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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白衣之误

    这就不等“白马将军”再说下去,含笑拱手道:“将军误会了,在下郑毅,是京城九门提督秦重大人的一名书僮,并不是三天前找上贵宝地的人。”
    这“白马将军”似是未信,口中微嘿了一声,举手拍了两声。
    只见一名青年壮汉走了进来,躬身道:“师父有何吩咐?”
    “白马将军”道:“去叫海生,和你四师兄、五师兄进来。”
    那青年壮汉口中应了声:“是!”迅速退出,过没多久,从门外走进三个锦衣汉子。
    郑毅举目看去,前面一个中等身材,年约四句,生得体型精壮,右手捧著左手,似乎痛苦不堪。
    後面两个正是方才在茶棚中坚持要郑毅前来的两个庄丁。
    这三人走入大厅,立即朝“白马将军”躬身行礼,道:“师父。”
    “白马将军”朝郑毅一指,道:“海生,你仔细瞧瞧,三天前找到庄上来的,可是这人?”
    这中年锦衣汉子叫做海生,目光一横,怒目打量了郑毅一眼,躬身道:“启禀师父,就是这小子,没错。”
    “唔!”“白马将军”又朝两名乔扮庄丁的汉子问道:“海照,海文,你们两个也仔细瞧瞧,是不是他?莫要认错人了!”
    那两人也朝郑毅看了一眼,躬身道:“三天前,是傍晚时分,天色快黑了,是大师兄接待他的,弟子二人站得较远,没看仔细;但这一身打扮,年龄,身材,模样,都完全一样,看来绝不会认错!”
    “白马将军”目光一凝,投射到郑毅的脸上,冷笑一声,道:“年轻人,现在老夫的三个门人都指认就是你了,你既然敢来,何用抵赖?”
    郑毅苦笑道。!“正如老丈所说,即然敢来,何用抵赖?如果是我,我就绝不会抵赖。”
    “不抵赖就好!”“白马将军”截祝蝴的话头,厉声道:“那么你说说看,要老夫公开取消‘白马将军’的外号,还出手伤人,废了我们门下大弟子一条胳臂,究竟是甚麽人指使你来的?”
    郑毅道:“将军是朝廷的栋梁,应该深明事理,我一再说那个前来惹事生非的人不是我,将军何以不肯相信?”
    “白马将军”大笑道:“第一、我不是朝廷的大将军,我这‘白马将军’的外号也只是因为我爱穿白袍、骑白马,江湖人物给我的一个封号而已!第二、我相信事实,我门下有三个人都亲眼目睹,指证历历,你还不承认?”
    刚说到这里,只见从阶前又走来一个人,说道:“涤尘兄有客麽?”
    这人年约六旬,脸型狭长,手掌中盘旋著两颗铁九,一脸俱是笑容。
    骤见郑毅的一身白衣,不由得老脸蓦地一沉,哼道:“这年轻人大概是‘白衣教’门下了?老夫正要找你们!”
    又是一个认错了的人……
    “白马将军”大笑道:“白兄,你来得正好!”他扶著这老者进来,一面道:“你也要找‘白衣教’不知为了何事?”
    这老者一手拂髯,恨声道:“三天前老朽正好有事外出……”
    又是三天前,事情怎么都这麽凑巧?
    老者伸手一指郑毅道:“这小子,就闯入了老朽的‘瑞芳居’一场大闹,交代家人说‘白衣教’要崛起江湖,白瑞芳的姓不好,要改掉?”
    连姓都不许有一个白字?真是岂有此理?
    却听那白瑞芳怒道:“他居然说,姓黑、姓黄、姓红、姓蓝,姓甚麽都可以,只是不许姓白,否则三天之後,要来拆掉老朽那块‘瑞芳居’的牌子,你说可不可恶?”
    “白马将军”顿时与他敌忾同仇,咬牙切齿道:“实在可恶之极,这小子居然不许我再骑白马?骑黑、骑黄、骑红、骑蓝,骑甚麽都可以,就连‘白马将军’的白字也要改掉?”
    白瑞芳手中两粒铁九一碰,发出“当”地一声巨响,厉声道:“来来来!你有甚麽本事拆我的招牌?有本事尽管使出来!”
    郑毅大惊失色,急道:“慢来,慢来……我说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白衣教’我只不过是个书僮,是个小厮……”
    白瑞芳已经逼近,须眉贲张,怒声道:“到了此刻,你还不敢承认麽?”
