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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当赵彤把从熟人那里打印出来的曲艺手机记录单子丢在曲艺面前时,曲艺先是一怔,难以置信的剜了赵彤一眼,随即就老羞成怒抓起来撕了个粉碎,一扬手雪片一般的碎纸屑在两个人中间纷纷扬扬飘飘洒洒的飞舞下来。赵彤以为自己会哭,可很快她发现自己没有,巨大的气愤与伤痛只是将她瑟瑟成一缕抖动的绸。
    “……”曲艺气喘咻咻的盯着赵彤,眼神已经抽了赵彤无数个嘴巴。
    赵彤目光犀利的回盯着曲艺,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终于曲艺不再看赵彤一眼,赵彤的眼睛滑过客厅墙壁上的结婚照片,照片里的内容逐渐模糊、遥远。非常慢非常慢的赵彤极其仔细极其仔细的深吸了一口气:“曲艺,你不用紧张,那些单子从打印出来到刚才你撕毁,我都不曾看过一眼。”
    “……”曲艺再次迅速盯着赵彤,目光里充满了疲沓、尖锐、荒谬、颓败,几经辗转最终定格在了齿冷的暴怒上。自己被这个女人愚弄了!!#糊略施小计就让自己不打自招了!!!
    “当那些电话单子打出来以后,我就不想也不敢看了。”赵彤的声音突然那样空漠。
    “我以为我们还可以谈谈,可看见刚才你的样子,我发现自己是这么一相情愿天真而幼稚。”赵彤终于明白韩老师口中的‘关心关心曲艺’是怎么一回事了。
    “……”曲艺不知道是不想与赵彤说些什么还是不清楚还能说些什么,所以他选择了惯用的沉默。
    同床异梦应该就是这个样子了,赵彤睁着双眼看着天花板上由于外面灯光的斑驳。曲艺并没有响起鼾声,那么就是说他也没有睡。那么,他又会在想些什么呢?是他们以前走过的日子吗?还是那个‘假想敌’?没有手机动静的干扰,夜就显得特别安静,安静的连呼吸也张牙舞爪。
    “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了?”赵彤想着就不自己的轻叹了出来。
    回应她仍然是曲艺的脊背。赵彤执拗的从背后抱住曲艺,眼前闪现的是儿子快乐调皮的模样。曲艺不拒绝也不回应妻子,依然是沉默的原始森林。赵彤试图把丈夫扭转过来对着自己,可是她失败了,挫败含糊的急流片刻就将她淹没!
    “我们重新开始,不要这样互相伤害了,行吗?”
    曲艺的背部表情开始有些柔和。
    “我以后不再提,你也不要再徘徊不定,不然我们的家就没了。”赵彤不知不觉的就想起了风暴与自己说的话‘不要因为你的女人就一定总要男人低头,偶然的一次大度会使你先生感激的。’
    果然,曲艺回身有些蜘蹰犹豫的搂过赵彤,叹息在赵彤头顶丝丝断落。
    曲艺已经不知道提醒自己多少次了,可是仍然不能将怀中的妻子当成此时自己的唯一。他在这个女人身上无法波澜起伏,鸿枚绵软的身子不时的在曲艺眼前勾魂摄魄,那晚,就在他们赶同事们停留的那晚,曲艺连同鸿枚一起微妙的陨落了。
    一直他都知道鸿枚的心意,他怎么会不知道。他以为自己可以把持的很好,事实证明他高估了自己,面对一个自己爱过的女人依然无怨无悔的追随自己,情欲交织着爱怜来势凶猛无法抵挡,也许自己根本就放弃了抵挡。鸿枚顺从着、饱满着、热切着,他们几乎尝试了所有的爱欲方式,不连贯的呻吟和娇笑咻喘持续了整晚。曲艺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淋漓尽致的做过爱了,这才是他心目中的释放。可这些往往是赵彤所不齿的。
    鸿枚说过她不会打扰他的生活,一切可以这样相安无事。可赵彤的眼里是从来都不会揉沙子的!
