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祈祷有爱
李罗十分钟就到了。帮我付了电话的钱将我带走。
车在高速在立交轿有节制地前行，李罗没有说话，我也不知道他即将带我到哪里去，我总是习惯让我信任的人将我带走而不用我关心到哪里去。我摇下了车窗，这个古新交错的城市象一个膨胀的气球，夜间泄了气，流动着凉风。车流如一条条舒展开的彩带，闪烁的灯光如隐藏在城市黑暗处的一个个诡秘的贼亮的眼睛。一切浮躁，寂寞，无聊，空虚，快乐，幸福和宁静都有其流向的地方，就象空气。
是的。我感觉我现在就像空气，没有方向的流淌。
李罗将我带回了他的家。不，应该说是他的单人寝室。
一张床和一台电脑，一些篮球明星的照片，还有一些换下来的球衣泡在墙角的脸盆里。阳台外的院子种着一棵小桃树，我的那一棵也是从这里移植过去的吧？我突然感觉这个屋子我似乎很熟悉，好像我已经来过一样，同样的树，同样简单的布置，简单的气息。
“你坐，就坐床上吧。我先给你弄得吃的。”李罗说完就转身去了厨房。
我随手摸弄着床边的一台小型的收音机，电台里传来阿牛的来来歌：
那是风吹乱了椰树头发的下午
庙里的烟火和尘埃起舞
我是顽皮的小孩
总是跑得那么快
你走过来轻轻握着我的手
追梦的小孩终于回来
很久以后才能明白你当年的爱
你的叮咛你的关怀一切都还在
祈祷有爱
抚平一切伤害
这是一首很生活的歌，童年，少年，成年，一切都平平淡淡地走过，像一卷缓慢铺开的画卷，我的心神一下子随着音乐脉动了起来，心情也愉快了很多。
“快点吃吧。不好意思，家里没有别的菜肴。”李罗笑眯眯地端着一碗荷包蛋的面丝出来了，热腾腾地冒着气，香死人啦。本来有点缓解的饿机又席卷而来
“嗯。”我端起面也不注意什么形象扒拉扒拉就吃起来。
“慢点，小心烫着，你是不是好几个月都不发工资了，饿成这个样子。对了，今天你怎么了。”李罗还是忍不住问我了。
“噢。没有什么，出来玩，忘记带钱了。”我说。眼睛躲闪着他。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在李罗的面前说不快乐的事情，我说过我是一个对我珍惜的东西非常追求完美的人，我只想我和李罗之间只有快乐，但是这又怎么可能呢，有时我也感觉自己的幼稚可笑。
李罗没有再问我。只是看着我的吃相开心地笑了，并且伸手将我腮边挂着的面条抹掉：“像个小孩。”很亲昵但也很自然，脸颊感觉了李罗手掌的温度，暖暖的。我有点奇异这种美妙，同时脸也不自然地红了起来。连忙将碗大大地遮住了眼睛，十足的一个掩耳盗铃。
李罗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了屋子那头的小窗口面前。背对着我：“优优，我真的很羡慕你，那么年轻，那么朝气。我和你奕西姐都不年轻了，你知道吗？奕西身体有缺陷不能怀孕，我爸爸妈妈因为这个一直不同意我们的婚事。”
“你不试图去说服他们吗？”我问。
“其实我妈妈不是我的亲生母亲。我亲生妈妈在我五岁的时候就生病去世了。我的后妈是很严厉脾气暴躁的一个女人。她来我家之后听我爸爸的意思是为了照顾好我才不生孩子的，所以我家也就我一个孩子。我承认她从小到大还是很尽一个母亲的责任的。她一直都没有同意我来南方工作的，不过我爸爸很爱我，很尊重我的行动，她也没有坚持，但是在我的婚事上她却坚持得厉害，也许这是她想从抚养我这么多年的恩情里寻找回一些平衡的威严吧。我爸爸也被她说动了，于是他们联合起来反对我的婚事。我争取过，努力过，但是一边是我的亲人，一边是我的爱人，我很矛盾，如果我能够做到冷酷一点，就不去顾忌家里人的感受，一心一意地和奕西在一起，如果我做到再孝顺一些，我就会和奕西分手，听从父母的安排留在家里做他们的乖儿子，但是我那一点都做不到，那一点都做不好，我只能在痛苦里活着，没有人能够帮助我，任何人都不能……”
我惊讶了，我没有想到李罗的矛盾原来是亲人和爱人，李罗，李罗……
“奕西因为这个一直和我闹矛盾，她以为我看不起她，以为我会退却，所以一直用敌对的态度来对我，她不再让我碰她，你知道我们已经好久好久不在一起了……她让我感觉沉重和痛苦，像一块石头压在我心头……”
李罗慢慢低沉下去声音：“从看见你的第一眼起，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就记住了你，我经常想你，我为我的这种念头感到恐惧，我不是爱着奕西吗，我是不是移情别恋了，我为我的想法感到羞耻，我不能这样，真的不能这样……我为什么总是这么矛盾，这么痛苦……”李罗的肩膀颤栗着，我眼睛闪烁起了李罗眼睛那一抹亮晶晶的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就象耀眼的星星，满天满天，我站了起来，走到他的身边，从背后紧紧地抱着了他，脸颊贴着他的后背，我恳求他不要再说了，我不让他再说了，我的泪水开始大大地流下来，李罗转过身来，泪眼朦胧中看到他高大的身影俯了下来，有泪水滴落在我的脸上，鼻子上，嘴唇上，融合着我的泪水濡进我的嘴里，苦涩的，甘冽的，他的双唇覆盖了上来，密密缠缠地和我的交织在一起，一起吸吮着彼此的泪水，我们像受了委屈的孩子寻找着彼此的温暖，他抱着我，我搂着他，紧紧地贴着他高大而苍凉的身体，我们相互抚摸，相互安慰，相互燃烧，我们开始像冬天的火堆，一点点一点点的火苗开始卟哧哧地上升，我被抱了起来，我的脚离开了地面我的眼睛迷迷糊糊再也看不清任何的东西，我感觉到轻飘飘的，我似乎走在了云端，电闪雷鸣，干枯的大地一场暴风雨突然而至，淋湿，淹没，如果可以，我想就这样死掉吧。
就这样飞翔吧。
生命最原始最本质的飞翔。很原始的森林，很清的流水，很快乐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