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自从上次以后,赵彤再接儿子出来玩就有了各种各样的非典型事件即时发生,发生以后所有的结果只有一个,就是儿子不能与她一起出来。儿子几乎不再天真活泼,婆婆成了孙子的代言人,婆婆会说,孩子最近缺锌,要经常按时吃药补补,一出去玩还会有时有晌啊?别看是春天啦,风沙大着呢!一不留神孩子就感冒了,到时候你们都那么忙,净给我这老婆子添麻烦。宝宝说了,跟你们出去玩总是玩的可累,回来什么都不想干,光想睡觉,连澡都不洗了。
看着婆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中吐出如此之多道貌岸然的理由,赵彤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忍多久。由于自己正在请嫣然紧锣密鼓的为自己找房子,准备搬出去,离开那个伤心地,所以近来自己除了写作以外还四处奔波着看房子,如果不是因为这样,赵彤一定会态度强硬的把宝宝带走,可是自己现在状况太漂泊了。等自己的房子落实下来之后,妈妈会来接你的宝宝!赵彤望着泪眼朦胧的儿子,转身离去。
漫无目的的走在开满合欢花的街道上,映入眼帘的是路两旁粉茸茸的合欢树上娇嫩的花蕾与新绿的树叶。转眼就到了一年中的五月十日,这是她与曲艺的结婚纪念日。赵彤想不起来与曲艺已经有多久没有见面了,曾经因为他会是自己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说不来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情,感觉自己浑浑噩噩的就又过了一年了。乍一回头,竟然已经三十有二的自己仍然是孤单单一如十二岁时,母亲成为植物人那般无助。
这样大的世界上竟然无一处可供她栖息的地方,更无一处可以围她入怀的臂膀。突然间,赵彤感到自己竟浪费了这么多光阴在无望的婚姻上,那曾经驰骋匆促的青春就这样弹指一挥的不见了。
沿着街边的门店,赵彤在家音像店漫不经心的浏览。选了一张蔡国权的CD,交款,接过店员用小手提袋为她装好的CD,站在音像店门口,她再次想不到自己应该往哪里去,因为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哪里去,所以委屈,因为委屈,所以想落泪,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丰满的男人体型挡住了她未知的去路。
“琢磨什么呢?在这犹豫老半天了。”
“是你啊!没事,所以瞎逛逛呗。”赵彤眯起眼睛看见,在提前已经热起来的五月里,殷勤已经早早的穿上了短袖衬衣,天空的蔚蓝色,很清爽。
“买了什么?我看看。”殷勤不等赵彤反应就伸手抓过了她提的袋子。
“呦,还是粤语呢?听的明白吗?”
“当然,听多了自然就明白了。”赵彤被殷勤问的不服气。
“走,去车上放放,听听效果。”说着拉起来赵彤就向不远处的车走去。
“你在附近干什么呢?”
“我啊!替我们余总跑私差呢!”
“什么私差?”
“他把他女儿的蔡依琳那盘碟弄丢了,他那个厉害妞不愿意他,最后通牒让他赔,不然要取消他的家庭成员资格。呵呵!”殷勤打开车门把赵彤让进去,然后麻利的撕开CD的包装膜,将碟片塞进CD播放器中。
“是吗?”赵彤似乎见到殷勤他们这些人就非常容易快乐起来,他们老是有着这样那样的稀奇事。
“这不是,派我赶紧给他买碟子来了,我都在里面买好了,正准备走呢!就看见你在那里像想什么事似的,也不说走,也不说不走,就问问你是不是有事?”原来殷勤已经在那里观察自己好长时间了。
‘没法知道命中的风浪,亦看不见路边的人墙,但每一次突破是痛苦损伤,嘴边笑容牵强,踏破千个万个新希望,越过攀过万尺厚人墙,愿意起了又跌,但有点哀伤,有时失去方向。其实每当我一眶眼泪要涌出,在外表假装一样,其实已经过一波接一浪,到那天可冲破人墙,没有宽恕自己的失望,没有失去自我变人墙,自觉生性倔强或你不欣赏,不想隔墙窥探真相。’合着琵琶哀婉的弦奏下,蔡国权独特的嗓音从180瓦六喇叭音响系统中流淌出来,赵彤仿佛置身其境,回想自己近十年与曲艺从认识、相爱、结婚、生子,时光倒转。眼前随车后滑的不只是沿街的景致,还有自己那匆匆的不能再匆匆的青春时光。
突然,殷勤把车停在了路旁的树阴下面,仔细的看了一会儿赵彤,然后手忙脚乱的翻刚才蔡国权那盘碟子的歌词。赵彤感到有些不理解就问翻的一头汗的殷勤:“喂!你翻它干什么?”
