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那个女人来了
那个女人终于出现了。
那天，天气有点阴沉。燕子在低空来回窜着，长长的尾巴象一个狞冷的杀手的燕尾服。
我正在院子里洗着立井的衣服，立井在阳台写作。键盘的声音噼哩啪啦地响着。透过窗户进来的班驳着的阳光碎片在干净的地板上跳动着，水蓝色的百叶窗帘在微风的吹动下轻轻地摇着。我喜欢这些细碎的声音，让我感觉生活很平静，也很安逸。
我终究是一个恋家的女子。其实，我也常常在这样的景致中感觉得我和立井会这样手拉着手安详地走下去，直到我变成一个丑老太婆。
门铃响了。这个时候，常常有约稿的人过来找立井。每天晚上十点前，在学校立井是一个中文系的学生，晚上十点之后立井回了家，就是一个作家。平时，立井会去杂志社交稿，其它的时间基本都是属于我们的。看起来立井的生活很有规律，让人压根儿就想不到，立井在外面真的有一个这样的女人。
在我打开门的一瞬间，她就不请自进了。然后在我身后一步远的地方站定，回头跟我说，她叫寒末，她找立井。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盯着我，好象要将我吃掉一样，睫毛被她挑得如针一样矗立。我突然意识到来者不善。
“他在阳台，请一直往后走，不过他在工作。”我尽量保持平静地说。到那时候为止我还是相信立井的。她应该只是一个不速之“客”吧。
但是她没有立即往后走，瞄了我几眼，朝向窗口走去，用手掂了掂窗帘：“这窗帘真俗。”
我有点莫名其妙。
“还是纱布做的，哈哈哈，真不是一般的俗。”她还在说着。接着回头看着愣在一边的我，“逗逗你玩的，看你的样子。”说完又是一阵大笑，然后自顾往阳台后走去。
我有点恼火立井的一些朋友，从一开始我就不喜欢立井的朋友圈，不久之前那场恶心的场面还常常在噩梦中我悸栗。我知道他们的自以为是但是总得有一个分寸的吧。
我没有多想，继续洗衣服，突然莫名其妙地被搓板擦伤了手，血开始流出，我起身往屋里跑，我当时只是想找一张创可贴。阳台传来了立井和她的争吵声。
“我已经有孩子了。离开她，我要你离开她……”
“寒末，你冷静点。先将孩子打掉……”
“我不，我要孩子，我也要你，为什么她可以我不可以，为什么……”声音渐渐升高，甚至歇斯底里。当我站在他们面前的时候，立井和寒末已经扭拽在一起了，呵，应该说是嘴巴堵在了一块。
立井被按倒在了地下。
我突然感觉如坠空谷，虽然已经有所预料但是当事情真的出现的时候我还是无比震惊，也没有自己想象中坚强。泪水开始不争气地在打转。但是我不会让它流下来，在这个时候。
“你们出去。知道吗？别在这里。”我低吼。脸侧在了一边。
立井已经挣扎着站起来了。
“你听我说……”立井涨红的脸，连摔带爬地拽着我。
我甩开了他的手。
“看不出来，一副人样的纯情大学生的样子，没有想到连孩子都有了。”我对立井冷笑道。
寒末突然安静下来，直楞楞地走到我的面前：“滚出去？你让谁滚出去？你呀，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你这年龄才算几斤几两，和你大姐较量你还嫩着呢。告诉你，立井说爱我，我怀上他的孩子了，我们的孩子都有三个月了，我有资格在这个家，该滚出去的人是你，是你，懂吗？你需要什么？别不好意思，钱吗？大姐可以给你，但是你必须识相，这个家已经不属于你了，立井也不属于你了……”
“你听我说，你听我说……”这个时候，立井除了扭拽着寒末，嘴里能说出来的也就是这样的一句话。
我的眼前模糊着，我已经感觉心脏和头脑的爆炸，我想迅速离开，想自己安静安静。
“你给我站住。”
寒末被我的沉默激怒了，挣脱开了立井，象落败的羽鳞凌散的鹌鹑向我冲了上来，随手抓起旁边的切菜板就向我打来，上面有立着我早上做菜忘记拿下来的刀子，我看见了幽幽的接近无限透明的蓝光晃动着，象鬼魅的妖笑，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