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道 第十九章(1)
费智信的黑色房车在微明的天光中缓缓驶来,在KEN居住的那幢楼房前停住。司机打开车门,费智信从车中下来,走向孤苦伶仃的千伶。
“来吧。”他伸出宽大的手掌,温和地对千伶微笑。他的笑容,充满了不可抗拒的力量。
千伶迟疑了一下,然后就把自己的手放进了他的掌心。费智信握着她的手,与她坐进了车里。车内温度宜人,在冷风中伫立良久的千伶,条件反射地打了个喷嚏。
费智信递过一张纸巾,接着为她披上一件温暖的外套。千伶哆嗦着,下意识地抓住了那件温暖的衣服,软融融的手感令她一怔。她低头看了一眼,是她惯常穿的那件水貂大衣。
“天冷了,”费智信不动声色地说,“我正准备叫管家打电话给你,把你的冬装整理一下,一起给你送过去。”
千伶的手机响了,是KEN打过来的,一定是他醒了,发现她没在家里,急得团团转。手机一下一下地响着,千伶没有接,却是心痛如焚。
费智信很沉默,没有追问她任何问题。刚才千伶拨通费智信的电话,把KEN的地址告诉了他,他也没有问究竟,只是很干脆地说,我马上过来。于是千伶穿着拖鞋睡袍,衣杉凌乱地直接下楼等待。她没有重返KEN的屋子,她怕面对着KEN熟睡的面容,稍经犹豫,自己就永远永远不再有勇气走出来。
车子开回了费宅,司机鸣一鸣喇叭,门房即刻打开了大门。甬道两边的木芙蓉树开出了大朵大朵的花,有白色的,有粉红色的。花廊下的鹦鹉唧唧喳喳地叫个不停,有一只鹦鹉清脆地唤了一声,费先生。立即众鸟齐啼,一起唤道,费先生费先生。
千伶笑出声来。
“帮丁小姐放好洗澡水。”费智信牵着千伶的手,昂首阔步地走进门厅,对前来迎候的管家吩咐了一句。
“好的,”管家答允着,随即问道,“水果布丁预备下了,先生和丁小姐要不要先吃早餐?”
“有布丁吗?”千伶忍不住问。
“出门前,我特意交代他们去买的,”费智信拍拍她的手背,“这样吧,我们先去吃点东西,你再上楼洗澡休息,好吗?”
千伶顺从地点点头。
“宝贝,你的气色可不是太好,”他耳语道,“需要好好儿地睡一觉。”
布丁是在千伶最喜欢的那家店买的,细软滑香,配以简单的黑咖啡。千伶吃了几口,觉得恶心,怀孕彻底改变了她的饮食嗜好。费智信敏感地看了她一眼。千伶放下碗箸,双手搁在膝盖上,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一样,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怀孕了。”
“没关系,”费智信握祝糊的手,“我会跟大夫约定时间,尽快为你做手术。”
他很宽容,没有勃然大怒,把她和她肚子里的野种扫地出门,也没有刻薄地问,你为何不去找孩子的父亲解决问题?
千伶怔怔落下泪来。
吃过早餐,费智信握着千伶的手,陪她上楼。路过费太的房间,千伶看到两个仆佣,一左一右地守在门边,铁臂金刚一般。
“出什么事了?”千伶停住脚步。
“她不听话。”费智信语焉不详地说道,他拉过千伶,径直把她带回她的卧室。
千伶的屋子清扫得很干净,一草一木都维持着原状,连她亲手栽种的那株室内植物都长得葱葱郁郁,仿佛她根本就未曾离开过。
“宝贝,我知道,你会回来的,所以,连公司里慈善基金会执行主席的职务,我都替你保留着……”费智信缓缓道。
他倦极了似的,在千伶的床上合衣躺下来,用眼睛示意千伶坐到他的身边。千伶依顺地坐下来。费智信长长吁出一口气,靠过来,就像从前的那些夜晚一样,把头放在她的腿上,阖上双目。
“你不在家里,我有好多天都睡不踏实……”他喃喃道。
“对不起。”千伶语气生硬。
她已经很不习惯这样一种暧昧的睡眠姿势,一旦接触到费智信的身体,她的心里立即就涌上了强烈的自责。她明白,她需要道歉的人,不是费智信,而是她爱着的、却又辜负了的那个男人,K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