“我想看看歌词,听不懂,想看看什么歌词写成这样,把你都唱哭了。”殷勤一本正经的样子让赵彤看起来非常好笑。听殷勤这样说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又已经泪挂满腮,自己真是快神经了,越来越脆弱,越来越神经质。
“不要闹了,我没事的,不要再翻了。”赵彤看着翻的像老狗搬家一样的殷勤,终于忍不住笑着拦住了他。
“余峡说人家四环附近的一家果农大户买了我们两辆车,就这两天邀请我们去他们的果园摘果子吃呢?咱们一会儿回去问问看什么时候去,到时候你没事的话也一起去嘛!”
“哦,好的!我尽量抽空。”
“其实你何必呢?为了一个已经不爱你的人,用得着这样苦自己吗?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好玩的事情,你看,我们这些人都四毛多(四十多)的人了,不一样快乐的生活着。”
“你怎么知道我的事情?”赵彤突然警觉起来。
“唉!你的朋友们都非常关心你,可是可以帮助自己走出阴影的只有你自己。你的好朋友上次来提车的时候,我们正好午饭,就一起吃了,谈你谈的比较多。你的好朋友说难得看见你和我们在一起那样快乐,就请我们有机会多叫上你出来走走,她是一翻好意。”
“嫣然?这个八婆!”赵彤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不要这样,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如果快乐一日、不快乐也一日,为什么不去快乐的过?”殷勤及少这么正经的说话。
余峡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去老乡家的樱桃园吧!叫上了萧同、石帅、徐明,齐若堂仍然看画廊不能去,还叫了岳枫,她的工作性质几乎形同虚设,属于没人管。两辆车,他们就七贱(剑)下天山了。
岳枫闹着坐警车,所以萧同、石帅他们三个就一辆车,剩下的四个人一辆车。殷勤开足马力在并不拥挤的环道上飞驰,环道两旁的麦浪微泛橘黄,枝叶肥厚的树丛郁郁葱葱,偶尔一处或者两处的牧羊人将羊儿撒在田野里,星星点点的白色羊群让翠绿橘黄的田野埂头凭添了不少生趣。
由于那是特别培育的樱桃,所以就比常规的品种要大的多,而且也早熟个二十天左右。这些人一下车就被树上那硕大美丽的果实给吸引住了,阳光下那些樱桃个个都有鹌鹑蛋那样大小,甚至有的还要大一些。整个果园全部是樱桃,并且有两种颜色,一种是火艳艳的红,红的透亮;一种是黄澄澄的黄,黄的耀眼。直到果农老乡分别给他们拿来小提篮,他们还沉浸在啧啧的感叹中。
“你说这花生米也长这么大,吃住该有多过瘾呀!”余峡感慨不已。
“就是,你余总又可以打多少埋伏呀!”殷勤念念不忘的旧事重提。
“哈哈哈哈,就是,咱们今天可要注意了,不要再着了狡猾敌人的道了。一定注意余总的篮子中樱桃是不是啃过的!”石帅笑。
“我先声明啊!正啃的是余总的啊!大家看清楚,不要冤枉清白。”萧同赶快解释。
“哪个朝代没有怨死鬼呀#涵让你整天跟着余峡起哄,说什么也不去补牙,还说要的就是这个见证,这回你倒霉了吧!”殷勤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没办法,兄弟,我只能在精神上表示支持。”徐明摆出爱莫能助的模样拍了拍萧同的‘香肩’。
“得了吧!哥哥,不用了。”萧同并不领情。
“我们比赛吧!限制时间,看那个组摘的多,质量好?”岳枫可能是看见赵彤在,今天发挥的不太如常,现在终于憋不住了。
“七个人怎样分?”徐明晃晃自己的大脑袋。
“真是白长了个那么大的脑袋了。合适做扒你(猪)脸。”岳枫毫不客气的指着徐明。
“除了我姐夫和我、赵彤一组,你们剩下的分成两组,不就得了?”岳枫又说。
“别,可别,我不和你一个组,丢不起人啊!一会儿输了又不认帐。”殷勤把手摆成了蒲扇。
“不要请着不走打着倒退啊!哼,哼,哼!小心我回家告诉你们家大妞。”岳枫一阵气哼哼的。
“告你姐,告诉你爷们儿吓大的,再哼把你打猪圈里去。”殷勤恶狠狠的嘿呼岳枫。
“就依她吧!你看,其他人都没什么异议,你一个当姐夫的就让让岳枫能会怎样?”赵彤见岳枫对这个神鬼不认的姐夫眼看没了招数,就出来打个圆场。
“好了,好了,一会儿天都黑了,赶紧吧!”余峡招呼大家纷纷做鸟兽状爬上樱桃树。
赵彤终于知道为什么殷勤不愿意与岳枫一组了,刚刚摘了最多有十分钟,岳枫就说去和樱桃园的大黄狗四下熟悉一下地形,然后扬长而去。只留下赵彤自己攀在高高的梯子之上,挎着小篮子仔细的摘樱桃,树下殷勤吸着烟扶着梯子,时不时的望着高高在上的赵彤发呆。赵彤也发觉了殷勤的异样,所以在樱桃掩映中扭头问殷勤:“你不上来摘一些吗?”