    眼看他就要向郑毅动手,外面却有一名庄丁慌慌张张的奔了进来,一面惊急嚷道:“师父不得了,来了,来了!”
    “白马将军”喝道:“你说甚麽来了?”
    那庄丁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结结巴巴道:“三天前,那个‘白衣教’……”
    “哼!”“白马将军”脸色一沉,挥手道:“叫他进来,”
    只听门口有个清脆的嗓音应道:“已经进来啦!”
    随著话声,从厅外跨进一个白衣人来。
    郑毅这才松了口气,正主儿适时赶到,他可以不必做替罪羔羊啦。
    郑毅好奇,这麽狂妄的“白衣教”是个甚麽样的可怕人物?他抬头望去,只见这人一身整洁清雅的丝质白衣,年纪极轻,看来只不过与自己差不多,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相当俊美;只不过神情冷傲,嘴角微微上翘,好像甚麽人都不在他眼里!一眼瞧见郑毅,却是目光一凝,神情略现惊异。
    这白衣人正想开口“白马将军”已经断喝一声,道:“你就是‘白衣教’的门徒了?”
    “不错!”那白衣少年只说了两个字,目光仍是停留在郑毅身上,冷冷的问道:“你是甚麽人?”
    郑毅已经因为他而被人误认,而且差一点还要挨揍,此刻见这少年冷傲神情,心中自然不悦,冷冷道:“阁下最好先向这两位老前辈说说,你是甚麽人?”
    白衣少年睑上有了怒色,冷哼道:“你不是‘白衣教’的人,谁教你穿白衣的?”
    郑毅立刻想起那白瑞芳的话,笑道:“原来不止别人姓甚麽叫甚麽要管,就连穿甚麽衣服也要管麽?”
    白衣少年双眉一挑,说道:“本教自然要管,凡是非我‘白衣教’人,身穿白衣,就是冒充本教使者,按律就得……”他又看了郑毅一眼,忽然住口不言。
    郑毅竟有些耽心,嗫嚅道:“按律该当如何?”
    白衣少年冷色说:“处死!”
    那个老而弥坚的白瑞芳也转向了那白衣少年,厉声道:“三天前大闹‘瑞芳居’的,就是你麽?”
    白衣少年冷哼道:“不止‘瑞芳居’到这里来的,也是我!”
    他完全无视这里全都是敌人,只身前来,伸手指骂著道:“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我是来听回音的,孟涤尘,你外号‘白马将军’这个白字与本教抵触,犯了忌讳,你改是不改?”
    孟涤尘怒嘿一声,道:“老夫不改,又当如何?”
    白衣少年脸色一寒,目中射出两道清冷的光芒,微哂道:“那你就绝难逃过今天!”
    “哈哈哈!”“白马将军”仰首大笑,他是气极而笑,声如裂帛,目注这白衣少年道:“孟涤尘活了五、六十岁,绝难逃过今天,那也不算短命了,你年纪轻轻,来到寒庄,还敢口出狂言老夫看你也绝难逃得过今天,”
    白衣少年冷傲的道:“是麽?”
    孟涤尘道:“你可是不信?”
    白衣少年道:“我知道你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真章是不肯取消你‘白马将军’这外号的!那好,你不妨把压箱底的本领使出来试试,看我是不是能拆掉你这块招牌?”他如此狂傲自负,孟涤尘哪还忍受得住这口鸟气?口中暴喝一声,双手一分,身形倏地欺近,左手斜劈胸前,右手朝前一探,五指如勾,直抓对方左胁。
    这一招出手奇快,尤其他双臂特长,人还未到,一掌一爪已经到了白衣少年面前。
    白衣少年身子稍稍一偏,居然轻巧无比的避开了孟涤尘的一招两式,左手同时一抬,使了一记“菱叶穿萍”从孟涤尘右腕底翻了起来,朝右胸口反拂了过来。
    孟涤尘急忙之间,右手五指并拢,往下叼出。他这一记刁手自然使得很快,五指之上也贯注了真力,就算一块钢板,也会被他叼得凹下去!
    谁知碰上了白衣少年的手腕,竟然柔若无骨,丝毫使不出力道来。而对方仍是反手一拂,原式未变,仍然朝右胸拂到,几乎已碰上了衣衫!
    孟涤尘发觉不对?再待後退,自然已经嫌迟了……
    这白衣少年使的是“拂脉截经”手法,只要给他拂上,任你武功再高,也都施展不出来,只有束手待缚的份啦!
