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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节

    渐渐哭着,便睡着了。
    纪顺美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暗。
    空荡荡的房子里,没有一丝热气。
    觉到身上有一点冷,起身点灯,走到客厅。
    阿姨已经离开了,桌子上摆着晚餐,用保温的罩子盖着。
    一点胃口也没有,顺美连看也没有看。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电视。
    任电视响着,她脑袋里空空的,电视里讲些什么,她恍若未闻。
    电话铃突然响了,接起来,是顺悦。
    “大姐,对不起,下午的时候,我没管你就跑走了。”顺悦小心翼翼的道歉。
    “没关系的。”顺美声音惫懒的回答,她确实也没放在心上。更何况,她知道妹妹是为自已不平。
    “林永江刚才批评我了,让我一定跟大姐道歉。”顺悦心无诚府地说。
    顺美却一愣,“顺悦,这样的家事,怎么跟外人讲?”
    “姐,他不是外人,他是我将来要嫁的丈夫啊。”顺悦不觉得自已有错。
    顺美苦笑:“顺悦,林永江该笑话你这没用的姐姐了吧?”
    “没有没有。”顺悦急急的解释,“他只是说,大姐的日子真的很辛苦呢,让我多陪陪大姐,还有,他说,”
    说到这儿,顺悦停了一下儿,不再继续往下说。
    “说什么?”顺美追问。
    “说,说他永远不会像姐夫对你那样对我。”顺悦害羞的低声回答。
    顺美笑笑,小孩子的爱情,不过还是童话里的爱情,永远,谁知道永远到底有多远。
    不过,顺悦口中的林永江,多多少少让顺美有了些许的好感,这个男孩看上去很踏实,不是甜言蜜语的浮夸之人,能说出这样的话,对顺悦一定是真心的。
    何况,还很细心,知道她这个大姐的日子很辛苦。
    “行了,顺悦,我没事了,电话挂了吧。”顺美没有心思与顺悦多聊。
    “哎,大姐,你不是要买新衣服吗?明天还要不要去?”顺悦赶着挂电话前,问了一句。
    顺美才想起要买衣服,才想起后天周五,与乔依可的约会。
    “衣服的事儿,再说吧,也不急。”顺美跟顺悦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乔依可,若是你知道今天我这样丢脸,该一定不会交我这种窝囊的朋友吧?
    纪顺美难过的想。
    下午睡了长长的一觉,顺美也不困,便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八点刚过,耿潇年回来了。
    纪顺美没想到他回来得这么早,以为怎么也得半夜三更。
    有点尴尬,只有两个人面面相对,再不需要做戏给外人看。
    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在经过下午的擦肩而过之后。
    好在很快,纪顺美发现自已不需要说什么。
    耿潇年已经醉的辨不清方向,东倒西歪的进了卧室,一头扎到床上,便昏睡不醒。
    纪顺美赤脚站在冰凉的地板上,满心无奈。
    在外面花天酒地玩到足够的男人,回来还是要上她的床,要她宽衣解带的全程侍候。她“我耿潇年,会一生一世对纪顺美好。”
    她不再偷看他,转头注视,才发现他是个好看的男人。
    那时候,她下定决心,虽然是奉父命嫁于他,却一定会全心全意的与他好好过,一生一世。
    从认识耿潇年的那一刻起,只有五年前的这一瞬,纪顺美是真正幸福过的。
    这幸福太短暂。
    春宵一刻,纪顺美一生之中的第一个男人,唯一的男人。
    她忍着疼痛的迎接了他,在疼痛中等待着他一个温暖的拥抱,一句温柔的耳语。
    她想像着,也许他会说:“顺美,你真美。”
    或者说,“顺美,你累了,好好睡。”
    她觉得自己的想象真贫乏,他说出来的一定是比她想象中还要美好几万倍的情话。
    他刚才对自己那么热烈,像要把自己吃掉。
    男人对女人这样,总该,有一些是因为喜欢吧?