    赵彤无比正确清晰的感受到了来自丈夫身体的心不在焉,而自己的身体也不听使唤的强颜欢笑。这并不想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简单,也许有些操之过急。其实,无论从心理上还是生理上自己都不想要。可是,这是所有夫妻表达冰释前嫌、既往不咎、言归于好的呈现方式。所以他们试了许多次,终于曲艺掀起被子从卧室走了出去。
    客厅里传来打火机的声音,不久若有若无的烟气就从外面浸濡过来,烟草气息的混沌,使不知从那里隐约来的一段歌声在赵彤耳中攀缘上升:这一步方才恍然大悟,内心思绪无法投入……空茫绝望的泪水终于在赵彤的眼眶中一触即发。
    日子就如同一只从心里已经糠了的萝卜,只残余下那光洁的外表。赵彤已经还了吴正的钱,青云说她不着急。有更多的朋友亲戚如临大敌的分别告诉赵彤同样的消息,曲艺已经不再隐瞒,已经开始在外面过夜,已经另僻蹊境。赵彤不再会朋友,不再经常回父亲那里,不再随自己的意愿写东西……她要为另一半借款而努力奋斗。
    青云又来信息要她去,赵彤在聊天室对风暴说,现在她只与这个素昧平生的朋友交流。
    “出了这样的事情,也许你真的应该去散散心。”风暴。
    “可能吧!家中太空旷了,我自己装不满。”幸福。
    “不要这样,不要哭。”风暴。
    这个风暴仿佛可以透过电脑看见赵彤一般,赵彤听话的擦去泪水。
    “你是说你有朋友在深圳吗?”风暴。
    “是的。”幸福。
    “你不妨去一趟。我那里也有朋友,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去找他。”风暴。
    “谢谢你了,我还没有决定是不是去。”幸福。
    “去不去,我都先告诉你他的联系方式,XXXXXXXX。”风暴依然热心的打出了一个号码,赵彤隐隐的感到有些熟悉。
    “他叫吴正,我们是从小的玩伴,还有个在海口叫……”
    “胡联。”幸福难以置信的与风暴一起打出来这个名字。
    “你是谁?”风暴警惕起来。
    “你是谁?”幸福。
    “是光辉吗?”幸福怯怯的问,她突然豁然开朗,红军说过光辉曾经去了警队。
    “你不要告诉我你是……彤。”风暴紧张。
    “是的,是我!是我!”幸福的眼泪再次决堤,一下子跌进了回忆的怀抱,那无法回去的年代啊!我们现在都过成什么样子啦?
    “……”
    “……”
    “你在吗?还在吗?”幸福。
    “当然,哦,我在!”风暴。光辉被巨大的喜悦冲击的粹不急防。
    “哦。”幸福。
    “你有QQ吗?这里太吵了,我们去那里聊。”风暴。
    “QQ?没有。我不经常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幸福。
    “哦,没有关系,一会儿我给你找一个。”风暴。
    “好找吗?不要太为难。”幸福。
    “不要紧。”风暴。
    不一会儿风暴又发来信息,除了一个QQ用户名以外没有其他什么了。赵彤安装上软件以后发现自己无法进入。
    “怎样进入?提示需要密码啊!”幸福。
    “密码是你的生日年、月、日。”风暴。
    赵彤按照风暴的指示轻松的进入了QQ,进入的一刹那赵彤心头有被羽毛轻轻抚过的温暖,要知道掐指一算从自己离开B市到现在已经十七、八年过去了,而且在自己平静如水的日子中,从来已经把儿时的伙伴都尘封在回忆里。汗颜的是光辉竟然还准确清晰的记着自己的生日,恐怕丈夫曲艺早已经忘记许久许久了吧?
    那天,是赵彤这些日子中最开心的一天,也是最怦然心动的一天,因为终于光辉说出来了多年压在心底的话!
    “都是我的错,让你如今这样痛苦。”风暴自责。
    “怎么会?这与你无关。”幸福有些莫名其妙。
    “如果当初我可以坚持不懈的追到省城,陪在你身边,就不会让你受一丝委屈。”风暴。
    “不,这样已经非常非常令我感到幸运了。”幸福。
    “可是,你现在是这样不开心。”风暴。
    “不,不,这么多年来竟然还有个朋友这样惦记着自己,已经非常满足了。就像一张压在箱子底的中奖彩票,可以中奖已经是上苍眷顾了,又怎么敢奢求特等奖?”幸福。
    “我就为你随时开出的特等奖。”风暴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赵彤对着电脑发了一会儿呆,突然关了所有窗口不再与光辉讲话。大家已经记忆不起彼此的模样了,难道不是吗?自己已经不再少女时代的自己,岁月已经留下了它的痕迹。
    青云姐姐,你也沾染了岁月的痕迹了吗?晴阿姨一家已经去了北京定居,临走的时候晴阿姨与她的儿媳妇分别告诉她了一些关于曲艺的事情。晴阿姨仍然是希望可以家为重,并未把在麦当劳餐厅的一幕讲的那么详尽。可晴阿姨的儿媳妇就没有那样客气了,她说在商场购物的时候曾经与曲艺他们打个照面,曲艺居然当不认识,这使她气愤。
    赵彤已经缺乏气愤的精力了,终于她决定去深圳一趟,看看那永远如星河般灿烂的老朋友们!走之前,她去婆婆家带儿子出来疯玩了几天,婆婆用古怪洞悉一切的目光打量着自己,第一次赵彤不想再与这个老太太说任何一句话,因为曲艺的所作所为老太太应该知道,可是她无动于衷不是吗?那么,一切就这样吧!