    这孟涤尘自知必然惨败,正在暗自长叹,突然发觉自己因为後退而撞到了郑毅。
    郑毅自从练会了一招“同心剑”法,因而变得耳聪目明,眼见这“白马将军”
    要糟,急切中伸手一推!
    孟涤尘蓦然身子一歪,正好避开了白衣少年这一拂之力,伤到右肩,却避开了胸口大穴;孟涤尘肩头一阵大疼,幸好他有镗甲在身,肩头又是皮厚肉粗之处,却无大碍。
    这中间的过程说来话长,却也只是短短一刹那之间的事,白衣少年一击不中,左手又如蝴蝶翻花,斜穿而出,再拍他的背後。
    那老而弥坚的白瑞芳虎吼一声,手中两枚鹅九大的铁弹珠“哗”地一响,疾如流星地袭向那白衣少年,口中怒喝道:“老夫也来会一会这大胆狂徒!”
    两主局手力战这年纪轻轻的白衣少年,场中情势立变“白马将军”双手如刀,大开大合,如砍似劈!有力敌万人之勇。
    白瑞芳两枚弹九倏去倏回,专打敌人周身大穴,来无影、去无踪!令人防不胜防,两大高手缠斗这白衣少年,谁知他竟能在这凌厉的夹击下,倏地伸手拂向“白马将军”左胸“紫府穴”。
    这是人身大穴,正当会脉与任脉要冲,如果拂中,不死也成重伤!
    “白马将军”闪避已经不及,白瑞芳要抢救也晚了一步;在场围观的孟庄子弟们都吓得尖声叫了起来。
    但是就在这白衣少年指尖快要拂中之际,突然觉得有一根手指如利剑一般地直指自己眉心!
    白衣少年心下大震,这眉心更是人身必死之穴,他已顾不得伤敌,缩手後退,左手”沉,立即朝下按去,似要化解……不料他手势才动,却觑见郑毅的另一只手的食指如剑,才划了半个孤,又指向了他的眉梢!
    白衣少年大吃一惊,紧急向後退去……
    “白马将军”与白瑞芳这才真正脱离险境,心中暗叫一声:“惭愧!自己纵横江湖四十年,竟然第一招就遇上了险招,要不是他突然收手,自己一世英名,就要葬送在他这一招‘拂穴截脉’手法之下!”
    只听那白衣少年向郑毅怒喝道:“是你出手偷袭的麽?”
    郑毅立刻心慌缩手,不敢回答。
    “白马将军”孟涤尘心中暗自哦了一声,忖道:“原来是这个白衣少年出手替自己解了围!”
    其实郑毅并不是出手替他解围,他甚至心中不满这位自大自狂的“白马将军”
    硬是不问青红皂白的要把他当成坏人,说甚麽都不肯听他的解释。
    但是看到他两个老人家被这白衣少年逼得步步危机,心中对这白衣少年的武功大感钦佩。
    不由自主地全神贯注在这白衣少年的举手投足,出招收招,也不由自主地以自己学的那招“同心剑”法来比划著,想像著如果他是在向自己攻击,又该如何抵敌。
    谁知这白衣少年眼尖,竟被他瞧见,心中不免羞愧收手,不敢吭声。
    这白衣少年怒哼一声,道:“看来你武功不弱,今天饶不得你!”
    郑毅惊得後退,急忙道:“不不不!在下我武功弱得很,饶了我,饶了我……”
    白衣少年见他一番做作,又是怒恨,厉声道:“报上名来!”
    郑毅急道:“在下我姓郑名毅,无名小子,你一定不会认得我的……”
    白衣少年果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双眉一挑,怒哼道:“你身穿白衣,本已触犯本教规定,我就先收拾了你,也是一样!”
    说著他解下腰畔一柄白鞘的长剑,道:“咱们到厅外去!”
    纵身掠起,像一朵白云,身法美妙之极,飞到大厅前的广场之上。
    他抽出长剑,银白剑鞘往地上一扔,喝道:“还不出来受死?”
    郑毅眼看溜不掉,只得硬著头皮道!“我没有武器,我也不想跟你打架,你若不要我穿白衣,我就脱下来给你就是……”
    他果然伸手解衣,谁知这白衣少年突然娇喝一声,怒道:“你找死!”
    长剑一挥,毫无章法地夹头盖脑,直劈下来!
    这一剑又疾又快,郑毅闪避已经不及,仓促间双手食指伸出,左勾、右点,如利剑一般直指他的手腕!