    她便等待着,等待着耿潇年暴风雨后的呵护。
    根本没有什么情话。
    电话响起时,她隐约听见,是女人的声音。
    耿潇年起身穿衣,扬长而去。
    走之前,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她身下落红的床单,只说了一句“好好睡吧。”
    这便是纪顺美的新婚之夜。
    这便是纪顺美等到的。
    她缩在床上,双臂抱在胸前,双腿也蜷缩起来。
    缩啊缩啊,缩成这宇宙间,最渺小的一滴泪水。
    她觉得好冷,身体冷,心也冷。
    所谓一生一世,原来只是台词。
    可恨他耿潇年,背的这样流利。
    可怜她纪顺美,生生把台词当了真。
    至今想起那一夜,纪顺美都有冷到彻骨的感觉。
    后来耿潇年虽然冷淡,也没有为难过她。
    她想,这都归功于那淡淡梅花般的落红,证明了她清清白白的处子之身。
    否则,耿潇年会以为纪家骗了他,用次等的货色,骗上好的价钱。
    哪会再给她好脸色看。
    往事如烟,纪顺美内心荒凉。
    听说这个世界很美丽,可哪里才是她纪顺美的角落。
    她永远是一个人,一个人孤独的站在无人看到的角落里。
    这世上最荒凉的地方。
    熟睡中的耿潇年,面容清澈宁静,毫无侵略性。
    可醒来后的他,总是判若两人。
    纪顺美望他的眼神,尽是无奈与失望。
    他就像个任性的孩子,多半时候,自己在外面high到开心。
    偶尔高兴,想起还有个妻子叫纪顺美。
    于是扔给顺美一块甜甜的糖,看着顺美吃下,然后等待着顺美雀跃欢呼:“这糖,真的好甜哦。”
    如果吃完糖,顺美没有反应。
    他便震怒,不高兴,因为一块糖,便受了伤。
    顺美不是不知道糖的滋味,这五年里,耿潇年的秉性脾气,也摸得一点。
    可五年的时间,纪顺美的冷,一点一滴的,渐渐凝结成坚硬的冰。
    耿潇年用一块小小的糖,便想将她融化,真是很可笑。
    他受的伤,不过是失望而后的恼怒。
    顺美的伤,却是真刀真枪的流过血。
    汩汩地流,血流尽,伤口结了疤。
    心灵上永远的一道伤痕。
    耿潇年早上醒来,清醒了许久,才明白自己好模好样舒舒服服的躺在家里。
    昨晚是怎么回来的,他已经忘记了。
    只记得从夜总会出来,醉得开不了车,打电话叫了司机过去。
    昨晚他一个人喝的太多。
    越喝越***闷,越闷越想喝。
    好在,这倒霉的一天,已经过去了。
    起身洗漱,闻到有饭菜香。
    顺美今天起的很早。
    震怒过后,冷静下来,耿潇年仔细想想,昨天的事,自己也有错。
    都怪米妮,非要逛什么狗屁街!
    纪顺美虽然不喜欢他,可好歹也要脸。
    他就这么搂着米妮离开,在妻子面前,还是过分了。
    背后怎么花都行,当面,互相留些面子,是他们的底线。
    在众人面前,纪顺美从来不驳他的面子。
    她倔强无声地反抗都是在两人独处时。
    更何况,昨天她妹妹顺悦还在。
    说到底,自己确实错了。
    下意识的,耿潇年喊了一声“顺美。”
    一会儿,顺美过来,问“潇年,什么事?”
    耿潇年一时语塞。
    刚才只是下意识的一喊,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他或许可以说,“顺美,昨天,我有些过分了。”
    可看着顺美询问的眼神,憋了半天,他终是只说了一句“今天我要早些走,早餐快点准备。”
    纪顺美轻声答应便离开了。
    耿潇年有些懊恼,这话不是他想说的。
    不知不觉间,他还是那发号施令的,颐指气使的主人。
    五年之前,耿潇年不过二十七,正是冒险贪玩的好年纪,又是阔少,身边常常前呼后拥着一大批狐朋狗友,还有紧追不舍的绝色红颜。五年之后,他已是耿氏企业的掌门人,商场上的叱咤风云让他的性子渐沉稳,虽然依旧被女人们众星捧月,可对于家,倒似有些依恋了。
    甚至,对柔顺的顺美,也有些依恋了。
    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或者就算他隐约的知道,也不会因此而俯下身,给顺美一个发自心底的微笑。
    若不能付出,只能失去。
    爱,不都是无缘无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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