    “在我生下孩子的时候,我明白了一生中最艰难的时刻,也许是要独自度过的。现在,就在7月17日那个大雨的午夜之后,我又明白了,我一直一直以为可以在感情上依靠自己的丈夫,并且将丈夫当作我感情生活中的圣诞老人,可以从你的圣诞大红包中带给我一切,这个想法也是错误的。
    也许,我们真的不是一类人,因为我们沟通起来真的是太难了,难到以至于我已经对婚姻爱情,对你没有了一点点的信心。好多次,我想象从前那样亲近你,试着像从前一样爱你,可是,我发现我不能够了。记得,很早以前我曾经对你说过,我不是很容易停留的人,如果我停留,一定是对你有了极深的感情,可现在不知道这极深的感情还是不是值得了。
    因为在与你结婚之前,我先是寄居在奶奶那里,而后又寄居在爸爸的新家里。所以,一直以来渴望有一天可以拥有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家,可以想怎样就怎样,可以与自己所爱的人生活在一起,共同家务,或者就那么快乐的陪着我也是幸福无比的。可是,很快我就发现我又想错了。我们刚刚结婚,你的母亲就欣喜的抬了张新床进来。而且,你妈妈在看见我们吵架之后,撂给你一句话,她说,你们不好好过吧,我把房子的户主的名字改了。一下子,我再次回到了寄居时代。
    与晴阿姨谈起此时,晴阿姨听后说:一般说来如今的父母,只要是为孩子们结婚准备了住房,而且自己也有住房的情况下,就是将房子给孩子们了,通常就是要求他们去合祝蝴们也会不太想去,因为许多生活习惯都不相同,相处麻烦。向你的婆婆这样的要求,多半是因为她认为这房子虽然让你们住着,但是她仍然有分配的权利,说什么时候回去住就是嘴边的一句话!
    开始,我并不完全这样认为。可是,很快我不知道晴阿姨是不是说中了。7月17日的晚上,你妈妈在看见我们吵架之后,撂给你一句话,她说,你们不好好过吧,我把房子的户主的名字改了。我开始不明白你妈妈为什么会在我们生气的时候说这些,逐渐的我就明白了。
    其实,你和你的妈妈都不了解我。也许,你们从不想了解我,我和你要是分开了我不会要根本不属于我的任何东西,你妈妈完全不必那样紧张。我只是难过我当时为了这个我本以为属于自己的家付出的一切。这个家在某种意义上来讲,曾经的确是我的唯一的一个完整的家,每当我这样想,我都会落泪。曲艺,我们也许真的是难以相知的,你不知道这个家哪怕有一丁点的损伤,我的心都会非常的难过,你不知道当我从陌生的外地回来爬上七楼,摸索着打开黑洞洞的家门,沙发上丢满充满异味的衣物,水池中泛着油花的碗碟,坏了的马桶,坏了的排风扇,坏了的铝合金门窗,因为你总是那样那样的忙,没时间修理。我像走进了一间坟墓……这不再是那个温馨的亮着门灯,让我敲开门有一只手接过我和我的皮包的家了,这个家死掉了,就像我们只有四、五年的婚姻,这个时候我是多么的难过。
    然而这些都还不是致命令我绝望的,让我绝望的是我们真的走向了崩溃的深渊。
    有几次午夜,不知道是我做梦还是你真的轻抚过我的脸,当我张开双眼适应黑暗看你的时候,你总是响着我熟悉的鼾声,这样我有许多个夜晚不能睡去,我不知道方才你是不是轻抚过我的脸,是不是心中还有爱存在……闭上眼睛那个站在散发着刨花香味儿一身红色新娘装的我又向你走去,我们赖在床上互相用头发打耳朵,你从背后拥住了正在锅碗瓢勺给你弄饭的我,我向刚刚回家的你冲了过去,长臂猿似的吊在你的脖子上,直到你抱住我走几步才肯下来……我不知道你是否来过,是否爱怜的抚摩过我睡时的脸。我的心负荷不了,每次想这些我总止不住流泪,自从母亲去世以后,今年我流了太多的眼泪。
    曲艺,知道我从未背叛过你的原因吗!
    因为,恋爱时你曾经令我像小孩子过新年一般的快乐过!
    那时,我是幸福的!而我的快乐和幸福本是很少的。
    我从深圳回来后,我们协商分开的具体事情,不要惊动太多的人和我们各自的老人,那样只会使伤害更深。
    妻:赵彤
    2002-9-25”
    曲艺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赵彤已经在几千里以外的深圳了。青云深圳十九层的公寓中,望着远处灯红酒绿的香港,儿时的打煤情景再次与赵彤一起朴素的前来,那个时候的笑曾经在饭桌上流淌,像一个托盘中浑圆的珍珠往返跌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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