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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非典比艾滋病传染得还快

    伊水对我说:“我去找菜大姐,她和物业的人挺熟的,看看她能不能给说说。”
    吃过晚饭,紫牵从伊水那儿来了,她说,我们的出入证都办下来了,“给,这是你的。”
    “哇——噢!”
    “别高兴得太早了,这是临时的,就管俩月。”
    “咋是临时的呢?办了一回,咋不办长期的呢?”
    “咱们没有暂住证,只能办临时的,这都费老劲了!我二姐让人家给难为坏了!楼上楼下地跑,说了不少小话,他们强应了,说:‘你找担保人(必须是北京市户口)吧,找着了,我们给你办手续。’这种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爱管这种事儿呀!二姐又去找的菜大姐,求的人家,菜大姐答应了。物业的人看二姐真找着保人了,又不乐意了,摔摔打打的,给菜大姐和二姐脸子看,非让交八十块钱押金,并且,让咱们必须补办暂住证,办完了,才能把钱退回来。”
    “那我可得好好放着了,别弄丢了。车的出入证和淘气儿的手续办了吗?”淘气儿所在的学校也要求办证,这就需要在北京有房子的人担保。
    “他们不给办。二姐找的邢碟,邢蝶家的手续全,说是她家的车,为了这个事,她还跟着跑了好几趟,这才都办下来了。”
    伊水说,邢蝶的这点好,谁求着她了,只要她能帮得上忙的,她肯定帮。
    伊水就是这个样子,她在外面受了多少委屈,却很少向我们说。她说,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她不想说了,也不想让我们为此难过,况且,跟我们说也没有用,我们只能跟着瞎操心。生活,使她学会了承受和解决。
    “淘气儿,妈妈没活儿了,不一定呆几个月呢,咱俩这点儿钱得精打细算,争取度过这个难关。我有几个方案,和你说说。第一,不用冰箱了。咱俩现吃现买,一个月能省下二十多块钱电费。第二,不买卫生纸了。家里有不少废报纸,我把它们裁好,放在厕所里,咱在老家不也这么用吗?第三,洗脸、洗澡、洗衣服、洗碗用的水,不直接倒掉了,留着冲厕所,废物利用。第四,你的零花钱从每天的三块钱降到两块钱,当然了,你花一块钱,或者不花,我更欢迎……我说的话你听见没?不高兴了?是不是嫌零花钱少了?”
    躺在被窝里的淘气儿一动不动,“妈妈,我难受。”
    “咋难受了呢?妈妈看看……有点儿热……”
    “你给俺班老师打个电话吧,说我得非典了。”
    “得什么非典!咱不得非典!妈妈给你拿点儿退烧的药吃吃,再用酒精擦擦脑门、手心、脚心。”
    “老师说了,如果发烧,必须向老师报告!”
    “向老师报告?你想到了会有什么后果吗?隔离!你见不着妈妈,妈妈也见不着你,谁管你呀?妈妈能受得了吗?学校的老师、学生知道了你有病,谁还敢和你接触?你怎么上学呀?耽误功课咋办?你不能得非典,妈妈也不能得非典,咱们谁都不能得非典!咱不省钱了!妈妈好好照顾你,你想吃啥,妈妈给做啥。很快就会好的,这不是非典,是普通的感冒发烧。妈妈现在就买菜去,好不好?”
    淘气儿快吓死我了!我什么都不干了,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他的身上了。
    前些时候,附近商场的体温计已脱销,我用手每天试着淘气儿的头,不烧,便在三十五至三十七度之间任选一个数,报给他的班主任。当淘气儿真的发烧了,我的神经也跟着烧了起来!买体温计,不能大意了!绝对不能大意!我跑了几个药店,才买到,并采购了一大堆的退烧药。
    淘气儿的腋下夹着体温计,痒得他直笑,“我不量了!”他想把它拿掉。
    “不行!必须得量!不量,怎么能知道多少度?妈妈给捂一捂,就不凉了。咱们争取把烧控制住,不烧了,你才能和别的小朋友玩儿呀!”
    我把我的看家厨艺全使了出来,凉热荤素搭配,只要他爱吃,我是不惜工夫去做的!
    淘气儿只蔫了两天,就活蹦乱跳了!
    苍天有眼,把一个健康的儿子还给了我!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报上登了一条新闻:有一家人因拒不配合调查,导致疫情扩大,十八人被确疹为非典病例,九人成为疑似病人,三人死亡。报上还说:隔离不一定是坏事,既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家人、朋友负责。
    天!淘气儿,没得非典,万幸!
