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告别

    从浴室走出来的他,深蓝色的发丝还在滴着水,他只是随意的套上了一件白色浴袍。
    浴室里的小柜子里,孤零零的躺着另一件同款浴袍,但是从颜色上看来绝对不像是被人无人问津2年之久。
    忍足侑士光着脚走在地板上,他身后的地板上都浅浅地印上了一个个带有水渍的脚印痕迹。
    发丝上的水也滴落在地板上,吧嗒一声,在空荡荡的屋子里,似乎都可以听到回响。
    宽大的浴袍似乎并非属于他所穿的尺码,他随手将浴袍的带子松松垮垮的系上,xiōng前□出大片白皙肌肤。
    ……
    没错,忍足侑士的皮肤很白。
    试问,他的父母都是皮肤白皙之人,其长姐皮肤也是天生白皙,怎么可能生出一个皮肤是古铜色的孩子呢?不要说是隔代遗传,忍足家的人世代皮肤都很白,更何况,忍足家族曾经是宫廷御医,自古日本人就以白色为健康之色而言,【这句请自动无视,纯属作者的瞎掰。】家族为医,各个方各面都很注意自己的健康,包括皮肤。
    忍足侑士在外人眼中的古铜色皮肤是其为了使自己看起来更有男性魄力,而特意命令忍足世家旗下的制药厂专门研制的一款涂抹后肤色自然的身体rǔ,具有遇到汗水也不会脱色的功效。
    忍足侑士从小相貌生得俊俏,年少的孩子,第二性征并不明显,配合着白皙的的肤色,虽说被人错认的可能性也有不少,但是,肤色带给他的主要困扰便是弱化了他的本性,令人觉得可欺。
    尤其是他年少和姐姐一起住在本家,父母常年在外工作不在身边,分家的孩子偶有来访不无意外总是对他们有所欺负,而他和姐姐年纪有限,羽翼并未成长,就算有爷爷的照料,但是,吃暗亏的时候并不少。
    曾经有人以他的相貌说事,被其姐怒不可遏,两人还曾和那群孩子打了一场。
    在东京求学,就算已经被自己姐姐锻炼得独立能力极强,但是也难以掩盖12岁的他离乡背井步入东京的不安。
    虽说父母是住在东京,但是工作的忙碌使他们无暇顾及他,而他为了就学方便,入住的是其姐姐名下的一栋公寓,住到至今。
    忍足侑士肤色的秘密,没有几个人知道,多数人曾经疑惑他与他姐姐肤色的差异,他也只是以他这是晒阳光浴的结果糊弄了过去。
    但是,这个秘密却是没有瞒住那个人。
    ……
    或许是因为泡澡的关系,此刻,忍足侑士□的白皙肌肤上沾染了粉红色,搭配着他那没有了眼镜遮挡,似乎带有雾气的眼眸看起来非常诱人。
    他那性感的模样,若是被一群狼女看到,必定会引得他们尖叫连连。
    忍足侑士从客厅的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了他的小提琴盒,从里面拿出了他的小提琴。
    将小提琴反手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右手握弓。
    卡农的美妙乐曲环绕在即使有整套家庭影院设施也略显空落的客厅内,忍足侑士的技法一直很好,但是,他演奏出的卡农从未令他的指导老师满意过。
    环绕在室内的乐曲,明明应该是一首欢快的曲子,却是因为演奏者的情绪导致,更像是一首悲鸣的挽歌。
    别人的卡农曲调欢乐,他的曲调,听不出感情,只能听出精湛技巧。
    这是他曾经的小提琴指导老师对他说的话。
    唯一一次,他觉得自己拉奏了迄今为止他最为满意的一次卡农变奏曲,可是,那时候他没有发现自己是因为注入了感情才使得那次的演奏令人满意,令人欢呼。
    他曾经在这间公寓,练习过一次次的小提琴,只为了探寻出指导老师对他说的那番话的含义,任何演奏都必须有感情有生命才能触动心弦,如果连自己都无法被自己的演奏感触,何以打动他人。
    他记得,他为了那次在冰帝音乐节上的演奏,他在这间公寓不厌其烦的反复练习。
    他不是迹部景吾,没有冰帝帝王为了追求完美对自己的苛刻原则,但是,他是忍足侑士,是冰帝的校园偶像,不能辜负别人对他的期待,也因为自尊心和傲气影响,他更不能丢脸,不能持以漫不经心的态度。
    那时候,公寓里一直环绕着卡农,那人便是坐在沙发没受打扰的看着杂志或是对着电脑。
    和他相处的日子里,他才知道他不同的一面,不少于迹部景吾的肆意张狂,有着独我的放荡不羁和狂野。
    曾经以为他和他并非熟悉却依然相交的场景,此刻在他的脑海里一次一次宛若走马灯的画面般一一闪现,如今回想,他对他的记忆如此之多。
    只是,真的想要放弃了。
    在这段他独自一人坚守的感情世界里,太孤单了。
    伴随着缓缓流淌的乐曲,一遍一遍,他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那些自他突然离开时深受刺激的负面情绪再度弥漫心头。
    2年了,那个人杳无音信整整2年,如今周遭早就没有了他的影子,他突然的离开仿佛带走了他曾经生活在东京的一切证据。
    而如今,他真的是倦怠了。
    是死是活,连个答案都没有。
    找寻,也不过是大海捞针。
    而连续两年,他都抽空来这间公寓打扫,高中时期,他更是荒唐的除开周五和双休日,周一至周四,他每天都住在这里,缅怀曾经在这里和他共处的时光,试图靠着记忆,试图靠着这间曾经留下他味道的地方,来弥补心底的想念。
    眼角有晶莹的液体落下,很丢脸的吧。
    谁也不会想到忍足侑士会有流眼泪的一天吧,即使曾经那么坚定,那么的热血满怀希望的去参加比赛,最终一次次与全国大赛的冠军之座失之交臂也不曾委屈流泪,可是,他却为了那个人而流眼泪。
    是谁说过忍足侑士冷血无情?