    眼见就要被郑毅夺下他的长剑,谁知这白衣少年长剑款起一朵剑花,满天花雨,风摆残荷,玉梅错落,唰唰唰三剑,直逼得郑毅连退七步,几乎撞翻一张太师椅!
    白瑞芳见多识广,惊道:[凉州‘果毅门’的‘清平剑法’?”
    郑毅只觉得眼前一片剑幕笼罩而下,几乎要将自己绞成碎片,他已经退无可退,百忙中双手食指[同心剑法”一变,一指刺向他的左胁,另一指划过他的手腕!
    他这虚空一划,本来不具任何威力,可是在白衣少年眼中,竟不啻是一双锋利的长剑,不但左腰会洞穿而过,自己的手腕亦必被切断,
    惊得他尖叫一声,仓皇松手扔剑,鹞子翻身,暴退七尺,避开了他的这一招。
    长剑跌下,恰巧落入郑毅手中,郑毅慌忙接住,却差一点割伤了自己的手掌。
    那白衣少年一张脸涨得通红,咬牙怒道:“你,你……”
    郑毅突然想到怎麽把人家的剑夺了来?实在不该,伸手将长剑递出,歉然道:“对不起,还给你……”
    谁知这白衣少年气得双颊发赧,恶狠狠瞪了郑毅一眼,双足一点,一道人影疾如流星,越过围墙,朝外飞射而去。
    郑毅不想他走得如此快?心中不觉起了一丝歉疚,暗道:“他连剑都不要了,显然十分气恼,自己几时把剑还他才好?”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身边却响起了粗犷豪爽的笑声,道:“郑少侠这一手功夫真了不起,轻灵博大,老朽今天总算是大开眼界了……”
    原来是那老而弥坚的白瑞芳,身旁的“白马将军”孟涤尘也大笑道:“也总算给老朽出了口气,把狂妄无知的‘白衣教’徒撵走了,来来来,快到厅上坐!”
    郑毅却不想与他们多加客套应酬,心中挂念的还是住在农家的叶依萍。
    他走去拾起地上的那支银白剑鞘,将长剑收入鞘中,拱手道:“对不起,在下我还有四再事要办,就此告辞!”
    郑毅循原路回来,突见远处林间,似有一个白衣人影,一闪而入林中。
    郑毅一眼觑见,立刻起疑?莫非就是刚才那个丢了长剑,含怒而去的白衣少年?
    自己手中仍拿著他的长剑,实在应该原物奉还才对。一念及此,郑毅立刻大喊一声:“喂,这位仁兄!”
    他急步追来,进入这林中,谁知已经没有那白衣少年的综影。
    他一面叫嚷呼唤,再往林中寻去,突然一阵衣袂飘动,从左右掠来,人数至少也有四、五个之多。
    郑殿、心中一动,暗道:“好家伙,原来他还在这里打埋伏!”
    一瞬间,果然有几名穿白衣的人影,从四面围了上来。
    郑毅目光一瞥,发现围上来的竟然有九个之多!
    九个都是身穿月白僧衣的和尚,每人手中都执著一支精光闪闪的青钢长剑,缓缓逼近。
    郑毅心中暗惊,忖道:[这些和尚难道也是‘白衣教’的人?”
    思忖间,只听右首一个和尚喝道:“施主已经落入我们包围之中,只要放下兵刀,随贫僧回去,我们绝不为难施主。”
    郑毅道:“你们是‘白衣教’的人了?”
    为首和尚大笑道:“施主自己是‘白衣教’的人,怎说贫僧是‘白衣教’人呢?”
    郑毅道:“我不是‘白衣教’的人!”
    左首一个和尚哼道:“你身上明明穿了白衣,还想抵赖麽?”
    郑毅道:“我真的不是‘白衣教’的人,这有甚麽好抵赖的?”
    “那好!”为首和尚道:“施主随我们回去就好了。”
    郑毅道:“随你们回哪里去?”
    为首和尚道:“龙兴寺。”
    郑毅道:“我随你们到龙兴寺去做甚麽?”
    为首和尚道:“施主到了龙兴寺自会知道!”
    郑毅道:“不行,我还有事,我不去!”
    对面一个和尚道:“施主去不去,可由不得你!”
    郑毅大为惊恐,急道:“你们想要怎样?”
    身後一个和尚冷笑一声,道:“施主不肯去,咱们只好把施主‘请’去。”
    他把“请”字口气特别说得重了些,表示这“请”字另有含意。
    郑毅有些心慌,道:“诸位师父,是打算用强麽?”