    伊水说,非典比艾滋病传染得还快!在一米之内,与艾滋病患者可以拥抱、握手,而与非典病人就不行。
    我的表弟往根的房租到期了,在京又挣不着钱,他想回家。
    舅妈给往根打来了电话,说村里人传说他得非典了,在沈阳火车站被抓去隔离了。村干部们一天上舅妈家好几次,查看往根有没有回去。舅妈不让他回去,说回村里也是隔离。
    往根回不去了。
    他一个人不值得租一间房子,便搬到了我们这儿住了。伊江他们一家三口不在家,房间正好空着。
    往根的饭量我是早知道的,他在一家三元钱一位的自助餐饭店中,一顿曾吃过十一个茶蛋,两大碗豆浆,七个包子,一大碗粥,一大碗咸菜(包括豆腐丝、芹菜、花生、皮冻、萝卜、黄瓜等等)及其它。由于他和他带去的十几个干力气活儿的小伙子们天天光顾,饭店的老板承受不起,被迫停业。
    我和淘气儿的饭量小,往根到我们这儿,也随着我们,一顿只吃一小碗饭;买回的水果,我怎么让他,他也不吃。
    他没吃饱,他在装假。
    往常,我们家里的人多,客人来了,说什么话,都不会掉到地上,总能有人接上去。我是个惯于靠边儿的人,听他们说,或是想自己的事,做自己的事。而今,家里只有三个人,我仍然按照固有的规律生活着。我很少说话,也很少笑,我在专心写作。往根吃的少,他是不是多心了?是不是以为我在给他吊脸子?他的爸爸和我的妈妈是亲兄妹,他的爸爸去世多年了,他在我们家,如果他那样认为我,他的心里会有多难过!我们都在困境中,但我的条件要比他好一些,我应当主动打消他的顾虑。我心里的烦躁不能表现给他,我要给他一种安全感,每天要对他笑着说几句话,虽然在自己家里没有必要装笑,但我是做给他看的,我是想减轻他的心里负担。不能苦笑,不能皮笑肉不笑,要真诚地、发自内心地笑!
    我又向紫牵说:“往根不过来看电视,他在北京又没个朋友,有啥心里话可能爱跟你说,你劝劝他。他的嘴里起了个大泡,我怕他憋出别的病来。没活儿没活儿呗,咱没得非典,好赖不济咱还活着,这就算赢!挺过这一关,再想别的门路。”
    我们试着做了两天,往根的脸上有了松弛,饭量也增加了。
    往根每天都要买报纸看,他说:“报上说,非典大概是从果子狸身上传过来的,在它们身上发现了那种病毒。”
    “不是恐怖分子干的吗?”
    “不是。”
    “你说说这传的……”
    伊水想带我们挣点钱,她说:“我看哪,别的不好干了,吃的东西还能卖得动,咱们卖朝鲜族咸菜吧。紫牵负责做,大姐和往根出去摆摊儿。咱们可以在各个市场设点儿,也可以进军连锁超市,再往各个公司推一推,一块钱一袋,一天卖出五百袋咱就干下去。将来发展壮大了,人手不够的话,再找人,一个市场放一个人,北京的市场多了去了,你们卖吧,我和紫牵搞批发。”她想把这个项目搞起来。
    “咱这咸菜做好了,可以干到国外去!”在我的眼前,展现出了一副美好的蓝图:我们的咸菜在世界各国遍地开花!
    “做——国际贸易?你别说,我还真没想到这一点。”伊水对我的高瞻远瞩啧啧赞叹,“咱们首先打国内市场,从咱小区开始卖起!”
    大政方针已定,我们群情振奋!无处打发的气力终归有了尽可挥洒的天地了!
    转了几个市场,买齐了所需的主料和配料后,操家伙上阵了!厨房这方寸之所为我们提供了施展才艺的大舞台,姐弟几个争先恐后,大刀阔斧,革陈布新,整个场面呈现出一派蒸蒸日上、欣欣向荣的繁荣景象!
    我望着盆里、桶里的半成品,呵欠连天地问紫牵:“今晚都拌出来吗?”
    “天太热,不好保存,明天起早拌吧。”
    凌晨五点十分,我醒了,紫牵已忙了一个多小时。
    “我往大白菜上抹料,你干别的吧。”我说。
    “每片叶子都展开,抹匀了。”
    “……我是不是抹的料少哇?咋没你抹的色儿深呢?”
    “外边再抹一层。”
    “……啊,这回对了!”
    六点十分,伊水来了,往根也醒了,开始往袋子里装咸菜。
    七点钟,我们把凳子、板子、椅子、咸菜摆到了小区的东门外,这儿挨着市场,来来往往的人多些。
    伊水用小车推着孩子,远远地注视着我们。
    咸菜呀咸菜,这几口人可指着你们呢!
    “你看人家,有个特长就能挣钱!哪像咱们,啥啥不会,就得呆着。”一个溜狗的女人指着我对与她同行的人说。
    我的心里舒舒爽爽的,毕竟,被人赞美不是一件坏事。
    “这咸菜是你们自己做的?”顾客来了。
    “嗯。”
    “不是从厂家进的?”
    “不是。”
    “自己做的……看着挺好的,不敢买呀!等非典过去了,再吃吧。”
    我想说,我们没病,她已走远。
    两个青春女孩走了过来,其中的一个叫道:“朝鲜咸菜!我想吃!”
    另一个却说:“做的怎么样啊?味儿正吗?”
    我说:“我们是从延边过来的,您放心,绝对正宗!如果我们做得不好,下一次,怎么能卖得出去呢?一袋才一块钱,也不贵,买回去尝尝吧。”
    她们被我说动,每人买了两袋。
    开大张喽!
    孩子困了,伊水抱着她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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