可tony同样无法保证面前这个中国军人会不会做傻事，一切必须以安全为第一要务。如果《海河图》真的化成灰，用不着炸弹，tony的组织就会将他碎尸万断。
    “带那位小朋友出来透透气……”
    tony舒了一口气，对着连线耳机轻声念叨一句。这只是开始，他并不认为周英奇赢了这一局。
    英奇绝不会在阴沟里翻船。在没有见到贝熙之前，他要保证现场的有利局面不发生转变，这要求他既要控制好房间里的两个人，又要关注门外那些随时都能要人命的家伙。
    主楼内除去tony和被大少钳住咽喉的倒霉鬼，还有六名虎视眈眈的射手把守着各处通道。这些准作战人员没有在事发时闯进门，说明他们的作战纪律极为严格；他们没有在形势不利时轻举妄动，说明他们的作战经验丰富老练。要想从这些实战专家的包围中脱身，英奇就得继续等待，等待那个一闪即逝的机会。
    贝熙来了，不是一个人。
    那名用注射器威胁过韩家小表妹的枪手就跟在女孩儿身后，他同样擎着一支匈牙利造feg9mm口径半自动手枪，而枪口就抵在女孩儿的腰眼上，如果贝熙真的挨上一颗枪子，就是黑山老妖也救不了她的命！
    英奇惦念贝熙的安危，但这是关键时刻，容不得半点差错，为了控制场中局势，他只能用眼尾扫视精神萎靡的小妹妹。
    “贝熙……”大少唤了一声，妹妹已经进门了，那名枪手也跟了进来。室内立时显得异常狭小，两把feg和一支nt04都已将枪火保险置于击发位置。包括tony在内，所有人都甭紧了神经，扣按扳机的手指甚至微微发颤！
    “贝熙说话！”英奇发出一声厉吼，他企图唤醒貌似神智不清的小妹妹，可贝熙在听到哥哥的声音之后只是抬起面孔望来一眼，她似乎嘟囔了一句话，可英奇实在辨不出话音。他的怒火陡然攀升，按压扳机的手指自然又是一紧，“你们给她注射了什么东西？”
    tony一手持枪，一手握着画卷，有苦自知，他已经没了初见面时的从容不迫，现在正是骑虎难下悔之晚矣的光景。在他看来，事情本不该这么麻烦：“我只是想让她安份下来，这样既便于携带，也有利于……”
    “我问你给她注射了什么东西！”英奇的喉声在楼道间回荡。这时候，西配楼余下的七名枪手也已进驻主楼，他们不但加固了同伴的阻击位置，还带来了诸如xm8轻型突击步枪和hk416增强型卡宾枪以及步枪榴弹发射器这样的强大火力。
    “周先生……”tony握着画轴发出一声呻吟，他的视线很难离开那颗制作精良的炸弹装置：“相信我……您绝对不想知道那种特殊药物的病理学属性。”
    英奇说不出一句话，跟真正的战术专家打交道就是这么废劲。说起话来真真假假，办起事来滴水不漏，要是不知道贝熙到底被打了一针什么东西，英奇怎好把她带离此地？万一是药效缓慢的毒药那该怎么办？他相信赖京川绝没有让自己生离铁狮子3号的打算。也就是说，tony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杀人灭口，反正《海河图》已经到手了，找到解画人是迟早的事。
    想通这一点，英奇终于做好放手一博的准备，可这时tony再次语出惊人，他缓缓由书桌后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并向控制女孩儿的那名部下点头示意：“放开她吧！周先生……您和您的妹妹可以走了。”
    “just……releasethem？”控制贝熙的枪手有些难以置信地打量着他的长官，他必须得确认这个命令。
    “yes！doyoumind？”tony没了好脸色，他不喜欢有人质疑自己的命令。
    “yessir！”枪手颓然退到一边，但他的手枪还是遥指女孩儿的脊背。
    英奇被洋人的突然之举搞得有些头疼，他不能放开身前的挡箭牌，可他又得接应脱离控制的贝熙，在双方交接的过程中难免暴露防卫空档，对于真正的战士来说，一点点的空档就足以分出胜负，立判生死！
    “怎么？周先生，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tony又笑了，他带着满怀兴致的神情打量着曾经的空降兵上士，同样作为职业军人，他对周英奇的反应充满期待。尽管身边还有一枚真假难判的炸弹，但tony敢打这个赌，周英奇若是真的在乎他的妹妹，这枚炸弹就绝不会爆炸，到头来，他们还是逃不出门外的伏击圈，tony异常肯定。
    时间一分一秒地溜走，英奇想做决定，可他不知道这样做会引来怎样的后果。贝熙眼皮打架、面红耳赤，似乎站都站不稳，捆住她的绳索早已解脱，可她竟然没有求生的反应。
    “如你所愿！”
    大少话音刚落，眉宇之间便闪过一丝决然的光彩，tony面色稍变，可子弹的速度依然要比条件反射的速度快上一些，英奇猛地丢开挡在身前的人肉盾牌，同时摆枪瞄准贝熙身后。
    光影如电，子弹擦着女孩儿的肩膀钻入一具人体的脑袋，鲜血飞溅，红白之物涂满墙壁，tony此时终于开枪，他的视野被对方丢来的那名部下完全遮挡，但他并没有一丝半点的犹豫，feg半自动手枪近距离射击的威力足以让子弹穿透人体，这名倒霉的门卫被自己的队长送去地狱，透体而过的子弹毫无阻隔地袭向动作飞快的英奇。
    “eco！”英奇在叫出伙伴的名字时只觉肩膀一麻，但这不重要，他已揽住呆立场中的小妹妹，也不知停在街道上的eco使了什么手段，几乎就在匪首的feg发出怒吼的同时，整栋建筑突然熄掉灯火，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tony似乎并没有受到黑暗的影响，凭借一个老兵的敏锐直觉，他的枪口追随对方的移动方向不断喷出火焰，在开枪射击的同时又借由枪焰爆发的豪光进一步确认周家兄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