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女匪 第十四章(1)
队伍出发了。
沙地上清晰地留着土匪马队的足迹,迤逦东南而去。队伍追寻着土匪马队的足迹往东南方向前进。
这支队伍增加了两个人和一匹马,似乎壮大了许多,也有了生气。其实,队伍的生气来源于刚刚补充的给养和马背上的驮子。
王二狗斜挎着公文包,背着一大块马肉,稚气未脱的脸上布满着笑纹。和他并肩而行的是铁蛋,背着一个牛皮做的水囊。他俩边走边说着话。
“我叫二狗,你叫啥名?”
“我叫铁蛋。”
“我十六岁,你多大了?”
“我也十六。”
“我家在关中雍原,你家在哪达?”
“我家在陕北绥德。”
“我没爹没妈吃百家饭长大,队伍上招兵,我就跑出来吃粮当兵来咧。你家都有啥人?”
“我也没爹没妈,是我叔叔收留了我。我跟着我叔赶驮子。”
……
两个同龄少年比其他人更容易亲和,相似的出身和遭遇又把他们的距离拉得更近。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他们亲热得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他俩热烈的情绪很快感染了整个队伍,队伍中有了欢声笑语,行军的速度也似乎加快了许多。
戈壁的天格外的蓝,太阳高高的挂在清纯的蓝色之中,放射着灼人皮肉的烈焰。士兵们的汗水流出来又被烈日烤干了,如此反复,最终大伙身上都结出了盐粒子,搓一把刷刷地落。
走在爷爷身边的刘怀仁忽然问道:“连长,听人说新疆热天沙子里能煮鸡蛋,不知道这熊地方沙子里能不能煮熟鸡蛋。”
爷爷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我看十有八九也能煮鸡蛋。”
跟随爷爷身后的黄大炮扭脸问钱掌柜:“你驮子里有没有鸡蛋?拿出来咱们试试。”
钱掌柜苦笑道:“那东西能往驮子里装吗?一磕一碰全成了黄水。”
李长胜身上的负重比谁都多,累得他气喘吁吁,他拿出锅盔咬几口,又拧开水壶喝几口。刘怀仁看了他一眼。笑道:“老蔫,咋不吃银元哩?”
李长胜说:“那东西咋吃哩。”
“那你背着它干啥?”
“背出大戈壁,它就能吃能喝哩。”
黄大炮插了一句:“还能娶媳妇哩。”
李长胜“嘿嘿嘿”地笑了。
爷爷笑着说:“老蔫这会儿是猪八戒背媳妇尽想好事哩。”
一伙人都笑了……
这天的行军速度比昨天相对快些。士兵们尽管多了些负重,但负重的是干粮和水,能随时补充营养,而且土匪马队留下的足迹给了他们希望和信心,使他们从心底滋长出一种力量。
夕阳跌窝之时,队伍走进了一个大沙窝。沙窝有一个小胡杨林,这个胡杨林比他们前天晚上宿营的那个胡杨林要小得多,且胡杨树全都枯死了,树枝光秃秃的,没有一片绿叶,只有树干电线杆似的竖着。
放眼望去,一片肃杀凄惨狼藉的景象,犹如一个杀声刚息的战场。这片胡杨林与荒漠的风沙和干旱做了殊死搏斗,最终战败了。隆隆的战鼓声已经不在,可死去的战士却依然站立,站成了一片惨烈的景象。
爷爷默然望着胡杨林,良久,说了声:“就在这里宿营吧。”
士兵们用枯树枝生起了篝火,熊熊的火焰在荒漠中燃起一团生机。钱掌柜从驮子里取出一个铁锅,支了起来,把皮囊的水倒进铁锅,再用匕首把锅盔削成碎块倒进铁锅,又割了些马肉,削成薄片加了进去,又放了些作料。不大的工夫,铁锅飘出了令人馋涎欲滴的香味。黄大炮干脆把马肉挑在枪刺上用火烧,许多士兵都如法炮制,片刻工夫,肉香直钻鼻孔,令人垂涎三尺。
这一顿晚餐十分丰盛,是他们走进荒漠唯一吃的一顿饱饭。士兵们放开肚皮吃,人人都吃了个肚儿圆。就连三个女俘也吃饱了肚子。
夜色愈来愈浓,白天的酷热很快褪尽了,寒气袭来,愈来愈重。爷爷让把三个女俘背的羊皮坎肩分给大家,士兵们每人穿了一件,舒适地睡着了。三个女俘没有羊皮坎肩可穿,每人裹了一张羊皮,挤成一堆,在篝火堆旁也昏昏沉沉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