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9.第五百五十章 何去何从

    [第1章正文]
    第549节第五百五十章何去何从
    挂断电话，我几乎瘫软在医院的走廊上，又一次，在命运面前，我觉得自己的力量是这么微弱和渺小。
    我才明白，之所以我能够在经营CY的时候，对处理其他公司的危机显得游刃有余，只不过是我没有身临其境，无法切身感受而已。关心则乱，一旦涉及到自身的时候，我就没有办法冷静地对待了。
    事实上我现在大脑一片空白，别说好点子了，连馊点子也想不出。
    我想起刚到安雅尔的时候，看见苏雅总是工作得很努力，加班到很晚。当时还觉得这个美女老板真是赚钱赚不够，这么有钱了还想着怎么去扩大生产增加利润。
    但是我自己有了公司之后才能深刻体会到那种感觉。那是一种理想和现实完美结合的状态，在不断的收益过程中，其实是对自我和巅峰的一次又一次挑战。而公司就是这样的一个载体，它承载的不仅仅是一个人的生计，更是一群人的梦想。
    我无法想象我该怎么去对病床上的苏雅讲出这件事，苏雅那么骄傲的女人，恐怕宁愿面对癌症晚期也不愿面对这样一个事实——她半生的心血就要白费了。
    我在走廊冰凉的地板上坐了很久，久到我已经慢慢忘记了时间。久到外面的太阳渐渐落下，屋子里的光线变得暗淡。我依然没有想出任何能改变现在处境的办法。
    而如果我要回国——我必须立刻回国，我不能让苏雅康复回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发现自己的公司已经一败涂地——又要怎么跟苏雅提出呢？我怎么告诉我的妻子，你将要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忍受病痛，忍受术后的一系列不适与不便，而我却要现在回国，无法照顾你呢？
    “安家哥，你怎么坐在这里，没守候在漂亮姐姐的病房外啊？姐姐醒过来了，问你在哪里，我都找你半天了！”我抬起头，原来是千夏，她本来不高的个子，此时却弯着腰看着我，像在问一个迷路的小孩子。
    听说苏雅醒了，我不顾一切地站起身，向着苏雅的监护病房狂奔过去。几乎只是一瞬间，我就跑到她的病房外，趴在玻璃上贪恋地看着我的妻子。
    苏雅穿着蓝白条的病号服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她的身上插满了管子，旁边各种仪器在时刻监视她的情况。我看得好心疼，希望如果上天允许，我可以替她躺在那里受苦，不让我温柔善良的妻子遭受一点磨难。
    弗兰克应该是在苏雅醒来的第一时间就被值班护士叫了过来，此刻他已经做完了例行检查，看见我痴痴地趴在窗外看，大概是有些不忍心，直接对我走过来说：“安夏，重症监护室按理来说是不能随意进去探视的，不过，你们俩的情况特殊，我不能袖手旁观。”
    他示意旁边的护士带我换上隔离服，接着转过头对我说：“去陪她说几句话吧，不过苏雅还很虚弱，千万不要让她疲劳，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好好休息。”我说不出话来，只能点了点头，跟着护士把隔离服换上，轻轻走进苏雅的病房，蹲在她的床边抬头望她。
    “姐你醒啦。”
    我本来想再装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容，但我发现我完全没办法在这样的苏雅面前掩饰想法，一张嘴，声音嘶哑得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苏雅果然被吓到了，她尝试着伸出手抚摸我冰凉的脸颊，一字一顿地问：“安夏你怎么啦？脸也这么凉是为姐担心吗？姐说过没事的，你看”
    苏雅没有发现我的秘密，这就好，也绝对不能现在让她知道，我继续试图完成刚才那个失败的微笑：“姐，我当然相信你了，可是这么大的事，想让人不担心怎么可能啊。姐，刚才我出去给妈妈们打电话啦，她们知道你手术成功，高兴得什么似的，差点直接飞来看你了。”
    苏雅微微地笑了：“你这傻弟弟，毛毛愣愣的，一点儿事都藏不住，就这么心急火燎地跟家里说了这样也好，省得咱妈她们惦记。”
    “姐，你现在还虚弱着，先别说太多话，这回你安心听话地调养好了呀，咱俩一辈子要说的话还多着呢。”
    “嗯，我听弟的，姐好累姐再睡一会儿，你别走，就在外面那椅子上坐着好不好？这样姐一醒过来就能看到我的安夏，姐就知道不是在做梦了”
    我心里一酸，这样柔弱、这样需要照顾的苏雅，我怎么能离开她呢？可是公司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不能不管了。难道我应该只顾眼下，放弃无论是对于我、还是对于苏雅来说有着深厚感情和重要意义的安雅尔公司吗？我到底应该何去何从呢？
