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狱 第一部分(6)
他跟我姐怎么好上的,我无从知晓。只记得三年前的一天,我姐打电话给我,让我下班后先去西郊饭店,说有要紧事跟我说。我心想,有什么事电话里不能说,还不能回家说,非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那时,我跟钟小阳刚搬出来住。好在西郊饭店离我小家不算远,我就没跟她较这真。
我到饭店时,我姐已在门口等我了。她把我领进大堂一侧的咖啡厅,走到一位眉清目秀
、满脸书生气的小伙子跟前。我姐指着他对我说:“沈永青,我们单位的同事。”说完,她又转头对站起来的他说:“我妹,小莉。”言语中夹着一份骄傲。
沈永青一边伸手跟我握手,一边对我说:“小莉,你好。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我忙伸手跟他的手碰了一下,说了声你好。
他笑着对我说:“请坐,喝点什么?”口气俨然像个主人。
见他们面前放着茶水杯,我说:“就喝茶吧。”
他刚坐下,又站起来,伸手将反扣在我面前的茶杯放正,提起摆放在茶桌一角的茶壶,将茶水倒入我的杯中。大家谁都没说话,只听见茶水的声音。
打见到沈永青,我就明白我姐找我来的用意了。过去她总认为我抢走了她的钟小阳,很长时间对我爱搭不理。最近我发现她变了,跟我话也多了,我还以为她原谅我了呢。现在才明白,敢情人家是找到白马王子了。既然她能捐弃前嫌,我也得好好表现才是。
“沈先生,你在厂里做什么?”我的问话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我搞外销。”沈永青回答得很简洁。
“外销什么,木材?”我故意装不懂,其实早听我姐说过她们单位的事了。
“当然不是木材,家具。可能你姐没跟你说,去年我们就成立集团公司了,也拿到了外销权。有些货,现在我们就自己出了。”说起业务,沈永青的话挺多的,但我觉得跑题了。
喝了口茶后,我又问沈永青:“跟我姐认识多久了?”
“时间不太长。”回到这种话题,沈永青的回答依然很简洁。
我不甘心,又问:“你了解我姐吗?”只见我姐瞪着两眼看我。
“有些了解,但肯定不如小莉你了解得多,对吧?”沈永青像个搞外贸的,说起话来滴水不漏。
不管我姐怎么瞪我,我继续问沈永青:“你家里都有什么人?”
“爸妈,一个姐姐,一个妹妹。”沈永青回答道。
“你也是独子。”我脱口而出。
沈永青看了一眼我,不解地问:“是啊,怎么了?”
我姐解释说:“他老公也是独子。”
“噢,原来是这样。小莉福气不浅,已经找到如意郎君了。”沈永青想讨好我。
我端起茶杯刚想喝,急忙放下来,对沈永青说:“怎么说上我了,我还有问题要问你呢。”
“请赐教。”沈永青玩起了深沉。
“你觉得我姐哪点好?”我话一出口,我姐就用脚在桌子底下恨恨地踢了我一下。她一定嫌我的问题太直截了当了。
“你姐为人厚道,心地善良,工作做得也很好。”说完,沈永青看了我姐一眼。
我姐的脸微微泛红。她可能怕我再问出什么让她难堪的问题来,对我说:“你怎么有问不完的问题?”说完,她又转头对沈永青说:“你下来时间长了,不会有事吧?”
沈永青心领神会,对我说:“这两天我跟我们头住在这儿,跟一个美国客户谈判。刚才下来没跟他打招呼。怕他有事找我,我就先走一步了,失陪了。”说完,他拿起桌边的手包,去柜台结账。临走前,他小声地对我说:“小莉,你真漂亮。”不知我姐听后有何感想,反正我挺高兴的。
我姐起身跟了出去。没多会儿,她回来问我:“你回哪儿?”
我对她说:“今儿我跟你回去。”
父亲在工学院的家原本是个三居室。因为我等房结婚,我姐还住家里,父亲就跟学校申请把这一大套换成了两个小套,幸好那时还没房改。换来的两套房子一个在工学院附近,一个在西六里庄,相距甚远。工学院附近的是套两居室,父亲和我姐住。西六里庄的一居室就给了我和钟小阳。父亲的那一套虽是两室一厅,可那个“厅”根本不能称其为“厅”,充其量是个大点的过道。平时就是不坐人,也得把折叠饭桌收起来,否则走路都碍事。父亲的卧房在厅的左手,是个方方正正的房间,有十五六平方米。我姐住的那间在厅的右手,还不到十平米,小得连放张大衣柜的地方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