    另一个和尚道:“施主知道就好。”
    郑毅四下看了一遍,叹气道:“你们出家人,慈悲为怀,何必强人所难……”
    只听另一个和尚怒声道:“三师兄,这小子嘴硬得很,还和他罗嗦甚麽?把他拿下,擒回去就是了!”
    站在右首的那个为首的和尚大概就是三师兄了,他目注郑毅,凝重的道:“施主不肯跟我们回去,难道真的要贫僧等人用强不可?”
    郑致急切道:“不不,不可用强,在下我实在不想跟人动手打斗,尤其不敢得罪出家人……”
    “阿弥陀佛!”
    这位三师兄口中宣了一声佛号,这声佛号显然是他们的暗号了,九个和尚同时往後退了一步。
    他们只是退开,并不是退去。他们这一步,各自又退的不同,有的是斜退,也有的只退下半步。
    原来他们是在调整九个人之间的距离,改变了包围郑毅的角度。
    但是在郑毅眼中看来,他们却错乱无章,松松懈懈的随意站一止,一点也看不出有甚麽威力。
    这位三师兄缓缓地拔出长剑,当胸平举,凛然道:“施主此时答应随贫僧回去,还来得及!”
    郑毅眼见跟他们说不通了,心中忿然这些出家人,怎么也跟刚才那些草莽的江湖人物一样,硬是指鹿为马,是非黑白不分?
    九个和尚围祝蝴,九柄长剑指向他,郑毅心中胆怯,眼珠子却在乱转,希望能找个机会溜之大吉,口中却在支吾应道:“来不及又如何?”
    左首和尚大声道:“三师兄不用跟他多说了!”
    三师兄叹道:“施主不听劝道,看来是非要动手不可了。”
    说到这里,目注郑毅道:“施主请亮剑!”
    郑毅本不惯用剑,要用也该用双剑,此刻手中只有一把剑,心中不免犹豫起来,手握剑柄:“算了!这柄剑,还是不用吧……”
    背後有个和尚怒道:“好个狂妄小子?”
    这位三师兄亦怒哼一声,道:“施主小心了!”
    说到这里,口中突然高声唱道:“峨眉山月照九州。”
    随著他的歌声!手腕一振,长剑向空划起了一圈银光。
    八个和尚随著高声唱道:“一片清光遍地流!”
    九人同时跨进,九支长剑分做九个方向,同时刺出。
    郑毅大惊,只见这九支长剑刺来的方向,并非自己身上某一部位,而是刺向身体的四周。
    三支长剑是从三个不同角度刺向头颈,这三剑刺到之时,也正好交叉锁住咽喉,另四支长剑锁祝韩手,两支点到前心後背。
    一下子就全部凝住不动,却也恰巧把郑毅所有能动的方位全部封死!
    郑毅已吓出一身冷汗,他还来不及反应,来不及应变,就已经被他们制住了,为首的这位三师兄却脸色大变,惊道:“怎么?你真的已经知道我们这一招伤不到你?”
    郑毅奇道:“怎麽了,这一招有甚么不对?”
    三师兄道:“师父传我们这一招时,已经分析过人性,任何人在这么危急之时,一定会动一动,只要有任何地方一动,就一定会伤在这一招、天网恢恢。之下,除非敌人能洞烛先机,真的一动也不动!”
    郑毅这才恍然大悟,心中惊道:“好险!”
    原来他不是不肯动,而是根本来不及动;此时他九人的招式全都用老,手已伸到最长,剑尖已指在最极致,要想再前进半分也办不到,除非彻剑後退,再换第二招!
    但是他们只要稍稍有半分撤剑,立刻就造成他九人极大的空门破绽,极可能被敌人一剑之中尽数屠杀!
    这九个和尚就只能伸长了手,伸长了剑,动也不能动。
    郑毅也只有在这半分都不能移动的九支利剑之中,手握剑柄,动也不能动!
    他们就这样僵持在这里,谁也不敢妄动半分!
    但是郑毅本就是稳稳站在这里的,他动不动根本无所谓,而这九个和尚却要保持这种怪姿势不动,可就苦不堪言……
    渐渐的他们已经汗流浃背,气息嘶嘶了……
    渐渐的他们已经手脚在发抖,血脉阻塞了……
    他们已经再也支撑不住了,他们一定有人会先倒下去!
    只要有一支剑先移开了这个紧密的位置,郑毅就能在一瞬之间拔剑,将他们斩杀殆尽!
    他们渐渐感到死亡的阴影已经逼进,心中泛起无限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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