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姐姐，一起吃饭吧，我们喝点酒。”
    我说，我不想吃饭，也不想喝酒。
    “你还姐姐呢！”他笑道。“不吃饭是小孩子才做的事。刚才在雪地里受了凉，喝点暖酒能驱寒气，懂吗？”
    我只得和他坐在一家小饭馆里。
    “姐姐一定是讲究用餐情调的人，是不是没想到我会带你到这种小地方来？”
    服务员记下他点的菜名走的，他很认真地看着我说。
    这家餐馆虽然小，装修也不奢华，可是看上去干净而舒适，有种让人融化其中的家居式的温馨。
    “我觉得很好啊。我象那种喜欢人工堆砌出来的情调的人吗？”
    他弯弯的唇又漾满笑意地扬起来。
    “我以为象姐姐这样写校旱的女孩子都是把情调当饭吃的呢。其实，现在这样子也是一种情调，对不对？我就是想要和姐姐一起在这样的气氛里吃晚饭！”
    我似解非解地看着他，这时菜来了，冒着热气的酒也注进了碗里。
    “姐姐，先干杯！喝不完的剩给我喝，别担心！”
    我仰头喝了一大口，一股热气沿着我的喉咙蔓延到全身，我的脸立即微微烫起来。我闭了闭眼睛，不去想那些萦绕在心头的往事。
    “姐姐，要不要听我的故事？”
    “好呀。”
    “我高中的时候是副班长，我们的班长是一个很秀气的女孩子。我们因为班务常常有机会接触，可除此之外，我们之间就仅限于碰面时相互笑笑。但我心里是喜欢她的，她是我的一个梦，我喜欢她喜欢到说不出口的地步，因为怕一说出来，那个梦就会破，甚至，甚至那怕她也是喜欢我的。”他停下述说，眼神显出迷蒙的少年时代的伤感，迫切地向我追问：“你懂吗，姐姐，你懂这种心情吗？我从不敢奢望有人懂，可是我知道，你能懂！”
    我点点头。“但你毕竟是要面对一个结局的，说吧，告诉我后面的故事。”
    “并没有太多的故事，但又实在是过于戏剧性。高考前夕，我本来决定要考的是浙大，我的成绩一向并不特别优秀，不敢填太好的学校，而我对江南一直充满了向往，浙大文学院的人文氛围又是出了名的。就在好不容易说服了父母，准备填志愿的时候，我突然想起别人告诉过我，她的志愿是北师大。”
    “于是你填了北师大？”
    “嗯。我的录取通知书先到，我按捺不住激动，想立刻去找她，告诉她这个消息，可是突然腹痛如绞，原来是得了急性肠胃炎，不得不去医院挂了两天水。后来一帮哥们又来找我聚会，一玩就是三四天。最后一天，我们去母校，我才知道，她——”
    “她落榜了，还是？”
    “不。”他苦笑着说：“她的录取通知书是浙大文学院的。”
    许久，我才叹出一口气来。
    “可怜的孩子。”
    “姐姐，到了这地步，我们之间其实不必再多说一个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到去北京上学，我都没有去找过她。我想她一定很失望，可越是这样想，我越是害怕去见她，真的，我到现在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开学一星期后，我才给她写了第一封信。”
    “嗯。”
    “爱情是地缘政治，相爱的两个人，不能离得过于近，但更可怕的就是难以跨越的地理距离，这一点，我早就从书中和现实中得到领悟，所以我心里知道，我们之间，也就只能是这样有缘无份了。也许是我的这种想法造成了我不经意流露的倦怠，也许本来就是这样，我们书信频往了两年多，她最后给我一封沾满泪痕的断交信，说她受不了别的男生拼命地追求，请我忘了她。”
    “人这一生总是会爱上不同的人的，不要伤心了，你还会遇上更让你动心的女子的。”
    “谢谢你安慰我，姐姐。我帮你把碗里剩的酒喝了吧！”
    没待我回答，他就一把拿过我的碗喝了下去。
    “姐姐，你既然知道，可你为什么还要伤心？我不想问你爱过什么人，现在又怎么样了，但我知道，我如果爱一个人，我绝不会让她在雪地里为我哭的！”
    “你不明白。”我喑哑地打断他。
    “别说我不明白＃轰然我叫你姐姐，但你的心理年龄未必比我大。”他冷笑。“告诉我，姐姐，你信不信奇迹？”
    “这世上并没有奇迹，只有各种巧合和阴错阳差罢了。”
    “那就算是巧合吧。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感觉到这种巧合了，当然，当时我以为是奇迹。”
    “什么？”
    “我是一个漫画发烧友，我收集各种经典的漫画书，象《银河铁道夜》之类的，我自己也开始创作属于我的漫画主题。我笔下的那个女主角的脸，跟你的几乎是一模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