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初夜在野性的户外
失恋后,我的肉身一直在一种持续的饥饿状态中挣扎。从小到大,在一种习惯了的身体自慰性捻动的真空状态下,我一直自恋着自己身体的各个敏感部位,然而,初恋男人的首次出现,用他的吻,他的气味,他的欲望,彻底打破了这种旷世的自我平衡。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在独居的闺房里一遍遍地看自己的裸身,看男人指间曾经滑过的地方,感觉男人在樱唇、在乳房、在张口处留下的体味与淡香。在不断持续的展望中,我抚摩翻转着自己疼痛的突起,轻捻乳突,轻捻唇肉,轻捻张口处细细的软绒毛。
我开始渴望放纵,渴望接受,渴望一双男人的手对我通体的性感抚摩,我不再满足于自身的频繁自慰。我是一个等待燃烧的烈性火球,我期待干烧,期待裂变,期待被强暴。
潜意识中,我的传统就是我的现实,为了保留传统的深刻性,我宁愿拒绝现实。失恋的疼痛打破了我固有的传统观念,初恋男人用欲望攻破了我的意识潜流,无声地击败了我二十六年形成的生物终点。
我开始在一种自我解放的振幅中,小心翼翼地接受着与外来男人的单独约会,我学会了在理性指导下和男人的情感派对,学会了像赶场子似的奔赴一场场饭局,学会了用自己柔软的声音去感知男性阳刚的欲望之躯。
在失恋的一段日子里,我一边顽固地执守着自己灵魂的超然纯洁,一边无条件地保留着自己的处女之身。在接受男人的同时,我又拒绝着男人。在奔赴一场场黄昏约会中,我不再默认男人恣意的吻,不再接受男人的口对口,不再接受男人舌与舌的对流。在回味初恋男人吞咽我涟漪口水的过程中,我一面无动于衷地应付着陌生的来者,一面激情满怀地勾画着心仪男人的美丽。
在灵魂疼痛的日子里,我在收放两全中平衡着自己遭受重创的心灵。我一直崇拜具有非凡才能的男人,对于男人,我自始至终看重的是内容。初恋男人用他的几行小诗,轻而易举地俘虏了我少女的心性,让我为他付出了一世的疼痛。
在意识放任的日子里,我坚守着处女之身的完好无损。在一种生命的自然等待和选择中,我看男人看到入骨,看男人看到灵魂,看男人看到虚脱。在远远近近、离离疏疏和分分合合中,我希望有一个爱我的男人于风花雪月中终于牵住了我的手,从此不再丢落。
我一直没有遇到爱我的和我爱的男人,我的心性在流动中漂移振荡。没有人知道我,如我不知道世界的来来往往和对对错错。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个整年,而一种非正常状态下的压抑与愤懑也持续了经年的疼痛,在精神的麻痹和肉体的疯狂相煎中,我带着完整的处女膜终于迎来了自己的老公。
我知道,我已经不会再有任何感觉。当那枚裸戒隐晦地告诉我,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三个月的恋情,终究敌不过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一生的母子浓情,我就真切地预感到,我的幸福已注定在新婚这天完结。
我一直相信,婚姻是一种前世的缘定,缘生缘死,潮起潮落中,命定是婚姻合理存在的外衣。婚姻在形式上促成了性的合法化,隐秘化和权力化,在有性无爱的婚姻里,我对男人的心理恐惧自然过渡到了性的端口疼痛上。
我和老公的初夜是在户外进行的。在相识七天的姻缘路上,中山陵肃穆苍翠的山林间,秋日的青草在阳光的暖照下,隐含着一种野性的嚣张。我静静地躺在老公敞开的白色衣襟里,仰望着头顶上的青天白云,含羞地忍受着老公对我欲望的层层瓦解和剥离。
没有人烟,没有鹿鸣,没有苍鹰在头顶上空的盘蜒和飞旋,在临近黄昏的写意中,我袒露着少女一丝不挂的胴体。在铺设了一层层如毯般飘零落叶的地层上,我看到了老公雄性激昂的器官在青天白云中喧嚣,仿佛爬行的森林蛇张狂延伸的信子。
我一直有一种潜在的欲望,希望在一个风花雪月的夜晚,被一个男人的圣物顶破自己的处女膜,在血的泥泞中看一个女人破身的悲壮和凄惨。我不知道为什么最终选择了老公,在怀念初恋情人的悲哀疼痛里,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为老公有所保留。除了处女的第一滴血,我没有理由给出其他。
当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穿透我的青春膜,野蛮怒吼的圣物成功进入和着树叶流泪的那个张口。我有一种本能的担心,在相伴二十来年的自慰行为中,我一直怀疑自己是否还具有完整的处女膜。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期,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的第一次看得比她的生命更为重要,一个男人可以不是处男,但是绝对不能容忍一个女人不是处女。
轻点。我说。
妞,忍耐一下。老公说。
忍耐的同时,我幸福地看到殷红的血,顺着张口的浅表往外流淌。当树叶从天空一袭袭往下飘落的时候,我看到自己完整的心叶在心性之外蔓延。
处女在一个瞬间被轻易点破,一层膜在一个时辰被瓦解,一种痛在一个区域被定格。失去了处女膜的终极保护,我有点无可奈何的惊慌失措。圣水在弥漫中顺着青草摇曳的翅膀安静地流泻,一个生命在争分夺秒的短跑强力赛中,终于在张口的穹隆处停留了下来,冷眼旁观地排挤着其他生命无望地远离我的体外。
我竭力拒绝着这个生命的到来,在光着腚所做的持续跳动中,我试图将圣水全部抖离体外。老公紧紧拥住我,用一片树叶的干支挑逗着我的乳突,乳晕在撩拨中泛出红色的晕团,张口的结节露出猩红的腼腆。
好坏。我说。
妞更坏。老公说。
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一个男人的初夜,会发生在野性的户外,也没有想过,我生命里的第一次做胎,会在初次交媾的野外。
我有一种感觉,老公是我今生的唯一,尽管我真的平静到没有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