    他的热情只是都留给了他在意的人。
    是谁说忍足侑士没有心,漂浮不定?
    他的心早就有了他所爱的人,早就有了值得他停靠的彼岸。
    可是,2年前,才读懂爱情的他,才读懂自己真正心意的他,迎面而来的却是生生的打击。
    他在那段时日,消沉颓废过。
    他在那段日子,失意痛苦过。
    如果不是那肆意发泄心中的苦闷的一场飙车出了事故,他恐怕是永远也不会走出自己心中的灰色地带,继续颓败下去。
    可是,尽管他在车祸修养期间,想通了许多事情,想清楚了许多事情,他心中依然没有放下那个人离开的人。
    或许父母甚至是爷爷他们都以为他走出了那段禁断的感情,做回了真正的忍足侑士。
    可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早已回不到从前。
    他一个人守在这间公寓,汲取着曾经的记忆,弥补自己内心的空虚。
    他一直坚信,那么坚信,他只是暂时离开了,暂时离开了他的生活,暂时消失在他眼前。
    多么可笑,多么可悲,多么讽刺。
    在他们还未和父母家人正式抗争之前,在他已经决定不顾一切要放弃的时候,那个人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是,他真的只是相信,他还活着,他只是离开了他。
    因为抱持着这样的想法,他才可以振作起来,因为抱持着这样的想法,他还可以怀抱希望。
    可是,今时今日,他等不下去了。
    因为,他要从这场他的独角戏中清醒过来,今天,是他要彻彻底底和过去告别和那个人告别的日子。
    又一遍卡农,在他手中演奏完毕,这一次,他没有继续让那熟悉的旋律持续环绕在屋子里,而是将小提琴从肩上那些,细心的装进了自己的琴盒。
    不仅如此,那早已烘干的黑色床单,被他重新折叠好放进了衣柜里。
    他脱下身上的浴袍,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叠好浴袍,他将其归回了原处,手中多了一件原本就属于他的浴袍。他将浴室里原本他用的那些生活洗漱用品一一清理出来。然后,他又回到房间,客厅,从每个他曾经填充过他所有物的地方找出了自己的东西,放在了他带来的空纸箱里。
    经过清理,他才知道,他在这间公寓生活几年之久的时间里,他带进来的东西真的很多,比起住在自己的公寓的东西还要多。
    衣物,生活用品,他喜爱的纯爱,纯爱系和恐怖系电影影碟,古典乐和昭和时代歌谣曲光碟,备用眼镜和眼镜盒,几只网球拍,还要他手中的小提琴盒。
    忍足侑士看着出乎他预料装满的几个纸箱子,又看了看自己暂时只空出的一只手,他不觉得自己有能力能够一次性将他们搬完。
    忍足侑士掏出手机,按下了一个在广告上看到的搬家公司的电话号码。
    ……
    堆放的纸箱早已被搬家公司委派的人员搬走,忍足侑士最后看了一眼更显空旷的房间,有些留恋,但是他的眼中更多的是决别。
    他闭着眼睛关上了门,关上了他心中2年的思念和期待。
    走在那建在外面的回旋楼梯,一圈圈走下去,没有转晕他,却是令他头脑分外清醒。
    他的脚步没有迟缓的走向了管理员处,在那间公寓门牌号指定的邮箱里扔进了钥匙。
    “啪嗒。”还有他手心余温的钥匙亲吻着冰冷的邮箱。
    忍足侑士头也未回的走离这里,心中默念:さような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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