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21节 那棵树
张随顺利地找了一个停车的地方。他细细打量了那个牌子，那背景好象是一座雪山，像是人工画好后经电脑扫描放大，然后再粘贴上隶书字体的“杜甫书堂”四个字。他慢慢走进书店。书店大约有五六十平米。店面呈长方形，宽侧朝着马路。整间店被分割成两部分，约四分之三的空间作为摆设书籍报刊，另外四分之一用于内室，供休息之用。
书店里的人很少。音箱里放着《Iamsailing》，音乐轻柔地飘荡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在书丛里钻来钻去。张随一边翻书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音乐，感觉自己就是SAILING到这里来的。
张随的目的不是真的来看书，打发时间是他今晚唯一的任务。他先在文学专栏看了很长的一会，感觉有点腻，停下来，打量了一下武侠专栏和言情专栏，暗笑这些都是骗小孩子的。自己曾经在小孩子的时候就被骗过。“嘿嘿……”他心里偷笑着，不自觉地没来由的高兴。最后他停在儿童专栏看起了漫画，看到好笑处，不自觉微笑着。他觉得很快乐，自己终于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
音乐从英文歌曲换成了中文歌，声音也更小了。店铺里飘着齐豫的《欲望》：
以为白雪能覆盖红血，所以尽量忍受撕裂的创痛；以为欲望敌不过情浓，所以放任全部的冲动；以为这一切都不会成空，以为逃得过苍正的捉弄，可是当深默的高山都开始雪溶，原来生命，真的是一场闹哄……
张随沉醉在漫画中，却被这音乐从漫画中挑出来。脸上还挂着漫画带给他的快乐。忽然，他感觉气氛有点不同，好象有人走到了自己的身后。
“漫画好看吗？小鬼。”
张随听到一个很甜甜的声音，有空谷幽兰的清新，又有孩童的音影。那声音一定可以骗人。他没有立刻转身，因为他听到对方称他为“小鬼”。这个世界上只有骆卡卓玛叫自己“小鬼”。
张随慢慢地转过身，面前的女人居然是骆卡卓玛。他惊讶得仍然保留着刚刚看漫画的笑容。片刻后见自己手上还拿着儿童漫画，感觉脸部发烧，烧到了脖子上。他没想到自己也会害羞。
“哈哈……你脸红了！”骆卡卓玛看到张随脸红，更觉得好玩。
“是……是你？”张随一直以为自己和骆卡卓玛见面气氛一定很严肃，至少不会很轻松，没想到却是恰恰相反，是以自己的脸红开始了第二次见面。
“很惊讶吗？”骆卡卓玛道，“谁叫你进来都不看我呢？”
“我不知道你在这里……”
“你真的不知道？哈哈……那你打杜甫书堂干嘛？”
“嗯，”张随微笑着，意识到阿吉说的“美艳动人”的女人就是骆卡卓玛。“听说这里有一个美女……”
“你还真色呢？”骆卡卓玛轻轻捅了一下张随的肋部。
“只对你色！”张随邪邪地笑着凑到骆卡卓玛耳边，然而她却退了一下。
“又来了！”骆卡卓玛心里就喜欢他这样亦正亦邪的样子。接着她领张随到了内室，里面很窄，中间用布帘隔着，一边隐约是一张床，一边置一些简单的炊具。布置简单却很干净。
张随在唯一的一张小玻璃桌边坐下，呆呆地墙壁那幅画。他发觉这画和门口招牌上的背景画一模一样，只是这一张更为清楚——幽幽的山石，白茫茫的雪山，蜿蜒的小路顺着山脊攀升直上。雪地里还有一些动物的爪印。最清晰的就是那一棵小树：银色的叶子、银色的树皮、银色的枝干和银色的根茎。最新奇的是这树连根茎的脉络都看得清清楚楚。