    不想让苏雅看出一丝一毫的破绽，我强撑着做出平时那副不正经的样子捏了捏她苍白的笑脸，又给她掖了掖被子。
    “姐，你放心，我不走，就一直在外面守着我的姐，你就什么都不用想，安安心心睡个好觉吧。”
    我又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说：“我还等着姐赶紧强壮起来，和我大战三百回合呢！”
    苏雅的脸顿时就红了，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旁边观察仪器的护士，确定她没有听见这句调戏，才放心地慢慢合上眼，迷迷糊糊地说：“臭弟弟，我都这样了，你还这么不正经，罚你出去守着我，直到”话还没说完，她已经睡着了，我轻轻摸了摸她的笑脸，慢慢转身出门。
    弗兰克守在门口，他见我出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再次提醒我好好考虑他提出的让苏雅在巴黎调养的建议。我默默点头，知道如他所说的才是目前对苏雅来讲最好的选择，也是对她最负责任的态度。
    弗兰克离开了，我无力地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
    苏雅，我的姐，你知道吗？我是多么想就这样一直守护你啊。我还记得刚到巴黎那天我们在香榭丽舍大街散步时，我的那一番美好畅想，当时我想着要是能和苏雅长久地定居在这里，直到我们都白发苍苍、彼此互相搀扶着出来散步，那该有多么幸福。可是现在，残酷的现实让我连陪着苏雅在这里多疗养一段期间都无法做到。我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不能分身有术，替我的姐抵挡所有的病痛和忧愁。
    苏雅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清晨，我也一直在外面静静地看着她。在这个漫漫长夜的注视中，我突然领悟到，虽然我们的事业出现了危机，但是只要我挚爱的妻子能够重新恢复健康，那么无论什么困境都难不倒我们，这一趟巴黎的甜蜜浪漫之旅，就比什么都值得。渐渐的，我觉得自己恢复了一些勇气和力气，我告诉自己，苏雅的健康不能耽误，而就像她另一个亲生孩子的安雅尔公司，我也要全力维护！
    打定了主意之后，心里多少安定了一点，接下来的两三天里，我背着苏雅和方总通了无数次电话，讨论制定了一些应急方案和现在应该着手做的一些准备。我对方总表示，就在这几天，只要苏雅可以恢复到让我放心使别人陪护，我就立刻赶回去处理一切，拜托她先支撑一下。我知道这样做是难为她了，方总目前要照顾安雅尔公司的大部分业务，弥补漏洞、寻求资金等等事情已经让她心力交瘁了，而且再这样下去，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就像知道我的心急如焚一样，苏雅的身体恢复得很快，不过两三天的时间，就已经顺利渡过，从重症加护病房转移到普通病房，只是身上还有很多管子不能撤掉，人也不能自由行动，躺累了或者吃饭的时候，只能由我扶着坐起来一会儿。
    我知道，是强烈的求生意志和手术成功带来的惊喜让苏雅创造了这样的奇迹。自从认识她以来，无论是因为上一段不幸婚姻的打击、工作上各种繁杂事务的忙碌、还是病痛的折磨，使得苏雅即使和我在一起之后也常常摆脱不了生活中沉重的束缚，可是在巴黎术后的这段日子，苏雅像是从未有过的轻松欢快，这样沉重的病势和大型的手术，不但没有把她击垮，反而简直让她重新焕发了青春。
    我无数次在心里默默慨叹，要是没有发生国内那些不愉快的事该多好，我愿意一直在这里陪着她，直到我的姐完全康复了，在这个盛产蜗牛和鹅肝酱的地方待腻了，我们再换一个国家、换一个城市，换一个新的浪漫地方，享受我们永远也不会腻的爱情。
    这些话，我当然不会完全对苏雅说，只是告诉她弗兰克建议我们要静养，所以我们要耐心地在这里多住一些日子。苏雅没有反对，轻轻地亲了亲我的脸，说：“现在想想，姐这条命就像捡来的一样，要不是那天弟一定要带我来医院看看，也许姐现在已经不行了。能够重新拥有健康，哪怕让我在这里等待一个月、几个月、一年，姐都是愿意的，何况还有我心爱的小男人陪着姐呢！现在安雅尔有方芳带领着，我也比较放心，这么多年，终于有个机会出来清闲一阵了，可惜就是连累弟也不能用心创业了，你会怪姐吗？”
    我听她提起安雅尔，心里不由自主地就是一阵伤痛，一句俏皮话也说不出来。
    我的表情一定出卖了我的真实想法。苏雅扭过头认真地看着我，她说：“不要再瞒着姐，弟，是不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