“啊?我呀!你是不是累了?要不我上去摘,你先下来。”殷勤回过神来,小心的扶着赵彤下来,赵彤一头细细密密的汗水。
“我们换一棵树吧?别逮着这棵树给摘死了。”殷勤建议。
“行啊!咱们找一棵黄颜色的樱桃树吧!”赵彤看了看自己篮子中只有红色的樱桃。
“我看可以。”
黄色的樱桃树比较少,也离其他树比较远,赵彤和殷勤抬着梯子就跑了很远,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到了树下,殷勤犹豫了一会,又看了看赵彤终于上了梯子,当赵彤将篮子交给殷勤的时候,她看见殷勤的脸上泛着不易察觉的红,连大鼻子头也有些红,就像他刚刚喝过酒一样。
殷勤在树上兢兢业业的摘樱桃,不时的低头看看那张兴奋仰着的小脸,夕阳下赵彤周身披镶了一道金边,火红的连衣裙散发着特别的活力,与裙子比较起来的赵彤略显苍白,不过,殷勤相信他是有办法让这个小女人迸发快乐的,只要给他时间。
“哎呀!赵彤你怎么让殷勤上的那么高啊?”余峡从远处跑过来。
“他上去摘樱桃呀!怎么了?”赵彤被吓了一跳。
“他可是有惧高症的人啊!你不怕一会儿他一个大头冲下砸住你喽?”余峡跑近连忙叫殷勤下来。
“下来下来。”
“你为什么不早说?”赵彤埋怨殷勤。
“又不是太高,再说天晚了又摘不了太多了,不要紧的。”殷勤满不在乎。
“哦,是这样啊!一到关键时刻就不要紧了?不是我找你装吊灯的时候,你在上面呲牙咧嘴的直叫唤了!”扶殷勤下来的余峡像个老妈子。
“你不早说,害我被埋怨。”赵彤仍然心有余悸的望着殷勤。
“没什么,没什么。看把你吓的,呵呵!”
“好的,勇敢的殷勤先生,明天起我公司的吊灯统统由你安装,不然扣发奖金。”余峡恨恨。
“什么呀?什么呀?又扣我姐夫奖金,大黄,咬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岳枫领着大黄狗已经回来。
“喂,不要玩了,它真会咬人的,喂!”余峡起初还慢条斯理的溜儿,后来就真的飞跑起来,大黄狗甩着自己的大尾巴跟着余峡在松软的田野里撒起了欢。
晚上就在农家吃的炖土鸡、鸡蛋吵藿香、黑面馒头。饭后,还有他们今天的战利品大樱桃。吃着樱桃余峡突然问赵彤:“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呀?为什么天天就跟没有事做似的?”
“我是打字员啊!平时不怎么忙。”赵彤有些忐忑。
“那么,你天天也不用带孩子啊?如果是我老婆,就是让她出来玩她也不会安心的。”余峡又说。
赵彤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的话,看看殷勤正在和其他几个人交杯换盏,赵彤索性不开口。
“怎么不说话?我看你和殷勤不是满有话说的吗?我们可是一起认识你的啊!”余峡顺着赵彤的眼光看见她正在看殷勤。
“没有啊,与你们大家在一起非常开心。”
“结了婚还可以这样天天在外面随心所欲的想玩到几点就几点回去的女人真的不多呀!”赵彤听出来余峡的弦外之音。
“是的,也许我特别一点,有些事情你并不了解。”赵彤说。
“哦,也许是的,不过我和殷勤的老婆都属于那种天天下了班就回家忙孩子的女人,结了婚以后,除了家她们已经没有了自己的去处,这样的女人才是本分的。”余峡言外之意很明白,那就是赵彤这种女人才是不本分的。想想也是,自己是没有给余峡留什么好印象,第一次就是醉酒,不回家,用鞋子打他的车,十足的一个风尘女人。
“那么这种本分的女人为什么屡遭男人的冷落与抛弃呢?”赵彤不禁想起来自己曾经也是一样除了家没有其他地方好去。
“那是因为有不本分的女人在作祟。”余峡回驳。
“哦,那么请问是做个本分的女人等着被男人抛弃好呢?还是做个不本分的女人叫男人为了你去抛弃发妻好呢?”赵彤也开始了唇刀舌箭。
“我,我……”余峡有些无法应答。
“其实说来说去,你没有发现吗?你们都过于大男子主义了,你们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为什么总是你们男人在做主宰?抛弃这个、冷落那个的?其实,一个家多是那些女人在用柔弱的身躯在支撑。你们男人做了什么?”赵彤的声音有些提高。
“不要跟女人说什么本分不本分的,只要你们男人本分,女人强奸不了谁!你不就是担心你的好兄弟殷勤吗?!”赵彤恨恨的说出来这些话,就从农舍中冲了出来,泪水在脸上肆意的扑开,春天的傍晚已经不再寒冷,可心中的冰雪依旧没有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